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那一眼讓牧玥很是難受，她知道婁姜是紀茗選的人送去她府上，兩人間有着怎樣的過往她并不清楚。現在她是與婁姜合作緩和了關系，但紀茗和他之間有沒有什麽交易之類的？紀茗後續會不會來找他？這些恐怕還是得跟他問清楚才行。
她不爽地看着婁姜與祿安康也出發，藿香與薄荷在她身邊，看着她的臉色，薄荷問：“公子你不能一起去嗎？”
薄荷以為牧玥臉色不好是因為沒和他們一起去，不過這也是事實，身為男寵，一堆主子的面前哪裏有他的位置。
倒不是說他們這些人不能進去玩，只是要等主子們先走。可牧玥上輩子已經玩膩了，這輩子真沒那個必要再進去。
她搖搖頭回營帳準備睡覺，畢竟就這一個帳篷，晚上又不可能真和他睡一起，現在早點睡，晚上要出去也得是她這個“男寵”啊……
另一邊，婁姜來到近前。
他獨自一人出現在這麽多人面前沒有一絲緊張是假。那麽多雙眼睛盯着他，這些人各個身居高位，可以輕易決定很多人的命運，他瞧見隊伍最外圍的是他父親曾經卑躬屈膝要讨好的，而那樣的人也有他需要卑躬屈膝的對象，一層壓一層。人真的不是生來平等，越是接近權力中心便越體會得清晰：人生來便不平等。
若不是意外換身，以他的地位身份根本沒有資格出現在這些人面前，此刻，宮人領着他越過了他們，徑直來到了最高地位人的身邊。
牧霖的左手邊是翊王，右手邊的位置給了他，見他過來，在他旁邊的牧雷關切問：“怎麽來得這麽晚？”
他只搖了搖頭：“耽擱了會兒。”
另一邊的兩人看着他們沒說話，婁姜的壓力更重了些。
他們都是最熟悉牧玥的人，這場僞裝到底能持續多久？牧玥可能想得過于簡單了，她要想瞞，也得看瞞的是誰……
與這些人的接觸越多，他便暴露得越快。
不過他不會做先捅破的那個人，決定權交給她。
看他還是不像以前那樣活潑，牧雷伸手就來探他的額頭：“身體還沒恢複？怎麽這陣子見你都沒什麽活力的樣子啊。”
牧霖和翊王都看着，婁姜忍着沒躲開牧雷的手，“我沒事。”
“我看你就是不對勁，你不然還是別去了吧，回去躺着休息，我打漂亮狐貍給你！”牧雷壓根不信。
如果能不去或許也不錯，但不等婁姜說話，翊王在一旁開口：“你就別鬧玥兒了，讓她多跑動跑動更好。”
翊王一發話牧雷立刻像鹌鹑一樣縮起脖子安靜了，他悄悄給婁姜使眼神，可惜婁姜并不懂他的意思。
翊王其實也覺得今日的牧玥過分安靜，放在以前她早應該圍着牧霖麻雀一樣叽叽喳喳了，她不是最喜歡看牧霖束起頭發英姿飒爽的樣子麽？現在竟然看都沒看一眼。
細想想翊王覺得也能理解，除了聽牧雷說的不舒服，往底下掃了一眼，今日人多，除了紅衣的那位，人群中卻只見丞相不見丞相公子，他不免嘆了口氣。
不多時馬場那邊送來衆人坐騎，看到牽到婁姜面前比人高的白馬，牧雷一愣：“你們送錯了吧？郡主的馬不是海棠嗎？”
馬夫也顯得有點愣：“沒錯啊……是郡主吩咐要這匹的。”
這下兩人都看婁姜，婁姜摸了摸在他面前十分歡快的照夜，接過馬夫手裏的缰繩與馬鞭。
“是我要的。”
馬夫松了口氣站到一邊，牧雷驚訝極了，“這怎麽行？這馬看起來不太好控，這麽高你好上嗎？”
婁姜輕輕拍了拍照夜的背，牧雷只見這匹看起來有些野的白馬主動卧下，婁姜輕輕松松跨坐上去它才站起。
獎勵地摸了摸馬脖子，婁姜看着牧雷：“它很乖。”
牧雷：“……”
一旁看着這一幕的牧霖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盡管沒有親身參與過這等重大場合，從書裏婁姜也多少了解一些帝王游獵的禮儀，在鼓聲中他們進入獵場，由牧霖射出第一箭後，衆人便可分開各自行動。
婁姜的這個身份是注定不可能獨行了，祿安康跟在他身後，不僅牧雷時刻擔心他□□的馬突然不聽話對他不利緊緊跟在他身邊，牧霖也時不時看向他，他根本沒有掉隊的機會。
且牧霖的身邊除了翊王還有着這次回來的兩軍将領，周氏父女與紀茗，再加幾個護衛，一行人到哪裏都顯得浩浩蕩蕩的。
以這個陣仗來說，即使遇到猛獸也輪不到他出手才對，而牧玥當中細節已記不清，她只說有些驚險，讓他小心，他不解也仍然保留着幾分謹慎，慢慢落在牧霖後面一些。
一路上，牧霖與幾人在前面不時交談邊狩獵，牧雷也動了，只有婁姜和祿安康只是跟着走走看看，婁姜手裏的弓都沒有拉動一下。
大概是本身紀茗與牧玥的關系就不好，重點他們都放在牧霖身上，幾人漸漸拉開了點距離，沒多關注他們這邊。
剩下三人不遠不近墜在他們後面，牧雷擔心了一路，然而這一路過來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匹馬确實野，可它身上的人就是很穩。
他質問婁姜：“小玥兒你最近真的很怪啊，你什麽時候騎術這麽好了？竟然背着我偷偷練不告訴我？！”
前面幾人應當已經聽不到他們說話，婁姜想了想平時牧玥的調調怼了他一句：“背着你練當然要不告訴你。”
“好哇……”牧雷此時又覺得妹妹不怪了，只是這一錯眼，遠處露出一道白影，他猛地抓了一下婁姜胳膊。
婁姜也看到了，那是一只白狐，正警惕地望着這邊的他們。
婁姜還沒說話，牧雷已經一拍馬背飙了出去：“我這就給你抓來！”
還沒開口規勸已然失敗的婁姜望着遠去的牧雷背影感慨，有時候太寵妹妹也不是好事。而且照這個情況來說，過去發生過的事情似乎改變不了，那他接下來得更小心了。
他看了眼身後的祿安康，祿安康自進入獵場後另一手便一直按在腰間的刀上，他那凝重的神情顯然不用他再多說什麽。
只剩下兩人，婁姜便稍微跟緊了前面的，他也不指望牧雷快些回來，牧玥雖然沒特別說，但他就是有種感覺，牧雷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牧雷一心只為給妹妹抓狐貍，可惜這狐貍忒狡猾，連着幾箭都沒中。倘若箭匣子空了還沒把狐貍抓回去那還得了？所以這狐貍他是非抓到不可。
一路追趕着跑了許久，牧雷餘下的箭拿不準是不敢再放了，他沒想到這小東西為了活命真是拼盡了全力，硬生生拖着他似乎又回到了獵場最外圍。
外圍的人可不少，尤其是後續又進來了一些，牧雷很擔心自己的獵物被別人獵去了，他要的是活的，但要是有不長眼的射箭傷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擔心什麽來什麽，一支箭正中狐貍前路，被追得窮途末路的小東西一時受驚，腦袋撞上直插地面的箭矢便不動了。
牧雷急得大喊了一聲：“哎！”
他疾馳先到，下馬抓起一看，小東西身上一點血都沒出，只是吓暈了過去。
他再朝箭射來的方向看，只見騎在馬上的是一個年輕女子，對方衣服幹練沒有特別顯身份的标志，只是身邊還跟了一個應當是侍女。
牧雷頓時覺得頭大了，按理說這是人家放箭拿下的，跟一個女子搶他做不太出來，可他實在追了很久了，這一路都沒看到比這只狐貍更好看的，放手實在不知道怎麽跟妹妹交代。
眼看那女子在與侍女說着話，興許也是在讨論怎麽和他要，牧雷策馬過去，近距離一看，他只覺得這女子柳眉杏眼，眼波流轉間都比尋常女子多了幾分機敏。
對方好看是好看，牧雷也覺得對方有幾分面熟，只是這獵場想進的都能進，各官員家眷與後妃都有可能，他也拿不準對方的身份。
他主動先開口：“這位姑娘，不好意思啊，這狐貍是我先看上的，追了很久，若能擡愛，我願意拿其他東西交換。”
女子聞言直接擺了擺手，“不必了，我本就是幫你一把，順手之勞，你拿去就是。”
牧雷一聽大喜過望，他就喜歡通情達理好說話的人，當下越看對方越覺得合眼緣，不過總覺得對方聲音也很耳熟，似乎不久前剛在哪裏聽到過。
牧雷面前的人正是葉靈，葉靈是等着大部隊走了一陣才出發的，為了來打獵玩，她早早就換好了衣服，晚出來是避免被認出身份，她不想掃興。
當然她的心思也不全是打獵，她不太喜歡殺生，一般就是追趕着玩玩，只是她這剛進來不久就碰上了這人，說順手是真順手。
葉靈也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她身邊的侍女倒是認出了眼前男子的身份，她悄悄同葉靈說了，葉靈眉梢一擡，沒想到是這冤家，早上還向她要過雞吃，這就又見了。
她不由多看了牧雷幾眼。說起來牧雷是雅王之子，曾經的三王子牧暄那可是昀都女子心中的完美夫君代表，他與妻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佳話傳遍了滿大衍，作為他們的愛情結晶，很多人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別的葉靈不敢說，不過單論相貌的話，這話可能不假。
葉靈從來不喜歡牧霖的容貌，不是說他不好看，只能說不合她的口味，如果不是家裏逼着不得不進宮，她可能還有別的活法。相比起來，她更喜歡牧雷這種英武一點的長相。
她不小心盯着看得久了，牧雷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他心不由得撲通撲通地跳，懷裏的狐貍似乎醒了，但一瞧，還是那副樣子。
他也不知道突然間哪裏來的緊張，開口道：“姑娘……”
葉靈噗嗤一笑，“什麽姑娘，你該叫我‘嫂嫂’。”
她促狹的笑容讓牧雷一愣，在那一刻有什麽碎掉的聲音。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