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張真說完, 為了表示自己的理直氣壯, 還特意擡起頭, 不顧禮儀規矩的直視包大人的臉。
然後對上那張包大人不怒自威, 黑如墨的臉, 張真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張真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真有這麽黑的人, 看來坊間的傳聞非虛。
但願面前的這位包大人也跟坊間傳的那般, 公正無私。
張真打冷顫的行為,在某些‘知情人’的眼中, 就便成了心虛的一種表現。
可不是得心虛嘛,人家金牡丹正和一衆官家千金在寺裏吃齋念佛呢。你倒好, 竟然還謊稱人家與你有私情,天天晚上跟你夜會後花園。
當我大宋禁軍是豆腐做的?
雖然上不了戰場,殺不了遼人。但看守幾個女犯, 呃, 官家千金那還是完全可以勝任的。
“張真, 本官見你也是飽讀詩書之人, 你可知道毀人清譽,擾亂公堂是何得罪名?”
張真不妨包大人如此說,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 “包大人,學生所說句句屬實,學生手中還有牡丹小姐送給學生的明珠,大人請看。”張真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包, 一邊打開手帕一邊還一臉溫柔的說道,“就連這塊帕子也是牡丹小姐送給學生的。聽說...是牡丹小姐親手所繡。”
聽到這話,展昭再也忍不住了,離開他所站的位置,走到大堂上,對着包大人行了一禮後,沉聲說道,“大人容禀,展昭曾聽內子說過,金府的牡丹小姐并不會刺繡。”
自從莫愁讓人展示了六根飛針的絕技後,金牡丹不會刺繡的事情就被人傳了出來。為了這事,金牡丹正經有好些日子不願意出門應酬呢。
金牡丹自幼喪母,并沒有人特意去教導她針線上的事情,她的奶娘倒是用心的教導了兩天,但金寵見自家閨女滿手的針眼心疼的不行,于是便攔着不讓學了。
後來奶娘的丈夫也就是金府原來的大管家突然暴斃,奶娘一家便離開了金府。那之後就更加的沒有人教導過金牡丹學什麽針線女紅了。
新上來的管家更是買了兩個姑蘇的繡娘回來,一心的想要養廢金牡丹。金牡丹也在這種環境裏認為她的身份跟本不需要做那些下人的活計。
一直到遭遇了莫愁裝逼事件,也就是去年春天的事情,所以金牡丹也是在那個時候才開始可有可無的撿起針線女紅,只是短短的一年時間,悟性再好,也不可能繡出如此精致絕倫的繡帕來。
也正是因為展昭有個喜好八卦的媳婦,所以展昭才能在這個時候忍無可忍的站出來反駁。
然而展昭的話,包大人尚未說什麽,張真卻是先火了。
“這位大人,還請慎言。堂堂七尺男兒,怎可随意污蔑一個女子。牡丹小姐繡工精湛,非常人可比。”
展昭聞言,瞬間轉過頭來,瞪圓了的貓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他竟然敢這麽理直氣壯的說自己在污蔑人,這人還要不要臉了?
展昭被張真噎的半天沒話說,別說展昭了,就是包大人和公孫策也是看着張真通通無語了。
半晌,展昭才又說道,“大人明查,金府的牡丹小姐确實在去年春天之時被傳出并不會女紅針線。”頓了頓,展昭看了一眼張真繼續說道,“據展昭所知,日前宮中應朝中幾位大臣所請,已經派出了五百名禁衛軍護衛皇家寺院的安全。金小姐與京城中其他幾位小姐此時都在皇家寺院,日夜為龍嗣祈福。皇家寺院的住持為了此次的祈福已經封閉了寺院,禁止其他人往來上香,并且每日申時末便會關閉寺院大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那金牡丹又不是他們家的兩個師妹內力深厚,輕功了得。金寵也不是他媳婦,家裏養了好多會功夫的下人,今天送只雞,明天送條魚的。
而且不是展昭說,就算是金大家裏有武功高手,可以輕功了得來去自如,也不會用在自家姑娘身上,讓她天天晚上回家與人私會後花園的。
展昭能想到的事情,包大人和公孫策自然也都想到了。雖然面上不顯,可是随着展昭的話一句一句說完,看張真的眼神當真有如在看一個無賴。
這将書都讀到狗肚子裏的敗類。
包大人一拍驚堂木,對着堂下的張真,冷聲喝道,“張真,你還有何話可說?”
張真被這一聲驚堂木弄得渾身一顫,吓得後退了一步,然後又連連站穩,對着包大人說道,“包大人,學生絕沒有說謊。不信您可以去問牡丹小姐。昨夜牡丹小姐還曾說過,學生雖然錯過了這次的恩科,可三年一次的大比就在明年。若是小生得中,便可向金大人再提婚事。若不是金小姐夜夜勸慰,學生也不會在明知道金大人不歡迎的情況下,還賴在金府不走。”
包大人真的沒有想到張真竟然還在說,他還真的敢這麽說,氣得又拍了一下驚堂木。
想到事無絕對,又想到要讓張真心服口服,包大人便傳喚了皇家寺院的住持以及守衛皇家寺院的禁衛軍統領,至于金牡丹,包大人想到她是官家千金,又礙于她的名聲,只讓人傳喚了她的貼身侍女到堂問話。
張真見此,以為包大人真的相信了他的話,感激的對包大人行了一禮,包大人将頭扭到一旁,看都不看他。
張真不明所以,又側身看了一眼展昭。
然後輕哼了一聲,甩了袖子也學包大人一般側過了身子。
展昭:“......”被人輕視鄙夷,他竟然一點都不生氣,腫麽破?
倒是一旁的公孫策,眉頭微微皺起,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什麽事情呢?
原來上個月公孫先生奉包大人之命去大理寺取一份公文時,竟然在安樂候龐昱的身邊看到了顏查散。
再後來,也就是今天早上開堂之前,公孫先生收到消息,說是顏查散被龐太師舉薦,已經赴陳州當官去了。
這兩人,看起來就是差不多的人品,只是那個顏查散做的更隐晦一些罷了。這樣的人,将來必成後患。
少時,包大人要提上公堂的人都來了。
包大人見了來人,并未提及張真之前的話,而是直接問那禁衛軍的統領,申時之後,皇家寺院裏可還允許人進出,若是有,都是什麽人?
那禁軍統領對着包大人抱拳,然後直接回道,“回包大人的話,微臣奉命管理皇家寺院近期的守衛工作。皇家寺院只有兩處對外進出的大門,前門已經封閉無法進出。所有進出皆從後門往返。每日卯時二刻開門,申時末關閉。
每日只有三撥人可以進出寺院。一是卯時三刻會有夜香車離開寺裏,未時三刻回寺。二是市集每日會為寺院送來一日生活所需。三便是太醫院的太醫會每日到皇家寺院為祈福的小姐們把脈。除此之外,再無任何人可以随意進出。”
那統領沒說的是本來是沒想要管的這麽嚴,可是朝裏的大臣天天找他談話,弄得他這裏的守衛都比天牢還要嚴了。
這麽多的官家小姐在裏面住着,哪個有了閃失或是壞了名聲出了事,他都吃罪不起。要知道這些個千金小姐,可都是各家各府準備聯姻,壯大家族人脈的呢。
包大人點頭,然後又轉頭看向皇家寺院的住持,“衆位千金入寺為龍嗣祈福,師太可有怠慢約束?”
那住持念了一聲佛號,不緊不慢的說道,“皇家寺院,僧尼衆多,不曾有人怠慢各家小姐。供女香客留宿的院子都是最好最大的。這次一共有十二位小姐入住本寺。貧尼特意準備了一個大套院,十二位小姐及其帶來的貼身侍女都可以住下。每日申時末關閉了寺門後,酉時三刻貧尼便會關閉小姐們所住的院門,一直到卯時初才開将院門打開。
貧尼在小姐們所住的院門外安排了值夜的僧尼,若是小姐們有什麽事情,僧尼自會去通知貧尼。小姐們入住本寺至今,至今沒有任何不滿。”
包大人聽了,又問道,“那夜間,可有哪位小姐想要出去?”
“不曾有過。”
包大人聽了這兩位的話,便不準備再問金牡丹的侍女,轉頭看張真,“張真,你還有什麽話可說?”問完這話,包大人也沒有想要聽張真說話的意思,直接喊道,“來人呀,将這張真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張真本來聽到侍衛統領和主持的話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聽到包大人要打他,當即吓得叫了起來,聲音尖銳的差點沒将房頂捅破了。“大人,學生明明夜夜都與牡丹小姐相見,他們分明在說謊。大人,您不可偏聽偏信。學生說的都是真的。”
“你胡說,我家小姐夜夜都跟何尚書家小姐學針線,就為了今年給我們老爺親自做件袍子當壽禮。”
“你說謊,一定是金大人讓你這麽說,對不對?”
這麽一番對話下來,別說本就不相信張真這話的衆人,就是換個其他人來看,也知道是誰在說謊了。
包大人本就對張真的印象非常不好。在他看來,哪怕是真的有了私情,也應該多多為人家姑娘的名聲考慮。
這事要是傳了出去,那姑娘除了嫁他之外,便只有一死以證名節了。
讓人堵住了張真的嘴,包大人直接讓人将張真拉了下去。
二十大板要不了他的命,卻可以給他個教訓。
卻不成想,板子沒打幾下,金牡丹竟然沖進了大堂。
這下可将衆人都給驚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