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左年是個棄兒。

小時候被人扔在福利院門口,差點被凍死。

好心的院長媽媽發現他時,小家夥臉都凍紫了,渾身火燒般滾燙。

也就是那次發燒,讓他落下了病根。

左年比常人反應遲鈍許多,說話偶爾也磕磕巴巴,木木呆呆的樣子,讓他成為了旁人口中的小傻子。

小傻子本來腦袋就不好使,體檢時還被查出了先天性腺體畸形,因此即便他漂亮得像洋娃娃,也遲遲沒人願意領養他。

直到左均和Ason的出現,小傻子才有了家。

小傻子在福利院時被喚作小七,沒多大意義,是按先來後到的順序叫的。

但更多的人直接叫他傻子。

小傻子也不惱,就“呵呵”笑。

在被領養後,左均和Ason才給他取了正式的名字,還将他被撿到的那天定成了他的生日。

正是聖誕節。

而今天,是他們結婚以來,左年過的第一個生日。

他理應陪他的。

“抱歉,我最近太忙了,忘了今天是你生日,沒給你準備禮物。”段百歲誠實得有些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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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年并沒有生氣,甜甜笑了笑,說:“年年不要禮物,哥哥回來陪我吃蛋糕,我已經很開心了。”

段百歲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他覺得自己不是個合格的丈夫。

左年将他的外套和領帶挂好,說:“還沒到十二點,年年還可以許願。”

段百歲陪他坐在茶幾旁,替他将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燃,說:“嗯。”

左年将客廳大燈關了幾盞,只留下了昏黃的壁燈。

他盤腿坐在地上,瑩瑩燭光映在他的臉上,将他襯得更加溫柔秀美。

他雙手交握,放在下颌處,說:“我希望……”

“哥哥每天都開心,身體健康,還有……快點标記年年。”

三個願望他都是在心裏偷偷說的,沒讓身旁人聽見。

蠟燭吹滅,段百歲問:“許了什麽願?”

左年仰頭看他,眉眼輕彎:“爸爸說,願望不能說出來,不然就不靈了,年年不能告訴你。”

段百歲挑了下眉,興許是被他的情緒感染,白天的疲倦和憤怒逐漸消散,只剩無限的放松和溫柔:“好吧,今天你生日,聽你的。”

左年皺了下鼻子,做了個俏皮的表情。

倘若是旁的男人對着段百歲這般撒嬌,他會覺得惡寒,畢竟是二十五歲的男人了,多少有點做作和油膩。

可左年這般,就是可愛。

他的表情和小動作特別多,但并不刻意,只會讓人百看不厭。

兩人分着吃了點蛋糕,天色已經不早了。

洗了澡,段百歲掀開被子上床。

左年就躺在他的左側,已經睡着了。

兩人結婚後,并沒有分房,可也沒有做過更親密的事。

一張床,兩床被子,各睡各的。

左年的被窩裏有一個醜醜的洋娃娃,他每晚都會抱着他的娃娃睡,那是他的“阿貝貝”,對于左年來說非常重要。

段百歲看了左年許久,擡手關了燈。

房間陷入黑暗,段百歲想,明天一定要記得給左年補一個禮物。

_

第二日開完早會出來,助理過來跟段百歲說,網上的輿論突然一邊倒,說具潇是自導自演,他并沒有被霸淩,是因為求愛不成才自殺,以此來陷害隊友。

還有一些過激的網友把具潇的小侄女信息扒了出來,說要去學校堵這個女孩。

小侄女和具潇相依為命,可以說是具潇的全部希望,打蛇打七寸,這是暗地裏逼具潇就範,不要追究此事。

段百歲當然知道,這一切是出于誰的手筆。

那個容錦,可是容創的小少爺。

外界不知,他還能不知?

容創這是想把屎盆子往具潇頭上扣,明明知道那是一個抑郁成疾的人,他們這般操作,當真是一點活路也沒給具潇留。

“先進行緊急公關,把熱搜壓下去,人肉搜索違法,況且他們針對的還是未成年,以具潇的名義給他們下達律師函。”段百歲冷聲交代。

兩人正說着,段百歲手機響了。

是秦理打來的。

段百歲有種不好的預感。

“喂。”

他剛接上,聽筒那頭就傳來秦理焦急的聲音:“Alex,具潇不見了。”

據秦理說,上午有兩個胡攪蠻纏的粉絲扮成病人混了進來,在病房門口大吵大鬧,守在門口的保镖将兩人往外請。

哪知起了沖突,對方突然倒下,說保镖打人。

報警後,粉絲和保镖一起被帶走。

然後具潇跟小圓說想吃包子,小圓買回來後,病房已經空了。

挂斷電話,段百歲對羅寅道:“你派人去具穎的學校看看,具潇可能會去找她,還有,讓胡春馬上滾來見我。”

“好的,小段總。”

不管是出于良心,還是對公司聲譽的考慮,這個事件必須要有一個公正的處理。

胡春來得很快。

他還是那套說辭,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只聽容錦提過,具潇喜歡他,容錦覺得很困擾。

段百歲漠然看着他,把一份資料扔在他面前,道:“聽說胡經紀人突然還清了一大筆負債,你說我能不能查到這筆錢的來源?”

胡春笑了笑:“小段總,錢确實是容總給我的,但也只是感謝我照顧容錦。您也知道,容錦的個性經常闖禍,是我一直跟在他身後替他擦屁股,所以容總給我點錢,不足為奇。”

段百歲點點頭:“那是自然,畢竟容總是‘慈父’。”

“可奇就奇在,昨天醫生替具潇做過檢查,他們并沒有留下外傷,以容總的手段,很容易把容錦摘出來,那到底是什麽秘密讓他給了你六百萬的……‘辛苦費’呢?”

胡春依舊保持着笑:“小段總你想多了,真的沒什麽秘密。”

段百歲緊緊盯着他,忽而一笑:“你說具潇喜歡容錦,容錦很困擾。但是前不久的綜藝上,我怎麽覺得容錦格外依賴具潇?”

說到這,段百歲止住話頭,仔細觀察胡春的表情。

男人的唇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說:“您也知道,都是有劇本的。”

“那他的演技真是提升了不少。”段百歲說。

“他一直有認真在上表演課……”

“胡春,你帶了他們那麽久,應該對他們都很了解。”段百歲聲音古井無波,“容錦那樣的人,是無法接受自己愛上一個Beta的吧?”

胡春的笑徹底僵在臉上。

胡春走了沒多久,段百歲接到了羅助理的電話。

說具潇找到了,他真的跑去了學校找他的小侄女。

還被其他三位成員的粉絲圍攻,幸好他們及時趕到。

現在具潇只受了點皮外傷,已經被他們重新送回了醫院,鬧事的人也被警察帶走了。

段百歲看着電腦上關于容創集團的資料,道:“讓秦理給具潇做血檢。”

“好的。”

“盡快請一個心理醫生過去。”

“明白。”

_

晚上下班的時候,段百歲沒讓司機送。

他開車來到新時代廣場。

左年的店就在這裏。

兩人結婚前,左均和Ason給左年買了間店鋪,讓他開了一家手工店。

左年手很巧,做出來的東西也很精致。

家裏不需要他掙錢,只想他開心就好。

相比外圍都是八九十平方起步的大鋪面,左年的店鋪要袖珍許多。

那是他自己選的,在一樓的內巷裏,只有三十多平,用來做手工店,倒也合适。

段百歲工作忙,很少來這裏。

他尋着記憶找了進去。

左年的店很好認。

在一水裝修追求簡潔高大上的店面裏,他的店被布置得像童話故事裏的小屋。

粉色木質單開門上方是淡黃色法式半圓遮陽篷,櫥窗并非落地式全面展覽,只是在牆體上開了一個正方形窗口,內裏鑲了小燈帶。

展臺上放着一個水晶球八音盒,透明球體內有一座粉白色城堡,随着彩燈變換,細碎的雪花浮浮沉沉。

八音盒旁邊還有一對分別穿着西裝和婚紗的玩偶小熊。

櫥窗正上方挂着店主用毛線織成的彩虹和雲朵。

在這個寒冷的冬日,這間小店成為街頭最溫暖最亮眼的存在。

段百歲幾步走到門口,手剛剛搭在門把上,聽到裏面傳出了嘻笑聲。

“你說什麽?你結婚了?你不會唬我們的吧?”一道男聲戲谑道。

“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這麽說,你們猜他說他老公是誰?”另一道男聲接話。

“誰?”

“星娛你們知道吧?”男人道,“他說他老公是那位太子爺。就三天兩頭上雜志那個。”

“我靠,班花,你沒事兒吧?腦子不好的人也這麽虛榮嗎?”男人聲音帶着嘲弄,“難怪上學那會兒你不答應我的追求,原來做着豪門夢呢。”

“你們不買東西的話,就走吧,我要下班了。我老公晚上要回家吃飯,我要回家做飯……”左年的聲音只是提高了點,可他那軟哝的調子,根本不會讓人覺得他在生氣。

“怎麽?太子爺家裏連阿姨都請不起嗎?哈哈哈……”陰陽怪氣的話持續而出。

“阿姨請假。”左年還在認真解釋。

可換來的只是更大聲的嘲笑。

“咔嚓。”

随着屋內暖光洩出,挂在牆邊的粉色小兔感應器雀躍出聲:“歡迎光臨。”

室內的人都循聲看來。

段百歲高大的身軀帶進濃重的寒意,落在大衣上的雪粒已經消融,周身泛着水汽。

“哥哥!”

原本板着臉的左年登時眉開眼笑,眼睛彎成新月,眸子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剛剛還在大笑的人如同被按了暫停鍵,表情誇張地定格着,看起來稍顯滑稽。

段百歲居高臨下地睨了他們一眼,問:“你朋友?”

左年:“高中同學……”

段百歲微微颔首,擡着下巴,神情頗為倨傲。

“別什麽人都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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