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蘭檸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是查字典?說查就查?”

還有什麽可查的,林家在把他接回來之前,就已經把該抹的都抹幹淨了,現在只剩查無此人了。

林追野的目光追着他,探究變成了審視:“是沒查,還是你原本就知道?”

他的話讓蘭檸重新轉過頭,迎上他的視線:“對,我知道。”

林追野目光幽幽,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現在還不能說出真相,林家人的內鬥才剛剛開始,這張牌提前打出去對蘭檸沒有任何好處,這會讓他們放棄內鬥,一起針對自己。

在最恰當得的時機打出這張牌,才會給林家人致命一擊。

不能說真相,那就說假象。

蘭檸略略琢磨,先是自嘲地笑了下,轉瞬又隐了下去。

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的策算,故作遲疑,半晌後輕輕嘆了口氣,認真且嚴肅地對上林追野的目光:“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林追野湊近幾分,仔細地打量着蘭檸的一颦一動,鄭重點頭:“好,你說吧。”

蘭檸又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件事本來不想這麽快告訴你,但是你一直問,我也就不瞞着了。”

“說。”

“其實我是私生子。”

林追野如遭雷劈,瞳孔地震,登時愣住:“我爸的?”

Advertisement

蘭檸搖頭。

“我媽的?”

蘭檸第一次主動拉住林追野的手,再看他時,目光透着林追野看不懂的慈愛:“你太爺爺的。”

“什麽玩意兒?”林追野一時忘了甩開他的手:“你再說一遍,誰的私生子?”

“你太爺爺。”蘭檸耐心解釋:“我是你爺爺的弟弟,四舍五入,你得叫我爺爺。”

蘭檸在真話和假話之間選擇了胡話。

林追野從震驚之中回過神兒,後知後覺道:“你耍我?”

蘭檸矢口否認:“沒有,我真是你爺爺,你叫一聲,我高興一下。”

手被甩開,林追野氣到頭頂升煙:“這很好笑嗎?”

蘭檸搖搖頭,苦着臉:“你還沒叫我爺爺,我笑不出來。要是叫了,你孝我才笑……”

林追野沉悶地舒了口氣,盯着蘭檸許久地視線終于移開,擰着眉心思索很久才開口:“你不說,我自己去查。”

蘭檸表示無所謂,查也什麽都查不出來:“好,我等着你拿證據來叫我爺爺。”

林追野是真的被氣到了,轉頭看向窗外,生悶氣。

蘭檸攏了攏衣襟兒靠回椅背,閉上眼睛也不再說話。

這次去參加真人秀,蘭檸心知也不會順利。

前世蘭檸沒參加任何節目,但依舊被害得很慘,假少爺的事是在林追野一檔真人秀開播不久後爆出來的,那時所有人都以為是蘭檸嫉妒林追野爆紅,而故意爆出負面消息。

萬人嫌的人設在這個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明明安安靜靜地什麽都沒做,但謾罵與诋毀卻像潮水一般向他湧來,那些惡毒的辱罵現在回想起來,蘭檸還是忍不住心口脹疼。

他為此失去糊口的工作,沒有一家公司願意聘用他,他甚至不敢出門,像個見不得光的游魂,瑟縮地躲在陰暗逼仄的儲物間裏偷生。

節目裏那些迷戀林追野的大佬們,對他可謂是趕盡殺絕,林家能把他順利送進精神病醫院并折磨致死,少不了那些那些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蘭檸前世的死,他們都有份。

林家人和那些‘大佬們’不想讓林追野見識他們陰損醜陋的一面,就心照不宣地瞞着林追野,把一切轉移到暗中進行,騙林追野說送蘭檸去國外讀書,實際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在精神病醫院的一年裏,比地獄更痛苦。

他每天被所謂的治療折磨着,濫用過量藥物給他的身體帶來極大的損傷。

那時他才二十二歲,臨死前已經癱瘓,無法下床更無人照料,身上長滿了褥瘡,爛得深可見骨,甚至牙齒都在藥物的作用下掉光了,一米八的身高,死時不足七十斤,只剩下一副骨架。

更可怕的是蘭檸一直都是清醒的,他清醒地承受着所有折磨,最無助的時候他甚至在心裏祈禱自己真的得了精神病,腦子糊塗,他就可以不用那麽痛苦。

他對林家人的恨,是在痛苦的折磨中一天天積攢的,蘭檸要一分不落地清算這些仇怨,少拿回一分,他都對不起前世慘死的自己。

回想這些,蘭檸捶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吐納好一會兒才勉強平複情緒。

林追野看了會窗外又轉過頭看他,見他閉上眼睛,以為他睡了,探身向前囑咐司機:“把空調溫度調高些。”

蘭檸起初是閉着眼睛假寐,但由于早起睡眠不足,後來是真的睡着了。

到了機場,林追野叫了他幾聲才醒:“睡一腦門兒汗,你外套太薄了,穿我的羽絨服。”

林追野把羽絨服塞他懷裏,自己先下車了。

蘭檸颦起眉頭努力回憶,他剛剛做了個夢,夢到林追野,可具體發生什麽他都不記得了,但夢裏那種心髒被揪緊的窒息感還殘留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複情緒,才把林追野留下的羽絨服套在身上。

生氣歸生氣,外邊這麽冷,他又出一身汗,不穿厚點下車一定會感冒,他不會和自己的身體健康過不去。

蘭檸穿好衣服下車,林追野和司機已經把行李箱搬下來了。

兩人帶的東西都不多,一人一個行李箱。

林追野帶着帽子和口罩,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邊,随手把蘭檸羽絨服上的帽子給他扣上了:“冷。”

蘭檸拖着行李箱先一步走進候機室。

他們是卡着時間到機場的,托運登機都很順利,但不是一起訂票,他們得座位并不在一起。

由于起的早,蘭檸一直不大有精神,雖然剛剛在車上睡了會兒,但還是困,上了飛機又繼續睡,直到落地,才被空姐叫醒。

節目組選得這個城市在南方,氣溫要高得多。

蘭檸下了飛機也沒管林追野在哪,直奔節目組安排的接機車而去。

接機員和他年齡相仿,讓他上車:“你先等會兒,還有一位藝人也是這班。”

因為還要等一會兒才出發,蘭檸放好行李後沒急着上車,先拿出手機,關閉飛行模式,林追野的電話立刻打進來:“你去哪兒了?”

“我已經上節目組安排的接機車了。”

聽得出他很急,語速比平時快:“你先別跟那人走,也別上他們的車,等我去找你,這邊很亂。”

因為是邊境城市,景色雖美,但治安遠不如北城,人口失蹤率很高。

說完林追野先挂了電話,沒過幾分鐘,林追野的身影出現,他身後還跟着個助理。

他走得急,一路跑着穿過往來人群,看到蘭檸,一路向他跑來:“我一直沒找見你,機場很亂,不要亂走。”

“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丢了?”蘭檸覺得他是緊張過度了,他也是核對過車牌信息的。

說話間,林追野的助理盧葦拖着行李箱趕到,邊喘邊打趣自己:“我今天的運動量夠了。”

之後的核對信息交給盧葦,他和接機員交涉,意思是他開了保姆車過來接林追野,不坐節目組安排的車了。

接機員滿口答應,示意蘭檸上車,讓蘆葦的車跟着自己。

蘭檸坐進車裏,林追野也探身鑽進車裏,關門前通知盧葦:“你在後邊跟着吧,我也坐這輛車。”

說完也不等助理再說什麽,哐得關上了車門。

過了幾秒鐘,車窗又降了下來,露出半張臉:“讓接機的小哥坐你那輛,你別跟丢了。”說完又把車窗升回去,只留愕然的接機員和助理站在車外。

盧葦對着車窗搖頭嘆氣:“這祖宗,風一陣兒雨一陣兒。”說完賠笑着看向接機員:“勞煩您坐我車吧。”

***

他們到節目組安排的場地等候其他嘉賓,等人到齊了以後,會拍攝官宣短片。

節目組把等候場地安排在當地一家度假山莊,環境景色很不錯,場地也寬敞,看得出這個節目的預算很充足。

每組嘉賓都有獨立的休息套房,蘭檸和林追野到達以後沒機會再見面,林追野直接被工作人員送去見導演,蘭檸被帶去安排好的房間休息。

進到房間放好行李,蘭檸先給柳競寒發了消息,報告行程,順便詢問他什麽時候到。

柳競寒回消息說要等人,晚點到。

和柳競寒聊完,蘭檸打開行李箱整理随身帶來的東西,剛剛帶路的工作人員說大概要在這裏住到周日才出發去拍攝地。

物品剛整理好,門就被敲響。

蘭檸打開房門,來人剛剛送他來房間的那個工作人員,胖胖的,很愛笑:“蘭先生,導演請你過去,請跟我來。”

蘭檸跟着他來到導演辦公室。

剛剛那個工作人員只說導演找他,實際辦公室裏卻坐着很多人,見蘭檸進門,都毫不避諱地打量着他。

站在門口的一個帶着眼睛的瘦高個兒,向蘭檸介紹了一遍在場人的身份。

蘭檸仔細聽,認真記,然後一個也沒記住。

眼鏡男介紹完人就退到了一邊,一個副導演盯着蘭檸的臉打量了,語氣居高臨下的:“顏值是不錯,但是你性格是不是不夠活潑?”

蘭檸皮膚白皙,眼睛澄明漂亮,會給人一種精致娃娃的感覺,不說不笑,收斂脾氣時就顯得很乖。

他前世确實很乖,性格也安靜,只不過經歷了那些痛苦磨難以後,性格就和長相有了巨大反差。

蘭檸笑笑:“如果錢到位的話,我不僅能活潑,還能撒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