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第28章血脈定魂
第28章 血脈定魂
房間內,惜花靠在窗戶旁哭着要往外跳,但因為平時疏于鍛煉,怎麽爬也爬不上去,小臉急得通紅,笨拙的樣子看起來頗為滑稽。
憐蝶則暴躁地在房間內四處摸索,嘴裏罵道:“勞什子妖邪盡管來,等姐姐找到劍教你做鬼!劍,我的劍呢?沒有劍我不會和你打的!”
謝蕪悠松了口氣,她頭一次覺得惜花的笨拙與憐蝶的固執是個了不起的優點。
她先閃到憐蝶身後迅疾地點了她身上的穴位,待她倒地不動後,才掌了燈從包袱裏翻出兩張清心符,啪啪兩聲拍在她和惜花的印堂上,靈光閃過,兩人過電般一抖,睜開眼緩緩恢複了清明。
“小姐,怎麽回事?”憐蝶最先反應過來,她揭下頭上失去效力的符篆,憂心忡忡地詢問謝蕪悠。
“一群江鬼惑了全船人的心智,你們剛剛都被幻境迷了。”
惜花呆呆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聞言又癟着嘴哭了出來:
“嗚嗚,小姐,你怎麽渾身濕透了,嬷嬷呢?”
謝蕪悠随手拿起一件披風披上,思及李謹又戴上帷帽,她拿出琴和所有符篆,憂心忡忡道:
“我也不知道嬷嬷去哪了,與其漫無目的地找她,不如趕緊喚醒船上所有人。”
她将清心符放在憐蝶手上:“我去船艙裏的大廳撫琴,你先去打開所有房門,再出去到甲板上尋剩下的貼符喚醒,注意別被妖邪鑽了空子。
我彈完曲子後會多打一個輪子,你聽見了便回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吩咐你。”
惜花用袖子擦了擦淚水,問道:“小姐,那我呢?”
謝蕪悠正劃破了手指在琴面上畫符,與道家的清心符不同,這是她巫族的符面,名曰定魂。
“鎖好門,不要怕,會沒事的。”
惜花聞言垂下頭,随後又堅定地擡起:“不,惜花不怕,惜花要和小姐在一起,哪怕是站在一旁看着也好!”
憐蝶嘆了口氣,無奈道:“傻姑娘,聽話,你會拖累小姐的。”
惜花咬着嘴唇流淚,面上依舊倔強,但又說不出堅持的話。
“還真有一事需要你做,跟着吧。”謝蕪悠卻改了主意:“之前在星會路上看到的郎君還記得嗎?他也在這艘船上,聽見琴聲也許會過來,你想辦法攔住他,別讓他靠近,也別讓他知道我的身份。”
惜花的眼神亮了亮,重重點了點頭:“小姐放心,惜花一定做好!”
謝蕪悠抱着琴,憐蝶摟着惜花,施展輕功迅速來到大廳,這裏在位置上屬于船艙中心,且有時會用作宴飲,空間上的設計有擴音之用。
琴悅己,七弦之琴素來以音小為着,而謝蕪悠的琴出于特殊的考量,請能人做了輕微的改動,音量上能和筝一樣大。
如此一來,雖然船極大,在大廳演奏,勉強能覆蓋到船艙內的人。
謝蕪悠放好琴,擡手撫過琴弦,惜花靜立在一旁,四處張望如臨大敵。
憐蝶放下惜花後就去開門了,沉迷于幻境的人紛紛跑出來,又三三兩兩打成一片。
铮——铮铮,謝蕪悠一手按弦,一手作蘭花狀輕盈地飄動,令人心靜神安的旋律流瀉出來,帶着幽幽紅光,纏繞,飄散,躍動着流入每個人的幻境,驅逐鬼魅,定心固神。
琴曲只是媒介,真正發揮作用的,是以她精血畫出的巫族符咒。
沒有供奉的她沒有巫力,但作為最後屏障的血脈之力她從來不缺。
因為她是巫族最後的正統血脈。
——
李謹綁好船帆,看着船回到航線,離那要命的暗流越來越遠後,輕輕松了口氣。
他本來是在望月城查案的,但查着查着發現案子的真相非他所預想的那般,似乎還有一個更加可疑的幕後黑手。
他決定跟着線索到醉城查探一二,層層通報太麻煩,也不好解釋為何他一夜便能到達醉城,恰巧聽聞趙越的大女兒嫁到了醉城,夫家有些勢力,便承她報救命之恩的情,拿了她的玉牌借這個力查一查。
欠別人救命之恩的感覺并不好,他又不想與旁人産生過多牽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早日還清也算各自方便。
只是沒想到,路上會遇到一艘被江鬼纏上的大船,如今航向是解決了,對于這些困在幻境的人他卻是無能為力。
要是她在就好了,她一定有辦法……
腦海裏閃過一張如桃花般嬌豔的面龐,李謹的耳尖有點泛紅。
可擡起手,看着自己手背上還未褪下的東西,他淡然一笑,将某些不該有的绮念斬除。
船艙內傳出絲絲縷縷的琴聲,他本以為是誰被妖邪迷着在犯蠢,并沒有在意,然而随着琴曲漸入佳境,他竟然魔怔地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力量。
他忍不住朝船艙掠去,卻在艙口猛然收住了腳步。
呵,怎麽可能。
就算是,也毫無可能。
察覺到一陣淩厲的掌風,他擡手格擋,入眼的卻是一張朱砂黃符。
憐蝶拿着符從船艙內掠出來,瞥見一個高大的人影,下意識地以為是被蠱惑的船客,便拿着符朝對方印堂拍去,沒想到反被對方擒住了手。
她定神一看,是那張見之難忘的俊臉,不就是小姐提到的那個不能暴露身份的人?
小姐囑咐過她,如果在門口碰見,便邀他一同貼符,但最好想法子不讓他進船艙與她打照面。
憐蝶想了想,露出驚喜的神情:“這位俠士沒被蠱惑?太好了!快幫我一同喚醒大家。”
見對方看着艙內神情肅然,憐蝶忙又道:“裏面有能人撫琴,不必擔憂,外面卻要靠我們貼符。仙人不願被太多人見到,還請俠士不要進艙。”
李謹看着艙內神色不明,卻還是接過了符,沖憐蝶輕輕額首:
“像姑娘方才那般貼在額頭就好嗎?”
憐蝶點點頭:“不錯,以此門為界,你去東頭,我去西頭。”
“好。”李謹應下,轉身利索地去辦事,憐蝶看着他四處奔忙的背影,與她向來幻想的江湖游俠慢慢重合,一種名為欽佩的情緒從心裏升起。
但謝蕪悠說過的,離他遠點,因為什麽不可洩露的天機。
所以,小姐會犯錯嗎?
将一張符貼在抱着欄杆要跳江的男子臉上,憐蝶看着他的雙眼漸漸恢複清明,在心裏輕輕拍下剛剛萌芽的懷疑。
小姐從未錯過,也不會錯的。
“啊!”東邊的甲板上傳來一聲屬于女子的凄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