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第34章

第34章

夏熠的态度果斷有力,比想象中還要不可思議。

蘇銘夜帶他來民政局,說白了也是想試探他的想法,看他究竟是在認真對待這份感情還是玩玩而已,如果是後者,他一走了之,不會再想着他。

看似蘇銘夜是兩人之間的掌權者,事實上他的情緒全部由夏熠引導,非常被動。

“不是說去領證怎麽不動”

夏熠都推開門下去了,見蘇銘夜還在車裏。

他抿唇不語,垂眸似深思熟慮了幾秒, “我沒有真的想要結婚。”

“………”夏熠無語凝噎,哽了好幾秒鐘, “你無不無聊!”

他對蘇銘夜的印象又刷新了,俯身探進車裏,故意逗他, “所以,你根本沒有想過和我結婚,是怕被我瓜分走一半的財産嗎”

“這個問題我沒有考慮過,你想要不結婚我也可以給。”

“是嗎”夏熠挑下眉, “你怎麽不想想,我即使答應跟你結婚,也完全不吃虧啊!你賺的每一筆錢都會有我的一半,不管我在哪裏,心裏都踏實。”

“你很喜歡錢”

“誰會不喜歡”夏熠實話實說, “你要沒有錢,當初我也不會看上的。”

從來沒有人在蘇銘夜的面前這般坦誠過,盡管實話傷人,但聽了以後反而讓人覺得暢通。

比起在他面前拐彎抹角,他還是更喜歡夏熠這樣,有什麽說什麽,從不跟他藏着掖着。

蘇銘夜從車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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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車頂,他深深地看了眼夏熠,說: “既然你喜歡我的錢,那我以後多賺。”

他的錢越多,夏熠應該更喜歡。

聽聞,夏熠皺起眉, “其實我想表達的不是這個。”

他繞到蘇銘夜的那一邊,牽住他的手, “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的家世背景和財富成就了現在的你,因為有錢你才會歷練出這樣的氣場,所以我才會喜歡,這是相輔相成的,你已經是這樣子了明白嗎不需要更努力了,接下來的日子盡量放松一些,好好享受生活吧。”

聽完夏熠的話,蘇銘夜安靜了幾秒。

“有人跟我說過,所謂享受快樂是懶惰者給自己找的借口。”

他凝視着遠方說,磁性的聲音很淡,很沉,眉眼平靜漠然,清隽的側臉盡管在陽光下也冷硬無比。

“誰說的”夏熠搖下頭, “我不同意這個觀點,難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懶惰的人才能享受到快樂嗎那些農民不勤勞不辛苦嗎他們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耕種的田地結出果實,心裏一定是快樂的。”

那話說完,夏熠拉住了蘇銘夜的手。

“在我離開之前,帶你去享受快樂。”

夏熠的臉上帶着愉悅的笑,不由分說帶他往前走。

蘇銘夜立即收斂了快要漫出眼底的幽暗,順從地任他拉着,不管目的地将要去何方。

距離民政局五百多米處有個商場,夏熠帶蘇銘夜去了游戲廳。

畢竟是上學時間,平常都是學生來玩,裏邊沒多少人。

他掃碼換了幣,交到蘇銘夜的手裏, “我猜你一定沒玩過。”

兩人來到投籃機前,夏熠自信滿滿想要和他PK一番,結果是自取其辱。

蘇銘夜說他之前沒玩過,但卻能百分百投中,搞得在他面前吹了牛的夏熠,臉被打得啪啪響。

“你沒玩過,為什麽能這麽厲害呢”他真心費解。

蘇銘夜挑下眉, “大概是天賦。”

他沒想掃興,這裏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太幼稚了。

夏熠說是帶他來享受快樂,自己玩嗨了。

他沒覺得玩那些東西有多快樂,倒是看見他滿足的笑,心情挺好的。

所以,夏熠沒搞清楚讓他快樂的源頭。

看他高興,他才會快樂。

玩了一圈,夏熠幾乎可以說是慘敗,作為曾經最愛去游戲廳裏解壓的,自诩為游戲廳王者的存在,他的自信心在這一天受到了挫敗。

終于,在夏熠看到娃娃機的時候,眼睛亮了。

“蘇銘夜,來玩這個,這你一定不會。”

夏熠總算找到讓他受挫的東西了。

娃娃機都是工作人員調過的,爪子松得很,你抓十幾次才有可能觸發一次抓中的概率。

夏熠往裏面投了好多幣,讓蘇銘夜來試。

“我賭你八次能抓到。”他還是沒忍心打擊他。

蘇銘夜進行第一次嘗試,抓到了,但由于爪子太松,掉下去了。

大概是體會到難度,等到第二次,他不再沖動,認真研究一番才行動。

“要有那麽好抓,商場會賠錢的。”

夏熠嘀咕着,看到蘇銘夜第二次抓又掉下去了。

難得在他臉上看到費解的神情,他偷偷拿出手機拍照,忍不住笑出聲。

蘇銘夜真遇到了挑戰,對他來說,通常不會允許一件事情失敗三次,但娃娃機好像不是他能控制得的。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存在。

第三次出手,蘇銘夜格外謹慎,精确計算好各種角度,利用好時間差,穩準狠地出了手。

爪子緊緊地抓住娃娃,慢慢地擡起來,搖搖晃晃往洞口的方向移動……

“成功。”

蘇銘夜正要松口氣,卻見娃娃掉下去的那一秒碰到洞口處的透明擋板上,又給彈回了遠處。

淺笑凝固在唇角。

“這屬于詐騙吧”蘇銘夜轉過頭詢問夏熠。

看他一臉認真,夏熠聳聳肩, “你剛才不還覺得都太簡單了”

“是這臺機器的設定有問題。”

“它就是這樣的啊,有的人就能接二連三抓上來,不信你看旁邊,那人已經抓滿一購物車了。”

“………”輸給了別的男人,更加生氣了。

蘇銘夜額頭上的太陽穴暴跳一陣,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讓他在他的辦公室裏準備一臺娃娃機,沒事的時候就去練。

聽完,夏熠抽動了下唇角, “你是真的狂,沒見過這麽較真的。”

“我好奇它的原理。”

“原理很簡單啊!娃娃機的樂趣就在于它不好抓,如果是個人都能随随便便抓到,就不會有人玩了。”

“不理解。”

“這不就是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嗎明明那些娃娃店裏也有賣的,花很多錢抓不一定有店裏的好,但得到它時的那個快樂是無可比拟的,過程也是獨一無二的,事後回想起來還是有滿滿的成就感。”

蘇銘夜聽完這些話,發現夏熠有超越同齡人的成熟,不光看得通透,還能融會貫通,開解他人。

在他身上,究竟經歷過什麽

這個答案,蘇銘夜至今沒有找到。

-

玩了一個下午,兩人都很疲憊,夏熠的肚子在鬧罷工,想在商場裏随便找家店填飽,但考慮到蘇銘夜吃飯不願将就,還是詢問了他的意見。

蘇銘夜卻不想從前那樣,很沒所謂地說: “聽你的。”

“真的嗎”夏熠轉下眼珠, “那我想吃火鍋。”

“好。”蘇銘夜應了聲, “剛好我也沒吃過。”

“你沒吃過火鍋”夏熠的驚奇程度不亞于發現新大陸, “你真的有好多沒做過的事情。”

“所以,你可以霸占我很多第一次。”

說話間,他們到了火鍋店。

點單這種事情自然要交給夏熠來,他浏覽着菜品,嘴裏喃喃地說: “吃火鍋真的是一件特別解壓的事情,以前我壓力大的時候,哪怕是到深夜,也會想要涮肥牛涮毛肚,在這種環境下,一個人吃飯也不會覺得尴尬。”

“以前”聽他說得好像特別久遠,蘇銘夜淡聲問: “多久之前”

“上輩子。”夏熠俏皮眨下眼,唇角揚起來。

他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你也沒法分辨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

蘇銘夜心下卻已然,很多疑點在此刻揭曉。

他不需要追問了。

每個人的心底都應該保留只屬于他的秘密,不必全部讓人知道。

-

育東被帝景收購之後,很快起死回生。

而夏育東那邊還在争取減刑,請律師提起上訴。

到了開庭的日子,作為親生兒子,夏熠和夏維星都要出席。

這次,應該是最終的判決結果。

夏熠來到法院,沒想到蘇銘夜竟然也在,還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他左右兩邊的位子都空着,沒人敢過去坐。

夏維星不知抱的什麽心理,二話沒說坐到了蘇銘夜的旁邊。

結果下一秒,男人不耐的吼聲響起,對他說了個“滾”字。

夏熠沒忍住笑出聲,對夏維星說: “你還是喜歡做自讨沒趣的事情。”

“你有什麽可嚣張的換成你坐,他也會讓你滾。”

夏維星只是想借機嘲諷夏熠,沒想到他還真坐下了。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心下冷笑着,他期待蘇銘夜發怒,結果他依然嚴肅地平視前方,像沒看見旁邊坐了個人,一丁點兒反應都沒有。

夏維星一下就感覺不對勁了。

“夏熠,你和他……”他狐疑蹙眉,想想還是覺得不可能。

蘇銘夜怎麽可能看得上夏熠。

他想找什麽樣的找不到

可蘇銘夜為什麽不讓他滾呢

夏維星怎麽也想不通,納悶極了。

帶着這樣的疑問,整個庭審他都坐立難安。

等到結束後,夏維星為了得到一個确切答案,在和夏熠走出法院之後,他一把拉住了他。

“你的反應不太對勁啊。”

夏維星揪着夏熠的衣領,拉他上前, “看見自家的公司倒閉,自己的爸爸坐牢,你就一點兒難過都沒有”

夏熠低頭看了眼抓着他衣領的手,想要一拳打過去,但沒等他出手,蘇銘夜就上了。

他根本懶得碰夏維星,從後面伸出腿,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窩,讓他吃痛咧嘴,直接跪在了夏熠面前。

當回過頭看見是誰,夏維星震驚了。

猜到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又是一回事。

渾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動,他看看蘇銘夜,又看看夏熠, “你們串通好了”

夏熠沒出聲。

蘇銘夜上前攬住他的肩,帶人離開。

也不管周圍有多少人在看他們,袒護得明明白白。

夏維星處于震驚中無法回神,心底還有嫉妒的情緒在作祟。

憑什麽

夏熠究竟是怎麽勾。引得蘇銘夜想不到他不光裝傻充愣有一套,狐媚手段也很強。

夏維星怎麽都想不通,知道陳清安和夏熠關系好,他特地跑去問了他。

他以為,夏熠不可能藏那麽深,一定有人能提前知道。

但他玩得好的人也沒幾個,陳清安能算其中之一。

然而,陳清安在聽他說完後,露出的是驚訝的神情。

甚至還向他确認, “你說夏熠和誰”

“蘇銘夜。”夏維星向他求助, “你說,他怎麽能看得上夏熠的”

“這和你有關系嗎”陳清安風輕雲淡笑着, “你一定嫉妒死了吧,他得到了你沒有的。”

“我怎麽可能嫉妒他。”夏維星不屑一顧, “我懷疑蘇銘夜只是想利用夏熠收購我們公司,他被人當槍使都不知道。”

“那你能做什麽即使真相如你所說的這樣,你也什麽都不能做。”陳清安故意激他。

夏維星罵他的話還歷歷在耳,他可是很記仇的人,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被戳中了痛點,夏維星惱羞成怒。

“夏熠攀上蘇銘夜,你是不是以為自己也能跟着得到什麽好處別妄想了,他從來沒有拿你當過朋友。”

“你怎麽知道他沒有”

陳清安陰沉沉的笑了,對夏維星輕揚下眉梢, “如果你今晚沒事,我可以帶你去個地方。”

夏維星還以為他要帶自己去哪裏,結果到了一個廢棄的工廠。

陳清安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昏暗無光,冷嗖嗖的風吹來,環境陰森恐怖,讓他不敢再邁步了。

“大晚上的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麽”

夏維星不想承認自己慫,但膽是真要吓破了。

“別急,馬上就到了。”

陳清安握住夏維星的胳膊, “不敢走,我在前面帶着你。”

“誰不敢了。”

輕嗤了聲,夏維星甩開他的手,徑自向前走。

他不怕陳清安,是因為他一直是個僞善的老好人,這樣的人他不信他會做壞事。

沿着黑漆漆又狹窄的過道,在牆上摸索着前行,當往下走了很遠後,陳清安把一扇門推開,按開了燈。

映入夏維星眼簾是的很多器械,各種各樣的刀,琳琅滿目。

後背像爬上無數只蟲子,涼意徹骨。

夏維星不敢相信望着陳清安, “這是……你的地盤”

“沒錯。”陳清安淡定點頭,取下了一把刀, “你不是看夏熠不爽嗎去殺了他。”

“你瘋了”夏維星難以置信瞪大眼。

他再怎麽混,也沒膽量拿刀殺人。

“這有什麽對着他的要害捅過去,人就斃命了,你要連這個都不敢,那就只有嫉妒他的份了。”

夏維星感覺自己的世界徹底癫了。

為什麽夏熠像變了個人,陳清安也跟印象中完全不一樣了

他不是愛貓如命,心軟得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怎麽能把殺人說得這麽輕松

“你在挑唆我。”夏維星不上當,用力搖着頭, “我不殺。”

“随便,辦法我已經教給你了,你不殺他,就等着他來殺你吧。”

陳清安輕飄飄一句,戳在夏維星最痛的地方。

從小到大,他一直在和夏熠比,他從來沒有能贏過他的地方,始終都是這樣。

為了能讓夏育東對他刮目相看,他耗盡了心思,可到頭來,集團還是沒能繼承到,反而落入他人之手,那個人還和夏熠在一起。

他的确不甘心。

陳清安攻人心防很有一套,夏維星不肯,他就慢慢和他說,總能說到他同意。

-

夜裏。

夏熠被噩夢驚醒,後背出了潮濕的汗。

他本能去摸身邊的位置,沒摸到蘇銘夜,心裏更慌了。

穿上拖鞋,夏熠直奔書房。

他知道蘇銘夜在裏面。

敲了兩下門,夏熠進去時,竟然看見蘇銘夜在窗前抽煙。

他的身上偶爾能聞得到煙味,夏熠猜他一定是會抽的,只是瘾不大,沒讓他看見過。

“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悲春傷秋”

來到他身後,夏熠還未反應過來,被他吐了口煙圈。

“咳。”他被嗆得咳嗽了聲,用手揮舞, “幹嘛啊”

“我在想,放你走是不是正确的選擇。”

“這還用想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你回來,只有一半的概率,另一半也許就不回來了。”

“算得這麽清楚,累不累啊”夏熠張開胳膊抱住他, “我只是想追尋下夢想的人生,放空自己,調整狀态。”

“你怎麽沒想過讓我陪你一起”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了,你對事業看得比什麽都重,讓你放下這麽龐大的一個集團,那不是開玩笑嗎”

“你可以提出來,不用這麽清醒。”

夏熠笑了笑,停頓了幾秒後說: “蘇銘夜,我發現你是黏人型的,是不是因為你小時候沒得到過偏愛,所以很沒有安全感”

他問什麽都很直接。

蘇銘夜也坦然回答: “我媽總覺得對我有愧,後悔讓我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但我沒覺得有什麽,若不是那些磨煉,我也不會有現在的意志力。”

“至于你說的安全感,我只對你才會這樣,你難道不該反思下”

“怎麽了我不是做得挺好的嗎”

“你太會騙人,誰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夏熠聳下肩,沒有反駁他的話。

在蘇銘夜面前,他的确還有些放不開,因為他不相信會有人突然喜歡另一個人到那麽深的程度,新鮮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為了不讓自己受傷,他只能有所保留。

仔細想來,他和蘇銘夜完沒有還全互訴衷腸,确定地表達“我愛你”,這樣的詞好像不适用于他們。

“算了,讓時間來證明吧。”

到最後,夏熠也只能這麽說。

不然能怎麽辦呢再肉麻的話說不進對方的心裏也是沒用。

-

幾天後,夏熠莫名接到陳清安的來電。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自從見過他虐貓,夏熠便對這人抱有警惕心了。

這次,陳清安找他居然是為了夏維星,他坦誠告訴他,他慫恿了夏維星去殺他,而目的是為了幫他解決這個隐患。

陳清安說以夏維星的嫉妒之心,遲早會對他動手,不如趕在他在暗處使壞之前,先下手為強。

他為夏熠設了一個完美的局,可以借由“殺人未遂”的罪名對夏維星進行逮捕,并且判刑。

夏熠不懂他為什麽要幫他。

而且,他如此坦然告訴他這個計劃,代表他已經不在意在他面前暴露本性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陳清安就笑了聲說: “夏熠,其實我早就知道那晚的人是你了。”

夏熠聽得心髒一緊, “所以,你為什麽要那樣呢”

“不知道,可能我骨子裏就是一個變态吧。”陳清安這麽形容自己, “我喜歡見血,但沒勇氣殺人,只能虐待小動物,從我記事起,我就喜歡看那些連環殺人案的影片了………”

陳清安對夏熠講了很多很多,講他是如何抵抗心中惡魔,在外僞裝自己,把自己打造成一個爛好人的形象。

盡管,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什麽德性,不停地厭惡和唾棄,他還是不敢在人前流露出來。

他活得太壓抑也太痛苦了。

這些年,他唯一羨慕的就是夏熠。

他活得純粹簡單,從不參與勾心鬥角,是真的善良。

原來那就是原主在人眼裏的形象啊。

“夏熠,你變了。”陳清安忽然這樣說,随即話鋒一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覺得你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也挺好的,你不用害怕我,我從沒想要傷害你,因為給我的善意是支撐我前行的動力,只有你不會評價我,針對我,你是個很可愛的男孩。”

靜靜聽完,夏熠講不出一個字。

從開始以為陳清安是純粹的善,再到純粹的壞,到現在竟慢慢覺得他是個可憐人,夏熠都覺得可笑。

如他所說,生下來就是一個非人類的變态心理,無論他怎麽克制還是會爆發出來。

在每日痛苦的掙紮中,哪怕有那麽一點向善的念頭,也被折磨光了吧。

“夏熠,如果你不想參與,那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陳清安說完這句話便挂斷了。

夏熠不明白他的意思,感覺他好像在預謀一件大事。

在這個瘋癫的世界裏,他已經厭煩了。

可惜,他已經去世了,回不到原來的世界。

受陳清安的影響,夏熠這兩天的心情有些低沉,說不上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活得很矛盾,靈魂與身體并不統一。

為什麽他想要出國讀書,大概潛意識裏他也想迫切地逃離這裏,到一個沒有原主生活軌跡的地方,摘掉他身上背負的怨恨,将他原原本本的樣子找回來。

距離開學的日期還沒到,夏熠已經想離開了。

陳清安提醒他之後,這幾天他一直防備着夏維星,怕他在暗中痛下殺手。

結果沒想到,夏熠等來的居然是夏維星被逮捕的消息,他殺了陳清安。

得知後,夏熠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湖裏,回想到那天和陳清安的通話,品出了不對勁。

他願意剖露出一切,已經有赴死的決心了吧。

難怪他的氣質看上去那麽憂郁,原來壓了這麽多的心事。

作為夏維星名義上的哥哥,夏熠自然被叫到了警局。

夏維星對這件事情拒不承認,一直在說陳清安是自殺的,可各種證據都指向他,表明了他就是殺人兇手。

夏維星百口莫辯,感覺自己的身上就算長滿了嘴巴也解釋不清楚。

陳清安顯然是早就不想活了,預謀好了一切,等着往他的身上潑髒水。

隔着透明玻璃,夏熠看到夏維星被警察審問得崩潰撞頭,腦海中浮現出一幀幀的記憶片段。

眼下,他被人這般誤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曾經他是怎麽對夏熠的

仗着原主良善,他将所有的過錯往他頭上推,讓他幫忙攬下來,原主笨拙得不知怎麽解釋的時候,他在一邊看笑話。

如今,輪到他了。

這種被人冤枉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他也體會到了。

夏維星倏地對上夏熠涼薄的視線,情緒陡然間變得激動起來。

憑什麽夏熠那麽幸運,陳清安死都要順便幫他一把。

此刻,他站在那裏,目光不屑,像是在看最低等的動物。

夏維星被憤怒沖昏理智,沖着他大喊: “你別得意,你做的那些事兒遲早被扒出來。”

夏熠冷笑勾起唇,走到門口, “還在我面前猖狂,知不知道我現在一句話就能讓你這輩子都出不去”

“你靠的不還是蘇銘夜的本事”

“你想的話你也可以試試。”

夏維星無話可說。

脖子繃起青筋。

看到夏維星那樣崩潰,夏熠對一切都釋然了。

一直以來,他都背負着原主的記憶在活,知道他小時候被苛待過,受過那麽多的委屈,所以想幫他讨回來。

只要他松懈一秒,心中便會湧上強烈的罪惡感,想着自己占有了他的身體,就要承擔那份責任。

如今,壞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了,他是不是可以全身而退了

離開警局的時候,夏熠一身輕松,感覺卸下了重擔。

原來活得沒有顧忌是這種感覺。

夏熠哼着歌走在陽光下,給蘇銘夜打過去電話時,尾音都在上揚。

“要不要出來約會”他也沒管現在是幾點。

“晚上有應酬。”

“好——”

夏熠從不會耽誤他的工作,剛要挂電話,聽他說: “我讓蕭應幫我去。”

“那蕭應會不會太慘點你應該幫他漲工資了。”

“他沒有老婆要養,不需要。”

“是是是,全世界都知道你有。”聽出他在炫耀,夏熠故意順着杆子往上爬。

蘇銘夜似低笑了聲, “你這是承認了。”

“承認什麽”夏熠後知後覺。

待他反應過來,不由得臉紅起來。

他也從未否認過啊!只是沒有表述得這麽直白。

蘇銘夜逮到機會可不能輕易放過他, “那你叫聲老公。”

“得了吧,叫不出口。”

“那我叫你。”

“我不想聽,挂了。”夏熠還真把電話挂了。

他相信無論他在哪兒,蘇銘夜都能找得到他。

而事實也的确如此。

有手環在,夏熠貓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裏都被他找到了。

蘇銘夜問他怎麽在這兒,夏熠搖搖頭,沒有說話。

他發覺他在看什麽東西,很快卻聽他低聲開口道: “我以為兩個世界是不共通的,結果我走着走着,忽然到了我原來住過的地方,它竟然也是存在的。”

蘇銘夜認真凝視他。

夏熠握住他的手,鄭重告訴他, “我從另一個世界而來,本名夏熠,今年28歲,白羊座,職業是一名大廠程序員,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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