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醉酒的醋王
郭凡有陶廚師陪着, 在痛哭中發洩着情感, 哭到最後, 他什麽話都不會說了,叫着爸媽, 哭着問他們為什麽不來找他。
“真的不要我這個兒子了嗎?”
蘇妙聽不下去了,她輕手輕腳的離開,到活動區叫來服務生小哥:“跟你打聽個人,你認識郭凡嗎?”
服務生道:“小姐姐,你說的這個名字, 基本人人班裏都有……要說認識也認識, 就是不知道我認識的是不是你認識的。”
蘇妙:“……你是不是這個村子的人?”
“我?我現在在這兒住。”服務生道, “但我不是, 我就是來幫忙打工的,老家不在這兒。”
蘇妙:“你早說。那你們這裏, 有誰是在這個村子裏長大的?”
“我們老板。”服務生說着, 指了指旁邊那張桌。
老板郭光達正在給鄰桌的老太太們敬酒, 一口一個阿姨, 叫的親切又不**份。
在生意火紅的祝福中, 郭光達放下酒杯, 朝蘇妙走來。
他臉上堆滿了笑,還沒走近就問:“吃好玩好了嗎?”
蘇妙站起身, 說道:“都挺好的,老板生意興隆啊!”
“來,倒滿。”郭光達讓服務生斟了兩杯酒, 一杯遞了出去,“我給客人碰一杯,相逢何必曾相識……”
一只手橫插過來,拿走了那杯酒,仰頭喝了。
蘇妙愣了一下,看向卓忘言。
鬼王一杯酒下肚,面色不變,就像喝了杯水一樣,還知道亮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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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光達也喝幹了自己那杯,看到卓忘言脖子上挂的那個免單花環,笑道:“活動第一?哈哈哈,我給全場免單後,倒是顯不出咱第一的獎勵了……不然今晚,我送你們一瓶好酒!”
服務生再回來時,手裏拿了一瓶很不錯的酒,郭光達放在桌上,介紹道:“這是我參加《璀璨大道》時,跟我一期的一個退休老幹部送的,他家好酒多,這一瓶可不便宜,我也算拿得出手。”
蘇妙擺手說不要,郭光達道:“怎麽能不要,祝福類的禮,不管送誰都得收下。”
既然如此,蘇妙只好謝過他收了這瓶酒。
“老板,我們是從海市來的。”蘇妙說道,“在海市的時候,還碰到過你們村的人。”
“真的?那麽遠……”郭光達問道,“誰啊?”
“叫郭凡。”蘇妙道,“每次介紹都說自己是鶴市郭村出來的。”
聽到這個名字,郭光達回憶了會兒,連忙問她:“在哪看見的他?現在在幹什麽?”
“在……酒吧唱歌,唱的還不錯。”蘇妙說道,“我們就跟他聊了幾句,一聊才知道,他好多年沒回過家了。”
“在海市看見的他?!這人何止好多年不回家,他家以前在我們村東頭住,爸媽都是務農的,上頭還有個姐姐,日子在我們村過得不賴,結果攤上這麽個浪子……他是自己不上學跑的,家裏人找瘋了,我爸那時候還是老師,就負責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不管用。當年他人一跑,找都找不到。那時候找個人也麻煩,我們村還有水庫,傳着傳着,有些街坊鄰居就說見他跑水庫玩,當時都以為人掉水裏了……”
郭光達說完沉默了會兒,道:“原來是去海市了……”
蘇妙又問:“他家裏人呢?”
“不在這兒住了。”郭光達道,“姐姐嫁到了市裏,把二老接過去孝敬了。”
“你知道地址嗎?”蘇妙手伸進卓忘言的口袋,掏出紙和筆,“他爸媽姐姐叫什麽名字?”
郭光達愣了愣,先問:“客人是做什麽工作的?不會是郭凡在外頭幹什麽壞事,你是來調查的……”
蘇妙道:“沒有沒有,是郭凡每次唱歌前都會先給爸媽唱一首……想着應該也是挺想他爸媽的。”
蘇妙果然是不會撒謊,但郭光達也不是什麽事都較真的人,心裏雖然有疑,但他還是想了想,說了名字:“顯叔……應該是叫郭顯,他媽我不知道,我媽叫她何大姐,據說是從下面那個荷香村嫁過來的,應該是姓介……”
蘇妙瘋狂記下幾個同音字,又問:“姐姐呢?”
“郭萍吧……應該是三點水的萍,萍水相逢那個。”郭光達道,“具體住鶴市哪裏,這我不清楚,但她在鶴市的第三小當老師,應該好找。”
“謝謝!”
“你們是在哪個酒吧碰見的郭凡?”郭光達問。
“……流年。”蘇妙笑了笑,強調,“唱的挺好的,給人印象很深。”
在農家樂宿下後,洗完澡,蘇妙翻出林書黎的電話,打了過去。
“第一次啊!”接到電話的林書黎很驚喜,“肯定有事麻煩我。”
“警察同志很裏了解嘛。”她問,“我想咨詢一下,像那種無人認領的無名屍體,你們怎麽處理?”
“保留屍體十五天,沒人認領就放殡儀館,照片特征留下,屍體火化,骨灰保存三年。”林書黎道,“怎麽,跟你的鬼有關啊?”
蘇妙:“……噓,低調。”
“有空嗎?有空聊聊。”林書黎道,“我對你在鬼中的身份還是蠻感興趣的……”
蘇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林警官,感情還是別聊了吧,怕傷命……”
“你怕什麽?難道你有男朋友了?”林書黎嗤笑一聲道,“一副好皮囊就被騙走了?沒那麽快吧?我還是多少能猜出你是什麽性格的人,只是有‘犯罪’苗頭,沒有采取實質性行動……”
竟然被看穿了!
蘇妙:“我挂了!”
房門咚的一聲,像是撞上了什麽,聲音又悶又響,把蘇妙給吓得一怔。
林書黎警覺道:“你那邊的?怎麽回事?”
有了上回的經驗,蘇妙果決地先挂了電話。
這之後,蘇妙叫了一聲:“卓忘言?”
陶百味應了:“閨女,來開下門,他拽着我們不松手。”
“卓忘言嗎?”蘇妙小心翼翼打開門,果然看見卓忘言捂着頭委委屈屈在門外站着,手裏一根金線,纏着陶百味和神情低落的郭凡。
陶百味道:“許是醉了……多少聞到酒氣了。”
鬼們嗅覺不靈敏,其實,卓忘言身上的酒味不淺。
蘇妙皺起了眉。
卓忘言擡起頭,眼眸泛着金色,帶着點犯錯了的小心,慢悠悠給蘇妙笑了笑。
蘇妙:“……幹嗎?”
竟然還會喝酒?喝完竟然還會醉?
卓忘言想解釋,他現在很不舒服,而且沒辦法碎身,但他發不出聲音。
他嘗試着心語叫蘇妙,叫了好多次,蘇妙沒有反應。
卓忘言歪過頭看着蘇妙,臉上的表情很失落。
“回你自己房間!”
卓忘言搖頭,扯了扯飄在半空的兩只鬼,把金線放在了蘇妙手中。
恍惚中,蘇妙還有種這鬼是來送禮物表白的錯覺。
蘇妙氣得半死,想要解開金線,卻發現這線沒有結,自己根本無從下手。
“給我解開!”
卓忘言吓了一跳,連忙收回了金線,線似一指光,縮回了他手心。
蘇妙:“誰許你綁他倆的?”
卓忘言着急解釋,但他口袋裏摸不到紙和筆,卓忘言迷茫擡頭,看到蘇妙房間裏的紙筆,踏了進來,半跪在床邊提筆疾書。
這醉了不是什麽,一下筆,把好好的解釋書寫成了狂草,而且還是文言。
寫完還塞到蘇妙手裏,蘇妙艱難認着:“你這是讓誰看……”
卓忘言更委屈了,他乖乖坐在床上,一低頭,看見了蘇妙的手機。
好死不死,林警官又打來電話詢問情況。
卓忘言看見來電顯示那三個字,一挑眉,果斷關機。
蘇妙連蒙帶猜,知道了卓忘言的意思。
他親自護送這兩只鬼回來,然後讓蘇妙有什麽問題就在屋裏問他們,不用再跑出去吹風。
中間夾着不要哭之類的話,到結尾來了一句,那瓶酒他喝了,本意是想嘗嘗,因為之前花神一直沒讓他喝過,但現在他明白了,花神的話都是對的,他喝完很難受,病了,需要蘇妙親親抱抱摸摸才會好。
蘇妙:“……”
哦,這只鬼王之所以半夜敲她們,是因為自己以前管太嚴了,讓他不曉得酒的厲害,好奇心上來,吹幹了一瓶老白幹造成的後果。
卓忘言躺在床上,輕輕喘息了會兒,又爬起來,提筆似要繼續寫。
蘇妙:“給我好好寫字!不許飄!”
卓忘言一筆一劃,聽話地慢、慢、寫。
他寫完一頁,蘇妙就認一頁。
內容無非就是:“我看電視,男人都會替女人擋酒,但之前不明白其意,現在才知曉為什麽。因為這種讓人難過虛弱的東西,不應該傷到你。我感到很幸運,現在代你難過的是我。”
啧,一個擋酒,寫出了擋刀的既視感。
第二張:“我特別想和你說話,但是你一直不理我。我進不去你的心裏,也拿不回自己的聲音,好難過。”
蘇妙:“……”
第三張:“有什麽事讓我來做,我什麽都會,不會的也可以學,為什麽要問林書黎呢?”
蘇妙:“得,知道你是吃醋了。”
蘇妙看着他一張又一張的解釋,皺眉問道:“你該不會是個話痨吧?”
卓忘言筆一頓,捧着蘇妙的臉,搖了搖頭,手指撫平了她的眉頭。
這之後,他輕輕印上蘇妙的唇,說道:“抱我。”
呵,跟下命令一樣。
蘇妙:“抱你就有鬼了!給我躺下好好睡!”
卓忘言撇了撇嘴,躺在了床上,一臉不情願。
蘇妙給他蓋上被子,又捂住他眼睛,道:“快睡你的!”
卓忘言眨眼,睫毛搔的她手心癢癢的。
蘇妙:“閉上眼!”
——消停了。
蘇妙這才擡頭問郭凡:“你怎麽死的?”
郭凡愣了一下,好半晌,他說:“我一個合租室友開煤氣自殺,不知道我在屋裏睡覺……我再醒時,已經是鬼了。還是個脖子有條紅線,被明辨者看見後就會永遠消失,再沒有輪回機會的煞鬼……”
蘇妙默然無語。
郭凡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道:“妙妙,你看,窩囊的人,連死都……窩囊……”
作者有話要說: 醉後的卓忘言:想拿回語言。
于是,奮筆疾書幾頁紙,暗示妙妙。
瘋狂暗示。
接着暗示。
蘇妙:不為所動.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