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雨滂沱

第16章 大雨滂沱

壓根不知道自己即将迎來人為的桃花運,田譽學習完,便和秦珏準時赴宴。

一推開門,田譽飛快眼角餘光将衆人神色盡收眼底。

大家面色都很慈和。可相比律師,教授們就算是成年人,知道些現實利益,但多年研究授課下來,總有些文人風骨。

但也不難對付,誠懇好學就成。

田譽眼眸一轉,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擡手摸了摸自己帶出來鼓鼓的公文包。

寒暄過後,田譽便順着話題笑着遞上了自己聽先導課程的筆記本,雙眸還迸發一縷希冀的目光。

要知道,司考被稱為華夏四大最難的考試之一,通過率控制在8%。相比其他證書,司考更要命的一點,法律是與時俱進的。它會修改,會出新的條文。因此司考的備考期限很長,為此衍生出來的培訓課程分為——先導期,強化期,沖刺期,考前黃金期。

先導期,便相當于小白入門。

對于他田譽來說,恰恰好,方便他了解現代社會基本運轉。畢竟,法律是守護社會公正的最後一道防線。

防住防線後,就可以盡情的随便浪~

換一句話說,經受住一群司法界大boss們的考核,也從側面能夠佐證田公公已經悄然無息的成為一個現代人。

被邀請赴宴的教授們看着田譽恭恭敬敬遞上筆記本,一副希冀老師檢查的乖學生模樣,笑着看向筆記本。

入目的字體像是印刷出來一般,筆畫方潤整齊,摩挲着筆記,似還能感受到用筆時帶着剛勁之意,以致于字跡入木三分。點撇捺之間還有些筆鋒,隐約間透出些铮铮堅毅之氣。

看字,讓人不經意間就想起“字如其人”四個字。

田譽氣質溫和,彬彬有禮,溫潤如玉,眼神中也帶着對律法的真摯,透着真真實實的求學之心。可到底也是出生富豪,以及對自身才智的自信,讓田譽不經意間流露幾分天之驕子的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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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們內心感慨着,從同行老友眼中看到了大致的想法,不由得會心一笑。

乖巧上進的學生誰不喜歡?

更別提這位學生來頭不小。

可也謙遜。

拿出了拜師的姿态。

“田先生,我這說話作風也直白。”其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教授迎着衆人的恭維,沉默一瞬後,笑着開口,言簡意赅道:“既然為司考,我們說句實在話,從卷面上才能看得出你掌握了多少。所以若是明日有空,您能否做套卷子?”

迎着衆人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視線,田譽聞言嘴角一彎,笑着應下:“這應該的,實踐才能檢驗真知嘛。”

瞧着田譽如此鎮定接受,教授們笑意加深幾分。

一場宴會算賓主盡歡。

散會後,秦珏側眸看了眼田譽小心翼翼收進公文包裏的筆記本,歷來波瀾不驚的雙眸難得帶上了一絲訝然,還擡手翻了翻沒有放進去的民法筆記本。

A4大小的活頁紙,有1cm左右的厚度。随意翻翻,每一頁都是密密麻麻的知識點,帶着各種标簽。且從紙張周邊翹卷的程度來看,很顯然翻閱過多次了。以及也夾着司考題目。

可從田譽訴說要學法,至今才過去……

快速算了一下時間,秦珏眼裏的錯愕越發明顯了一分,“才37天時間,你就将各科內容都捋了一遍?”

“這算什麽,我查攻略的時候看有人只複習大半月,裸、考呢。”田譽邊說,從秦珏手裏抽回自己的筆記本,還催促着:“沒事趕緊回去,我明天還要模拟主觀題考試!必須得争分奪秒,再臨陣磨、槍,好好學習!”

秦珏:“…………”

翌日,田譽瞄了一眼推拒會議,留在家裏招待教授們的秦霸董,便放心的坐在餐桌上奮筆疾書。

四個小時後,教授們看着滿滿的答卷,互相分了題目。

沒十分鐘,便出了結果。

總分180分,得了80分。

“一個月時間,完全沒有基礎的人能有這分數不錯了。且刑法分高,就是民商法這塊基礎薄弱些。”尤其是國際商法,FOB這些基本概念都不清楚。着實不太像一個商人家庭出身的。

最後一句話,教授看着滿面希冀的田譽,沒有說出口。

說起來,沒準還是他們想當然了。

以為田譽是商人家的孩子,便認為學法是重在民商。因此,還特意出這些方面的案例。

“多謝老師寬慰,”田譽聞言很快遮掩住落寞,笑着開口:“我會繼續努力的。”

看着田譽轉身精神奕奕,神采飛揚,不像是被小小一個挫折就難倒,就不開心的人,教授們見狀也開心。畢竟,現在有些孩子,尤其是天之驕子,肆意無比,得哄着教。

于是徹底放心了,答應了授課的事情。

接下來敲定相關上課時間,便自然水到渠成。

沒多久,司考圈子裏也都流傳開了,有一位神級大佬,直接跟各科教授進行一對一輔導,還逐步霸占了刷題APP的榜首。甚至還有教授将人拉入了自己學生的群裏,俨然一副視作嫡傳弟子的架勢,以及經常用此弟子在課堂上舉例說明勤奮的重要性。

一時間,ID名為“九千歲”的大佬成為司考生們的噩夢。

此為後話,現如今“九千歲”送走教授們,便委屈巴巴的拿着自己不及格的卷子,咬着牙總結錯題。

秦珏開了個會議,一下樓發現又坐回餐桌學習的田譽,思來想去沒忍住問出了聲,“你為什麽愛坐在餐桌學習?”

“餐廳大,有感覺。”田譽連眼皮都不擡一下,繼續埋頭做錯題記錄。

秦珏恍恍惚惚,轉眸間就見人全神貫注的對着電腦敲敲打打着錯題。田譽雙眸有那麽一瞬間,真像是星辰一般耀眼,星光璀璨,格外吸引人注目。

靜默了半晌,秦珏修長的手指按了按額頭不知何時突起的青筋,眼眸沉了沉。

田譽好學的性子,他清楚,一清二楚。

可從前田譽所學的內容,都是或真或假的他秦珏喜歡的,都是為了用來讨好秦珏的。因此哪怕聽旁觀者提及過田譽可以為了學習分秒必争,他也嗤之以鼻。

但現在清清楚楚的目睹着田譽用心學習的一幕幕,秦珏突兀的發現自己竟然形容不出此刻是什麽心情。

畢竟,田譽是自己主動提出學律法的。

不是為讨好秦珏學的。

想不明白怎麽回事後,秦珏也幹脆利落,幹脆不去多想。反正都已經結婚了,田譽多學點法,也有好處。

于是秦珏自顧回房休息,第二天便乘坐私人飛機出差去了。

田譽在王城多留了一個星期,等覺得自己在大佬面前刷夠好感度了,才慢慢悠悠的捧着厚如磚頭的學習資料回田家。

一進家門,就見夫婦兩在吵架。

田父一手撐在助走架上,一手把拐杖揮得虎虎生威,指向田母,怒發沖冠:“我看你更年期發作了。兒子馬上就要回來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趕緊多剁點豬肉餡,好包水餃。他愛吃。”

“要不是看在小譽的份上,”田母說話間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響聲震天。

活像是把豬肉當做田父在剁。

邊剁邊道:“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什麽德性!都快進棺材了,還敢賭!現在資金鏈斷了,還敢打腫臉充胖子!滾開,別擋着我看電視!”

“嘿,我非擋着,你把話給我說清楚。”田父聞言面色鐵青,拿着拐杖咚咚咚的敲擊地磚:“什麽叫打腫臉?”

對罵聲,跺肉聲,拐杖聲,電視機背景板的聲音,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雖然有些嘈雜,卻無端的帶着些生活氣息。尤其是外頭夕陽正好,遮掩住了別墅金碧輝煌的裝潢,只突顯了父母的音容笑貌。

這一幕,就好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緩緩訴說着家庭的溫暖。

田譽看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夢寐以求的畫面,享受到了普通人家的柴米油鹽,一地雞毛的快樂。

清清嗓子,田譽微笑着上前勸架:“爸媽,有什麽事咱們心平氣和好好說。對了,你們看,我一下子就認識了好多教授。”

一聽到“教授”一詞,田父當即樂開了,怒火消失的一幹二淨,忙不疊開口:“好好好,我就知道咱小譽是文化人。”

田母聞言激動的擦擦圍裙,示意被吓到餐廳去的保姆們來收拾客廳,笑着訴說,“小譽喜歡學習是好事,但也慢慢學,不急。我找法務問過了,這考試很難,我們得細水長流,慢慢來。他們學了四年才考都有考不上。我們啊,不急。”

說完,田母眼底深處還有母親特有的一絲擔憂與心細。

田譽撞見那一絲的擔憂,笑得更加肆意了幾分,“謝謝爸爸媽媽教誨,我知道的。”

說話間,田譽看着單腳崩着,極力想要看一眼聯系方式的田父,田譽急急忙忙上前攙扶。

小心翼翼扶着田父朝真皮沙發上坐下,又拉着田母也入座。田譽給兩人倒茶,和聲道:“你們啊不生氣了,把事情說出來,我做法官來裁判,好不好?”

田母看着田譽眼裏帶着的小心,唯恐人想起過往的傷心事,當即顧不得生氣,接過茶盞,漫不經心道:“放心,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知秋啊想要借三千萬搞投資。我覺得這娛樂圈魚龍混雜的,想讓他寫個策劃給我們看看。可這孩子有些別扭,就說不借了,他自己賣房籌錢。你爸這不是就氣上了。”

“我能不氣嗎?”田父聽到這話,面色沉了沉:“說句不客氣的,他那房子也是我給的啊!我就催婚幾句,他還不開心。也不想想娘舅親,娘舅大過天這話,他一個沒爹的孩子,我不給他打算,誰替他着想?他還反過來拿小道消息問過田氏是不是不行,沒錢要破産了。”

聞言,田譽眼眸一閃,表情無比凝重:“爸,你真資金鏈斷了?我剛才聽媽媽也提了一句。”

頓了頓,田譽目光直勾勾的看向田父,沉聲:“您不要把我當小孩子了,否則我萬一被人騙了,讓你們的心血都毀了怎麽辦?”

瞧着自家兒子關心生意,關心自己,田父只覺自己像是喝了帝皇茅臺一樣,飄飄然,于是眉飛色舞着解釋:“當然沒有了。也不想想你給爸爸找了個好兒婿啊!我啊,就琢磨着趁着退休前大幹一筆,拿下衛星城建設出全國最大的高精尖産業園區,到時候秦珏的晟通,秦家那些公司,以及田家的公司都可以搬過來。也免得秦董四處飛來飛去的,你們小兩口異地戀。”

擡手揉着田譽的腦袋,田父打趣了一句後,坦誠道:“所以現在手頭上是有點小緊張。”

聽着自家丈夫如此輕描淡寫的訴說,把衆人競相争奪的燕城衛星城項目視為自己囊中之物一般,田母心理焦慮不已。可轉眸間看見田譽似懂非懂點點頭的模樣,田母再一次捏了捏圍裙,壓住心理要說的話。

反正不管怎麽說,他們也的确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破産了小譽也能當包租公。

至于其他,回房再慢慢說。

沒錯過田母眼中一閃而過的糾結,田譽眸光一轉有了主意——分化夫婦兩,先讓田母相信他的改變。

因心中有了主意,田譽因此此刻也沒有多說其他,順着把話題放在了學習上。

邊訴說着王城之行,開開心心吃過團圓飯,田譽找個了借口邀請田母來書房詳談。

與此同時,楚知秋臉上帶着哀怨,目光幽幽的看着田來娣,聲音都有些怒火:“媽,您看清楚了嗎?兒子和外甥還是有區別的。舅舅就算再疼我,從小給表哥買什麽也給我買什麽,可比如要緊的事情上,留學啊創業支持之類的。就會有親疏之別了。可您呢?他們當初創業忙,表哥都是在我們家裏長大的。您待表哥比待我都還好!”

說到最後一句,楚知秋不經意間想起自己上輩子的悲慘遭遇,眼裏不自禁染上了些陰霾。

他原以為自己跟表哥在舅舅心理是一樣的。

可舅舅寧可送田譽留學乃至“買”永久居住權,都不願意讓他留學,甚至還誇他懂事。因為那個時候田家遭受盛家以代表的一群人打擊,瀕臨破産。

解決了破産危局後,舅舅又是花言巧語的,說國內讀書一樣,給他引薦經商的子弟,甚至還想要催他快點結婚生子。

這樣便罷了。

他在異國他鄉最後走通無路時,鼓足了勇氣走進連鎖餐飲開到國外的小譽餐飲,想要求一個聯系時,卻聽工作餐員操着別扭的普通話一字一頓道:“哪來的騙子!我們集團只有小譽少爺,沒有聽過知秋少爺。”

這不亞于最後一根稻草,徹徹底底擊垮了他。

戀愛跟朋友一起背叛他。

就連他最後信賴的家庭,也壓根把他當做一個外人而已。

田來娣一擡眸,就撞見了自家兒子眼裏的憤恨,渾身一僵。不少往事随着楚知秋的訴說一一浮現心頭,便愈發覺得人有道理。

比如她是親眼看見哥嫂如何發家的。

這夫婦兩想要求孩子瘋魔了,本打算去收養個孤兒來招兒的。嫂子心細,發現個人販子,救下了兩個即将拐賣的孩子。因此,人生第一次遇到個貴人——其中一個孩子的父母是高中老師。老師讓這兩沒上過學的文盲夫婦認了字。

後來老師下海經商,也把哥哥帶身邊。

也是因此,哥嫂特別尊敬也是崇拜文化人。

可哥哥如何積攢到第一桶金,嫂子知道,但她這個嫡親的妹妹卻不知道。只模糊的知道哥哥豁出去,在深夜中救了個寶貝金疙瘩。

回想着,田來娣悲痛不已,抑制不住的淚水滾滾,咬着牙狠狠道:“知秋你說得沒錯啊,我哥你舅說得好聽,可早就在防備着我。到底他們才是一家人。”

“媽,不必為他們生氣。”楚知秋看着被傷狠了心的媽媽,咬着牙眼角餘光掃過一旁的房産證,在心理暗暗下個誓——一定得有錢,到時候就把這些東西折價成錢還給他們。

“媽,你放心,我一定會賺錢的。這回只要賣個學區房,就能籌到資金了。”楚知秋沉聲道,眼裏閃現着瘋狂的目光:“等我的綜藝一開拍,就能賺回本了。”

田來娣毫不猶豫的點頭,“媽媽相信你。也就我們相依為命了。”

“嗯。”

終于得到了回複,楚知秋拿着紙巾給田來娣擦擦眼淚,恨不得帶着人立馬聯系中介,把房子賣出去。但也沒辦法,還是得先安慰傷心的媽媽。

畢竟房産證上他們母子都有名字。

沒辦法一個人賣房。

耐着性子安撫後,楚知秋立馬跟中介聯系,辦好了相關手續。焦急等了一個星期,楚知秋拿着終于到手的兩千五百多萬,馬不停蹄的投資《我們一起旅游》的綜藝。以投資人的身份推薦了第一站雲城白雲縣。

白雲縣群山環抱,雖然沒有知名的景點,但勝在環境清幽,也有一個小衆的景點——藥爐。以及村落古老,也算別有一番風味。

綜藝拍攝的李家坳,隔壁便是白鶴鎮李家村。乃是老醫藥家“隐居”之地。

迎着鏡頭裏出現的雨滴,楚知秋再一次垂首看了眼發來的郵件,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行程記錄,目光靜靜的停留在雲城白鶴鎮橫山村,靜默了一瞬,擡眸看天,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下一瞬間,一聲巨響,伴随着肉眼可見的閃電,撕破了碧藍的天空。

也震撼了靜寂的山林。

這場雨來得格外的兇猛,一連下了兩天,像是要将世界萬物都沖刷幹淨。

第三天,依舊大雨滂沱。

導演憂心忡忡,“這次行程都報廢了,是拍也拍不了。”

“哎,這麽就選了這麽一個破地方?天氣預報沒看嗎?”

聽着衆人的竊竊私語,楚知秋遮掩住眼裏的一絲欣喜,患上同樣憂愁的表情,慢慢悠悠的喝粥。

正喝着,楚知秋就聽得上方傳來呲呲的刺耳聲,沒一會兒倒是流暢了起來,傳出一聲帶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話:“所有人都注意,注意!地質研究所檢測有泥石流危險。所有人都準備離開。快點抓緊做好準備,十五分鐘後村裏大禮堂集合,坐車馬上離開。不要慌不要亂一切聽指揮!”

話音落下,所有人嘩然。

楚知秋急的要命。這……這都還沒碰見秦珏一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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