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下的。
豆豆坐在房間裏，感覺整座水月城都在哭泣。
她的心情也不太好，因為今天趕稿畫出來的東西很差，可是她還是得發，雖然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注意到就是。
刷新，再刷新。
豆豆抱着綠色的Bodo蛙玩偶，期待看到評論區的留言。
刷新，再刷新。
加載中……
顯示：一個小紅心。
豆豆的快樂瞬間被點燃，她小心翼翼地點開《跟着Bodo蛙去冒險》的最新章節，一把拉到底。果然是那個ID！她最忠心的讀者：史密斯先生。
這一次，他沒有如往常那樣誇贊她的漫畫很有意思，或者表示期待後續。
而是詢問最近她的心情是否不好？想法有些淩亂，筆下的Bodo蛙也不那麽神采奕奕，而是有些低迷的樣子。
豆豆頓時如同喪家之犬：還是被看出來了，果然漫畫還是不能這麽畫啊。
她失落了會，強打起精神，點擊回複框，對着史密斯先生說：“有一點。謝謝你對我的支持，謝謝你認真看我的漫畫，我會重新畫的，請你多多關照。”似乎還嫌不夠，豆豆又打了一個誇張的笑臉上去。
“唉……”她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雙手一撐，座椅離開工作臺。她摸了自己餓到幹癟的肚子，不想了，不行了，必須要去吃飯了。
起身掏出手機一看，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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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老爹不在身邊，要不然準得罵死她，不過實際上也差不了太多，早在八點多珠兒第四次敲她門喊她吃飯，而她再三推脫不餓時，珠兒就狠狠踹了房門幾腳，“不吃就不吃，餓死你吧，豆豆！”
豆豆打開門，探出一個小腦袋，很好，樓下沒燈，珠兒應該回房睡覺了，SAFE！豆豆踮着腳，像是小老鼠一樣下了樓，剛溜進客廳，打開冰箱。
珠兒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豆豆，你終于舍得下來吃飯了啊？我以為你要修仙了呢！”
“啊……”豆豆尖叫着回頭，正見黑暗中敷着白色面膜的珠兒坐在沙發上，簡直堪稱鬼片現場。
珠兒随時開了燈，道：“你大呼小叫什麽啊，等下吵到鄰居來投訴了……”好吧，方圓之內，她們也沒有鄰居了。
豆豆扶着砰砰亂跳的小心髒，“你幹嘛啊，珠兒，在客廳怎麽不開燈？吓死我了！”
“我睡不着出來敷個面膜嘛……誰知道你下來了。”珠兒推開豆豆，很自然地打開冰箱，端着盤子去廚房給豆豆加熱食物，“還有我說了多少遍了，你別吃冷的，要加熱，要加熱，不然你的胃會受不了的……”
“好好好好……我知道了……”有人願意動手，豆豆也樂意清閑，她餓的颠三倒四地走着沙發前躺下，打開電視，想看點節目消遣一下。
正對上一張熟悉的臉：趙雲。
身穿深紫色西裝的她，正笑容甜美地向各位觀衆介紹水月高中的悠久歷史。
真是一個優秀的女人，雖然以前自己還有點看不慣她。
豆豆伸手抓桌面上的零食吃，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電視裏的聲音。
“豆豆！我剛拖了地，你要是把客廳弄髒我可絕對饒不了你！”珠兒呵斥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啊啊好我知道了……”豆豆立馬投降，收拾起剛剛自己吃東西掉下的碎屑。
可是電視裏的一個畫面，忽然讓她目瞪口呆，身體僵硬。好一會才如夢初醒地沖到廚房，一個勁地拉着珠兒問：“那個電視節目播了多久了？”
珠兒不明所以，“什麽電視節目啊？”
豆豆急得抓狂：“就是趙雲播的那個，關于水月中學的那個啊！”
“噢……”珠兒反應過來，“好像實時播放的啊，今天早上就有在放了……你問這個幹嘛，豆豆？”
不待給出答案，豆豆已經把自己的頭發也抓得掉了一大把，嘴裏不停地嘟囔着：“完了完了完了……”
“什麽完了啊？豆豆你要說什麽啊？”
豆豆欲哭無淚地看着她，沒多做解釋，就直接光着腳，跑到玄關那去了，“珠兒我出去一趟，晚點回來！”
“出去？”珠兒擔心地跟着豆豆，看着她手忙腳亂地穿鞋，“這個時候？外面還在下雨，你要去哪裏啊？”
豆豆抽了一把雨傘，只說了一句：“總之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別擔心，我很快回來。”
說完她就打開門，冒雨沖了出去，徒留珠兒苦喊她的名字。
大雨滂沱中，豆豆一路跑，一邊情不自禁地回憶了過去發生的事情。
……
好像是在高二的時候吧，有學生說從校門口到教學樓那一段位置的牆傷痕累累，劣跡斑斑，實在不能再看，因此寫了很多建議信給校長，最後牆體終于重新印刷，裝飾的任務又落在了美術班頭上。
當時豆豆攬下負責其中一面牆的繪畫任務，畫的的是“水光潋滟晴方會好”，“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璀璨熱烈的夏天。
一碧如洗的晴空有了，妖嬈明媚的荷花和綠衣翩跹的荷葉也有了。
豆豆還是覺得單調，在牆邊思考了一個下午，直到放學了還沒有走。
遇上忙完學生會事務的童大哥，她忙喊救命。
聽了她的苦惱後，童博微微一笑，“我還以為是什麽事情，今天去查班的時候，你也不在。原來是被困在了這裏。”
他放下書包，拖着下巴，也陪着豆豆想了好一會，“……要不加一只青蛙上去？”
豆豆看着童博指的位置，張開的嘴巴完全合不上：這個人為什麽總是這麽聰明，随随便便一點就能碰到她的心坎裏。
她不由地拿着他的手，仔細端詳：“童大哥，你不僅有神之大腦，還有神之一手啊？”
童博笑得溫柔：“豆豆，神之一手是說下棋，我哪有那個本事啊。”
豆豆望着童博，眼神懇切：“有，童大哥你在我心目中就是最厲害的！”
童博搖搖頭，失笑道：“你可別誇我了，我們還是幹活吧！不然天黑了你也回不去。”他卷起袖子，提起油桶，來到豆豆身邊。“你可小心點，別毛毛躁躁就碰到了……”
話還沒有說完，就接住了描畫的豆豆的雙肩，穩了她亂移的趨勢。童博很快放開手，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豆豆畫得入迷，一時忘記了身邊的事情。
童博便靜靜地看着專注的豆豆，時不時去用畫刷去補豆豆勾畫出來的區域。
不一會，一只小青蛙就畫好了！
豆豆得意地揮動刷子，“怎麽樣，童大哥，我畫好了！”全然不知自己臉上的綠色顏料星星點點，活像是一只偷了腥的貓。
“……”童博笑着看看她，又看看她筆下的青蛙，道：“我覺得這只青蛙有一點像豆豆，豆豆有一點像這只青蛙……”
“……什麽嘛……這是好還是不好的意思啊？”豆豆迷糊。
童博沒有理她，掏出手巾去擦豆豆臉上的顏料，“小心點啊，我的姑娘，你都成大花貓了還不知道……”
豆豆乖乖地給他擦着，心裏一陣甜蜜。
尤其是她看到那只青蛙的時候，她心裏的快樂更是難以言表。
她忍不住在心裏悄悄地想，這只可愛的青蛙，是童大哥和她一起完成的。明天，以後，在以後的以後，所有漫長的時間裏，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他們只要經過這面牆就會看到這幅畫，看到這只凝聚了所有愛情的青蛙。是關于童博和豆豆的。
盡管他們不一定知道……豆豆還是不可遏制地感覺到愉悅和驕傲。
“可以了走了嗎？”童博問。
“好！童大哥！”豆豆低着頭，捂嘴在笑，“你能帶我一程吧？”她雙手合十，“求求了，讓我坐你的單車回家，不然我回家晚了又要挨罵了！”
童博看她的眼神裏，有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寵溺，“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那童大哥，你先去取車，我收拾一下東西就來！”得了便宜的豆豆，一反常态地推着童博先行離開。
然後在确認童博真的走後，才開始施行自己的計劃。
她利用畫刷尖端的位置，用力地在青蛙的上面刻下了一柄傘，在傘的左側寫上童博的名字，右側寫上自己的名字。再用顏筆遮蓋，一層又一層，直到表面上再也看不出那兩個名字為止。
“這下就只有我知道這下面寫了什麽了。”
童博現在也沒有接受她，但是總有一天有情人會總成眷屬，等到那個時候，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領着童博來到這面牆，告訴他：“看吧，我早就知道你會愛上我。”
“豆豆？”等了許久不見人的童博，出于擔心又一次找了過來，就看到豆豆站在一旁傻笑。
“啊……童大哥！我好了我好了……”豆豆趕忙提起書包，跑向她的童大哥。
童博看着她直嘆氣：“我還以為你在學校也迷路了……”
豆豆坐上他的後座，還拍了一下他的背，嗔怪道：“我才沒有那麽傻好不好？學生會會長說人壞話也要扣分的！”
“扣分？好啊，你扣吧……”童博任勞任怨地踩動單車，帶着輕微的笑聲。
“嗯……”豆豆幸福地靠在童博背後，眯着眼說：“那就扣一分，但因為你是童大哥，所以加一百一十分！”
……
豆豆冒着雨跑到了水月中學，來到了記憶中的那堵牆前，曾經絢麗的色彩被名為時間的蛀蟲蠶食殆盡，僅顯露出那些殘破醜陋的一面，包括當年的那只金色皇冠，白色披風的小青蛙。一手創造它的人們已經天涯一方，那若隐若現的雨傘，一個博字一個豆字也完全無法為它遮風擋雨。
觸摸着上面那只傻傻的，不為任何人所喜歡的青蛙。
過去一幕幕美好的幻想全部破碎。
豆豆丢了雨傘，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拼命地劃掉“博豆”兩個字。
當年帶着期盼的愛意刻下來的文字，今日看來不是榮耀，而是一筆一劃的傷心。她再也不祈求得嘗所願，只希望這份卑微的愛永遠不要再被提起，絕不要被任何一個人看見，就這麽隐藏下去，和水月一起共沉水底。
“豆豆……”
驀地聽到大雨夜有人叫自己名字。
動作已經有些瘋魔的豆豆，毫無反應。她不明白，為什麽越想擦去，反而暴露得更多，童博名字的右邊就是韓豆豆，這是多麽諷刺……
“豆豆……”
耳邊的雨好像停了？豆豆回過頭，看見有人為自己舉着傘。
奇跡似的，完全不可思議，不能理解。
“童大哥……”豆豆還是顫抖着叫出了這個名字，疑心是她夢境裏的童博走到現實來裏，不再是藍白相間的學生裝扮，而是穿着白色的襯衣，眉目堂堂地看着自己。
是真的童大哥。
她真的來到了八年後，他們分別的八年後。
“豆豆，你怎麽會在這裏？”他好像比以前成熟了不少，更加英氣逼人，但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像是說一句日常話，不願給人任何壓力。
“……”豆豆抓了自己的頭，拼命地想回話，但第一反應還是往後靠，擋住了身後的青蛙和刻字，“童大哥……呵……”豆豆希望自己還是能夠像一樣沒心沒肺地笑着，“真巧啊，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你……”
“……”童博默不作聲，把她的退怯都看在心裏，但并沒有戳破，只是把手中的雨傘更靠近豆豆，“我是今天晚上坐車回來的，看到了新聞……就想回高中看看……”
豆豆沒顧的想童博在新聞上看到了多少，光看着他将傘舉向她，自己的肩膀卻淋濕了，鼻頭就一陣辛酸。
童大哥他，還是那麽溫柔。
想到這裏，她也慢慢地放松了對牆的保護，和童博站在一柄傘下，猶豫道：“童大哥，你不用這麽顧着我的，我有傘的……”
兩人在黑夜裏瞟了一圈，那把被豆豆丢棄的傘早就不知道被風刮去哪裏了。
童博便道：“這麽晚，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好吧……”豆豆低着頭，咬着唇，一時也想不出拒絕的話，只能先離開這裏，明日再過來毀屍滅跡。
他們離開這所已經廢棄的，無人看管的幽靈學校，也把所有塵封的過往給忘記。
豆豆有些猶豫地坐上車的副駕駛，童博替她關了車門，把傘放在後座，自己才上車。如此折騰下來，身上淋濕得更多，豆豆看了又是一陣愧疚。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于明顯，童博寬慰她似的笑了，“不礙事的，你別擔心。”
豆豆欲言又止，最後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童大哥，你一定要保重身體。”
“嗯，好。”童博目光直視前方，啓動車輛。
豆豆也就看着車前燈在黑夜中射出的光芒發呆，童博的開車像是他的為人一樣，平和安穩，慢慢的，豆豆甚至有一絲睡意。若不是旁邊的人就是刻在她焦躁不安的心上的名字，也許她早就沉沉睡去，但是她挺着，甚至盼望着早日結束這一段旅程。
“豆豆，你好像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童博忽然開口說。
“……是嗎？”豆豆無言以對，她拽緊安全帶，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是嗎？人都會長大嘛，我也不能老像以前一樣啊。”
童博靜靜地聽着，錯覺的地讓豆豆懷疑成熟的童博失去了當年那種如沐春風的笑容，還是因為能夠讓他發自內心微笑的另有他人？豆豆不知道。
“豆豆。”童博又喊了她一聲，似乎并未有八年未見的生疏，他們在內後視鏡裏用眼神打了一個照面，他說：“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是快樂的。”
“快樂嗎？我當然很快樂啊，我現在過得很好啊……”說着豆豆自己也有些心虛，“雖然境況不那麽好，但我還是快樂的，有爹還有珠兒他們一群朋友陪着我……”
談起愛她的人，豆豆總算找回一點自信，笑容也放松了許多。
童博瞥了一眼她，輕輕地點點頭，一如既往地風輕雲淡，“那就好。”
到家了。
豆豆解開安全帶想要下車，童博先一步起身去拿傘接她了。“等會！”“不用了童大哥！”“沒事，你一個女孩，少淋一些雨。”他們兩個客套得不像話，比陌生人還要像陌生人。
“童大哥，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趕緊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站在門前，豆豆仍是不住叮囑。
童博微笑，“好，我知道了，你也是。”
豆豆這才肯逼着自己的一顆心進去，她也看不明白自己，坐在車上又想走，要走的時候又舍不得動。
進了門，關了門，才敢把自己無助的情緒外洩，蹲下身來。
“豆豆！”珠兒迎上來，“你去哪了，這都12點了你才回來，還把你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的傘呢？”
但是豆豆哇的一聲哭起來，完全止不住。
“豆豆？你幹嘛哭啊？你別哭啊！”珠兒是個極容易被別人情緒傳染的人，她安慰不了大哭的豆豆，也就看着她一起哭起來，“豆豆，發生什麽事情了，你說嘛！嗚嗚嗚……”
“是……童大哥……童大哥他回來了……”豆豆抽泣地說出這幾個字。
珠兒也就全部明白了，她抱住豆豆，“沒事的，已經過去了，豆豆，你現在不喜歡了他是不是？這麽多年沒有了他，你也一樣過得很好是不是？豆豆沒關系的，別再想他了，你有我們啊……”
豆豆哭着，像是一口永遠不會枯竭的泉水，不斷地不斷地湧出淚水，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再喜歡童大哥了……
但是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裏還是好痛。
可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再喜歡上他了，他不能給他再添麻煩了。
……
童博目送豆豆進門後，并未徑直離開，而是坐回了車裏，守望着“鳥倦居”的一抹燈光。
這些年在商場浮沉，他也學會了喝酒和抽煙，盡管他不熱衷于這些事務。
不過此刻他有些想抽煙，因為豆豆閃躲的神情總是在他腦海裏一次次出現。
說是巧合，其實也并非是巧合。
他心裏很清楚，豆豆為什麽要三更半夜去水月高中，只是他也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會撞上而已。是他先看到的她，也許他不應該在她勉強出現的，就像他這麽多年做的那樣。
可是他怎麽能放心得下她一個人在雨中呢，她就是這個樣子。做起一件事來就忘記其他事，永遠也顧不上自己。他怎麽能放心得下呢……
第二根煙。
這些年，她真的變了很多，有時候，他遠遠地看着她，看她穿厚重感的玩偶服連發一個星期的傳單，畫連載漫畫到通宵，做各式各樣的兼職，就是為了攢錢送韓老頭去療養院。驚覺那個成天愛纏着他的姑娘，動不動愛哭鼻子的姑娘，現在已經能咬咬牙，不聲不息走好長的一段的路。今天從遇見他，她至少有十次想要哭，可是她都忍住了，轉而對他笑。
豆豆真的長大了很多。
……她的頭發也長了很多。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豆豆就是短頭發，像個假小子，冒冒失失抱着一大堆掃把，和他撞上了，經他詢問，是美術室要應付學生會的衛生檢查，要她去找勞動工具。
原來是因為他。
童博帶她去醫務室擦藥，校醫不在，他給她被劃掉條條橫橫的臉上塗紅藥水，惹得她哇哇大叫。
“糟糕，不知道會不會破相……慘了慘了，以後找不到男朋友怎麽辦啊……”大驚小怪的豆豆哇哇大哭。
童博覺得又好笑又憐惜，“放心，這點小傷不會留疤的。”
“你保證？”
“嗯。我保證。”
童博全神貫注地用棉簽在她臉上上藥。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聽到她微低的聲音，像是在夢裏一樣：
“……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啊？”童博吃驚起擡起頭。覺得第一次見面就說這樣的話，實在太冒昧。
“我是高一（21）班的韓豆豆，你做好我男朋友好不好？”那個看似大大咧咧的女生，凝視着他再次低聲詢問道。面色有些可愛的粉色，好似他塗的不是藥水而是酒。
“這……這種事并不是好不好的，而是……”童博想了想，溫柔地解釋道，“你看我們還是學生，說這個是不是不太合适。”
“遇到合适的人，就是最合适的時間！”
“我是說……”一向能言善辯的童博這時忽然不知道用什麽來辯駁這個倔強而單純的姑娘。
“嗯，說啊……”女孩期待着他的回答。
童博又笑了，“要不你在想象，這種事父母學校也不會同意的。”
“我爹？”女孩認真地思考了一會，篤定地說，“我會搞定我老爹的，我……”她臉上湧現處些許堅毅的神色：“我也争取做一個合格的女朋友，不會耽誤你學習的。再不行……我們也可以偷偷地談，不行嗎？不讓學校和家裏人發現的那種？”
“……可是我就是學生會會長啊……”童博款款一笑。
倒讓豆豆大為窘迫，“你就是那個童博？”
“是啊，怎麽樣你還要做我女朋友嗎？”
面對童博似笑非笑的表情，豆豆踉跄地站起來：“那我……再考慮一會好了……”
童博在後面用帶着笑的聲音喊：“喂，學生，你別跑那麽快，等下別又摔了……”
韓豆豆忍無可忍地轉過身，叉着腰氣勢十足：“我說了我叫韓豆豆，你記住了沒有？”
第三根煙。
童博是什麽時候喜歡上豆豆的呢。
起初的時候，他總是把她當作妹妹，一個讓她操心的妹妹，就像童戰和童心一樣。
他習慣了她總是在身邊，像一只小蜜蜂一樣圍繞着他嗡嗡叫，他也設想過回到以前清靜的生活會不會更好。
可是當他在便利店前等不來豆豆，直到在那間着了火的房子前，瞧見灰頭土臉的豆豆抱着一個小孩出來。
“童大哥！對不起……我忘了去赴你的約……咳咳咳……”
當她在他在臂彎裏暈過去，額頭上的血汩汩流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擔心和痛苦就襲擊了他。
憂心如煎。
他的腦海裏全都是豆豆的名字，眼裏只有豆豆一個人，他緊緊抓着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豆豆，你千萬不要出事啊，要是老天能夠讓豆豆安然無恙，他願意用自己一切去交換。
這個念頭一出現。
童博就明白了。
他對豆豆是什麽感情。
要是他另娶他人，到頭來，他還是放不下這個讓他牽腸挂肚的豆豆。所以他的新娘只會是豆豆。他把她放在了心上，就永遠不會放下她。
他怎麽能放下她，她總是這樣善良，這麽沖動而莽撞，這樣單純将一腔熱血癡付，他怎麽能夠放下心這樣的豆豆，他怎麽能放心他的豆豆。
第四根煙……童博想到豆豆，又将這根煙掰斷，握緊在手中。
因為豆豆說希望他身體健康。
望向鳥倦居，房子的燈，已經滅了。
晚安。豆豆……
即使你不再是我的豆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的快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