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又死了一個。

這是第幾個了?

展昭歪頭在心中計算, 然後扭頭再不敢深想, 從小到大, 他這輩子到底遇到多少因為他這樣那樣出事的女人, 他還真的數不過來了。

天知道, 這并非他的本意。而他本意只是想要救人。

展昭無語地看着留下爛攤子就這麽死掉的女人,心中也對莫愁說的他可能克所有女人的話有了更明确的認知。

曾經的他, 還是太淺薄了。

母親在寒山寺為莫愁點了盞長命燈, 要不,回頭再多添些香油錢吧。旁人如何總沒有她來的重要。

展昭尊重生命, 可是那女人之前的輕浮行為,倒也讓展昭少了幾分愧疚。

他救人為的是心中的道義, 然而把人救死了......

絕對不是出于他的本心。

變故來的太迅速,展昭心中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命格,然後便看向剩下的人。

看着剩下的人裏, 對面前女人的死亡并沒有多少傷心的模樣。展昭不知怎地竟然松了一口氣。

果然當初被那些未婚妻的家人鬧怕了。

當初的事情若他覺得理虧, 那麽現在卻并不曾有那樣的感覺。

展昭并不想為自己開脫, 可心中還是不認為是自己的錯。按莫愁的話, 是這些女人自己找死,怪不得他。

不是他想要走近,靠近, 是她們自己湊上前的。他之前有回避,真的有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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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展昭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輕易的産生某種名叫愧疚的心理。

出了事, 他也很為難。

不管怎麽說,以後還是離這些女人遠一些吧。

“展大人,現在要怎麽辦?”跟着來的桑博的親兵看着面前的變化,也有些莫名。

“将這女人的屍體和這些人人都帶回去交給桑将軍。”看着瑟瑟發抖的其他人,展昭想了想,還是決定将人都帶回去驗明真身。

“是。”親兵與其他兵士一擁而上,将這些早就下吓膽的土匪們綁了帶回營去。

營裏地,桑博正在看沈柔送來的家信。

看到沈柔信中所說的家常小事,桑博嘴角含笑的計算着回京城的日子。

只要她平安喜樂的呆在家裏,那他無論在哪裏,心都是安的。

桑博在想着沈柔時,沈柔也因為話題想到了桑博,一去幾個月,如何不想念。

然後斜了一眼笑得開懷的莫愁,将話題岔了過去,“等将軍回來,叫上展大人,咱們聚一聚你再看吧。”掃了一眼龐夫人所在的方向,沈柔又有些擔心,“你剛剛說話也太沖了些。那位龐夫人最是記仇的。”

“沖些才好呢。不沖誰知道下一句她還要說什麽。姐姐放心吧,就她,我還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我好聲好氣與她說話,估計她也不會對我有多好的印象,指不定還以為我多好欺負呢。這種因為男人而來的麻煩,最是讨厭了。”真惹毛了她,收拾她全家。

将她那寶貝兒子直接拉到山西挖煤去。

“包大人這一回進京城雖然時日不長,只包大人早年就與龐太師之間有些摩擦。兩邊關系一直不太好。這是京中大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了。展大人又是包大推薦給皇上的,估計龐太師那裏......”遷怒也是在所難免。

沈柔這幾年也不是吃白吃飯的,京中那些事情還是知道個一二的。畢竟這種派系之争,總是前朝連着後宅的。

“已經沒辦法化幹戈為玉帛,這種情況便只能硬碰硬了。我們赤腳的還怕他穿鞋的不成?我們大不了不做這小破官了,他們要是敢跟我硬碰硬,直接讓她閨女連皇妃都做不成。讓人好難,讓人不好,不要太容易哦~”

身後有紫荊洲做後盾,莫愁的底氣足着呢。

而且她還有探子在太師府和宮裏呢。

“...你心裏有數就好。”沈柔看着這樣的莫愁,心中有着說不出來的羨慕。

“桑夫人和展夫人在說什麽,都不理我們一理。倒是有什麽話,也說出來讓我們大家夥聽一聽。”

這時,又有一位夫人笑着插話進來。

“葛夫人說笑了,我們并不曾說什麽,只是對周夫人安排的歌舞看得心喜,難免說上兩句。”

“展夫人江湖出身,也懂這些個歌舞?”那葛夫人的丈夫是一位巡察禦史,也是龐太師一系的人,所以此時看到龐夫人的眼色,便做了馬前卒。

莫愁就想不明白了,出身江湖礙着誰了。至于把江湖人貶低到啥也不懂的地步嗎?

嘆了口氣,莫愁那本就不在調上的神經又有了神展開。

“葛夫人有所不知,像我們江湖人,想要行走江湖前,必須都是要經過考核的,只要有一項不過關,那就不能稱自己是江湖女兒呢。

比如說繡花這一項吧。

對于你們這些普通女子的要求,也就是一根針繡出個東西。可是對于我們就最少是六根針同時使用,并繡出像樣的繡品才算是合格呢。

這世間對于女人實在是太不公平了,若有一樣做得不好,都會被人說道。其實,莫愁倒也挺羨慕夫人這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呢,至少不會像莫愁等人活得那麽累。”

看着随着她的話,衆人或是不以為然,或是吃驚,或是看熱鬧的樣子,莫愁頓了頓,直接對着王相爺的千金如此說道:

“如果周夫人方便,能否搬上一面繡架,再準備一些針線,讓我身後的侍女為大家展示一下江湖人如何繡花的呢。”

哼,當初系統裏可是将葵花寶典中的繡花這一章當成季度簽到獎勵給了自己呢。

她當時好奇學了一二,然後又轉手給了自家的幾個侍女。

這會拿出來震一震這些人,也是一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呢。

沈柔聽到這話,有些擔心。不過并沒有說什麽。而王小姐,也就是周夫人聽了,想了想,可有可無的,便讓下人去準備了。

少時準備的東西都被擡到剛剛歌舞表演的地方後,莫愁伸手向後一指,這次跟着莫愁出來的青衣便上前行了一禮,然後走到了中央去。

一擡大繡架立于地中央,一張桌子擺在一側,桌子上,并排擺了六根針,然後是數十種名色繡線。

青衣看了一眼線,又看了一眼針,擡起一掌拍在桌子上,六根針瞬時便飛了起來,之後六種顏色的線,像是有了自己的感識一般,自動自發的穿進了針眼中。

看到這裏,屋中的夫人小姐們都紛紛發出了驚呼聲,莫愁眼中得意之色一顯而過。

青衣仿佛什麽也沒有聽到似的,便左手向前一探,将六根針全部掐在手中,然後将那面繡架甩去。

那六根針就像是活了一般,紮進了繡架,然後去勢一頓,又穿了回去。

如此往來數下,頃刻間一朵帶葉的粉瓣荷花便出現在了繡布上。

一朵荷花繡成,青衣便以指化劍,弄斷了繡線,然後又将針線歸位,向屋中衆人抱拳行禮,然後走回了莫愁的身邊。

“婢子手藝粗糙,讓大家見笑了。”

說得謙虛,可是莫愁這話中的得意可沒有一點掩飾。

“哪,哪裏。這荷花繡得栩栩如生,精致得很。”王小姐頓了頓,然後笑着讓人将繡架擡了下去。

“展夫人的婢子都有這般手藝,真是讓羨慕。”一旁的一位江夫人笑着說了這麽一句。

這樣的婢子,這樣的手藝,這些夫人活了這麽多年,還真的沒有見過誰能有呢。

莫愁點頭笑了一下,“夫人所有不知,在我們江湖,就她這樣的的手藝,也就只夠給我當個婢子罷了。想要在江湖行走,還差了一些火候。說來,莫愁倒是真的很羨慕普通人家的姑娘小姐,活得簡單輕松。不過以後就好了,外子入朝為官,以後我們也能活得輕松一些。”

衆位夫人小姐:“......”這番話真的不知道要讓人怎麽接下去。

她們本來還想着拿江湖身份擠兌一番這位展夫人,可是人家展夫人這事辦得,真的不知道讓人再說什麽了。

說江湖女人粗鄙,可是真的要讓她們來繡個六針的繡品,別說六針了,就是兩根針同時繡都是問題。

說江湖不好,人家展夫人也說了江湖不好混,話中還帶着一絲慶幸。而這慶幸的原因是不需要再繡那種活技了。

還有,這婢子繡的東西,真的是只能當婢子的手藝的嗎?

莫愁想要震一下旁人,可是旁人卻并不會真的如莫愁所願。

“展夫人也是有福氣,展大人在宮裏獻了回藝,就得了個四品的官位。咱們大宋武舉出來的武狀元也不過是六品。聽說展大人得了官,高興得很,竟在是在房頂上給陛下謝的恩呢。”

說話的這人夫家姓孫,夫君正是那武舉出來的武狀元。話裏的嫉妒,估計是個人都聽出來了。

莫愁聞言,挑眉一笑,“天子聖明,慧眼獨具。”

天都被她聊死了,這話再沒辦法往下接了。

說天子不聖明,說天子眼瞎?

孫夫人見此,氣得将帕子差點扭碎,“展夫人說的是。”話說到這裏,再往下說,吃虧的就是她了。

......

府中的女主人,雖然覺得這位展夫人為人略不客氣了些,可是若不是被人惹着了,也不會這樣當衆打臉。

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那位葛夫人和龐夫人,王小姐心中對于父親親近包大人一系倒也明白了幾分。

周夫人将繡架撤了下去,又讓歌妓上來重新表演,只是這個時候既不能誇展夫人展示的繡技好,又不能說不好。畢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清楚。

那葛夫人鬧了個沒臉後,倒也安份地坐了下來,只是那位龐夫人的臉色卻更加的難看了。

老爺之前可是說過了,讓她有機會的時候好好的削一削包拯一系人的面子的,今天不但沒有削成,倒是讓她們得了臉。

回去還不知道要怎麽跟老爺交待呢。

狀元夫人的面子不比鞋墊子好多少,不過丞相之女的狀元夫人卻是個拼爹的身份。

在莫愁露出了那一手後,之後倒是消停了不少。

等到離開時,之前對莫愁不大搭理的人也都客氣了幾分。

與沈柔一起來的,此時自然是與她一起走的。

一起離開後,莫愁也對這種夫人外交的聚會失去了興趣。

沈柔将莫愁送回家後,便淺笑着離開了。而莫愁卻是覺得渾身都累的很。

一群女人啰裏啰嗦的,說的那些個事情也都不是她感興趣的。她不亮出獠牙,她們将自己當病貓。她亮出了獠牙,這幫人又将自己當西洋影。

莫愁覺得她和她們還真的不是一類人。

參加宴會比練武還累人,再不去了。

确實,莫愁打定了主意,以後便真的很少去參加這類的夫人宴會。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的莫愁在家休息了幾天,讓人去城外叫上了小龍女,又給沈柔收拾了一包行李,直接拉着沈柔坐着馬車,帶着紅衣等人離開了開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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