第29章 ☆29.第29章
第29章
夏熠在蘇銘夜那裏待了兩天,知道夏育東出差回了家,他才回去。
那天把夏維星掌心割破後,他看見他就像一只顫。栗的老鼠,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一想到夏熠那天毫不猶豫地用碎片割破他的手,還那麽風輕雲淡的笑,他便覺得後背發涼。
一個人讓你看不透的時候,你會有敬畏心,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夏熠。
梁淑儀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知道是夏熠動的手,在夏育東回來後第一時間向他告狀。
夏育東聽後卻滿臉煩躁, “你們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就不能互相忍讓下公司的事情已經夠讓我亂的了。”
這次回來,稅務部門說要徹查,原因是有人匿名舉報他們偷稅漏稅,要求他們配合。
還好他有關系網,及時通知,才有挽回的餘地。
不然罰款不說,他可能還要進局子。
夏育東懷疑公司內部出了奸細,但又找不到是誰,那麽了解稅務情況的,應當是財務部。
“我沒空操心家裏的事情,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了添堵。”
夏育東本來就是個甩手掌櫃,能不管就不管,眼下心煩意亂的事情那麽多,他更不想插手。
聽他這樣說,梁淑儀暗中咬牙。
“行,既然你不想管教你兒子,那我就替你動手。”
于是夏熠回來後沒多久,梁淑儀沖進他房間,什麽話都還沒說,迎面一個巴掌就要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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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不但反應快,還會反抗,夏熠反手把人一推,梁淑儀摔到了後面。
雖然察覺到夏熠的變化,但她怎麽也沒想到他敢公然反抗,再怎樣她也是長輩。
“從小到大,打了我那麽多次,還沒夠嗎”
夏熠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俯視着她。
男生睥睨的眼神充滿不屑,嘴角勾着涼薄而諷刺的笑。
梁淑儀手撐在地板上想要起來,被夏熠踩住了腳。
“在你兒子動手打我的時候,你有替他忏悔過嗎我被他打是活該,我打他就是罪孽嗎”
瞪大着眼,梁淑儀望着被夏熠用腳踩的那只手,不敢相信地咆哮, “你敢這麽對我”
“我為什麽不敢”
夏熠輕聲反問,提醒她: “別忘了,你現在是在夏家,你所有用的吃的全是姓夏的提供給你的,你應該對我們感恩戴德才是。”
聽見這話,梁淑儀徹底瘋了,從夏熠的腳下掙紮出來,她便不顧一切朝夏熠撲過去,想用手撓他的臉。
夏熠看她失控,從房間跑出去,撕扯了幾下衣服,沖進了夏育東的書房。
“爸,阿姨她……她說要殺了我。”
從夏育東的眼睛看來,夏熠的衣服和頭發都亂了,整個人氣喘籲籲的,眼神之中還有驚恐。
梁淑儀跟在後面撲進來時,清醒的理智才回籠,看到夏熠躲在夏育東旁邊,更是氣得咬牙, “你怎麽那麽能裝啊剛才你說的什麽不是說我吃你們家用你們家的嗎這種話怎麽不敢當着你爸的面說了”
這話剛問完,夏育東便冷笑了聲: “他有說錯嗎家裏的錢有一分是你掙來的嗎”
“我——”
梁淑儀張口卻說不上來。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中了夏熠的圈套。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氣憤他過了這麽多年還沒把我當成是這家裏的一份子。”快速解釋完,梁淑儀趕緊說: “他剛剛把我推倒了,還用腳……”
“阿姨,明明是你莫名其妙沖進我的房間,想要扇我一巴掌,我下意識反抗有錯嗎”夏熠打斷她的話,不動聲色反駁。
“那還不是因為你傷了維星他可是你弟弟!”
“是他先進我房間翻我東西的,你怎麽不說他前兩天還打我了,他有拿我當哥嗎”
不管梁淑儀怎麽說,夏熠都有話應對。
“你——”
“行了。”夏育東煩得很,不想再聽他們争吵, “實在不行,夏熠先從這個家裏搬出去吧。”
“為什麽要我搬”
雖然夏熠早就有這樣的想法,怕夏育東懷疑,才沒提出來,但眼下聽他這樣安排,還是不爽。
直到他接下來說: “我把明江那套房産過後到你名下,以後你就住那裏。”
聽聞,夏熠嘴角流露出笑,給了梁淑儀一個挑釁的眼神。
梁淑儀心疼得都在滴血。
“明江那套房子不是說好給維星……”
“說好什麽你想跟你兒子一起搬到那兒去”
夏育東一句話刺激到梁淑儀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什麽叫我兒子,那難道不是你的”
“好了,你閉嘴吧。”
夏育東多一個字都不想再說,轉頭看向夏熠, “你回房間收拾東西吧,待會兒我安排司機送你。”
夏熠知道他這樣安排的用意,終究還是保全了他們一家三口。
不過無所謂,有房子就行,這可比所謂親情值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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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收拾完行李已經是晚上了,夏熠沒想再和他們母子倆起争執,打算靜悄悄離開。
可是梁淑儀咽不下那口氣,夏熠今天徹底惹到了他,她不替自己讨回來她晚上連覺都睡不着。
看着夏熠上車後,梁淑儀撥出一通電話,告訴那邊的人在暗中準備好。
明江小區位于臨高的富人區,也是黃金地段,司機的車快開過去時,忽然發出“嘭”一聲,他吓得肩膀哆嗦了下,心想應當是車胎爆了,告訴夏熠一聲,下去準備查看情況。
然而他剛把車門推開,一只手就忽然出現,抓住了他的衣領,将他整個人朝後拉。
司機被摔到地上,那個人傾身進到車裏,匕首伸到了夏熠面前。
“你是自己下來,還是我……”
刀尖在說話間已經抵在夏熠的臉上,微微一用力便紮出了血珠。
“我自己下。”
夏熠很淡定,屏息凝神,推開了車門。
在他下車後,早已在旁等待的人便一把将他揪過去,踹倒在地。
後腦勺磕在地上,夏熠的眼中還是未見慌亂。
他沒條件地相信蘇銘夜,他說會派人在暗中一直保護他的,那一定不會讓他有事。
如果賭輸了,也沒什麽好懊惱的。
那個男人彎腰将夏熠拽起來,就要拖他去後面停着的商務車。
夏熠被他勒得透不過氣,重重咳嗽起來。
濃黑的夜色像潑了墨一般,大地靜得悄無聲息。
就在夏熠要被帶上車之時,奇跡出現了。
身穿黑衣的男人魁梧有力,輕松解決掉拿刀的男人還有企圖塞他進車裏的男人,将他解救出來,随後帶他上了一輛摩托車。
夏熠坐在後面,仍然驚魂未定。
他不敢相信,蘇銘夜派來暗中保護他的人只有一位,幸好今天的對手只有兩個,不然他要怎麽解決
“謝謝。”劫後餘生的感覺平複下來後,夏熠真誠開口。
“不必,奉命辦事。”
黑衣男很高冷,回複完夏熠這一聲就不再說話。
夏熠和他也沒什麽好聊的,安靜地坐在摩托車後面,直到他把他送到蘇銘夜住的小區。
在夏熠下車後,他倒是挺認真做了一段自我介紹,說他是什麽世界格鬥冠軍,拳擊冠軍等等一系列牛批的頭銜。
夏熠聽得滿頭霧水,沒什麽概念,只問: “那你可以一個打十個嗎”
“最高記錄打過三十二個,不過他們都沒帶刀,帶的話可能最多十個。”
“………”之前是他有眼不識泰山了。
抱着震撼的心情,夏熠來到了蘇銘夜的家。
不過他并沒有在家裏,是護工來開的門,告訴他蘇先生出去了。
夏熠怔怔點頭,問: “我可以進去歇會兒嗎”
護工心想您是這個家的半個主人,不需要問我吧。
在夏熠坐到沙發之後,他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蘇先生今晚好像有事兒,他說不會回來了,讓我忙完就回去。”
“嗯。”夏熠笑笑, “那你下班吧。”
蘇銘夜不回來正好,今晚精神太疲憊,他也沒有精力應付他。
護工走後,夏熠慢慢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臉上被刀尖戳破的傷口泛着紅,不是很深,看上去卻很明顯。
可能是那時面臨危險,弦繃得太緊,他這會兒實在太困了,睫毛一合,迷迷糊糊間就進入了夢鄉。
夏熠做夢經常會夢見前世,他想起自己沒日沒夜的加班工作,為的就是在這樣一個寬敞舒适的大房子裏。
這次,在前世的畫面裏,夏熠夢到了蘇銘夜,他居然成了他空降的上司,依舊鐵血冷面無情,比前領導更能壓榨員工。
成為蘇銘夜的下屬之後,夏熠才深刻領悟到,比當情人更不容易的,是當他的員工。
夢總是離譜的,夏熠卻覺得很真實,如果他沒有死亡的話,在他原來的那個世界,說不定真的可以遇見蘇銘夜。
“我不要……”
“蘇銘夜,你好讨厭……”
閉着眼,夏熠不停在嘟哝。
他額前發絲細碎,亂糟糟的,看着比平時少了幾分戒備心。
以最快速度趕回來的男人,鬓角旁還冒着虛汗,眼中還有驚慌未被撫平,直到聽見他叫他名字,後怕的情緒才被沖淡,臉上有笑意蕩開。
是有多想他連做夢都在叫他的名字。
坐在輪椅上,蘇銘夜俯身更加貼近他。
看見他臉上的傷時,不忍皺眉。
雖然只有不起眼的一點,也足夠讓他難受。
夏熠仍然無知無覺地睡着,只是不太安穩,微微皺眉,仿佛睡夢中有什麽東西困擾着他。
蘇銘夜很想撫平他眉間皺褶。
讓他不再有那麽多的煩惱。
他知道夏熠的心裏裝了太多的事情,可能他沒跟他講過幾句實話,所以他從來也不覺得完全看見了真實的他。
輕輕擡起手,蘇銘夜用語音關了燈,想讓他睡得更安穩些。
可他的手放在那裏,男生的臉卻在不知不覺中貼上來。
他只好溫柔地輕觸男生的發梢,像是在哄他。
一路的忐忑在這刻終于緩緩落地。
蘇銘夜想,夏熠對他的重要性,連他自己都低估了。
已經有太多人欺負他了。
以後要對他更好一點才行。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卻又聽見他的呓語: “不是為了錢,我才不想理你……”
蘇銘夜的手僵在半空,無語凝噎,很想把他給彈醒。
當然,他也真的那麽做了。
夏熠睡得正熟,忽然被人彈了一腦瓜崩。
“嘶——”
像只滿懷怨氣的小貓睜開眼,還未反應過來,唇瓣忽然壓下柔軟的重物。
一陣潮濕,纏綿的碰觸。
舌尖攻破他的城防,跑到他的領地裏撒野,同他厮磨,糾纏。
伴随着吮。吸親吻的動作,安靜的空氣裏響起令人臉紅的輕微水聲。
被吻得頭暈,夏熠剛剛重啓的大腦連網絡都沒有連接,就被迫接受了太多的訊息。
有力的手臂從他的後背穿過,将他整個人撈起來,夏熠氣息不穩地喘了一聲,胸膛頃刻間貼上對方,一絲一毫的縫隙都沒有。
不是說蘇銘夜今晚不回來了嗎
吻他的人是誰
如果不是這似曾相識的強勢吻法,以及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夏熠睡着覺突然被吵醒,被親吻,真的會慌亂。
客廳還沒開燈,明明他睡覺之前是亮着燈的。
夏熠想要退開,後腦勺卻被牢牢扣住,他摟着他的腰貼近自己,困在他的胸膛中,仿佛想将他永遠地束縛在自己的懷裏。
裹挾着他的感官,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溫熱寬厚的掌心扶在後腦,兩人靠得太近,夏熠的鼻尖除了萦繞着清爽凜冽的松香,還有淡不可聞的煙味。
蘇銘夜會抽煙嗎
他好像第一次在他身上聞見這種味道。
原來,他反感的并不是煙味,當它出現在蘇銘夜的身上,就變成了誘人的蠱惑。
黑暗裏的濕意無聲放縱,心跳都被無限放大,無邊無際的濃稠裏,暧昧牢牢鎖住。
夏熠被抱到蘇銘夜的腿上時,僵得一動不敢再動。
“你的腿還有傷,瘋了嗎”
“對,我是瘋了。”
他強有力的雙臂猛然将他向上托起再抛下,伴随着夏熠的驚呼,他嚣張地問: “傷對我有影響嗎”
“你不能這樣不顧忌身體,會留下後遺症的。”
蘇銘夜沒說話。
他不知道要怎麽把夏熠完全收納折疊,讓它妥帖安放好,不讓他受到外界的侵害,也不懂要怎麽安撫他的情緒,不那麽難過。
擁抱的力度已經不能夠滿足。
他還想索求得更多, “夏熠……”
喃喃地喚他的名字,男人擡手輕撫他的眼尾,眼裏是病态的偏執。
讓他肆意而清晰地進行了感受,他是有多麽強烈的渴望。
夏熠撐在他的肩膀,有一絲驚嘆。
身體的溫度居然是那樣炙熱滾燙的,像是經歷了40度的高燒。
“我以為你會很能忍。”
夏熠勾住他的小拇指, “那你之前為什麽拒絕我”
這個問題再提起會很尴尬。
蘇銘夜不想說。
“以後不要再說那種話了,我聽了會傷心。”
夏熠這麽說完,他立即收斂了快要漫出眼底的幽暗,順從地任他拉着。
并鄭重開口: “好,不說了。”
随後,臉埋入了他的脖頸,低聲說: “夏熠,以後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吵架了。”
夏熠很莫名其妙。
“我從來沒想和你吵,都是你單方面的好嗎”
“是你故意氣我。”
“你明知道我是故意的,為什麽要生氣”
“………”夏熠總愛講聽起來很有邏輯但其實是歪理的話。
蘇銘夜發覺自己好像真的不氣了,聽他這樣說,還會覺得有一點點可愛。
輕輕反握住他的手,在他帶領下,夏熠更加真實地體會到了。
“你幫我。”
旖旎的氛圍一點點蠶食人的理智,将人拖入沉迷的深淵。
“我可以幫,但你要跟我說什麽”
掌握了主動權,夏熠便放肆起來。
像是受到誘引,蘇銘夜放低姿态,就連一貫冰冷倨傲的聲音,此時都變得有些嘶啞, “我以後不兇你了。”
“還有呢”
“我……”
“算了,你只要說一句就好。”夏熠很懂拿捏分寸。
他附到蘇銘夜的耳邊,輕聲說: “我想聽你對我說……”
男生刻意壓低的聲線撩人,隐隐帶着一絲戲谑, “求你幫我,主人。”
“夏熠!”
繃緊的身體在聽完那一句,險些迸發。
“你剛剛還說不會兇我的……”
夏熠一撒嬌,蘇銘夜的罪惡感便直沖心頭。
靜默數秒,他無聲轉動輪椅, “去浴室。”
這句話俨然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嘭”一聲,輪椅撞上桌子。
看他那麽慌,夏熠禁不住笑出聲,一整天的陰郁全一掃而空。
幹嘛要在意那麽多人管他們是好是壞呢,有蘇銘夜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