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
第 51 章
抵達長安那日，早已在朝中站穩腳跟的青王親自于城門口相迎，大軍聲勢浩大進城，于岔道口處時，宋石領着大軍前往軍營先行安排，謝宸則帶着蘭姐等人在城門口等唐骞和宋石交談。
等和宋石談完話後宋石駕馬領兵離去馬車裏，百辰掀開簾子，明明幾個月前才見過唐骞，如今看見唐骞他竟然有了別的感覺。
回到這裏見到的第一個和宸宸親密的人是唐骞，只可惜那時對唐骞的印象不深，只知道這人是宸宸關系好，可這段時日得知唐骞在長安為謝宸鋪路，他是感激的。
背好友算計亦心甘情願。
他早該知道的，能替宸宸在長安多等他五年，這樣的人必是将宸宸視作一生摯友。
此刻，與謝宸十年間只有書信往來的唐骞，站在黑馬面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眸中閃爍着淡淡的瑩光，已入淡秋，輕風吹過，唐骞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身旁的人急忙給他送上手帕。
謝宸立刻翻身下馬，笑，“我以為你會打我，沒曾想先啐我幾口。”
唐骞咳嗽勁兒過了後也笑了，“哪裏打得過你，謝大人，先去我府上暫住幾日。”他上前一步在謝宸耳邊道：“過些日子你應當就能堂堂正正回侯府了。”
謝宸正想應下，卻聽見唐骞長嘆一聲氣，“你頭發怎麽比我白得還快，而立之年也不算老吧。”
見唐骞神色擔憂，謝宸本想說些什麽，又聽見唐骞大笑道：“老頭子！這回走出去比旁人定不會再說你比我俊俏了。”
謝宸變了臉色，如從前那般打了他一拳頭，“老病秧子，快些走吧，蘭姐她們舟車勞頓實要好好歇歇了。”
唐骞趕緊停下打趣，蘭姐的事情謝宸曾經在信中告訴過他，一行人去往了青王府。
下人領着謝戟謝矛和蘭姐母子下去休息，在百辰的記憶裏，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裏，上次心裏記挂着宸宸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便跟謝宸一道逛逛。
青王府還和從前一樣，謝宸進去時忽而又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看着那院子中間的假山，這假山頗高，普通人若是要爬上去得費不少心力。
謝宸道：“現在是沒心思爬上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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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來唐骞府上，最喜歡的就是和他拎着兩壺酒坐在假山上醉了便躺在上面睡上半日，或者讨論哪家姑娘生得漂亮，讨來做媳婦兒便美滿了。
唐骞大約也是想起了這些事，笑了笑，“你定然還爬得上去，我才是真不行了，這咳疾一直難愈。”
“咳疾？除了咯血，是不是還會覺得胸悶氣短？”正打量假山的百辰聽到這句話忽而問。
唐骞道:“不錯，夜裏咳嗽更甚。”
百辰道:“之前我沒顧得上，改日得了空，我給你開個方子，你照着養，不出兩月便會好了。”
謝宸和唐骞這才想起來，百辰是懂醫的。
“說起來我還真沒想過你們還能在一處，當年替他多守那幾年，我心裏也沒底，現在看你們好好的，我也高興。”唐骞笑。
謝宸笑着看了眼百辰，百辰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不過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冊子裏說，你從前答應我會日日說我和宸宸天生一對，今日還沒說。”
他看了眼謝宸，謝宸也點頭，“是的，你還沒說。”
唐骞一哽，“我守了十二年，你們兩個不謝謝我就算了，現在還記得那破話？”
“那不是破話，是佳話。”百辰一本正經糾正他的錯誤。
唐骞無言地望向謝宸，“你不是在信裏說他如今和常人無異嗎？為什麽從進門後就不給我笑臉了，還一直揶揄我。”
明明就和以前一樣看見他就滿眼冷漠，甚至還隐隐有點嫌棄。
“怎麽說日後我也是要當皇帝的人，是你夫君的主子，你得對我客氣點。”
謝宸趕緊道：“隔牆有耳。”
唐骞無所謂，“皇上早就失了民心，如今就是個空殼皇帝，怕他作甚，真當我回長安這些日子是吃素的？”
這股自信的模樣倒是讓謝宸更安心了些，唐骞瞧着不牢靠，辦事從不含糊。
用過晚膳幾人休息時，心情頗好的唐骞還不忘提醒謝宸，“給你們那間屋子周圍沒住人，靜得很，晚上吵不到別人。”
百辰：“？”
謝宸：“.........”
果然這才是唐骞。
雖說之前忙着打仗，兩人有近兩個月沒有親近，但明日要進宮見唐珉，遞上所有證據，這些年來的期盼都将在明日一一實現，謝宸需要養精蓄銳，唐骞所謂的吵不到別人的事情根本沒發生。
天剛亮，謝宸便穿戴整齊随唐骞一同進宮。
龍椅上的唐珉肉眼可見地緊張，謝宸不過剛踏進大殿他就顫了下。
還真和百辰說的一樣，草包一個，沒有西突厥的人在背後相助，哪能安穩坐到現在。
同一時刻，青王府內的百辰正換好衣裳去了趟茶樓，茶樓跑堂子的聽到他是來尋說書先生的，立刻去了後院，不一會兒便客客氣氣地領着他進去。
說書先生一見到他便驚喜道：“我就知道是小公子！”
百辰掏出一個錢袋遞給他，“當時借你的錢，加上衣裳的錢，一并還你。”
說書先生卻是沒接，而是拉着他坐下來，他甚至都來不及避開接觸，“不必不必，你與我說說你和小侯爺在塞北發生了哪些事，若是能有些隐秘之事就更好了。”
隐秘之事。
是指房中之事嗎？百辰在腦中搜索了一番，夫妻之間的隐秘之事特指閨房秘事。
“和你說了，有什麽用嗎？”百辰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當然有啊，我可以把你們的故事改改說與長安百姓們聽，這回小侯爺回長安，勢必又會成為最受歡迎的那位，他的消息可值錢了。”
百辰立刻拒絕，“若是為了賺錢，那就不能說。”
這對他沒有好處，回長安之前宸宸告訴他，長安不比平城，這裏的人腦子靈活，會騙人，宸宸還說，只要對他沒有好處的話都可以不聽。
說書先生趕緊改口道：“別啊，你想想，小侯爺人生得俊俏，如今歷練一番回來更是迷人，長安城中思慕他的人更多，若是将你們的故事告知于衆，那些人定會知難而退。”
知難而退啊。
只要今日進宮宸宸的計劃照常進行，回來後謝家就恢複爵位，宸宸就又是侯府繼承人小侯爺，自己是他的夫君，可在男女為主流的古代，恐怕還得娶一個姑娘進門。
他介意嗎？好像不介意，反正宸宸只喜歡他，可是心中總是莫名不舒服，這種不舒服就和之前在平城第一次遇見蘭姐誤會蘭姐是宸宸妻子一樣。
既然可以讓人知難而退，那就不會不舒服了。
對他是有好處的。
思及此，百辰點頭，立刻将自己和謝宸在平城的事情一一告知，說書先生找來紙筆，一邊聽一邊激動地記錄。
二人這一說就到了傍晚，說書先生臉頰紅撲撲的，“小公子！我沒想到您會說這麽細致.........”
他只是想問問二人私下相處時的一些趣事，誰能想到小公子竟然把夫夫之間床上的事情也全說了，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
再看小公子，雖然看得出來有些害羞，但還是執着地全部說完了。
送人離開茶樓的時候，說書先生臉上的紅仍未褪去。
回青王府的時候，謝宸早就回來了，他沒問結果如何，但看謝宸的模樣，應該是順利的，至于究竟發生了什麽，明日長安應該就會傳遍，他倒是不急着知道。
“聽下人說你去茶樓了？茶樓說的那些都是王丞相讓人傳的，你在平城都知道了，沒什麽好聽的。”謝宸牽過他手邁過府門檻。
百辰訝異，“王丞相？原來你說的長安可信的讓人是他！你和他以前不是.....”怎麽會幫宸宸洗刷謝家的冤屈？
“昔日和謝家只是政見不合，本就沒有什麽不可化解的仇怨，唐珉登基後幹的事情他早就看不過去，我只不過是将唐珉和西突厥勾結的事情告訴了他，信與不信全在他自己。”
人類，果然是複雜的生物，前一秒還希望你死我活，後一秒就可以傾力相助。
“新帝還未定，不過朝中支持唐骞的不少，也就這幾日的事情，再等些日子我們就能回侯府了。”
解決完所有的事情，謝宸只覺得這個壓在身上十餘年的包袱總算背卸掉，輕松，自在，又不真實。
只是可惜了李娘子，他娘親走得早，後來他好不容易接受了李娘子，李娘子也去了。
如今只有他爹一個血脈親人，不對，還有一個叛國的小叔叔。
“你覺得該怎麽處置謝矛？”原諒他怎麽也叫不出那句“小叔叔”。
“罪不可赦，若不是他，謝家會相安無事，平城也不會死那麽多士兵。”百辰道。
下一刻他便冷聲繼續，“關入大牢，終身囚禁，至死才可下葬回謝家陵墓，如何？”
犯了大錯，該罰，但情有可原，又是宸宸如今在這世上僅存的血親之一。
謝宸點了點頭，他早有決斷，只是擔心自己會感情用事，所以問問公正慣了的百辰，沒想到兩人這次想到一塊兒去了。
晚間，百辰主動提出要帶謝宸去風月樓，謝宸雖然驚訝，但也去了。
自從唐骞離開長安下江南後，風月樓就暫且交給了老鸨全權管，如今唐骞回來，掌權的人便換回了他，謝宸看着裏面熟悉的裝潢，低聲道：“等他登基後這裏恐怕又得換老板，要不咱們接手過來，還能多筆入賬。”
百辰立刻搖頭，“不要。”
開妓院這種事情是違法的，盡管在這裏不違法，但他死也不做。
好吧，他也死不了，只會變成廢鐵。
謝宸只是随口一說，并未放在心上，笑了笑跟着他往樓上雅間走去。
等他們推門進去站定在屋裏後，謝宸便聽見外面傳來響動，聽出是什麽的他愣了愣，旋即淺笑。
百辰打開窗，漫天金色的煙火灑下，好似夜幕中盛放的一朵又一朵金花，他走過去和他并肩一起看窗外的煙火。
“怎麽想起放煙火了？”謝宸眼眸星光流轉，看的卻不是煙火，而是眼前的人。
“你今年的生辰遇上打仗沒過，給你補上，我記得書冊裏寫了，以前你的生辰也放了煙火，我腦中還有你站在煙火下的照片。”
“照片？”又是他聽不懂的詞。
百辰想到了一個可以替換的詞，道:“就是你們這裏的畫，只是我畫畫的速度很快。”
“所以你忘了我，但是還記得給我做的畫？”謝宸很是驚喜，激動地抱住他。
此情此景，百辰看的小說又冒了出來，這種時候，只是抱一抱好像不太對。
“親我。”百辰直截了當。
謝宸聽話地彎腰側頭吻上去。
他們正在于煙火之下接吻，在做世間最浪漫的事情。
從打仗到現在，兩人最親密的接觸只有擁抱，這一吻，天時地利人和盡數占領，霸道地席卷謝宸的思考，牽引着他擡手關上窗戶，抱着人一路走到床邊。
百辰被他懸空抱起的時候就明白了，在謝宸覆身上來的那一刻，他曲起雙腿并攏不讓他靠近。
盡管他的生理系統早在親吻的那一刻開始運作，驅使着他去親吻，去擁抱，去深入。
他忍住了。
謝宸不明就裏，“怎麽了？你不想嗎？”好幾個月沒親近，不可能不想，除非不愛了。
百辰看着他，眼眸漆黑，道：“你是不是要娶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