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憋悶

第87章 憋悶

“你距離二次覺醒已經很近。”醫療星艦內, 陸繹和容靡相對而坐。

“二次覺醒成功的條件苛刻。一旦出現覺醒征兆,需要停止使用精神力,保持精神域穩定, 并前往星球‘沉睡之海’。”

“我不放心。”

容靡:“……”

容靡低着頭, 拿着一張濕巾給阿銀擦臉。

他已經檢查過精神力, 傷口都已經包紮過了,解毒劑也喝了。

容靡臉上的傷因為位置特殊,用了昂貴的特殊治療儀治療, 現在已經完全愈合。身上的傷口纏着繃帶,預計三天後就能完全長好。雖然很疼, 但容靡暫時還不想休息。

他剛剛安撫了銀狼的精神域, 幹脆給狼狼搞搞衛生。

和塞柯這只亞蝶打了一架,容靡的二次覺醒程度就從55%提高到75%,距離達到100%已經很近。

而覺醒程度達到100%時的臨門一腳, 才是決定成功與失敗的關鍵點。

陸繹會不放心也還算正常。

……個鬼!

容靡簡直無語。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再怎麽提高,都不可能因為和塞柯的戰鬥提高到100%。塞柯又不是那只成蝶!

軍部監獄附近防護設施很多, 用腳想也知道打不成游樂園基地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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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靡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陸繹是為了自己來軍部監獄,心裏就堵得慌。

這次和上将瞞着自己他的軍團長身份不一樣, 陸繹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容靡沒辦法徹底冷下臉來。

但他又生氣!

不知道為什麽, 比知道陸繹隐瞞身份時還生氣!

生氣又只能憋着, 于是拿着濕巾的手掌不自覺越來越用力。

“……嗚!”狼任由青年動作, 但忍不住發出一聲低鳴, 使勁吸了吸鼻子。

容靡趕緊把濕巾從阿銀的鼻尖上挪開, 小聲道:“抱歉抱歉。”

阿銀看起來十分狼狽。

背部的毛發有些淩亂,外層被灼燒得有些發黑, 毛毛上還沾了不少容靡的血。

“沒關系,首都星有戰寵美容店。”容靡怕阿銀難過,一邊擦一邊說道,“回頭我帶阿銀去!我們把毛毛剪短一點,再做個護理!還是帥帥的!”

“……嗷!”銀狼應了一聲。

它雖然有些心疼自己的毛,但只要容靡不嫌棄,狼也不嫌棄。

它把大腦袋放在容靡的膝蓋上,一動不動讓容靡操作,喉嚨中卻又溢出一點輕聲低吼,并用爪子輕輕扒拉容靡的手臂。

這次是對容靡不去休息的行為感到一絲不滿,想要讓青年去床上休息。

容靡:“……”

容靡拍了拍狼嘴:“別學你主人雙标。”

陸繹:“你受傷了,應該休息。”

這是他登上醫療星艦、看着容靡接受完治療後,第三次和容靡說這句話。

容靡懶得理他。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青年狀似随意道,“如果你一定要這樣……我也不想去第一軍團給自己找不痛快。”

他因為心裏不痛快說了這句話,說完後目光卻又暗了,更郁悶了。

因為總覺得這話聽着……有些無理取鬧的意思。

陸繹:“……”

上将沒有立即回答。

他沉默片刻,幹脆先站起身去外面找醫生,好确認容靡的身體情況确實允許他坐在這裏和自己對峙。

“容先生的身體數據很好,在進行治療時精神域的波動都已經恢複正常,治療藥劑在他身上的應用效果十分顯著。”醫療星艦的醫生年紀不小,滿頭白發,是從戰區退回安全星域來的。

他拉出容靡的病例,一行行只給陸繹看:“容先生受的傷都是外傷,被冰蝶精神力腐蝕後痛感會十分明顯。比起睡眠,有的患者會更願意和朋友親人聊天轉移注意力……您應該知道的。”

陸繹點了下頭:“多謝。”

他确實知道,只是需要再做一次确認。

陸繹得到想要的結果,于是轉身走回病房,醫生看着他的背影,背着手感慨搖頭。

他記得清楚,幾分鐘前,那名叫容靡的俊俏年輕人在做完治療時也問過自己相似的問題,了解陸繹的身體數據情況。

沒想到把容靡送進病房不久,又換了陸繹出來問。

醫生:“……真是感天動地戰友情。”

他剛剛給陸繹講解容靡的情況時,上将比之前聽自己的精神域數據報告還認真。

醫生又回頭看了一眼,看見陸繹正推門走入病房。

屋內,容靡還坐在沙發上幫狼清潔,聽見動靜以後擡頭撇了陸繹一眼。

“還找醫生問我的情況?”青年憋氣道,“我知道自己什麽情況,比你對你的身體心裏有數多了。”

陸繹不置可否。

他重新在容靡對面的醫療床上坐下。

“我問過張玲羽。”陸繹回答青年之前提出的問題。

“聯邦十二軍團,另外十一軍團的軍團長都向你發出過通訊請求,詢問你的意願。”

“你前天還再次婉拒了第三軍團長的邀請。”

容靡:“……”

容靡完全沒想到陸繹還一直在關注這件事。

“但我不是一定要強.迫你進入第一軍團。”陸繹平靜說道,語氣十分客觀,“但忽略我的個人意向,我仍舊認為,如果你想要加入軍部,第一軍團是第一選擇。”

他一手建立了第一軍團內的行事規則,也确認就算自己有一天死亡,離開軍團長的位置,那裏也仍舊會和現在一樣。

紀律肅整,上下公平,是适合年輕機甲師成長的土壤。

哪怕像容靡這樣的機甲師,在哪裏都能脫穎而出。

但大概出于自負,陸繹仍舊認為第一軍團最适合他。

容靡一聲不吭,示意阿銀轉個圈,幫它擦擦身上的污漬。

陸繹:“……”

陸繹:“你的話,我嘗試去聽了。”

容靡手上擦着狼,終于擡起頭看他。

陸繹:“有些難。”

“不是不相信你。”

他輕輕皺了下眉,難得有些不知道如何闡述自己的想法。

那是十分單純、又難以自控的擔憂。

在他還活着的時候,只要條件允許,他都希望自己能為容靡的行動再上一層雙保險。

陸繹:“我很相信你,也信任你的能力。”

容靡:“……”

容靡與陸繹對視,片刻後發現陸繹根本沒有抓住重點。

他覺得自己被打敗了。

陸繹平淡又認真地向容靡解釋他最終選擇來軍部監獄的原因……

他鄭重的目光輕輕戳了容靡一下。

把容靡這個氣球直接戳漏了氣。

容靡當然知道陸繹對自己給出的信任。

他留言中那句信不信任和加不加入第一軍團一樣,只是個幌子。

“算了。”容靡洩氣說道,“過來,精神域給我看看。”

上将猶豫了一瞬,但知道如果再提醒容靡受了傷應該修養只會惹青年生氣。

他回憶了一下容靡剛剛測出的精神力數據,确認青年的精神力已經恢複了不少,于是還是站起身,走向容靡。

病床間的距離不算太寬。原本趴伏在地上的銀狼擡頭看了陸繹一眼,十分自覺地站起身,向旁邊走了一步,要給陸繹讓出空間。

容靡抓着狼爪又擦了兩下,然後拍了拍阿銀的頭,讓毛發恢複幹淨的狼去一邊休息。

陸繹已經站在容靡面前。

上将身高腿長,撐着沙發的扶手向下俯身時動作簡單利落,卻又顯得格外順從。

他主動與容靡額頭相貼,屬于陸繹的氣息将容靡籠罩,讓青年又深深嘆了口氣。

狠話放完了,但陸繹不聽,容靡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治療過很多病人。”青年伸手,摸了摸陸繹臉側仍未褪去的淺淡紋路。

上将的相貌英俊,以至于這看上去怪異的黑色紋路在他臉上都不顯得醜陋,甚至帶着一種別樣的妖冶神秘感。

“也有人和你相似。”容靡低聲說道。

尤其是在星際游牧時代。

一個艦隊中,每艘航艦能攜帶的人口數量都十分有限。

而他們面堆的是充滿危險的宇宙,随時可能發生的戰鬥,以及資源能源的稀缺。

星際游牧時代的每一個人都是戰士。

他們為了生存常常帶傷出戰。

雖然如此……陸繹是他見過的對自己最狠心的人。

……他以前也從沒像心疼陸繹一樣心疼過別人。

容靡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愁善感”。

他知道陸繹有自己需要負擔的責任。

只是不希望自己也成為上将肩上的重量。

陸繹:“我戴着精神力抑制器。”

他察覺到容靡的情緒低落,不自覺抿了下唇。

“知道。”容靡咕哝道,“也就這點進步了”

他的目光滑過陸繹的手掌。

上将手腕上戴着抑森*晚*整*理制手環,手背上還紮着滞留針。

一會醫療星艦回到醫院,還得接着輸液。

容靡看着就又想嘆氣。

他不再說話,沉入陸繹的精神域,解開一些因為剛剛阻礙空間蟲洞而生成的細小漩渦,而後看着精神海內漂浮的精神樹斷裂枝桠忍不住皺眉。

“盡量少用精神力。”容靡又檢查了一遍,最終說道,“看看精神樹分枝斷裂的情況會不會緩解。”

陸繹:“好。”

他凝視着容靡,擡起手,有一瞬間,想去觸碰容靡的眉心,讓他不要皺眉。

然而最終卻只後退了一步。

陸繹知道自己的心裏住着野獸。

他已經在游樂園中越界過一次。

如果繼續不合規矩的主動觸碰,他将會再也無法自控。

想将容靡徹底納入自己領地的渴望會在一次次的親密接觸中成倍放大,最終化于行動。

這是一扇不能打開的門。

他知道自己的愛會讓容靡感到困擾,讓青年費心思考。而最終無論他選擇接受還是不接受……都沒有意義。

回到首都星後,陸繹無時無刻不在感覺到自己精神樹裂縫的擴張。

從他受傷至今,這樣的感覺從來沒有這麽清晰過。

随着他每一次使用精神力,裂縫就張開得更大一些。

陳墨曾經告訴他容靡預計在一個月後正式開始二次覺醒,覺醒後有大概率能夠進入自己精神域最深層。

作為精神力研究所的所長,陳墨一直都在進行精神樹裂縫治療的研究項目。對方認為有治療師配合,按照他研究出的手術方法,最終治愈的概率能将達到百分之五十。

陸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

容靡仰頭看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不安。

“在想什麽。将軍。”他開口詢問。

“塞柯。”陸繹擡手揉了下額頭,坐回沙發上,因為身體不舒服,向後靠着椅背,坐姿稍有松散。

“塞西爾命令它帶你去冰蝶星域。”他重複着塞柯今天行動的目标,神色冰冷,停頓一瞬後才繼續道,“成蝶想要你。”

“它已經需要暴露了塞柯這張亞蝶牌,看來在安全星域也沒什麽太多手段了。”容靡理智分析。

他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什麽,詢問陸繹道:“你的休假時間還有多久?”

“二十天。”

恰巧是軍部考核結束的日期。

陸繹看着容靡的表情,自動忽略了他已經決定在假期結束前就前往考核區域擔任監考官。

容靡:“二十天後,冰蝶毒素不能完全去除。你也要回戰區。”

他皺着眉陳述,使用的甚至不是疑問句。

陸繹:“是。”

容靡:“……”

容靡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情變得更差了。

屋內一時沒人再說話,空氣滞澀,以至于趴在容靡腳邊眯着眼休息的狼都捕捉到病房內氣氛的凝重。

阿銀耳朵動了動,擡起頭,看了看容靡,又看了看陸繹,又看了看容靡。

“嗷嗚?”狼伸爪搭上容靡的膝蓋,湊上去端詳容靡的臉色。毛茸茸狼頭怼在容靡面前,靠得很近,以至于容靡的視線無法聚焦在狼身上,只看到模模糊糊銀色的一團。

緊接着,容靡感覺到鼻子上傳來一點濕漉漉的觸感。

是狼的鼻尖與自己相碰。

“……”容靡克制不住,伸手撓了撓狼的下巴。

阿銀又嗷嗚輕吼了一聲,兩只狼爪都扒着容靡的膝蓋,像一大團棉花糖落在容靡腿上。

“……你主人就只會一招,讓我們帥氣可愛的阿銀‘出賣色相’。”容靡抱住狼頭,把臉埋在狼後腦勺上,讓阿銀當自己的大枕頭。

阿銀:“嗷!”

阿銀不止是聽陸繹的話要湊上來的,狼也不喜歡看容靡不開心。

阿銀和容靡待得時間越久,越習慣青年的撫摸,享受青年的親近,也越依賴容靡,開始知道撒嬌。

大只的銀狼再也不是最初見到容靡時摸一下都要傲嬌不理人的狼狼,也不再會因為被青年吸一吸就惱羞成怒。它一動不動任容靡靠着,毛茸茸的狼尾圈上青年的腳踝,像是給容靡圍了一圈暖腳用的長毛毯。

容靡忍不住笑了笑,腳從拖鞋裏蹭出來,碰了碰阿銀的尾巴尖。

狼的尾巴尖輕輕一翹,而後又落了下來。容靡看着好玩,忍不住故技重施,玩了好幾次。

“容靡。”陸繹再次開口,“我必須……”

“我知道。”容靡打斷他的敘述。

青年磨蹭着狼的尾巴,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頭也不擡地說道:“去就去吧。反正我也得去。”

陸繹的精神域還沒完全治療好。不在上将身邊看着,他也擔心。

“咚咚。”他話音剛落,醫療星艦病房門被從外面敲響。

“容先生,陸将軍。”一名穿着軍部制服的年輕人站在門外,禮貌向兩人打招呼,“總司令找。”

容靡停下撸狼的動作。

他對張玲羽會來找自己和陸繹沒有任何意外。

如果對方不來,那他是真的要懷疑軍部要沒救了。

陸繹撐着座椅扶手站起身。來叫人的軍士在前方為他們帶路,走向醫療星艦中距離病房不遠的小型會議室。

兩人來到會議室門前時越,上将率先伸手推門,擡眼與屋內的張玲羽對上視線。

“小會。”張玲羽點頭向他示意,“速戰速決,讨論下成蝶精神力碎片的應對方案,說完了就放人回去休息。”

上将于是應了一聲,容靡随後進屋,看見會議室內的人不多,除了張玲羽以外的另外一位也是個熟人,是計算所研究院,兼精神力研究所所長陳墨。

這位科學家穿着白大褂,雙手插着兜,看見容靡後,露出一點無奈神情,率先開口道:“不是我不勸,我真的勸過陸繹不要離開醫院。”

張玲羽笑了笑。

“我告訴過陸繹不用來,陸上将根本不聽。”會議室內的氣氛十分輕松,張玲羽看向容靡,打趣道,“不過我沒想到你還‘派’了人去看他。”

容靡也笑了笑:“看來一個兩個不夠,我下次再多找幾個人。”

張玲羽:“你親自看着可能還有點用。”

她開了句玩笑,而後打開會議室內的投影光屏,打出一副星圖。

“這是第一至第五戰區的星圖,分別由第一至五軍團負責。”張玲羽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就在昨天晚上,第三、第四、第五戰區向上報告了冰蝶的異常動向。”

“第四戰區偵查員發現了尚未記錄在案的亞蝶。第五戰區內冰蝶活動突然增加,觀測到遠處冰蝶星域出現異常能量波,懷疑是新的蟲洞正在生成。”

“第一、二戰區暫時沒有異常發現。”

“十年前,冰蝶就發出過大規模全線襲擊,造成了軍部近半軍士大換血。”張玲羽停頓一瞬,低聲道,“這一次……也許也會演變成一場大戰。”

“這一次,我們的優勢是知曉襲擊由成蝶組織發起,而成蝶的實力還未完全恢複。但軍部暫時還沒有找到任何成蝶精神力碎片。”

“戰區的進攻只是一個幌子。”陸繹看着戰區星圖,開口說道。

“它想要分散我們的注意,阻止我們尋找它的精神力碎片。”

張玲羽:“但這一局我們必須要接。戰區不能失守。”

“現在戰區的壓力還不算大,但随着進攻的冰蝶越來越多,如果軍團戰力不足,軍部必須從安全星域抽調人手進行補充。”

“站在這個角度考慮,最好的解決辦法是現在就提前抽調人員前往戰區,提前進行訓練。”

“這就是塞西爾想要的。”陸繹聲音平淡。

“它最重要的精神力碎片,那一顆‘心’,也許被藏在了安全星域。”

張玲羽:“……”

“除了你們在游樂園基地和空間站戰役中銷毀的兩片碎片以外,還有一些碎片沒有找到。”張玲羽嘆了口氣,“最重要的是‘心’,另外幾片中也十分難纏的‘毒腺’、‘觸須’、‘眼睛’、‘蝶足’……可能在其他亞蝶身上,也可能藏在安全星域……”

容靡把目光從戰區星圖上收回,從病號服的衣兜裏掏出剛剛從塞柯手裏拿回的吊墜,笑了笑,輕松道:“有一片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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