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人的潛力是容易被低估的，有時候不逼自己一把，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臉皮有多厚。
只是向來銳意進取的聞簌一不小心把自己逼迫過了頭。
見到葉籬前，聞簌言辭鑿鑿，哪有正經人相親當天就表白的？
見到葉籬後，聞簌偃旗息鼓，表白算什麽？相親當天求婚的奇葩都有。
事實證明，潛力爆發後，帶來的效果也是出其不意。
葉籬紅着眼被氣走了。
聞簌無心計較系統判定時為何會把求婚與表白畫等號，也沒有理會後續母親在電話中的試探，整個人結結實實地頹了兩日，連給學生上課都打不起精神。
系統十分善解人意，貼心地不去打擾聞簌，給聞教授留足了空間。
這兩日，聞簌翻來覆去地琢磨思索，除了覺得有些丢人以外，倒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麽。不以結婚為目的的相親都是耍流氓，聞簌在與流氓反其道而行的路上态度十分堅決。再說，她和葉籬為什麽不合适？聞簌上輩子到死都沒想明白。
她仍記得，葉籬新戲殺青當天，她剛結束國外一場學術交流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家，沒等聞簌把小別後的欣喜浮在臉上，便聽葉籬波瀾不驚地開口說：“我們離婚吧。”
“聞簌，我承認了，我們的确不合适。”
初見問我們為什麽不合适的是葉籬，離婚說我們的确不合适的也是葉籬。聞簌不明白，怎麽所有的話都能讓葉籬說盡。憑什麽？明明雙人同行的路是葉籬邀請她義無反顧地走上去……
離婚成為了聞簌臨終都放不下的遺憾，如今重活一世，聞簌沒有辦法再去向一無所知的葉籬尋根究底。只好咽下上一世的不甘與困惑，與葉籬重走來時路，誰知葉籬又在此時告訴她她們不合适？晚了！
上一世聞簌寧可委屈自己也事事力求讓葉籬如意，連離婚都沒反駁便草草簽了協議。這一世，數着自己有限的生存時間，聞簌只想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
兩日很快過去，聞簌打起精神，憑着上一世的記憶，于下午第二節 課後，準時敲響了系主任的辦公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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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您找我？”
“哦聞老師來啦，來坐坐。”主任吹了吹眼前的熱茶，斟酌開口。
“是這樣，講述校園建設的電影《返校》下個月就要開機，劇組和學校商量好了來取景拍戲，現在會先安排幾位演員來咱們學校體驗生活。”主任喝了口茶，續道：“學院呢被分配了一個演員來，我考慮了一下演員的年紀閱歷能和你說得上來，最近一個月讓她跟着你體驗校園氛圍，所以叫你過來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若是放在上一世，聞簌是一定有想法的，所以當年主任委實費了一番口舌，晚上又給聞簌打了電話好說歹說才說服聞簌接下這個差事。
主任又抿了一口茶水，将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在心中捋了一遍：“小聞啊，其實……”
聞簌道：“我沒有意見，主任。”
“是，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嗯……你說什麽？？”主任舉着茶杯有些發蒙，顯然聞簌的答案出乎了主任的預料。
“我說我沒有意見，服從院內安排。”聞簌重複道。
“哦，那好。”
聞簌和主任打了招呼，便利索地離開了辦公室，徒留主任一肚子長篇大論沒有說出來，顯得有些憋悶。
其實不怪主任意外，聞簌曾經是直接拒絕的，以最近科研任務重為理由。那時主任見游說不成便打算讓另一位老師接待，卻遭到葉籬團隊強烈反對，只好在晚上硬着頭皮打電話說服聞簌。
可如今，這麽好的接觸機會，傻子才會放過。
“滴滴，您的系統任務已發布，請及時查收！”系統的提示音，在此時響起。
“滾滾，查閱任務內容。”聞簌走在校園裏，粗粗估算了存活時間還有28個小時左右。
“好的，您的任務內容是，和葉籬一起吃飯。達成任務可獲得獎勵，存活期7日。”
果然與葉籬有關。
“知道了。”聞簌坐在校園湖邊的亭子裏，從包中拿出紙筆，畫了一個簡單的表格，按時間、事件、任務、達成獎勵分成幾列。
假設任務都與葉籬有關，那麽只要按照時間發展及時找到葉籬完成任務就好，不需要刻意做其它的事。只是這次任務的獎勵是7日？聞簌分明記得，這次校園再遇後，與葉籬有小半月未再見面？
可分析的信息太少了，聞簌搓搓手，收了紙筆。
“親親，您在想什麽？”滾滾好奇的聲音聲音響起。
“我在想……系統是不是戀愛腦？”聞簌調侃道。
“警告！警告！”滾滾果然要鬧脾氣。
“誇你的。”聞簌不由自主笑了一下，整個人都柔和下來。
真好，這樣她的惦記都是順理成章，她的關注都是事出有因，不需要再計較是否有資格的問題。
今日淡藍色的天幕，高高的鋪滿整個校園，陽光溫溫柔柔地撒在人身上，讓人心生暖意。
真是個好天氣。
聞簌早早地來到校門口等人，不一會便看到從熟悉的商務車上走下一個身材纖細的姑娘。葉籬今天沒有戴帽子，只戴了一個口罩，高高的馬尾梳起，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頸。她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衛衣外搭牛仔拼接外套，緊身的牛仔褲将筆直修長的腿型完美地展現出來，再配一雙小白鞋，顯得青春又活力。
不冷嗎？
聞簌盯着葉籬露出的腳踝蹙眉。
“怎麽是你？”葉籬眼中有顯而易見的詫異。
“為什麽不能是我？”聞簌反問道。
“沒什麽，走吧。”姑娘眼眸低垂，不讓聞簌再瞧出半分情緒。
一路無話，聞簌是分心幫葉籬擋着校園裏的不時投來的視線，葉籬則專心盯着腳下的路。
聞簌從不知道，她是個這樣安靜的姑娘。
上一世在校園相遇，聞簌沒有去接人，只是按部就班地趕去學校上課。所以發現葉籬時聞簌有一瞬驚訝。
“你怎麽在這？”
“你還記得我？”葉籬挑挑眉。
聞簌皺眉道：“記得，你說你叫葉籬。”
“那看來上次相親的匆匆一面也不算失敗。”姑娘的聲音有些俏皮，“至少你記住了我的名字。”
“你還沒說你為什麽在這裏？”
“學校沒有通知你麽，我來這體驗生活啊，聞老師。”
聞簌這才把葉籬和那個非要讓她接待的演員對上號。
那就不奇怪了。聞簌想。
“知道了，走吧。”
聞簌趕着上課沒再多言，葉籬卻打來了話匣子。
“聞老師今天講哪部分知識？”
“聞老師一天上幾節大課？”
“聞老師下了課還要去實驗室嗎？”
……
那時的葉籬像只小鳥，一路上唧唧喳喳的，有說不完的話。
那時的聞老師覺得有些吵，現在的聞簌卻無比懷念。
只是後來為什麽把那個可愛的姑娘弄丢了？
教學樓離校門口僅有五百米的路程，到了教學樓，系主任已在門口等着二人。
簡單寒暄後，系主任便借口工作離開了。只剩下聞簌和葉籬兩人。
“你助理呢？”聞簌此時終于找到話頭。
“給她放假了。”
“那下午誰來接你？”
“有司機。”
“嗯。”聞簌點點頭，将葉籬帶到教室門口，恰逢上課鈴聲響起。聞簌想了想，囑咐道：“一會兒有學生對你好奇的話，不必理會。下了課我帶你走。”
這是曾經的葉籬沒有的待遇。
那時的聞老師一下課便拿着教案走出教室，仿佛忘記了葉籬，還是走到半路發現那個姑娘沒跟上，才掉頭回去，把葉籬從學生堆裏撈出來。
面前的姑娘低着頭仍不說話，聞簌嘆了口氣。
“進去吧。”
除去聞簌一心二用，在上課的同時關注頭朝着窗外發呆的葉籬，差點講錯幾個基礎知識點以外，兩節大課整體進行得還算順利，少有的幾位學生對葉籬顯出了好奇也被聞簌及時制止。
很快到了飯點，聞簌等學生們都散去，才帶着葉籬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辦公室裏有些涼，關上門，聞簌特意開了空調的暖風驅了驅寒氣。
“你在這坐一會，我去食堂打飯，你想吃什麽？”聞簌給葉籬倒了杯熱水暖手。
食堂人太多了，帶着葉籬容易給葉籬惹麻煩，還是由她買回來一起吃吧。聞簌想。
“聞老師不必麻煩了。” 葉籬摘下口罩，回絕道。
聞簌這才看清葉籬的面容，她神色恹恹，眼底有淡妝根本遮不住的青色，許是吹了冷風，脖子根部有些異樣的紅。
聞簌未多加思索，手已附上葉籬的額頭。
葉籬一時失了反應，看上去有些呆呆的。直到聞簌撤手時，才猛地後退一步。
“你發燒了。”聞簌肯定地說道。
葉籬扭過頭：“前幾日受了涼，不是什麽大事。”
“司機最快什麽時候過來？”聞簌蹙眉道。
葉籬輕輕喘了一口氣：“最快兩小時後。”
“下午的課你別過去了。給司機打電話，讓他抓緊過來。”聞簌心裏有些着急，語氣也不溫柔。
“聞老師是嫌棄我這個病號礙眼？” 葉籬眸中有化不開的倦色，她語氣嘲諷道：“一會兒我自己想辦法離開，不會給你添麻煩。”
方才還柔柔弱弱的姑娘突然變得尖銳起來，聞簌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惹了她，也許是因為生着病所以格外敏感？
聞簌疑惑地眨眨眼，卻沒解釋，只是半蹲下來，平視坐在桌邊的姑娘。
“你好好的，在這待一會兒，哪也不要去。” 聞簌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45分鐘之內，我一定趕回來，好嗎？”
葉籬終于看清了聞簌的神色，沒有一絲不耐。她垂下眼，不再多言。
聞簌又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毯子，把手裏的遙控器和毯子一并遞到葉籬手裏， “冷了就披上毯子，太熱也不要去開窗，免得再着涼。空調溫度由你自己來調節。”
“等我。”聞簌盡量放緩了語氣，人的動作卻不慢，很快消失在眼前。
良久，葉籬才有所動作，她動作輕柔地把毛毯抱在自己懷裏，一點點裹緊……
聞簌這一趟确實耗費了整整40分鐘，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翻到退燒藥，又跑到廚房加熱早晨熬好的粥裝進保溫壺，焯了一點芹菜用少量的調味料拌勻裝進飯盒，還不忘切好一個橙子一并帶走。
“親親，你還記得任務嗎親親？”滾滾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驚得聞簌差點切了手。
“乖滾滾，一邊玩去。”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任務？
等等……
“滾滾，什麽任務來着？”
“您的系統管家已走遠，需要十句好聽話才能回來！”系統氣鼓鼓道。
“……”
等聞簌趕回時，臉上已布上一層細密的汗。
好在方才還鬧脾氣的姑娘此時已消了火，坐在桌前老實地等着她。
聞簌倒了還熱氣騰騰的粥，又把準備好的食盒打開，耐心道：“好歹吃一點，一會兒好吃藥，不然身體吃不消。”
菜色清淡适合病人，但時間倉促，也不知葉籬吃不吃得慣。
“謝謝。”葉籬接過聞簌遞來的消毒濕巾，輕聲道。
也不知是在為哪件事道謝。
可惜，不論是為了哪一件，聞簌都沒聽見。她現在後知後覺地對任務犯起了愁。
現下葉籬還生着病，總不好強留她一起吃晚飯吧？
哎呦我的前妻，留你，我舍不得讓你帶病堅持，不留你，我舍不得我的命啊。
聞簌托着腮對着吃得慢條斯理的葉籬，感到十分為難。
許是聞簌的眼神過于灼熱，葉籬臉上有羞惱閃過。
“聞簌。”
“嗯？”
“有沒有人，說過你做飯很難吃？”
“？”
“所以你還有沒有多餘的餐具？”
“量又大又難吃，我一個人吃不完。”有紅暈爬上葉籬的耳根，“你若不一起吃，便浪費了。”
作者有話說：
婚後下廚的聞教授：媳婦嘗嘗我的手藝。
葉影後夾了一筷子便放下：做得挺好的，下次別做了。
聞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