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快正午時分,尹天雪和陸曉光從山上下來。

太陽猛烈,光芒刺眼,尹天雪的肌膚白得有些虛幻,像一塊冰随時會融化一樣。

“天雪,”曉光這麽喊她。

“嗯?”她的聲音溫柔輕微。

“我記得高中的時候,你的身體就很不好,現在呢?演員可不是一份容易的工作啊……”

是的,已經成為國內知名影後的尹天雪,此時并沒有在歐洲參加電影展,而是乘坐好友陸曉光的私人飛機飛回了國內,在衆人不知情的時候。

“不礙事的。”在聽到人聲靠近後,她很快地戴上了口罩,遮蔽了自己。并非她有多麽厭倦人群,而是有那麽一些時候,她就是想獨處,想要做自己的事情。

真是一種太任性的想法。

過路的老頭老太太,穿着透氣輕薄的運動服,拿着礦泉水瓶,說說笑笑,往龍澤山上去。并沒有留意旁邊的兩個小姑娘。

曉光道:“下面好像有一個便利店,我剛好口渴了。”

兩人便繼續前行,走到山間的那個便利店。小房子的東西早就搬空,只剩一些水,香煙,打火機一類的東西。

“老板有沒有吃的一類的?”曉光問。

“沒有!”沉迷于看《周易》的老板頭也不擡,他像是電影裏的火雲邪神,穿着簡陋的白背心,禿頭,不修邊幅得過分,又有幾分世外高人的味道。

曉光有心失望,“好吧,那買兩瓶水,趕緊下山吧。”

她瞥見天雪好像拿起老板箱子裏的某件東西在看,于是湊過去,“怎麽樣天雪,還有什麽想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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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雪在看的是一疊明信片,上面寫着“印象.水月”,配着一些水彩畫,畫着的是水月著名的景點,如龍澤山,五湖公園,靈鏡神社,聞悲亭,門家銀飾坊一類地方。

曉光默不作聲。

天雪臉上倒是沒有多少悲戚成分,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這是緣分,是不是?”

曉光勉強一笑,拿起明信片問,“老板這個賣不賣?”

老板看了一眼,道:“你們要這個幹嘛?”

“做個紀念。”尹天雪說。

曉光放低姿态,做了一個哀求的手勢,“求求你了老板,這個對我們很有意義,賣給我們吧!”

老板猶猶豫豫,“倒也不是什麽值錢東西,以前有幾個學生做了在賣,我随便買了一套,也沒有好好收着,不少已經殘破了,你們真的要買?”

“嗯,請你割愛了。”尹天雪将一張百元大鈔遞給老板。

老板正欲找錢給她們,天雪和曉光已經拿着明信片和水走了,像是屈原詩歌裏的山鬼,乘霧而來,随風而去。

天雪一路上都在看那些明信片,把它當做寶貝一樣珍惜。

“每一張圖片都是一個故事!”曉光感慨道。

“是啊,”天雪嘆了一口氣,“從以前到現在,我都沒有一次好好看過這裏的風景,他看得比我們細致多了。”

曉光點點頭,兩人站在山腰的位置,可以靠着防護欄看到沿着山脈流過的河流。

奔流不息,時時刻刻。

它帶走了一些東西,留下了在岸邊駐足觀看它的人。

“天雪?”曉光指着其中一張照片道,“我們回學校看看好不好?”

水月高中嗎?

尹天雪将目光投向遠方。已經有多久沒有回過那裏了呢?

明信片上畫的是水月高中的校門,門口有一塊大石碑,上面有燙金的四個大字:水月高中。

曉光拿着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對尹天雪說,“天雪,你記得我們剛來這所學校的時候嗎?”

十六歲的時候,一切都未安排好,或者上天安排好了只是你一無所知,還覺得人生有無限的可能性。

一路上,曉光總是在說話,問尹天雪問題。

“天雪,你記得以前我們經常在這條林蔭大道散步嗎?”

“快放暑假的時候,學校的荷花總是含苞待放,等我們回學校的時候就枯萎了。我們一次也沒有見它開過。”

“天雪,你還記得新生歡迎會嗎?我們班合唱校歌,是你上去彈的琴,你還記得嗎?那個時候你太迷人了,不止我們班的男生在看你,其他班的,其他年級的學生都在看着你,所有人都在看着你……”

曉光嘗試做一個比喻句,“你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高貴漂亮,渾身散發着神聖的讓人不敢接近的光芒……”她托着臉,轉而哀怨道,“那我呢,就像一根雜草……”

尹天雪被她逗笑了,“怎麽會?你怎麽會這樣看你自己。曉光有?很多你自己看不到的優點啊……”她看着曉光水藍色的紗裙,想起了:“像是藍色的勿忘我,格桑花……”還有,“阿拉伯婆婆納……”

“阿拉伯婆婆納?”曉光笑得極為誇張,“這是什麽東西?”

“這一種花,一般是藍色或粉色,早春的時候,開在田野間,星星點點,十分燦爛的話。”

曉光覺得自己還是挺喜歡這個描述的,至少比雜草一類的要好。“在你心中我真的有這麽好?”她微笑着凝視着天雪。

“曉光當然很好。”

“那我就做阿拉伯婆婆納……”說完,曉光也忍不住笑了。

兩個女孩子又恢複了少年時的單純,輕松地走着學校裏,聽着校歌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天雪還是沒變呢,還是喜歡花……那個時候大家就讨論,誰要追天雪,就送她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指不定能成功,但是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那種庸俗的花……”曉光回憶起往事,“但是我記得有一次你收到了一朵紅色的花,皺巴巴的,也不好看,你卻把它放在水瓶裏養了很久……”

天雪的眼神一點點一點點黯淡下去,語氣也難免有憂愁哀嘆的意味:“但花還是會謝,再美麗的花都會有凋零的一天,所有美好的事情都不得圓滿……”

四處閑看的曉光并未察覺這聲命運悲嘆,還做了一個鬼臉道:“天雪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們老了,唉,和一個女人談年齡太傷感了。”

天雪用一抹淡淡的笑意化掉了心中的苦澀,“可是有誰不會老呢。”

她看着樹下的天邊,覺得一切在這八年內變化甚大,包括自己。學校陳舊,清池荒蕪。

天奇,只有你的青春,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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