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聖母白蓮花
吉澤悠離開以後,黛千尋便正式作為了大前鋒的首發,IH的前幾次比賽他發揮都極其穩定,顯然沒有讓給他機會的征十郎失望。比賽時的種種安排我是向來不插手的,訓練時對個人身體素質我還能有自己的分析,而籃球比賽這種事,我就是看得再明白也是個外行人。
當然了,我也不是不懂戰術安排,只是征十郎的決定确實不會錯。
洛山突破四分之一決賽以後,隔幾天便是和陽泉的準決賽,所有人在我和中島的房裏開完賽後的簡單反省會便都回去休息了,征十郎走之前看了我一眼,估計他是有話要和我說,我和中島說了一聲也從房間走出去。
他果然在門邊等着我。
昨天陪他去看完桐皇和海常那場比賽,他一直沒說什麽,青峰和黃濑即便是用肉眼看都知道已經又上了不止一個臺階,我能感受到征十郎也想要更快成長的那種迫切的心情,比賽的量化分析我還沒有全部完成,因為回來時太晚了,我也很困,就只做了一半。
我和他走到他房間,實渕那家夥不知道為什麽不在房裏,好吧這個不是重點,我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下來看着他。
「和陽泉的比賽我不會上場。」他很冷靜地開口,雖然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開什麽玩笑?」我回他。
「大輝的手肘出了問題,準決賽和決賽都不會出場,沒有了大輝的桐皇不必要我擊垮,所以我讓敦也不要上場。」他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紫原那家夥還真聽你話啊……呵呵」我幹笑了兩聲,這群籃球少年是不是都有點問題!
「我的話,他是一定會服從的。」
老娘才不管你們亂七八糟的事情咧,後兩場征十郎不上首發就意味着控衛的替補清水要做好準備,他和黛之間配合不多,很顯然原先的戰術就要改,何況陽泉平均身高高的吓人,就那種防守,攤上誰都不是容易的事兒。
「我無所謂你們幾個搞什麽約定,但是你不上場的話,對方內線簡直銅牆鐵壁,外校他們的冰室辰也和鈴央學長的得分能力相差無幾,我建議上半場第一局不要快攻,看清楚他們的防守模式,畢竟還有黛學長這種不定數,他們估計也是第一次遇見,畢竟黑子他們沒進IH決賽……」
我自顧自地說着,完全沒發現自己已經習慣性開始預測場上的局勢和未來的戰術,而征十郎居然也認真地和我讨論著。
「遙,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讓白金監督幫你登記副教練的位置。」談到最後的時候征十郎這樣對我。
「不用不用,我不過是嘴比腦子快随便說一說,打籃球的是你們,我弄不明白的。」看了一眼時間我站起來,「不早了,按時間也該睡覺了,這個玲央學長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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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讓他不要回來的。」你不要這麽淡定地說這種話。
赤司征十郎你這樣是準備讓大家誤會什麽,你大可以直接說來找我談比賽的安排,還故意把人支開,我覺得這是要我死。
「把他叫回來,你們兩個都給我快睡。」我忍住了不要對着他翻白眼。
「你也不要熬夜,我的事你可以先放一放。」他起來摸了摸我的頭,然後低頭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最近你看起來睡得不好。」
媽的,是誰說自己要趕緊找到進ZONE的辦法的,而且,就算我對吻額頭這種事已經有點習慣了,但也不要總是做這種奇怪的事啊艹。
我的臉又紅起來,只好立馬回了一句:「晚安!」然後就低下頭快步走出門去,剛打開門就看見站在門口似乎有些不知道手該放在哪裏眼睛該看哪裏的實渕玲央。
「小遙這麽快就要回去了?」他笑着說。
「是的,學長,已經十點了,也請你盡快休息。」我朝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過去并在轉身的同時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我甚至頭有點暈。
和陽泉的準決賽當天下了好大一場雨,直到下午比賽開始的時候才稍微小了一點,我一只手撐着傘一只手提着便攜式醫藥箱走在隊伍最後面。根武谷的傘在他的襯托下看起來像是一把兒童傘,我覺得大概也就只能擋着他的頭而已。
才走進體育中心大門我就聽見有人在後面叫我,是很久沒有聽到過,但卻很熟悉的稱呼。
「遙妹,有沒有想我啊。」
我把傘放在門口的架子上,轉過頭去,吉澤悠正坐在輪椅上,朝我露出一個和從前一樣的笑容。幫他推輪椅的看起來應該是他的父親,兩個人長的太像了基本沒有其他可能性吧。他的左腿膝蓋綁着繃帶固定成一個固定的姿勢,我朝他走過去。
「叔叔您好,」我向吉澤叔叔微微躬身然後低頭看向他,「學長,手術結果怎麽樣?」
「當然很成功,既然是遙妹千辛萬苦找來的醫生不可能會差勁的啦。」他說着話的時候,吉澤叔叔走到了角落的吸煙區關上了玻璃門,只留下我和吉澤悠。
「成功就好。」我像是松了一口氣。
「遙妹,我退隊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本來就是我任性,不能讓你幫我負責,我生過赤司的氣,但後來發現其實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氣。」吉澤悠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
「那學長,你還會打籃球嗎?」我問他。
「手術完加複健前前後後需要一年,我向學校申請了休學,但是我爸說為了以後複健方便我會轉到東京讀書,」吉澤悠擡起頭笑着點了頭,「至于籃球,我會一直打下去,打到我不能夠再打了,因為我很喜歡籃球。」
我聽着他說的,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他們這些籃球少年總是又蠢又執着,太熱血了啊,又不是漫畫。
看我有些紅了眼眶的樣子,他反而安慰我起來,「遙妹,你放寬心,你做的一切都很好,從來沒有對不起誰,洛山籃球隊很幸運能夠遇到你。」
「謝謝。」我輕輕吸了吸鼻子。
「好了,我和我爸就去看臺上看你們了,洛山加油啊!」吉澤叔叔抽完煙出來推着他往裏走。
「一定加油。」我笑出來,轉身向隊伍的休息室走去。
即便沒有紫原在場陽泉的內線還是強大到令人頭疼,我坐在板凳上看着一臉淡然彷佛已經比賽勝利的征十郎,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我更不知道為什麽白金監督能同意讓球隊王牌在準決賽都不出場,他們到底有多自信啊。
不對,應該是自大才是。
「是不是叫個暫停比較好,玲央學長在外線被封鎖到沒出路了。」我小聲說了一句。
「如果玲央連這點應變能力都沒有的話,也不必站在那個場上。」征十郎回答我。
艹,這他媽是兩碼事吧,場上節奏不對的時候肯定就要叫暫停啊。算了,他是隊長,什麽都他說了算,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才要在這裏在乎他們的輸贏,老娘又不打籃球。啊——我知道了啦,征十郎如果不贏,他就會不爽,他不爽就是我不爽,沒什麽理由。
中場休息的時候我拿着中島先前腌好的檸檬片分給坐着休息的正選們,內外線都被困住,根武谷和實渕心裏斷然是不會舒坦的。
「學長,辛苦了。」而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
實渕用兩只手指拈起一片檸檬放進嘴裏,然後擡頭看了看我:「小遙還是第一次看強校間的比賽吧。」
确實,我至今為止一直都是看帝光吊打其他學校和洛山吊打其他學校,勢均力敵這種情況我除了錄像,根本就沒有機會坐在場邊去感受這種緊張的氣氛。我點了點頭,開口說:「壓力很大,是我小瞧了籃球。」
「所以小遙不用擔心的哦,這種壓力我們從一開始就已經明白了,即便暫時走入困境,比賽場上變數那麽多,對手也一樣會出現問題。」實渕拿起毛巾擦了擦手。
「我知道的。」我低下頭。
「你就是太心軟了,看到別人有難要求助你就會想要上前去,就像是悠的那件事,其實他的實力止步不前我們其他幾個人也有感覺,在拖累隊伍之前離開也是正确的決定,小遙一直默許他留下,還替他準備手術,你啊,不要操心這麽多。」他站起來伸手捏了捏我臉,「好了,我們該回場上了。」
「玲央學長,謝謝。」我站直身子對他說,他轉身對我笑了笑,便走出休息室。
所有人都回到場內,征十郎看着剛剛收拾完東西推門進來的我說:「要指揮比賽嗎,下半場。」
「拿正式比賽給我練手,你心也太大了,我做不到,以後練習賽再說吧。」我在板凳上坐下。
「我倒覺得其實你可以膽大一點。」白金監督對我說道,「戰術的制定也是你的方案,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恕我忘了,您的心比赤司還要大。」我嘆了一口氣,「我目前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不能讓那些已經走到這裏離獎杯還有一步之遙的他們為我的無能陪葬。」
「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謙虛還是說你謹慎過頭。」白金監督回頭看向場上。
由征十郎主指揮的比賽自然是不會輸的,何況對方的王牌都不在,黛下半場的比賽打得有些慢熱,我能感覺到葉山和根武谷對他有些意見了,清水難得首發上場,全程狀态都很好,安定做好控場工作,依照征十郎的指令一步都不錯。顯然,比賽結束回到休息室時,根武谷瞪着黛終于開口了,說實話他們能忍到比賽結束再吵,已經很出乎我意料了。
「你這家夥在場上是柱子嗎,應該傳的球全都傳不過來!內外線你不是應該全通的嗎,怎麽一點效果都沒有!」根武谷抓着黛的衣領把他按在衣櫃上。
「我是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麽要讓這種人在場上礙事,他根本就做不了大前鋒能做的事!」葉山看向我。
倒是黛千尋一臉淡然地被揪住衣領,壓根就沒有準備反駁的樣子。你他媽能不能為自己說句話,我才不要幫你辯解啊艹。
「永吉,」征十郎抓住根武谷的手腕讓他松開手,黛站定理了一下衣服,「千尋的過失以及今天所有上場的人的失誤可以在反省會上提出來,比賽的結果是絕對的,但是沒有一個人的過錯是值得被容忍的。」他冷冷地看着大家,「現在,所有人回酒店開會。」
這絕對不是開會的口氣,他怕不是要回去行刑,我皺着眉頭跟在他背後先走了出去,不行,我不能開口再說幫他們的話,不然又要被說是心軟的家夥了,我也知道黛今天的狀态不穩定,但是也得問完了才知道吧。
我是真的不想理這些人了。
開會時的氣氛很差,征十郎說話絕不是好聽的那種,加上白金監督只是站在一邊看着,我不知道面前這群人會不會被征十郎說到對人生失去信心,反正我是看着黛千尋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白就是了。會議結束,征十郎先開門走了出去,所有人陸陸續續也消沉地走出門,中島和井上趕忙着去餐廳為他們準備晚飯,我站在房內嘆了一口氣。
「黛學長,」我叫住他,「上半場手腕出現問題的時候你就應該說出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你先坐下,」我彎腰拿出醫藥箱裏的藥膏和繃帶,「赤司沒有在大家面前點出這件事,是因為吉澤學長隐瞞了舊傷才退隊,如果你再做同樣的事情,會讓我們都很難辦,你對球隊是有價值的球員,他給你機會我可以理解。」我幫他按摩完手腕便纏上繃帶固定住。
「謝謝。」他的臉色才變得稍微好一點。
「只是所有人都只有一次機會,玲央學長上半場被封住下半場就找到了出路,葉山學長被挑釁熱血上頭最後至少也冷靜了下來,學長你平時最謹慎,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樣,現在的我保不住任何一個人,而赤司是絕對的,他說的話不好聽,卻并沒有錯。」我把東西收起來。
「你這是在為赤司說好話?」黛站起身。
「我不需要為他說好話,相反,他不會說的話應該我來說,學長你是不是蠢,你以為你自己撐下去別人會誇你厲害嗎,我知道輕微扭傷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你也看到了吧,吉澤學長坐在輪椅上诶,你就不能腦子清醒一點,還是你以後連鍵盤都不想碰了啊艹,像你和我這種成天電腦不離手的人,手腕本來就很容易出問題好不好。」我很用力的拍了一把黛的肩膀。
「你又掉皮了,你平時到底戴幾層面具啊,還有,你打人非——常疼。」他面無表情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艹,」我斜了他一眼,「這兩天不要摸球,決賽我會和赤司說讓他一定要讓你出場,否則你在正選中只會越來越被他們看不起。」
「你果然是個聖母心白蓮花。」他打開門。
「你還是給我去死吧。」我翻了個白眼把他一腳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