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蹤

失蹤

此時,紅袖的離開無疑于在平靜的湖水上投擲了一枚石子。

現場變得比方才還未開始授課時還要亂糟糟,不少人試圖跟着紅袖而來,卻在奔向二樓的途中與雲雨樓的家丁們發生了沖撞,而原本在二樓的賓客們,也早已注意到了某間房門口已然聚集起了一幫人,便也呼朋喚友地匆匆往該處去。

一時間,整個大廳內,争吵聲、慌亂的腳步聲不絕于耳,不停有奔忙的人群從沈靜姝身旁跑過。

這種慌亂的氛圍,讓雲鬟原本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起來。

沈靜姝看着她這三魂失了七魄的模樣,竟也被她感染似地呆在了原地。直到不知被哪位路過的姑娘撞了一下肩膀,她才回過神來,牽過雲鬟的手起身,道:“你別急,興許不是什麽大事,我先帶你去看看情況。”

雲鬟此刻早已沒了主意,聽得沈靜姝這樣說,自然是點點頭跟着後者離開了座位。

出事的地方應是由舞臺左側的樓梯口上到二樓,經走廊往裏深入遇見缺口處右轉,倒是一處僻靜之所。好在這二人本就在二樓,不過幾步路便到了房間門口。

此時,房門外已經簇擁着不少人。大多都七嘴八舌地讨論着裏面發生了什麽,更有甚者作勢要往裏闖,均被貼在房間門上的紅袖笑着打發了。

言語間,紅袖的眼神落在了沈靜姝二人身上,愣了一愣,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你們也來湊這種熱鬧?”

沈靜姝悄咪咪看了雲鬟一眼,見她還是呆呆的不說話,猶豫了一番還是自己開口:“雲鬟姑娘說……出事的可能是她姐姐。”

“二小姐?”沒等來紅袖的反應,倒是聽見兩人身側一個細細的聲音喚道。

沈靜姝循着聲音來處偏頭去尋,才發現是方才出現在舞臺上的那個小丫鬟。

小丫鬟臉上的愁雲慘霧尚未散去,幾顆晶瑩的淚珠還挂在睫毛上引人注目的閃着光。與她一樣愁雲慘霧狀的,還有剛剛摘掉自己面紗的雲鬟。

她也不與旁人解釋些什麽,只滿心盯着那丫鬟,開門見山道:“秋水,大小姐怎麽了?”

“大……大小姐……”提及此,秋水的臉色又難看了不少,吞吞吐吐了許久,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紅袖見這情況,上前拂了拂秋水的背,正色道:“人不見了。”

“失蹤了?”

見紅袖點了點頭,沈靜姝愣在原地,一時失語。在自己提議的活動裏出了事,薛媽媽怕是找自己的麻煩了。

一旁的雲鬟也急了,慌慌張張地抓住了秋水的手:“怎麽會突然失蹤呢?”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早晨,大小姐突然說想來雲雨樓看看,小的便陪着她來了。方才大小姐說……說想與紅袖姑娘單獨聊聊,差我去尋薛媽媽。沒成想,我就去了這一會子的功夫……”秋水着實被吓得不輕,說到最後,又變得泣不成聲。

沈靜姝看着眼前這兩位沒了主意的,一邊拍着背安慰她們,一邊問着紅袖其他情況:“會不會只是悄悄溜出去做了什麽?我們在這裏急,說不定那姑娘一會兒自己回來了。”

紅袖聽完她的猜測,嘆着氣搖了搖頭:“沈姑娘自己看吧。”

說着,紅袖稍稍側過身子将門也推開了半扇。沈靜姝也不推脫,上前幾步便探頭往屋裏看去。

屋內,櫃子歪歪倒倒地放了一地,原本應當在桌子上的茶杯茶壺已然碎了在了桌邊,為地毯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印記,地毯也扭曲着身子配合着毫無規律的起伏,讓沈靜姝想起上學時看到過的畢加索的名畫。

而許承澤此時正站在一片狼籍之中,靠着窗邊的地方察看着,眉頭緊鎖應是仔細想着些什麽。思考結束,回頭只一眼,正巧撞見了沈靜姝偷摸觀察屋內的情況。

許承澤無奈地偏一偏頭:“沈姑娘來此,有何見教?”

“我就是來看看情況。”沈靜姝自知理虧,只能沖他嘿嘿一笑,為自己的突然闖入找起了理由,“順便,來給許捕頭看看受害者家屬。”

“家屬?”許承澤只當她又在信口雌黃,笑道,“我可沒聽說過城南李家有流連青樓的習性。”

城南李家,果然如此。

沈靜姝雖早有猜測,卻仍在得了肯定答案的一瞬間有些恍惚,不由得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雲鬟,

哦,是李雲鬟。

李雲鬟本是雙手拽着手帕急慌慌地等着沈靜姝聊聊裏面究竟是何情況,突然被她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不由得心頭一驚:“沈姑娘,可是裏面,怎麽了嗎?”

沈靜姝剛想出言安慰她,便被不知何時走出房間的許承澤打斷了:“裏面一切安好。”

許承澤上下打量了李雲鬟一番,才道:“這位姑娘,是李家小姐李雲湘的妹妹?”

“是。”雲鬟似是沒料到他會突然這般問,卻又急于知道眼下的情況,便道:“不知我姐姐,她……”

“屋內并無血跡,暫時應該無事。”許承澤盯着李雲鬟,眼裏的嚴肅神色卻是絲毫不減,“只是現下還不知這賊人為何而來,後面還需要具體調查。”

“沒有任何線索嗎?”紅袖搶過話頭,神色間已然全是擔憂,“會不會是……”

話說到一半,紅袖突然停住,許承澤卻似乎已經領會到了她的意思,搖了搖頭。

只留下沈靜姝和李雲鬟站在他們身邊,一頭霧水,面面相觑。

這份略顯尴尬的氣氛沒有持續下去,薛媽媽适時的出現了。

也不知哪裏來學來的這般眼疾手快,一出現便一把抱住了許承澤,頗有落水之人遇見浮木抱上不松手的架勢:“許捕頭啊,你可得幫幫奴家。這李家姑娘在我們雲雨樓丢了,這責任我可擔不起啊。”

許承澤臉色一黑,右手抓住薛媽媽的手臂處一用勁,将自己從薛媽媽的懷裏掙脫出來,才道:“薛媽媽大可放心,許某職責所在。”

“奴家自然是相信許捕頭的,以後還要勞煩許捕頭多來雲雨樓坐坐,關照一下我們的小本生意。”說着,薛媽媽的手又環住了許承澤的左臂。

沈靜姝難得見許承澤這般吃癟的模樣,一個沒忍住竟是噗嗤一聲笑了,惹得衆人皆往她這邊看。

許承澤更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好笑嗎?”

“沒,一點兒不好笑。”沈靜姝口頭這般說着,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臉上的表情,身子都因為強忍笑意而不住的顫抖起來。眼見許承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吓得李雲鬟靠在她身邊直扯她的衣角。

好在此時,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高聲喊着薛媽媽,越過重重人群,撞到了幾人跟前。

薛媽媽有些嫌棄地看了來人一眼:“眼下這邊正亂着呢,你有什麽事稍後再說。”

“方……方才,許捕頭,不是叫我們去通知幾處門房守着門不許人進出嗎?”那姑娘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斷斷續續的,言語間頭上的牡丹花都跟着一顫一顫的,“我去後門的時候,聽見門房說,早些時候,看見有兩位姑娘從後門出去了。”

“有多久了?”

“得有半盞茶的功夫了。”

“遭了。”許承澤暗道不好,甩開薛媽媽的手拔腿就往樓梯下面跑。

李雲鬟也第一時間便甩開沈靜姝的手追着許承澤而去。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沈靜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正愣神間,秋水往前跑的時候又撞了她一下。

自己這運氣啊,沈靜姝不禁為自己這多舛的命運感嘆着。她揉了揉被撞的有些痛的肩膀,也追着那幾人而去了。

等沈靜姝追上前面幾人時,許承澤正在後門處尋着什麽,李雲鬟和秋水因為他的交代在老遠的地方等着。

見沈靜姝姍姍來遲,許承澤沖她招了招手。

“我?”沈靜姝有些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對。就是你。”

沈靜姝立在原地,打量了站在左右的兩人一番,猶豫了半晌才走上前:“許捕頭,找我有事?”這裏人少,不會要公報私仇吧。

“你去衙門,讓葉朗他們過來,多叫些人。”

“那你呢?”沈靜姝疑惑問道,“這人都跑了,還不去追。”

許承澤雙手懷抱于胸前,靠到了門上:“沒線索,怎麽追?石板路,半盞茶的功夫,早跑沒影了。”

沈靜姝苦笑着:“那我叫人來這裏又能有什麽用?”

“我自有我的打算。”許承澤說着,眼裏不知道在看什麽地方,沈靜姝細細打量着他的目光,又随着那目光尋了幾處,才發現他正死死地盯着李雲鬟。

時辰接近晌午,日頭高高地挂在天上,李雲鬟頭上的白玉簪子比起早日顯得更加通透。可比那白玉簪子還有吸引眼球的是那如瓷器一般的肌膚,貼着墨一樣的細碎發絲,沁着密密麻麻的汗珠,眉頭微蹙,眼底如星,好看得讓人失語。

沈靜姝嘆了口氣,靠到許承澤旁邊:“別想了,人家有心上人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你說,她一個千金小姐,來這裏怎麽沒人陪着呢?”

“我怎麽知道,早晨來時,她便是一個人。”沈靜姝幾乎是下意識答到,話到一半才注意到許承澤似乎話裏有話,瞬間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許承澤。

卻只見到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背後的灰塵,只留下一句“早去早回”便作勢要走。

沈靜姝追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是真的懷疑,是她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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