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蘭檸的問話, 沒人回答,家裏的傭人都在用一種惶恐又費解的眼神看着他。
他們不懂他的恨,只能看見他的瘋。
蘭檸不管其他人的目光, 別人怎麽看他, 無所吊謂。
人活一輩子,哪管的得了那麽多。
他沒分給傭人眼神兒,只注視着癱在地上的父子倆,松開操縱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過身子對着他們,嘴角的弧度慢慢揚起, 問道:“怎麽不說話?怎麽不回答我?”
他語氣輕松散淡,仿佛他們是在路上散步的遇到的熟人, 随口打個招呼問好。
可他越是這樣随意, 林家父子就越覺得瘆得慌。
林顯原一邊警惕地注視着他,顫悠後退兩步, 林景深吓得已經快報廢了, 完全指望不上,他只能轉頭看向傭人:“快報警!報警!”
蘭檸輕飄飄地嗤了聲,他既然做了,就沒怕,他甚至沒看一眼是誰打的電話。
跳下駕駛室, 大步邁到林景深面前,睨着跪坐在地上的他,拍了拍他的發頂:“擡頭, 看着我。”
昨晚他站在門前叨逼叨說了那麽多,蘭檸都記着呢。
林景深被他拍得一激靈, 緊跟着抖得更嚴重了,恨不得把頭縮進脖子裏。
蘭檸等了會兒,沒見他擡頭,臉上随意笑漸漸消了,取而代之的是狠戾,眼底浮現淩冽寒意:“我說。”他揪住林景深的頭發,手下絲毫沒留情,林景深都被他扯成吊眼梢兒了:“讓你擡頭,你聾?”
頭皮被揪緊的疼痛和心裏的恐懼兩相混雜,即便被強迫着擡頭,林景深依舊不敢去看蘭檸的眼睛,嘴唇翕動亂顫,半天吐不出一個完整音節。
“我以後還能不能不出門?”蘭檸很執着于這個問題。
今天拆房子事件也是這個問題引起的。
“能……能。”林景深不疊點頭。
蘭檸詫異地嘶了聲:“我記得昨晚你說我和這個家八字不合?你們家房子都批八字?”
“我胡說的,我胡說的。”
“哦,胡說的。”蘭檸半嗔半笑地看着他:“小孩子都知道不能胡說八道,你這麽大人了還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林景深咕嚕咽了下口水,求救地看向林顯原。
林顯原這會兒自身難保,恨不得鑽進地縫躲着,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蘭檸偏偏不讓他躲:“林先生,有人胡說八道,屢教不改該怎麽辦?”
林顯原目光閃爍,結巴着:“該……該教育。”
“教育?”蘭檸興致勃勃地追問:“你展開說說,具體怎麽教育?”
“……”林顯原自己都不做人,他懂個屁的教育,支吾半天,沒說出來一句完整話。
蘭檸好心提醒他:“嘴欠說謊就該打,你說對不對?”
剛剛在三樓蘭檸那一記飛錘已經把他吓服了,蘭檸現在就是說地上的狗屎是巧克力,他都得嘗一口之後誇味道純正,半個不字不敢說:“對對對,該打,該打。”
蘭檸揪着林景深頭發:“聽到了嗎?你爸說該打。”
林景深還不如林顯原的狀态,僵着脊背,面色如土:“對,該打。”
林景深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遲疑半晌後慢慢擡起,心一橫,眼一閉,一巴掌抽在自己右臉上:“我不該胡說。”
他自己打一巴掌只是疼,如果是蘭檸來打,他不确定自己還能不能等到警察來。
但是一巴掌怎麽夠?他昨晚站在門外叽叽歪歪說了那麽多。
蘭檸看着他另外一邊臉,掐着他下巴左右看看:“我強迫症,你的臉打得不對稱,看着非常別扭。”
不止是林景深,在場的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聽說抽嘴巴這事能和強迫症有聯系。
林景深緊抿着嘴唇,深吸一口氣,擡手又抽了自己一巴掌。
巴掌清脆,吓得其他人又縮緊一圈,生怕自己被他盯上。
蘭檸撩起眼皮,看了看一旁心快跳到爆炸的林顯原:“好看嗎?”
林顯原下意識地朝林景深臉上看去,除了清晰的兩個巴掌印在他兩側臉頰,還有屈辱和壓抑着的怒火。
林顯原舌頭打結,一時語塞。
蘭檸提高了音調:“不好看嗎?”
“好……好看。”林顯原半個字也不敢反駁,他現在只能順着蘭檸的意,同時在心裏祈禱,警察快點來。
蘭檸挺滿意他的回答,腳尖踢了踢林景深:“聽到了嗎?你爸說好看。”
他們父子不是喜歡在背後曲曲想損招嗎,今天就滿足他們一唱一和。
林景深屈辱地垂着頭,盡量不讓別人看清他臉上的巴掌印,多一個人看清,他的恥辱便更多一分。
蘭檸踢開擋在腳邊的石塊,把林景深拖到林顯原跟前:“你盡孝的時候到了。”
“什麽?”林景深腦子已經不轉了。
蘭檸戲谑地打量着他:“林先生昨晚在門外不是邏輯清晰,思維敏捷,今天故意裝傻嗎?”
林景深神色慌張:“我……我……”
蘭檸也不想太過為難他,好心提醒:“你爸說好看,既然覺得好看自然也愛看,你應該怎麽辦?”
林景深呼吸急促,雙手握成拳,擡起頭憤恨地盯着蘭檸。
蘭檸似笑非笑地迎着他的眼神,拿出手機幽幽道:“我為人特別卑鄙無恥,喜歡搞小動作耍陰招,昨晚你說的話,我都錄音了,你要不要……”
啪!不等他把話說完,林景深握在身側的拳頭松開,擡手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見蘭檸沒有把手機收起來的意思,左右開弓,巴掌聲不斷。
林顯原被林景深的舉動吓到失語,哆嗦着不敢喊也不敢動,直到他嘴角流血,林顯原才回過神兒,沖上前拉住他:“夠了,夠了,別在再讓他打了。”
林景深畢竟是他養在身邊看着長大的,無論他多自私,看到林景深被逼成這樣還是不忍心。
蘭檸頗為感慨地嘆了口氣:“林先生愛子心切,真讓我感動,不過你要是早點喊停,我早就讓他停了,下次早點出聲。”說完把手機收了起來:“我也不好在這種時候破壞氣氛。”
林顯原越是維護偏袒林景深,知道真相那天才越有趣。
見蘭檸收起手機,林景深心頭懸起來的石頭才算落了地,整個人癱成了一攤泥。
“讓一讓!讓我們進去。”民警撥開門口擠做一團的傭人走進院子,看着滿院狼籍,剎住步子沉默了三秒。
随即目光掃向衆人:“是誰報的警?”
門口角落裏擠出一名傭人,他是林家的園丁,戰戰兢兢地開口:“我……是我。”
“講一下事發經過。”
園丁瞥了蘭檸一眼,抖得和篩糠一樣:“具體……我不清楚,我幫忙打的電話,你……你問我家先生。”
林家父子見救星趕到,互相扶着站起來,同仇敵忾,指着蘭檸:“他拆房子,還想要……”
話說到一半,又一輛車停在門前。
車的火都沒熄,林追野下車,幾大步跨到人前,本能地先把蘭檸擋在身後,才看向其他人。
見他突然回來,林家父子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民警打量他一瞬:“你又是誰?”
林追野客氣地和民警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房主。”
“房主?”民警指指被拆廢了的房子:“這房子是你的?”
“是。”林追野沒有誇大,這房子當年确實用他的片酬買的,轉款記錄現在還找的到。
民警又瞥了眼被他護在身後的蘭檸:“你是房主,他是拆房子的。你們認識吧?”
林追野拉住蘭檸的手腕,又把人往自己身後藏了藏,示意他不要開口:“我們認識,是朋友,今天都是誤會。”
民警打開記錄單,嗤了聲:“房子都拆了,你們這誤會鬧得也太大了,跟我們去所裏一趟吧。”
“我們也……”林家父子的話說了一半,被林追野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好,我和他跟你走。”
林家父子憤恨不平地看着林追野和蘭檸同民警一起離開。
***
事情鬧得的确大,但房主一再強調不追究,私下和解,警察這邊也只能做了記錄,口頭教育了幾句便讓他們離開。
蘭檸和林追野前後走出派出所,站在馬路上。
林追野前前後後的打量他,很是焦急:“有沒有傷到?”
蘭檸抿着嘴唇不出聲,和他對視。
他不回答,林追野只好自己動手,擡擡他的胳膊:“疼不疼?”
蘭檸別扭地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來,林追野又彎腰輕輕拍他的腿:“這呢?有沒有事?”
蘭檸退後一步躲開,終于開口:“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拆房子?”
見他胳膊腿都沒事,臉上脖子上也沒有傷,林追野緊張的情緒才緩解了一些:“先确定你傷沒傷到,傷了得先去醫院。”
蘭檸:“……”
林追野盯着馬路上來往的車看了一會兒,嘆氣道:“他們又惹你了。”
他沒有疑問,語氣篤定卻又無奈。
“他們把我門窗都封住,不讓我出門。”
“什麽?!”林追野豁然轉頭,眼中的無奈被怒氣取代。
臉色黑沉沉的,眸中怒氣翻湧:“之後的事我來處理,你別住……”說到一半才想起來,房子拆了,要住也住不了了:“你先搬去我那兒住吧。”
“不去。”蘭檸邊走邊看向馬路兩側,想找個吃飯的地兒。
昨天的午飯他就沒吃,現在都快中午了,算下來已經餓四頓了。
林追野快走幾步追上他:“暫住也可以,一直住酒店很不方便,等租到房子了再離開。”
只聽他的話語氣,還以為沒地方住的人是他。
蘭檸現在只想吃東西,不想聽他說這些,他眼睛都快餓綠了,但這條街附近都是廣告刻印的店鋪,一家飯店都沒有。
林追野見他走的匆匆忙忙,伸手去拉他,語氣比健身房的發卡員還要卑微殷勤:“我不回去,不讓你看見我還不行嗎?你就先暫時住着。”
蘭檸腳步被拖慢,很不耐煩的甩手想要推開他,但只甩了一半,忽然停住,愣了幾秒後湊到他身邊邊聞邊找。
但湊近了只能聞到林追野衣服上有淡淡的茶味兒,應該是洗衣液的味道。
蘭檸詫異皺眉,難道餓出幻覺了?
他剛剛似乎聞到了曾經非常喜歡吃的烤包子味道。
那家烤包子開在孤兒院街口,每天包子烤好了香味就會飄進孤兒院。
孤兒院裏的飯菜很難吃,一年到頭青菜蘿蔔,過年過節才能嘗嘗葷腥,但誰也不敢挑食,都會吃的幹幹淨淨,不然就要挨餓。
所以每次聞到烤包子的香氣,孤兒院裏所有人都會饞到咽口水。
蘭檸也饞,也會偷偷咽口水,但是吃不到。
好在那家店的生意好,一直很紅火,蘭檸長大以後離開孤兒院,賺錢以後吃的第一頓飯就是他家的烤包子。
心心念念饞了幾年的烤包子。
他兼職的第一家店就在孤兒院附近,是院長幫忙介紹的,之後蘭檸隔三差五就會去那家店買烤包子。
後來蘭檸換了工作,離開了青州區,就沒再去過那家店,再後來經歷了更多,再回想起來,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但是那味道他一直沒忘,那時的他像一只剛逃出泥潭的小獸,身後是他再也不想多看一眼的孤兒院,身前是一片陌生與迷茫。
當時那天他也很餓,做了一天的兼職,賺到幾十塊錢,也像現在,沒有住處,站在街口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包子的香氣飄到他跟前,買了倆沒夠吃,又買仨,全炫了。
越想越餓,但是又沒找到,蘭檸氣惱地拍了林追野一把。
林追野被他聞的一臉懵:“怎麽了?”
“剛剛我聞你身上有烤包子的味道。”蘭檸有些可惜吃不到,真的是餓出幻覺了。
林追野猛然記起來:“有!”
“有?”蘭檸拍拍他衣服口袋,癟癟的,又打量他褲子口袋。
呃……揣褲子裏他可就不吃了。
林追野意識到他的眼神,好笑地解釋:“那不燙嗎,沒揣褲子裏,在車裏。”
“!!!”蘭檸剛剛是坐警車來的,不知道他竟然在這裏藏了烤包子。
蘭檸不找飯店了,開始找他的車:“車呢?”
林追野帶路:“在那邊。”
打開車門,蘭檸眯了眯眼,找到了!
林追野副駕駛上放着打包袋子,包的很仔細。
蘭檸提起袋子坐進副駕駛,也沒客氣,拆開包裝,準确無誤地拿出一個杭椒牛肉餡的。
外皮刷着蛋液烤的金黃香脆,裏邊是大顆飽滿多汁的牛肉粒,鮮香誘人,一口下去,味蕾被瞬間喚醒。
好吃!
林追野坐進駕駛室時看到蘭檸已經吃掉了半個包子,遲疑了下,又關上車門走了。
沒一會兒又回來,拿着熱的甜牛奶,上車後遞給蘭檸:“是不是有點涼了?就着這個一起吃。”
包子沒有涼透,溫着的剛剛好。
蘭檸吃完一個接過林追野遞過來的牛奶喝了口。
滿足地舒了口氣,又拿了一個。
林追野在一旁靜靜看着他吃:“看來那家包子店的老板沒騙我,你的确很喜歡吃他家的包子。”
蘭檸的動作頓了一下:“老板提起我了?”
蘭檸是知道林追野去青州的,那家店在青州很有名,原以為他是順路帶回來的。
但聽他剛剛說的話,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嗯,老板還問我你最近兩年怎麽都不回去了。”
蘭檸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轉頭狐疑地看着他:“那家店的老板為什麽會和你說起我?你這兩天去青州幹什麽了?”
林追野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一瞬,轉而別開:“去辦點事,你先吃,吃完我告訴你。”他感覺出蘭檸沒有剛剛那麽放松,不想打擾他吃東西。
蘭檸頓了一下,把包子收了起來:“我吃飽了。”
“才吃一個半就飽了?”林追野把包裝袋又重新打開:“老板說你最少三個打底,最多能吃五個。”
蘭檸:“……”
林追野把包子放回他腿上,妥協道:“你吃,我慢慢和你說。”
林追野轉頭看向前方:“還記得真人秀錄第一期出發去邊城那天嗎?去機場的路上我問過你父母和我父母到底是什麽關系,你沒回答我。”
蘭檸轉着手裏的牛奶瓶,嗯了一聲。
“之後我找人查了很久,但沒有查到任何關于你的資料。”林追野皺起眉頭:“你的所有過往好像被人故意抹掉了,我懷疑是我大哥或者是我父母做的。
我去問過他們很多次,但他們一直在編謊話騙我。”
蘭檸擡頭望向他,神情冷漠且陌生,打量陌生人似的,将他從頭看到尾。
像是在試圖重新認識他一樣。
林追野被他的目光鎖定,從最開始的坦然,逐漸變得忐忑:“你生氣我調查你了嗎?”
蘭檸輕緩的搖了搖頭,他沒有生氣,只是慢慢露出不理解的神情:“林追野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
林追野迷茫:“什麽?”
蘭檸嘗試着抛開自己的身份,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待林追野:“我和你認識也才三四個月而已,我們非親非故,甚至連朋友都不是,最主要的是,我和你的家人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你難道不應該把我趕走嗎?”
“可是……可是。”林追野躊躇半晌,眼中有無奈有歉疚:“那些都是他們的錯,受委屈的是你。”
他的解釋并不能讓蘭檸信服,一臉費解,琢磨了半天:“我姑且就當你沒被他們養歪,可你還為什麽非得要知道我的身世呢?我到底是貓生的還是狗生的,這根本不重要,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林追野默了默,把視線轉到別處,逃避回答他的問題:“反正你沒生氣就好。”
蘭檸:“……”
有點心累,做個個長長的深呼吸想嘆口氣,但是一吸氣,烤包子的香氣就往他鼻子裏飄。
四頓沒吃,一個半包子打底還都不夠,蘭檸看着掰開的那半個包子,陷入沉思。
林追野試探着又讓道:“快吃吧,一會就涼透了。”
蘭檸動搖了,他知道自己為了幾個包子動搖很不争氣,很沒出息,但那是他從小饞到大的烤包子,他現在又這麽餓,他有什麽辦法。
林追野在他搖擺不定時又推了他一把:“你還想知道什麽,邊吃邊問,都不耽誤,我買了好幾種餡的,你都嘗嘗。”
蘭檸:“……好。”終究還是沒經住誘惑,重新拿起包子的感覺真好。
蘭檸嚼嚼嚼:“你不是沒查到我的資料嗎?又怎麽找去青州了?”
林追野目光沉了沉:“我前幾天問了隋煜星一些你小時候的事,他和我說的。”
蘭檸又拿了一個,繼續嚼嚼嚼:“那你去青州就為了這件事兒?去了孤兒院和包子鋪?”
林追野悵然地看着前方,聲音聽上去有些空遠:“還有你打過工的那家書店,和你之前住過的那間小房子,我都去了。”
“地下室你都找到了,挺厲害。”蘭檸頓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杭椒牛肉的烤包子今天竟然出乎意料的辣,辣的他鼻子發酸:“我都不回去了,你又回去幹什麽呢……沒必要。”
林追野盯着方向盤上的車标出神,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
車內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蘭檸抿着嘴唇,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着牛奶瓶上的标簽。
也說不清過了多久,林追野啞着嗓子開口:“我在那間地下室裏住了兩宿。”
蘭檸摳标簽的動作停住,手指搭在瓶身,自嘲地笑了一下:“冷吧。”
林追野沒回答他,把頭轉到了車窗那側,背對着他。
但他忘記了車窗可以映出影子,雖然不太清晰,但蘭檸還是看到他手指揩過眼角的動作。
為什麽是他呢?蘭檸想。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願意放下自己的生活,專程去了解他的過去,走他走過的路,嘗他吃過的苦,蘭檸會發自內心的感激這份良苦用心。
又過了好一會兒,林追野轉過來時情緒已經平複好:“我見過孤兒院的院長了,他說你是被人遺棄的,有沒有可能你父母其實沒有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