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拜托烨哥。”
高烨環抱手臂，一邊眉毛挑起：“說來聽聽。”
阮晨曦也不廢話，拿出一張疊起來的餐巾紙。
打開，裏面是幾根頭發，有長有短——是先前鬧起來的時候她趁亂扯下來的。
随後在高烨詫異的注視下，面不改色拽下幾根自己帶着毛囊的烏發。
“這是要做什麽。”
阮晨曦拿出三張餐巾紙，将屬于三個人的頭發分開放好，還貼心的标好她自己、姚倩倩還有姚雪華的名字。
“我打算做DNA檢測，這是能證明我身份最好的辦法。”
高烨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覺得有些陌生：“DNA檢測？”
阮晨曦點頭，解釋道：“就是從基因判斷兩個人有沒有親緣關系，結果百分之百可靠。”
高烨接過三個紙包，指尖緩緩摩挲：“就憑幾根頭發就可以？還真是…神奇。”
阮晨曦淺笑，看高烨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繼續深入解釋：“只要有人體細胞都可以檢測，像是血液、皮肉、甚至是皮屑。”
“烨哥，”阮晨曦抿緊嘴唇，撓撓頭貌似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這個費用我沒有了解過，不過應該…可能…會有一些貴。”
收好三個小紙包，高烨表示：“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能搞定。”
他擔心的則是另外一個問題：“晨曦你…是想打算回親生父母？”
高烨腦海浮現珍重收藏在抽屜裏那封婚書…
心剛揪起，就見阮晨曦幹淨利落的搖頭……
“沒有，一點念頭都沒有。”
這麽多年阮晨曦看的清楚，姚舜華完全将對丈夫的恨轉移到了女兒身上，又自作聰明的用錢來補償對女兒的虧欠……
怨恨嘛？
阮晨曦覺得談不上，畢竟她已不在年輕，想法相比小女生時期成熟的不是一點半點。
“我就是單純不想讓他們過得太舒服而已。每個月伸手拿錢的日子過慣了，他們便覺得是理所應當了，該是時候清醒一下了。”
她倒是有些期待那位兩輩子都沒見過一次的親娘會作何反應。
至少…會停掉每月支付阮家的開銷吧，不過這樣和直接剜他們的肉也沒差。
“這樣…”
高烨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直上直下。
“我會盡快辦妥當。”
“不急，”阮晨曦瞭望星辰漫天的夜空，聲音渺遠，好似下一秒就要乘着破碎星光遠去。
“我還有別的打算，一點一點讓他們崩潰才更有意思。”
清朗月色落下，仿似蒙上了一層薄紗，少女開心笑着，明眸皓齒、搖曳生姿，回頭俏皮的朝他眨眨眼睛：
“烨哥，你說對嘛…”
高烨有一瞬間的晃神，癡漢一樣的眼神簡直要黏在阮晨曦身上，微微颔首，微微發癢的喉頭緩緩擠出一個單音節：
“…嗯。”
—
為了讓高三學生安心備考，其他年級放了長假，學校一下子空曠下來，哪哪都靜悄悄的，本就燥熱的空氣隐隐透着一股焦糊味道。
阮晨曦敲敲校長室門板，裏面傳來中氣十足的一聲“請進”。
“你來了，随便坐。”
伏在辦公桌上看着什麽的王校長，擡眼見來人是阮晨曦，和藹一笑，摘下眼鏡起身坐到沙發上。
“您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嘛。”
王校長和善笑着，後背前胸濡濕淺淺的一塊，讓上了年紀的他看起來質樸又親切。
王校長拉過半人高的電扇放到阮晨曦不遠處，打開電源。
扇葉飛速轉動，送來絲絲涼風。
“上了年紀就不愛貪戀。”
阮晨曦剛想說自己其實不熱，就見王校長擺擺手，示意無妨。
“晨曦，老師今天叫你來，其實也沒什麽別的事情，就是想簡單關心一下最近準備的怎麽樣，打算報哪裏的學校。”
王校長笑呵呵說罷，害怕給她增加心理負擔，趕忙又補充了一句：
“你千萬不要有心裏壓力，老師知道你是個自律、膽大心細、睿智、有主見的姑娘，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老師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可能會給你一些…能參考的建議。”
說實話，生平第一次面對這樣直白的誇獎，阮晨曦有些臉紅。
簡單和校長說了自己想在本市知名老校學設計的想法，以及一些簡單的規劃。
老校長聽的很認真，即使聽到有些地方不自覺眉頭皺起，并不是很贊同的樣子，也沒有打斷阮晨曦。
“晨曦，你說自己喜歡服裝設計？”
阮晨曦點頭。
“嗯…服裝設計呀。”
老校長似在自言自語，皺紋遍布的手搭住茶幾，指腹輕輕叩擊——他在思考。
一時之間辦公室只有沉悶、不規律的聲響回蕩。
“你把老師給難住了…”
老校長悶笑，表情似有些無奈，他問：“晨曦，你能告訴老師，為什麽理工科的學生會突然喜歡…設計？還是服裝設計。”
園林設計，甚至是建築設計他都能理解。
說實話，穿了大半輩子中山裝，日常接觸的人着裝也都大同小異，老校長一時拿不準這服裝設計到底是幹嘛的，有什麽可設計的。
“你是深思熟慮過得嗎？還是說只是一時興起……”
老校長怕她只是一時頭腦發熱，斟酌着嘗試給阮晨曦降降溫：
“晨曦你要知道，擇專業一定程度上甚至要比擇校重要！老師希望你是仔細斟酌之後才做出的選擇。”
阮晨曦毫不猶豫點頭：
“在國內，這一塊領域目前乃至将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有很大空白，不論是機遇還是發展前景都很不錯。
另外，國內很多元素值得走向世界，國內應該有國人自己的時尚品牌，國際應該看到我們千年文化沉澱下含蓄、典雅、知性的美。”
……
不知不覺，時間在阮晨曦侃侃而談中飛逝。
老校長咋舌，他驚覺眼前這位妙齡少女，眼光竟然如此“老成毒辣”、見解竟然如此獨特到位…
她就像一顆天然無雕飾的珍珠，整個人泛着潤光！
恍惚間，老校長似看到了她在國際上大放異彩的那一天，看到了她描述的宏偉事業藍圖……
老校長永遠記得，那個尋常的午後，陳舊的校長室、涼透的濃茶、吱扭作響的老舊的風扇、漆皮掉落的棕色沙發上，鮮活的少女和他讨論國際時尚前沿的種種…
大受啓發！茅塞頓開！一番暢談下來，他竟不知看不上眼的服裝設計原來竟有這麽多閃光點！
老校長颔首，連聲道：“行行出狀元、行行出狀元，是我這老眼光跟不上時代了。”
不過眼光毒辣的他，還是一眼便看到了這條路上的坎坷險阻。
老校長并沒有覺得眼前這個誇誇而談的小丫頭是在好高骛遠，相反的對她升起了一股子敬佩之情！
各行各業，就是要有這種敢為天下先、敢于開拓探索的年輕人！
“晨曦，這條路…不好走，老師提前祝你不忘初心、馬到功成。”
“哈哈哈……等你功成名就那一天，不要忘了回學校看看，順便幫幫那些艱苦求學的學弟、學妹…”
阮晨曦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一激動，好像拔的太高了，小老頭讓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老師，我想求您件事。”
王校長那雙渾濁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直視半夏片刻，收起和藹笑容，端起涼透的深褐色濃茶綴一小口。
“你是想說林青老師的事情？”
阮晨曦輕咬下唇，緩緩點頭：
“是我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林青老師才讓姚倩倩帶回那套卷子……”
等她說完，王校長膝蓋上的雙手十指交叉，微微颔首：“你說的我都信。”
“那您為什麽……”
阮晨曦有些激動，既然這樣學校為什麽還要那樣嚴懲林老師。
王校長喝一口濃茶，似在思考怎麽告訴阮晨曦這件事的原委。
“晨曦，你馬上就要進入大學，也可以說一只腳已經踏進社會了，有些事情你确實應該要提前知道一些。”
他問：“晨曦，你覺得為什麽每年都有這麽多年輕人擠破腦袋想要讀大學，甚至孩子已經不小了還要頂着嘲笑過來複讀。”
阮晨曦一時拿不準為什麽老校長會把基調定的這樣高，也不明白這和懲戒林青老師有什麽關系，不過她還是乖乖回答：
“是想換一種活法。”
老校長含笑點頭：“更準确的說是因為資源的傾斜，他們争的其實是獲取更多資源傾斜的機會。”
阮晨曦秒懂，深以為然點點頭。
老校長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點出了重罰林青的原因：
“我們也是在競争這個，畢竟市裏并不只有一所高中，你懂老師的意思？”
“那套卷子含金量之高，等你考完就能清楚，可以說整個高三教研組一整年、甚至數十年的努力全在這裏面，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三令五申不能外傳。”
“據可靠的消息，姚倩倩不只自己提前做了，還把它透露給了其他高中。”
阮晨曦一愣。
王校長繼續說道：
“不計較只是因為不想毀了她的前途，但這個錯誤總得有人買單。”
“而且林青老師也并不是全無錯處，作為執教二十年的老師，犯這種低級錯誤屬實不應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