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30、吻不夠
30、吻不夠
遲珈只關注着方才沈暮堯的反應, 沒聽清他的話,她上下檢查他的身體狀況:“沈暮堯,你怎麽樣了?”
沈暮堯被遲珈的聲音喚醒, 他看着眼前的廢棄工廠,眼前依舊完好的人, 這才晃過神來。
他低頭看自己彰顯已出局的藍色煙霧, 繃緊下颌,用力閉了閉眼:“我沒事。”
通訊儀發來“呲呲”的聲響。
裏面傳來徐參謀長的聲音:“演習結束!全體都有, 出來集合!”
房間裏一片空寂。
徐志瞪向那兩個貿然開.槍的隊員,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沈暮堯, 他小心翼翼地問:“沈隊,你怎麽樣了,感覺好點沒。”
兩名隊員也沒料到會發生這麽嚴重的後果,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沈隊,我們以為您的心理創傷已經治好了。”
沈暮堯撩起眼皮, 啞聲道:“沒事, 你們先去集合。”
等他們人離開, 遲珈握住他的手,很想問他到底是什麽心理創傷, 可又怕問了沈暮堯之後他更加痛苦。
遲珈能做的,只有陪伴。
半晌,沈暮堯目光落在遲珈那雙充滿擔憂的眼眸上,神志漸漸恢複清明,他輪廓凜冽,抿唇:“走了。”
遲珈看着他的背影, 緊跟其後。
剛走出工廠, 地面突然劇烈晃動起來, 幾乎一瞬間,位于工廠不遠處的廢棄煙囪被震倒,“咚”一聲混着塵土與混凝土折倒在地。
“大家快往空曠地方跑!”官兵們吶喊,“發生地震了!”
Advertisement
地震源離這裏相當近,震感異常強烈,逃生時像是在搖擺不定的橋上不停地晃動。
遲珈下意識拉着沈暮堯的手就往空曠地方跑,雙手緊握的同時,她整個人被一股力拽向男人堅硬的胸膛。
等她反應過來,沈暮堯已經将她打橫抱起往外沖。
遲珈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抓着沈暮堯胸前的衣襟,男人的懷抱結實有力量,她絲毫未感覺到地面震動,反而感到無比踏實,安全感十足。
廢棄工廠的建築老化,一棟化學實驗樓随着震動坍塌,混凝土板塊四分五裂,外牆磚受力往外濺。
沈暮堯換單手托着遲珈的臀,手掌心護着她的腦袋,碎片砸到男人的手背劃過道道血痕,他下颌線條鋒利冷硬,沒有半點反應。
整個世界都因塌陷彌漫灰塵。
地震持續幾十秒結束,沈暮堯站在空曠安全的地方才把遲珈放下。
他垂眸擡手擦去沾在她頭發上的小碎石,沒再看她,随後朝徐參謀長那裏走去。
遲珈轉頭看向沈暮堯,他臉色嚴峻,正清點官兵人數,已然不見方才受到心理創傷時的模樣。
與此此時,徐參謀長挂斷電話,表情沉重:“寧山昭陽縣發生7.1級地震。”
沈暮堯與徐參謀長對視一眼便知曉他所想,随即召集全員,整頓隊伍:“立刻上車回基地!”
路上人心惶惶,遲珈上網查看昭陽縣的情況。
昭陽縣多高山,地震引起道路崩塌,造成交通中斷;重災區房子倒塌,已成一片廢墟。
回到基地,軍區便收到上級指示,迅速開展災區救援任務,基地內的武警官兵、軍醫早已做好搶險救災的各項準備工作。
沈暮堯召集官兵攜帶生命探測儀,救援工具等專業救援器材登車。
在他準備上車前,徐參謀長喚住他:“阿堯,以你現在的情況不應該上前線救援,剛才演習的時候你也清楚明白,你根本無法克服應激反應!”
沈暮堯抿唇,平靜道:“參謀長,只要我沒退伍,我就還是一名軍人,作為軍人保家衛國,搶險救援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
“何況。”他斂去複雜的神情,正色道,“我現在雖然無法扛槍上真正的戰場,但抗震救災是沒問題的。”
徐參謀長拗不過他,只能同意。
沈暮堯返回,在上車之際回頭逡巡某處,發現遲珈正看着他時,他微怔。
四目相對的瞬間,遲珈也是一愣。
她看不清沈暮堯是什麽表情,隔着重重人潮,他的眼睛黑沉烏亮,對視幾秒,他便移走視線,單手抓住車頂跳進車廂。
遲珈看到徐參謀長走來,她沒忍住,開口:“徐參謀長,我可以問一下沈暮堯他...心理創傷是怎麽回事嗎?”
徐參謀長一直記得半年前孤鷹突擊隊正在土利國執行抓捕毒.販任務,恰逢土利國突發戰.亂,孤鷹突擊隊分兩條線,一條繼續抓捕毒.販,一條在土利國保護駐外大使館并完成撤僑行動。
“遺憾的是一一”徐參謀長悵然嘆息,“毒.販拿.槍挾持了咱們國家的一位姑娘。”
遲珈隐隐不安,也就在這時,她的腦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脹痛,像無數根針狠狠刺向她的太陽穴。
她記得她當時也在土利國,但為什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醫院說她可能受到了驚吓,所以才會産生階段性失憶這種情況。
遲珈把她在土利國發生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徐參謀長:“那位姑娘被沈暮堯救了,但不幸的是他身中一.槍,那一槍離心髒僅有幾毫米的距離,差點失血而死,阿堯他足足昏迷了兩周才清醒。”
子.彈在離心髒僅有幾毫米的距離。
差點失血而死。
遲珈聽完這句話臉色煞白,心髒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大力收緊。
她從未想過沈暮堯曾生死未蔔。
只是想想當時的場景,遲珈的心刺痛,眼睛都濕了。
她嘴唇動了動,嗫嚅道:“所以...他退伍是真的?因為得了應激性創傷心理障礙,導致目睹“人質”被挾持,他無法開槍。”
徐參謀長沉默半刻:“是。”
一切得到了解釋。
為什麽沈暮堯剛才在演習時看到她被“毒.販”拿槍擄着,雙手顫抖到無法開槍。
可他即便得了應激性創傷心理障礙卻依舊不顧一切地朝她奔來,把她緊緊護在懷裏。
遲珈眼圈泛紅,連着呼吸都開始變得沉重。
沈暮堯從少年時代起便是輕狂桀骜的人,對待任何事情都會做到最好。
可就是他這樣驕傲的人,在他最熱愛的夢想領域裏患了心理創傷,面臨退伍,他該是怎樣的心境?
遲珈整個心髒揪成了一團,恨不得代替他承受一切。
原來他夢想的背後,是遭受着無盡,他人不知曉的痛苦。
“謝謝徐參謀長。”
遲珈道完謝,匆匆跑回宿舍。
“遲寶,你去哪兒啊?”盛喃看到她臉色蒼白,眼圈泛紅的模樣,連忙跟過去,“出什麽事了?”
遲珈抿着唇,鼻翼輕輕翕動,她垂下眼眸,努力控制好情緒:“我沒事,我回宿舍拿樣東西。”
宿舍離武警出動的地方有千米遠,去了災區通訊可能會中斷,徐參謀長下令給各位官兵五分鐘時間給家人聯系。
遲珈用盡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跑到宿舍拿了東西便返回來,可車已緩緩啓動,沈暮堯就在車裏。
她喘着氣,低頭看着她手裏的礦泉水和之前在711沈暮堯給她買的話梅糖,鼻子突然酸澀,只一秒,她再度朝車跑去。
遲珈邊跑邊喊:“沈暮堯!”
車沒停,繼續往前開。
她跑着邊深呼吸,拼命吶喊,喊得嗓子劈叉:“停車!沈暮堯!”
聲音被風吹遠,可車仿佛沒有聽見她的呼喚,遠遠離去。
遲珈實在跑不動了,可她強逼着自己往前走,走着跑着,眼前被霧蒙蒙一片氤氲。
追不上了。
她追不上了。
車就在這時猝不及防停下。
遲珈看到沈暮堯從後車跳了下來。
她咬唇,心髒噗通噗通跳動,她再次向他跑去。
沈暮堯一身軍裝,他逆着光,黑影勾勒出男人鋒利的輪廓線條,高大挺拔的身軀在朝她逼近。
兩條背離的線,在這一刻,相向而行。
遲珈有種跑兩千米的後遺症,口幹舌燥,喉嚨有股鐵腥味,雙腿發軟順着慣性向前撲。
沈暮堯大步上前,握住她的兩條胳膊,将她穩住。
“跑過來做什麽?”頭頂傳來男人不滿的嗓音。
他掌心溫度灼熱,燙在她手腕。
遲珈擡頭,看到沈暮堯清亮點漆的眼眸,他垂頭看她,目光沉靜又深邃,眉頭微皺,沒松手,握着她的掌心給予她支撐的力量。
遲珈把礦泉水遞給他,“路上喝,不然會幹。”
沈暮堯居高臨下地睨着她,眉骨硬朗,沒接。
遲珈把兩包話梅糖放在他軍裝的兜裏,掀起眼簾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胸口處。
那裏,有槍傷。
離心髒僅有幾毫米的地方。
那是他經歷生與死間的證明。
遲珈伸手,掌心放在沈暮堯心髒的地方,感受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她擡眼,忍不住揚唇,聲音卻帶着顫抖:“真好。”
他沒事,還活着。
沈暮堯緊鎖眉,拽着她的手腕拉至半空,他沉聲問:“遲珈,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回頭,轉身就走:“我沒時間跟你耗。”
遲珈拉住他,目光堅定:“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分手嗎,我告訴你。”
沈暮堯腳步一頓。
他回頭看到遲珈因跑來泛紅的臉,胸脯一起一伏間渾是誘惑,沒做聲。
遲珈再次把礦泉水塞在沈暮堯的手裏:“你說我們之間有一百步的距離,你會堅定不移地朝我走一百步。”
“那我現在,向你邁一步。”她揚唇,風将她額前的碎發吹散,“我選擇相信你。”
沈暮堯喉嚨微動,這次,接過她遞來的水。
遲珈:“下次見面,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所以一一”
她眼圈濕潤:“沈暮堯,你要平安回來啊。”
陽光太過刺眼,遲珈看不清他是什麽神色,但也能感知到他洶湧的情緒。
因為她的手腕被男人猛地捉住,灼燙得像是一塊鐵鉗,将她牢牢焊在他掌心。
忽地,沈暮堯輕笑一聲,他目光筆直用力,嗓音被沙沁染,變得低沉喑啞:“好,我保證。”
遲珈剎那間又想哭,又想笑,她緩了緩神說:“話梅糖你要記得吃,可以補充糖分,救援時可能不能及時提供三餐,你一定要記得吃。”
沈暮堯掌心漫不經心地貼着被她放在兜裏的話梅糖,唇角微翹。
遲珈直直地看向他,眼眶通紅,睫毛沾染着淚珠,抿唇:“你要敢出事,我就改嫁。”
沈暮堯猛地逼近她,掌心箍着她的腰,用力按向他堅硬的胸膛。
遲珈雙手抵在男人的胸前,四目相對,她感受到男人強烈的侵略和壓迫感朝她壓來,渾身緊繃。
沈暮堯睨着她,附在她耳邊,重重咬着字:“休想!”
他用力揉.掐着她的腰肢往他懷裏摁,嘴角微提,帶着漫不經心和痞氣:“你試試,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遲珈被他弄得臉紅心跳,整顆心髒亂成一團。
說完,沈暮堯看了眼她暈紅的臉頰,散漫捏着她下巴将她往回推,“走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12 02:11:13~2022-05-13 00:58: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卿、蒲貓貓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