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直播(二合一)
第39章 直播(二合一)
“自A8荒星出現高級冰蝶後, 荒星邊緊鄰的H9空間城驚現更高級的亞蝶!”
“空間城戰役中,有近百名居民沒能夠及時進入避難所。軍方正在大量開展搜救行動……”
“下面為空間城居民在觀星時意外拍攝下的、亞蝶最初出現時拍攝到的戰鬥畫面……”
拍攝畫面中,空間城的燈火照明已經全部熄滅。
高空之上, 遠處的亞蝶好像一團紅色的不規則光團, 正煽動着蝶翼。
而在拍攝者鏡頭前不遠處, 懸浮着一架黑色的軍部制式星艦。
星艦的艙門打開,容貌俊秀的青年跪姿駕重型機槍瞄準遠方的敵人,神情專注沉穩。
高空的風将他的黑發吹拂, 給他蒙上一層淩厲潇灑的獨特氣質。
扳機扣動的剎那,亮紫色光線咆哮而出。
鏡頭中, 青年槍口微微放低, 凝神注視着遠方的光團。片刻後,眉頭微挑。
這一道襲擊并未能将冰蝶一擊斃命,但他臉上沒有沮喪神色, 反而極淺地勾了下唇角。
像是棋逢對手,戰意蓬發。
艙門關閉, 但不過幾秒後,他駕駛一架黑色機甲駛離星艦。
畫面裏,黑色機甲在無數彈幕難以相信的驚呆問號中, 攜着炫目光芒,單人沖向了實力恐怖超群的對手。
這一段視頻的播放量快速飙升, 以億技術, 比冰火競技賽的錄像播放還要火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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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了!”視頻下方第一條是點贊最多的熱門評論, “這麽帥氣的機甲師兵哥哥!聯系方式能不能來一個!”
“好像不是軍部的人哎, 沒有穿軍部制服。”下面有人回複道,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真的好帥啊!”
“……我靠……所以這視頻真的假的啊……!不是動畫合成的吧……單人和亞蝶周旋?!”
“肯定是真的啊。官方都出H9空間城的情況通報了!”
“有沒有人覺得最開始那張臉有點眼熟啊……這不是那個什麽!機甲冰火競技賽火起來的那個機甲選手嗎!叫容什麽!”
“容靡啊!容靡!媽耶,我其實是他的粉絲啊……就是, 聽他唱歌的那種粉絲。他是不是要徹底轉型不當星網歌手要當機甲師了?!”
“……什麽星網歌手。樓上你在說啥?!”
“容靡就是星網歌手啊。之前剛參加機甲競技賽時還被罵來着呢。”
“朋友們!視頻後面還有嗎!後來這個機甲師和軍部星艦都怎麽樣了啊!”
“後面沒有。就全體疏散去避難所了啊!誰還敢留在地面上拍啊!有命拍也得有命發出來……”
“我有認識的人在H9空間站工作!說那裏後來打出了空間蟲洞!”
“哎,我還聽說……現場出現了陸繹上将的精神力波動?視頻上那艘黑色星艦的圖标你們看見了嗎?!那是第一軍團的星艦吧!”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當時荒星發現冰蝶就有人說有陸繹的精神波動了!但我覺得,啧,就算真的是陸繹上将……打了這兩場架,情況應該更不樂觀了吧。”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情況不樂觀。如果陸繹情況樂觀,那肯定是在戰區,不可能出現在荒星啊。我覺得是陸繹傷重要回安全區修養,才會從戰區退到後方,正巧經過荒星。”
“所以那個什麽蟲洞怎麽樣了!亞蝶死了嗎?!我的媽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也太魔幻了吧!”
“看官方報道!亞蝶死了!軍部已經蟲洞進行了封鎖。說空間站旁邊還有一個蟲洞,荒星冰蝶和亞蝶可能都是從那邊來的,也已經封鎖了!更多的情況報道就沒再說。完全沒提陸繹的事”
“那個容靡呢?關于容靡的情況呢?視頻裏到底是不是他啊!”
“視頻裏的确實是容靡啊。軍部說要給他頒發榮譽獎章。但關于他的動向也沒有多提。他是不是真打算加入軍部啊?”
熱度之下,關于容靡未來計劃的讨論愈演愈烈。
而星艦上,被議論的主角剛剛進行完精神力強度訓練。
按照陸繹和陳書的說法,二次覺醒正式開始的時間不定,具體的引發條件也十分模糊。但容靡不會等。
不管有沒有第二次覺醒,他都要不斷變強。
容靡使用的是第一軍團的線上虛拟訓練場。
和星網的拟真登錄模式相同,佩戴頭盔登入虛拟訓練場後,線上的數字世界就變成了“真實”,從視覺、聽覺到觸感,都很難讓人分辨出這裏與現實的區別。
容靡發現第一軍團的訓練場項目比他過往所在的“神女”號主艦上多了不少,有一些他以前從未見過。強度和複雜度也很高,無限模拟真實作戰環境。
容靡以前就從“神女”號的主腦中聽說過,人類在突破蟲族包圍逃離時遺失了許多重要技術與資料。在第一軍團的訓練系統裏,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在這個被後人稱為光輝舊時代的時間點上,人類擁有更多的資源……也面臨着更恐怖的危險。
比如成蝶。
容靡這兩天一直在思索,為什麽他從未在星際游牧時代聽說過成蝶。
是因為……人類其實已經找到了阻斷亞蝶進化的方法?
在蟲族突襲爆發之前,在那場大逃亡發生之前……又或者就在那場恐怖的襲擊之中,人類找到方法,至少保證了近幾百年內,亞蝶不再有進化的可能?
這是星際游牧時代從未提過的資料,容靡找不到線索。
他于是暫時放下糾結,投入到堪稱魔鬼般的訓練計劃中。
不間斷的訓練,日複一日挑戰自己的極限,将精神力清空在補充。
他隔幾天去檢測一次自己的精神力強度,盡管等級沒有變化,但是在這樣的極限訓練中,精神力強度數值還是在緩慢穩定地提升。
容靡對此很滿意。
只有這樣,才能在危機來臨時給自己……給與自己并肩作戰的人、想要保護的人,搏一條生路。
虛拟訓練場中,第一軍團對所有人的訓練記錄按照登錄名稱進行實時排名,于是在容靡埋頭苦練時,所有的訓練記錄在短短幾天之內都飛速大變樣。一位登錄名為“MI”的參訓者在各記錄榜上空降第一頁,并且排名還在飛速上竄。
無論是機甲訓練項目還是精神力訓練項目,MI都榜上有名。
青年作為非軍團成員,進入訓練場使用的是陸繹的特殊授權。
于是MI後跟随的部門、小隊編號等等全部隐藏。除了第一小隊的正副隊長大概猜到了人選,除此以外,誰也不知道這位大佬是從哪兒來的,只知道八成是最近加入軍團的新人:畢竟加入軍團久的大佬們登錄號下的馬甲幾乎都被扒幹淨了。
排行榜上的不少人都盯上了MI,一邊也跟着刷新訓練記錄想要保住自己的名次,一邊盯着實時對戰系統。
他們看着MI沖擊排名的勢頭,就知道他肯定不滿足于單純的訓練模塊,早晚要進入第一軍團的虛拟對戰系統。
誰都想第一個會會這位鋒芒畢露的神秘新人。各個隊長之間也互相發信息試探,抓肝撓肺,想知道這人是誰。
畢竟八卦的心,哪裏都有。
第一軍團也不例外。
軍團內網交流模塊裏每天都有讨論MI今日排名進步的帖子,不少人高喊着想要和這位兄弟認識認識互相切磋。
也有人看着MI的訓練時長連連擺手,表示看這逆天的訓練時間,就知道自己很難與這位狠人一較高下。
但容靡的特殊權限并不包括內網交流區,因此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他完成了今天的訓練,渾身是汗,摘下虛拟訓練頭盔沖了個澡,而後回到自己的艙室。
艙門打開,容靡第一眼就看見床尾那毛絨絨的一團銀色。
阿銀正趴在床上睡覺。
容靡:看來狼今天的領地巡查任務完成了。
第一軍團的第一小隊星艦已經修複完成。容靡和第一軍團的成員一樣,返回修複完成的星艦中。
小隊主艦布局和過去一樣,最上層是獨屬于陸繹的私人空間。
回到了這裏,阿銀放松了不少。
幾天過去,阿銀爪子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它的頭放在前爪中間,後腿伸開,把自己完全攤平。聽見艙門被推開的聲音,立起的狼耳向着艙門的方向微微轉動,幾秒後,它辨認出了容靡的腳步聲。
狼于是沒有睜開眼,反而向睡眠深處又沉了沉。
阿銀這兩天都不願意跟着陸繹,而是喜歡窩在容靡的休息艙,好像直接換了個主人。
容靡當然願意毛茸茸跟着自己。不過他觀察狼的行為,覺得阿銀現在愛跟着自己不止是因為自己的魅力太大。
也是因為上将那邊實在是……太吵了。
荒星事故,空間站亞蝶,成蝶精神力出現……一連串的變故之下,軍部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陸繹一個會接着一個會的開,确認戰區蟲族的動向、安全星域周邊的危險等級、軍部內部進行人員排查……以及調查成蝶再次出現的原因。
除此之外,還有第一軍團戰區的邊防、軍團的運轉決策相關……
上将大會小會不斷,身邊時刻圍繞着光屏,吵得狼都不願意回去。
容靡:還是狼乖。
狼知道休養,人不知道。
容靡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陸繹要管的事怎麽這麽多。
軍團長都不一定比他忙!
忙到容靡懷疑他每天的休息時間也就只有精神域的例行治療時間。
這兩天陸繹的精神域情況倒是越來越好,例行治療也從每天一次延到了每三天一次。
容靡也很少去打擾陸繹。他覺得以上将現在的狀态,睡眠比治療還重要。
青年蹲在床尾,對着阿銀可愛無比的睡姿吐槽了陸繹一會兒。
銀狼的耳朵抖動了兩下。
不知道夢見了什麽,狼甩動了下尾巴,往旁邊一歪,露出一點柔軟的肚皮。
容靡伸手輕輕摸了摸狼的耳朵尖。
狼的耳朵動了動,有些不滿地偏了下頭,沒有睜開眼。
容靡挪了挪自己的手掌,在狼的肚皮前方比劃了一下。
想摸。
但又覺得摸了狼會醒。
容靡知道阿銀在自己身邊雖然狀态放松,但也不會完全喪失警惕。
容靡十分遺憾地嘆了口氣,最終沒有打擾狼的睡眠,從阿銀身上移開視線。
他坐在床邊,登錄星網,查看軍團統一招收考核的時間安排。
軍部的統一考核為模拟場景下的實戰考核,時間正好是在他到達首都星一個月後,考核持續一周。
考核結束後對所有人的戰績進行排名,而後按照考生意願、排名和各軍團的招收指标進入各個軍團。
招收現場,各軍團高層、軍部司令部、甚至聯邦總理事官都會到場。
考核參與申請表已經提交上去了,意願一欄填的是第一軍團,申請職位是機甲師。
這都是他之前和陸繹說好的。
容靡确認了自己的申請表已經審核通過,又退出軍部公告欄,随手點進休閑娛樂區。
而後就看見了有關自己的火熱讨論。
離陳書讓他看自己的讨論熱帖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熱度還沒有降下去的跡象。
容靡翻了翻帖子,發現其中有不少都在讨論自己未來的規劃。
容靡看着被首頁飄着自己名字的讨論帖,仔細想了想。
他不認為自己有義務在星網上公布自己對未來的計劃與自己的願望。
但他看見有不少原身的粉絲在各種各樣的帖子後追問。
想到原身的職業,容靡用原身的公開賬號發布了退圈聲明,和對過往粉絲們的感謝信。
而後幹脆重新建立了名為“機甲師容靡”的新賬號。
容靡發布了聲明後就關閉了星網,前往訓練室,沒有再花時間看星網的反應。
然而訓練結束後,他卻在自己的私人通訊賬號看到了一條新信息。
“決定去軍部?”
發信人處寫着“容妍”兩個字。
“你向容家隐瞞的所有信息,和你反複更改決定的原因。我們都需要面對面談談。”她發信息的口吻冷靜又強勢,“到達首都星以後,直接來容家莊園。你乘坐的星艦航班號發給我。“
容靡不用搜索原身的記憶就知道她是誰。
容家的現任家主,也是容家的最後一任家主。
蟲族突然襲擊首都星時最初的攻擊地點,一個位于首都星政府區中心,另一個就在容家莊園上空。
容家的治療師們從未受過戰鬥訓練。莊園雖然有警備力量,但首都星防護嚴格,從沒有人想到過蟲族能突破首都星防禦層,因此容家莊園的警備力量也并非為了抵禦大批蟲族而設。
襲擊發生當夜,容家莊園正在舉辦新年宴會。參會的所有高級治療師都在襲擊中身亡。
在大部分對重要星球的襲擊中,治療師協會與擁有大量治療師的家族也同樣是原始襲擊目标。
這導致了跟随星艦逃脫的治療師數量稀少,真正的治療師最終在星際游牧時代開啓兩百年後斷絕,而人造治療師項目也從那時正式開啓。
容妍掌管整個容家,她本人也是一名實力強大的治療師。
不森*晚*整*理止在容家,在整個聯邦上層都極有影響力,向來說一不二。
原身聽聞有關第一軍團長的傳言後因害怕恐懼出爾反爾、跳票拒絕擔任第一軍團長的治療師後,容妍調動容家勢力搜索原身動向,要将原身抓回狠罰,再綁去第一軍團。如果不是第一軍團長拒絕再讓容靡擔任自己的治療師,并表示不願為此大動幹戈、以防影響容家與陸家對外的聲譽,原身還不知道要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原身害怕容妍,但容靡對她卻沒有多少恐懼。
容妍為人處事嚴厲,但立場正直。她作為容家家主事物繁忙,但每年仍有三個月前往戰區,完成作為高級治療師的義務,服役期間治療的軍士人數上普通高級治療師的三倍不止。
有這一點在,容靡對她的印象就不算太差。
在容妍的身上,原身難以看見自己需要的親情。
但她以及由她掌控的容家,卻能成為容靡想要尋找的、對抗冰蝶襲擊的盟友。
“行。”容靡于是回得很快,語氣輕松,“航班號不方便說。到達首都星後再聯系。”
他乘坐的是第一軍團的星艦而非民用星艦,根本就沒有航班號,也不能對外透露自己的行程。
容靡大概能猜到容妍想要談什麽。
容妍是一個務實主義者。
原身不能為她和容家帶來任何利益,于是她放手不管。
但作為機甲師的自己,卻明顯有了能夠與她進行交易的價碼。
容靡也想要從容家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作為治療師家族,容家人遍布各大軍校、軍部各處、甚至各個戰區。
是個獲得信息情報的好地方。
屏幕對面,容妍挑了下眉,從容靡的信息中讀出些與過往不同的意味。
這種變化在短短的一條信息中難以窺見全景,她也不着急,只等着容靡回來和自己談。
容妍很少有事情想不明白。但關于容靡的這次變化,她毫無線索。
不知道容靡怎麽突然就成了駕駛技術高超的機甲師,又不再害怕陸繹,和第一軍團攪在一起。
陸老爺子今早還和她打了通訊。
老爺子對容靡和陸繹的情況也是毫無頭緒。
他原先對容靡很不滿,但看過容靡對作戰錄像後對容靡對印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老人家一輩子從軍部打拼出來,看人看不錯,更惜材。
他不怎麽上星網,從軍部退休後更不怎麽管事。這次還是小侄女回家時一臉迷妹的模樣吃飯時喋喋不休,老爺子才陰差陽錯看見了容靡的戰鬥錄像。
陸老爺子看完後立即打給容妍,語氣懊惱焦急,簡直就是在質問她容靡那份身份資料的準确性。得到容妍有關真實性的解釋後,更是話裏話外都在暗示容妍對自己的小輩關心不足,差點耽誤了一個好苗子。
通話最後,陸老對容靡過往出爾反爾的跳票行為直接表示出了理解,猜測是過往提出的那份治療師合同扼殺了容靡作為機甲師的價值意義,才引起了容靡的激烈反對。
“我看容靡和陸繹看起來相處得不錯。”老爺子語音聽起來如常,語氣深處卻有掩不住的擔憂,“陸繹那小子主意大,什麽事也不和我說,我也管不了。容靡治療師這件事,能不能找他再談談?也就是試試是否有效,合約什麽都可以改,治療時間也可以适當縮短。前一階段鬧得不愉快,陸家可以道歉補償。”
“就算他不做陸繹的治療師……那他還會不會考慮加入第一軍團?”
“你和容靡轉達一聲我的道歉,問問他願不願意把通訊號給我,我們好好聊聊。”
容家與陸家兩家是世交,關系十分親近。容妍搞不懂容靡這次變化的源頭和真實性,穩住為了陸繹傷情心急如焚的陸老爺子,打算先和容靡面對面好好談談,以防容靡心思一變再變,事情再出變故。
荒星處于人類安全星域外緣。
第一小隊艦隊走的是軍部高速航道,不需要繞行經過居住星球和大型交通空港,因此從荒星到首都星的航行時間大概需要半個月左右。
星艦還在半途時,陸老爺子聽到了更讓他焦心的傳聞。
陸繹在軍部會議上暈倒了。
傳言是從軍部司令部秘書處傳出來的,秘書處緊接着收到了傳遞虛假信息的處罰,但陸老爺子卻直接信了。
空間城戰役相關的視頻滿星網都是,他掃一眼就能看見滿屏的紫色銀色,知道陸繹大量使用了精神力。
而按照陸繹的傷情,這簡直就是一種自殺式行為。
陸老爺子通過看視頻知道容靡作戰實力強勁,但不知道容靡已經治療了陸繹的精神域。于是按邏輯推測,覺得暈倒都是輕的,陸繹每一秒都有咽氣的風險。
陸繹的病情和第一軍團一小隊的行程都是保密項目。
老爺子退休後也得遵從保密條例,什麽信息也拿不到,陸繹的通訊也打不通,幹着急。
第一軍團星艦上,數架醫療機器人正湧入星艦最上層。
休息艙內,陸繹側躺在床上,睜開眼時,模糊看見床邊有一道人影。
是容靡。
“醒了。”青年就坐在陸繹床邊,察覺到他的動靜,伸手摸了下上将的額頭。
還是很燙。
他輕輕啧了一聲,要笑不笑道:“假戲真做啊,将軍。”
陸繹:“……”
陸繹思緒昏沉,耳鳴得厲害,沒有聽出青年語氣裏的不滿,啞聲道:“我睡了多久?”
容靡:“一天。”
上将深深皺眉,回憶這一天原本的工作行程。
“奔雷獅體內的亞蝶精神烙印的最終調查報告,”他撐着身體要坐起來,“出來了嗎?”
容靡是發現奔雷獅桑德爾體內精神烙印的治療師,他參與了有關桑德爾和艾倫的調查。因此這份報告也抄送給了容靡。
容靡:“……”
他無語了一瞬,壓着陸繹的肩膀讓他躺回去。
“都燒暈了還不消停。”容靡沒好氣道,“躺下,報告出來了,我念給你。”
“我參與了冰蝶的精神力波紋辨認。”容靡說道,“桑德爾精神域內的亞蝶烙印,并非和第一軍團接觸過的任何一只亞蝶留下的。”
“亞蝶打下精神力烙印的時間可以通過烙印在精神域內的深度和能量強度進行推測。”
“我比對了軍團數據庫內的強度時間卡。這道烙印大約在兩年前就進入了桑德爾的精神域。”
“第一軍團內排查并未發現可疑人員。”容靡對着報告讀道,“對比艾倫的行程表,兩年前是他上一次離開戰區,回首都星休假的時間點。”
“調查部認為,奔雷獅有可能是在艾倫休假期間被植入烙印。”
“從安全區進入戰區不需要進行精神域篩查,而越深的烙印越不容易被篩查發現。艾倫在休假後的第一次篩查是回歸戰區後九個月,于戰區外迎戰亞蝶。已經錯過了發現亞蝶烙印的最佳時機。”
“和我們之前猜測的一樣。”
“另外,對艾倫的表查表明,他本人沒有與冰蝶族進行通信的風險。”
上将眉頭緊皺。
只有最後一句話是好消息。
這份最終調查報告的結論确認了他們之前的猜想:還有一只亞蝶正潛藏在人類安全區內。
像是一顆安裝在鬧市區的隐秘炸彈。
而冰火競技賽中出現外洩的軍部管制物品,以及在陸繹受傷後針對陸繹的數次襲擊,都說明安全區內的炸彈不止亞蝶這一顆。
也許是冰蝶共生會,也許是其他人……
總還有隐藏極深的反叛者。
為了引出這些炸彈,陸繹與軍部制定了釣魚計劃:向外傳出陸繹傷情加重的消息。
就算陸繹已經回到了安全星域的核心,冰蝶蟲族也會想辦法趁此機會擊殺陸繹。
它們不會錯過時機,只會為此翻出自己的底牌。
軍部不會任由這些危險因素存活。
他們計劃借助這次機會,以陸繹的傷病作為釣鈎,放出更多有關陸繹病重的消息,順藤摸瓜,抓住對方的尾巴。
容靡早就看出來了,上将要演一場病重至不得不離開軍部、放手第一軍團事務的假戲。
考慮到第一小隊正在押送亞蝶屍體的關鍵部分,原本的計劃開始日期是在陸繹到達首都星後之後。
因此當容靡走出訓練室,看到醫療機器人從通道中奔向書房時,就知道事情不對。
還沒到大戲上演的時候。
他跟着醫療機器人沖入書房時,機器人們正準備将陸繹擡去休息艙。
上将歪倒在沙發上,意識全無,手上還虛虛握着旋擰開的退燒藥瓶。被醫療機器人擡起時,他的手臂無力垂落,指尖的藥瓶也掉在了地上。
容靡撿起藥瓶看了一眼。
瓶子挺新,像是剛打開沒多久的,但裏面只剩下了寥寥幾顆藥粒。
“要被你吓死。”容靡沒好氣道,“受了傷一直不好好休息,身體撐不住發了高燒又只會退燒藥當糖吃,治标不治本。難受成這樣,叫人都不知道叫。”
被容靡撈着抱在懷裏的銀狼随着容靡的話點頭,發出一聲輕吼附和。
陸繹:“……”
陸繹覺得狼跟着容靡以後,話都比以前多了。
他擡手想要揉一揉眉骨。
陸繹這兩天吃得退燒藥多,藥效逐漸減退。現在算打了點滴,溫度也一時降不下去。
他頭疼得厲害,以至于思緒都有些滞澀,想要說點什麽讓青年不用擔心,一時又想不出合适的話語。
容靡察覺到他的動作,擡手握住他的手腕,沒好氣道:“別動。”
“手背紮着針呢。”青年見他緊緊蹙着眉,了然道,“頭疼?”
“嗯。”
“本來精神域就有傷,發燒又燒這麽高。”容靡冷笑一聲,“不頭疼才怪。”
話說得不留情面,行動卻很溫柔。
“幫你按。”
容靡向陸繹身邊又靠了靠,伸出手,拇指觸上陸繹的額頭。
五指張開,插.入上将的發間,輕輕按揉。
青年的指腹柔軟。
陸繹正在高燒之中,容靡的手指觸碰他的皮膚,帶來的并非溫暖,而是一陣讓人舒适的涼意。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
醫療機器人運轉發出的機械聲讓環境顯得更加安靜。
容靡的動作被無限放大,因為輕柔,顯得缱绻。
在容靡的手指接觸到他的額頭,向下輕輕按壓時,陸繹的呼吸仍舊不自覺亂了一拍。
并不明顯的表現,但容靡注意到了。
“難受嗎?我用的力氣不對?”他動作微頓,“這樣呢?”
陸繹:“……”
陸繹閉上眼。
“沒有。”他說道,“不難受。”
力道很舒服。
因為是容靡,所以更加令人愉快。
以至于他覺得身上的不适都輕了些。
他放松身體,眉峰舒展,意識也有些松弛。陸繹少有地決定遵從自己內心深處懈怠,短暫地将軍部事物清出腦海,安靜體會着容靡的動作。
容靡也沒有再說話。
休息艙中的氣氛溫柔靜谧,但卻只持續了短短的一分鐘不到。
陸繹低聲道:“頭已經不疼了。”
他知道容靡每天進行大量訓練,體能、精神域、機甲操作。
陸繹不想讓容靡還要在自己身上多費力氣。
容靡:“……”
容靡信了他的鬼話。
又不是開了光的神仙妙手,按兩下就真的治頭疼了。
“幫我叫艾倫和孫童來做事務交接。”上将睜開眼,“向軍部申請對亞蝶屍體運輸的護衛增員。”
這是打算既然已經假戲真做,就一直做下去。
青年啧了一聲,單手發了信息。在艾倫和孫童來之前,他的動作卻都沒有停。
陸繹輕聲:“容靡。”
容靡側頭看他。
陸繹确實是一個十分溫柔的人。
容靡一邊漫不經心重複着自己對上将的判斷,一邊以正經的口吻說道:“別急着叫停。按摩服務可是要‘收費’的,上将。”
“我在這裏賣力,是想作為交換,讓你幫我一個忙。”
陸繹:“……”
上将聽出容靡的最後半句是真的,但其他都是胡扯。
他沉默一瞬,最終沒有拆穿。
陸繹:“說。”
“第一軍團關于蟲族的模拟對戰訓練場可以打開單獨的私人房間。”容靡認真道,“我能在房間內對外開放直播嗎?”
“不播別的,不洩露任何軍團資料,就是借借你們的場地,進行直播教學。”
“我覺得對抗冰蝶、防範冰蝶這件事,得向全民科普。”容靡說道,“怎麽在有限的條件下與冰蝶周旋、争取時間獲得營救,是一項重要技能。人人都得學一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