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赴宴(小修)

第11章 赴宴(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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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扶風近來很是郁悶。

一是柳臣以不想被府內人知曉他受傷一事為由,夜夜宿于廂房中,欲與她同榻共枕。

索性江扶風另設張矮榻于旁,并言之柳臣,“那什麽……我睡覺很不老實,特喜歡翻來覆去,怕壓着你受傷的胳膊。”

反是柳臣一本正經地搭了話:“确實有這麽一回事。”

江扶風無可奈何,也任由着柳臣霸占着她的床。雖說翌日一早,江扶風都會喜提秦夫人派丫鬟送來的銀耳薏仁雙紅湯一份。

再是令她郁悶的,便是那日江扶風得到的第三個人才信息是為考試中呼呼大睡的程遂安一事,程遂安交了白卷,自是被逐出了扶搖書齋。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而這幾日江扶風打聽着這位棄考的學子,得到的消息卻出乎意料。這程遂安是程侯爺的嫡子,性情張揚,日日厮混于纨绔間,喝酒看戲逗鳥,從未有這程遂安還會文章之說。

江扶風不是沒有懷疑過系統程序出錯,但她對程遂安也就只有考試上的初識印象。人有千面,各有所長,江扶風面試多年的經驗告訴她,她不能單憑外界之言定斷。

更何況系統提供給她的人才信息,本就是未發掘的人才。

“夫人最近為何愁眉苦臉?”彼時柳臣照常于屏風後更衣,卻見着江扶風伏于案臺前,心事重重地翻着案上的幾頁紙。

“在忙學堂的事。”江扶風随口應着。

而柳臣湊近瞧着那紙上密密麻麻寫着近來江扶風打聽到的程遂安的消息,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過兩日是晉王妃的生辰,晉王爺宴請了各家前去王府參宴,夫人不如随我前去散散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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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扶風怔了怔,“這個晉王是……”

“此前來我們大婚搗亂的是睿王,眼下朝局裏最為強勢的皇子。”

柳臣耐心與她解釋着:“當今皇上未立太子,皇後無嫡子,朝中兩位有權勢的皇子都在争相奪權。我父親居吏部尚書之位,當初雖是沒有明确支持哪位皇子,但在黨争裏不偏向其中一位,也會被打成另一派。所以父親也漸漸倒向了禮賢下士的晉王。”

江扶風心中對朝局劃分大致有了個底,“那晉王大張旗鼓為王妃的生辰宴,其實也是為着籠絡人心,加固黨派的吧。”

柳臣略感驚訝,旋即點點頭,從袖中拿出一份拟好的名單,“這是生辰宴所宴請的名單,夫人可以看看。雖然肯定有不請自來之人,但這名單上大多數都是支持晉王或是持身中立的,夫人可大膽結識。”

江扶風垂眼看着那名單,便見着了程侯爺家處落有兩個名字:程遂安、程如寧。

江扶風心頭一動,應了柳臣:“屆時我與你同去。”

随後夜半更漏聲長裏,江扶風躺在矮榻處,聽柳臣娓娓道來一些晉王府的事。

一如晉王妃喜弄詩文,時時對月飲露吟風;又如晉王與睿王皆為庶出,名為李若生、李若懷,二人自小共撫養于皇後膝下,少時兄友弟恭,至今時成了為奪嫡相殘相殺。

江扶風迷迷糊糊地聽他輕聲細述的這些,心頭沒由來地忽冒出一些念頭。

柳臣早已至考取功名的年紀,卻一直甘願做個無名教書先生,連着尚書府裏的事都很少過問。若說他沒有為利祿的想法,他偏偏對朝局黨争這些事了如指掌。

他好似一直游離于權貴之外,又非是不聞窗外事的閑客。

當真是因為病弱而放棄了這些麽?

“柳臣。”江扶風思緒飄忽間,出聲喚了他一聲。

“怎麽了?”柳臣側過頭,于昏暗之中睜開眼望向她模糊的面容。

“你的字,行塵,意思是要行于塵嚣以外嗎?”江扶風念着她從未喚出的字。

“行塵是指遠行者。”柳臣簡潔答道。

柳臣未多解釋其中緣由,他同江扶風斷斷續續地搭着話,直至江扶風睡去。

兩日後,正逢春時楊花落,晉王府前人影紛往,熱鬧至極,江扶風随諸家女眷入了後院。

“按流程,女眷們會同王妃在後院漫步談話一番,然後至晚宴時才會由王府管事帶着前往宴席。屆時我才有機會見着程遂安,好一探他虛實。”江扶風暗自理着柳臣同她提及的事項。

【可是宿主,晚宴都是有定好的席位,你不一定有機會能接近程遂安并搭上話。】系統不由得提示道。

江扶風沉思半刻,“柳臣那份名單裏,程家不是還有一位女眷前來嗎?也姓程,估摸着是程遂安的姊妹,指不定一會兒便能見着。”

“咦,這位夫人看着有些面生啊。”

一個婉柔的聲音從水榭另一頭傳來,将正杵在清池邊發呆的江扶風拉回神。江扶風轉身看去,見着一身着對襟羽紗衣裳的女子盈盈走來,髻上步搖随着微晃,掠着天光,面容清麗。

江扶風知曉,今日能進這王府內牆的,皆是身份不凡之人。接而她朝着該女子行着才學不久的禮,“柳尚書府媳婦,江扶風。”

女子卻未自我介紹,徑直走了過來,目光朝着那池間而去,“所以你方才在看什麽?我見你一人待在這裏許久,都不曾挪動過。”

她話中意思是她已于暗處注視自己許久了麽?

江扶風不知其身份,也不願多說什麽,故而指着那不遠處的野鳥胡謅着,“春日水暖,萬物相傍相依,我見那池中戲水的野鳥卻孤零一人,未免有些同情罷了。”

而女子若有所思地循她目光看去,半晌後得出的結論讓江扶風一時語塞,“夫人緣是在害相思啊……”

罷了,既是不熟,她如何認為就如何認為吧。

是以江扶風回她微微一笑,正欲找着由頭脫身之時,便見一道身影從女子身後的亭臺現出,其步伐匆促,直直朝着女子而來。

“如寧,王妃的貓又跑廂房的梁上了,怎麽哄都不下來。王妃心急如焚,久久沒見着你影兒,托王爺喚我來找你去救貓……”程遂安遠遠地喊着,卻是在見着程如寧眼前的江扶風時,面色變得驚懼。

“是是是你……”程遂安結巴着話,當即縮在了程如寧身後,本就身形魁拔的程遂安此番在纖瘦的程如寧後,顯得格外滑稽。

“程公子,別來無恙啊?”江扶風故意拖長了語調,笑吟吟地望着他,她如今可是有程遂安交白卷的把柄。

“兄長,你一個大男人,躲在我身後做甚——”程如寧蹙起眉說道,話音未落之時,她已是把手臂微擡,以肘狠狠撞在了程遂安胸前。

接下來江扶風只聽程遂安痛呼聲裏,程如寧猛地回身抓着程遂安的肩膀把他整個人翻到了前面。

江扶風不禁暗自咋舌,這程如寧兇猛如斯,和方才與自己搭話的女子,真是判若兩人……

程遂安仍在捂着胸狂叫着,“如寧,當着人家姑娘的面能不能對我手下留情啊?兄長這臉日後往哪裏擱啊?”

“我去王妃那裏救貓了,你們慢聊。”

程如寧拍拍手,看着程遂安與江扶風二人,臨走前又在深深瞥了程遂安一眼,“眼光不錯啊兄長,就是人家有主了。”

程如寧并未刻意壓低聲音,江扶風亦是聽得一清二楚,而不待她解釋什麽,程如寧已是疾步離開了池邊。

繼而江扶風望着喘不過氣的程遂安,“我聽說程侯爺下月會去旁聽清談會,正好扶搖書齋也會前去,屆時他問起我你落榜一事……”

“打住!”程遂安義憤填膺地望着江扶風,“士可殺不可辱!您若是用這種招數逼我,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江扶風無奈地看着他故作“英勇就義”的模樣,那眸底微動的瞳孔依舊有意無意地窺探着她,便知這程遂安表面做戲的同時亦在打量着她。

接而她清了清嗓,“今日我作為扶搖書齋主人的身份來見程公子,只是想問程公子三個問題。三問之後,扶搖書齋絕不糾纏程公子,也不會以交白卷一事脅迫于你。”

“那你問。”程遂安答得利落。

“程公子此前在扶搖書齋,主要是和什麽人一起?”

程遂安撓撓頭:“之前扶搖書齋及學堂是江黎所有,他經常帶着我們一衆世家弟子逃課,出去花天酒地。”

江扶風又問:“你們在學堂上課時,主要做什麽?”

程遂安別開了面,看向一旁的樹蔭,“咳……主要在睡覺。主要是先生講的東西太枯燥,加之我夜裏睡得晚……”

江扶風凝視着他好一會兒,“第三個問題,若我邀請你回扶搖書齋,并保你在侯爺那裏不露餡,你會接受麽?”

程遂安滿目錯愕地看着她,“您這?這是何意?”

江扶風眯着那如狐的眸,嗓音輕飄飄得似漫天的柳絮:“程公子,前兩個問題,你都在撒謊。江黎确實是帶人逃課花天酒地,但你好像忽略了我是江黎的妹妹一事。我所知曉的是,他和你并不熟,說明你只是偶爾為了僞裝自己合群,跟着他們一塊兒。”

而後她語調一轉,“以及近年自書齋內高牆隔斷,先生就不再為這些無心學習的弟子開課,你又是在哪裏睡的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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