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夏末
夏末
金城言以無咒力的狀态踏入了高專後山，也即天元居所薨星宮的所在地。
他的能力不能直接消滅沒有智慧的低等咒靈，但如果以天元結界為媒介，他可以通過引爆使用一次性的全國袚除，預計一級以下的咒靈都會被消滅。
咒術界這邊早完事，他也可以早點兒回去打排球。
金城言打算今年下半年就開始接洽學校，争取加入實力還不錯的排球部，在高三和泉太一在全國大賽上見面。
【天元，沒有允許不許行動，現在讓我去見你。】
金城言于切換咒力狀态的瞬間開口道。
異化聲帶發出的次聲波雖然很有穿透性，能傳很遠，但不在人耳的聽力範圍，然而只要金城言想，他可以讓任何人聽懂他說的話，聲波只是工具。
話音剛落，一道道木門打開，原本迷宮一樣的薨星宮只剩下了一條通路。
待他下到最底層，一個年邁的看不出性別的人形從門後陰影裏走了出來。
“天元。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你的結界了，把它給我發揮最後的餘熱吧。”
控制着偶人一樣的天元，金城言引爆了結界。
一瞬間，籠罩霓虹近千年的天元結界轟然破碎，爆炸的餘波蕩平了整個島國，将數不盡的低等咒靈袚除殆盡。
這時候，金城言突然有了興趣和天元本人聊聊。
“你存在的價值已然消失，想活還是想死？”
“你是……什麽人？”恢複了自我意識到天元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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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被人控制着摧毀了結界這件事，她似乎并不十分憤怒。
“你可以認為我是被上天派來毀滅咒術界的使者。”金城言給了她答案。
“如果這是上天的意志，那麽我接受。”天元其實也在糾結結界的存續，有人幫她做決定，她反而松了口氣。
“你能看得開真是太好了，那麽你到底還是想活還是想死呢？”金城言又重複了一遍，“推薦死掉，這樣比較輕松哦，反正你都已經活這麽久了。”
在這個世界，咒術師和咒靈确實是互相平衡的，所以接下來他也會對咒術師進行清理，起碼先處理三分之一。
他不擔心她洩密，讓她忘了他來過很簡單，但是他想讓她死，惡意算不上，他只是對沒有價值的東西有清理癖。
未來沒有咒力的世界不需要結界術，而天元長期脫離人群，在社會關系裏也不存在價值，她的存在沒有意義。
“那就死好了，你都已經幫我做好決定了不是嗎？”天元無悲無喜的說道。
“天元，于塵土裏安息吧。”金城言說出谶言。
天元應聲倒地，就這麽輕飄飄死去了。
本想埋伏五條悟一行人，卻意外旁觀了這一切的禪院甚爾心裏五味雜陳。
“毀滅……咒術界啊。”
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他突然覺得自己沒必要去證明什麽了。
天與暴君難得的失神間，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身側一米。
“是甚爾啊。”金城言和他打招呼，“你在這裏幹嘛？要做我的幫兇嗎？”
禪院甚爾跳開三米，和金城言保持安全距離。
“……金城，你真的能毀滅咒術界嗎？”
他不認為毀掉結界等于毀滅咒術界，金城言下一步恐怕就該瞄準咒術師了。
那些垃圾怎麽樣無所謂，可他兒子能看見咒靈，大概率也在他的針對範圍，他之前的托付簡直是送羊入虎口。
禪院甚爾有些後悔，希望孩子沒事，不然孩子他媽醒來，他該怎麽交代啊。
“你在擔心什麽？”金城言質問他，“毀滅咒術界不等于我要趕盡殺絕。”
禪院甚爾的情緒太好懂了，因為這男人一輩子在意的東西總共也沒多少。
“哼。”禪院甚爾稍稍放松了一些，“你的能力應該只能對有咒力的人使用吧？不然那次你就該對我動手了。”
他指的是想綁架泉太一威脅金城言那次。
如果能力對他有用，金城言絕對不會表現的那麽狼狽，這種感覺真奇妙，沒想到有一天零咒力竟然是好事了。
“确實如此。”金城言沒有對此否認，“但現在這不重要，你的決定呢？”
……
夏油傑和五條悟已經做好決定要保護天內理子，讓她逃開融合獲得自由。
但他們準備先把人帶到高專的後山再說這個打算，外面層出不窮的刺客太危險了，結界裏反而比較安全一些。
可誰能想到，在他們剛邁入結界時，天元結界瞬間破碎，天元本人是結界的核心，結界沒了，天元自然也沒了。
“你們怎麽了？”
普通人天內理子看不到發生了什麽，所以很奇怪五條悟和夏油傑臉色為什麽那麽差。
“理子妹妹，天元可能遭遇不測了。”夏油傑遲疑道。
天元不可能死的這麽随便，可眼前發生的事實又做不了假。
“傑，你保護好她，我去查看情況。”
五條悟的六眼用于追蹤确實非常有用，然而此刻的兩人都在他的視角盲區——無咒力在他的六眼裏是透明人。
一無所獲，死去的天元身上沒有傷痕，死因不明，什麽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五條悟感覺非常憋悶，他和夏油傑不在意天元怎麽樣，畢竟他們都打算保護天內理子了，但這種超出預想的意外讓他切切實實感到了自己的無能。
之後總監部那邊也沒能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只有一點，刺殺天元的罪人帶走了收于忌庫裏的兩面宿傩手指。
沒有了天元，天內理子的存在已經沒人在意了，對這女孩來說也是好事，照顧她的女仆黑井和天內理子情同家人，立刻帶着她到了別的地方生活。
因為天元結界破碎的沖擊，霓虹本土的低等咒靈幾近全滅，但咒靈總是會重新形成，而且還有着一級咒靈和特級咒靈在，咒術師倒還不至于失業。
可某一天開始，一種疾病開始在咒術師裏蔓延。
最先遭殃的是詛咒師，然後是一部分出身大家族的術師，短短兩個月裏，咒術師的總人數少了大概三分之一。
要追查殺害天元的兇手，要查找疾病的緣由和治療方法，又要袚除高等級咒靈，幸存的咒術師工作越發繁忙。
金城言剛結束袚除的工作，回來後難得在高專見到了夏油傑。
“怎麽在這兒？那些家夥會放着你這麽個勞動力休息？”金城言調侃道。
“我推了。”夏油傑垂着頭，看起來十分疲倦。
“以前的你可從來不推拒總監部安排的任務，發生什麽了？”金城言問道。
“是嗎？”夏油傑因為金城言的話愣了愣，思考了一會兒，很快若無其事的說道，“或許是因為我現在發現，真正值得拯救的人其實并沒有多少吧。”
“好不突出，壞不徹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金城言評價，“而且人有多好，就有多壞，恭喜你認清現實。”
……
“我要轉學了。”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金城言這麽和他的同期們說道。
“哈？”五條悟不理解轉學是個什麽意思。
大少爺的普通人生活經驗實在少的可憐，而且咒術高專就沒有轉學這回事。
“總監部那邊同意了嗎？”
夏油傑小時候因為咒靈轉學過很多次，只是他不知道進了高專還能轉學。
“同意了。”金城言回答。
原本不同意，但總監部死了太多太多人，那死掉的三分之一，除了詛咒師就是總監部占大頭，禦三家都沒他們多，新上任的管理層腦子還算清醒。
畢竟如果他不工作，他們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你要轉學去哪兒？”家入硝子還挺支持金城言轉學的，普通人的生活能過得下去，當然是做個普通人最好。
“白鳥澤，宮城的學校。”
金城言給了個三人意料以外的答案。
“為什麽要去宮城？”夏油傑不解。
就算要轉學，東京的學校難道不夠金城言挑嗎？非得去外縣是怎麽回事？
“白鳥澤排球部有空缺，我要回去打全國大賽。”
白鳥澤是全國大賽常客，底子不差，就算是他，想拖着一坨爛泥奪冠也是沒可能的，排球是需要配合的運動。
大部分學校都質疑他這兩年去幹了什麽，實力還剩下多少，反而是鹫匠監督聽說他在找學校後又來邀請了他。
但就算如此，立刻加入首發也是不可能的，今年的春高都不一定趕得上。
“……”
“……”
“……好惡劣，和弱者比賽有什麽意思。”五條悟吐槽。
咒術師用咒力強化過的身體對普通人是降維打擊，這麽搞不是欺負人嗎？
“不用咒力不就行了嗎？而且那些人可沒你想的那麽弱。”金城言回他。
正式離校那天，一年級的兩個學弟也來送金城言。
“七海、灰原，你們也早點兒轉學比較好，未來可不需要那麽多咒術師。”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沒聽進去，金城言對此也不在意，他覺得自己作為學長已經盡到責任了。
夏末的陽光依舊灼人，讓人感覺煩躁。
距離金城言離開高專過去了一個月，他那番話還在夏油傑的腦子裏回響。
仿佛是印證一般，禦三家又死了不少人，禪院家死了大半，加茂家幾乎死絕，五條家雖然死的少，但也死了幾人。
夏油傑總是操心很多事，在他的觀念裏，身為強者就應該承擔更多責任，于是咒術師的困境也成了他的任務。
可惜這不是具象化的可以打敗的敵人。
過去的夏油傑絕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埋頭書海，和五條悟、家入硝子一起研究疾病，還沒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結論。
五條悟的六眼只能看到他們咒力紊亂，對造成原因一無所知，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只能緩解，讓患者多活兩三天，而他無處下手，什麽都做不到。
“夏油君，這是上面新下達的任務。”
一個逐漸靠近的聲音打破了夏油傑的沉思。
說話的是石田真一，金城言走之前把他托付給了夏油傑。
“目黑區出現目标，需要您盡快前去處理。”
如今的咒術師分為兩個極端，二級三級不接任務，一級及以上忙到飛起。
失去了天元的結界，咒靈的等級只能總監部派人前去觀測，失誤的可能性很大，且高等級居多，二級三級不想白白送死，一級也開始搭檔出任務。
夏油傑雖然是一級術師，但随着咒靈儲備增多，馬上要被總監部評為特級，和五條悟一樣都是一個人出任務。
“石田君為什麽繼續做這份工作呢？”夏油傑神色恹恹。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輔佐監督任務繁重，前段時間有半數離職，這種情況下，石田真一還堅持留下實在少見。
“……大概是因為我想見證咒術界的結局吧。”
并不是出于什麽高尚的目的，石田真一工作這段時間早就對咒術界去魅了，他只是不想哪天一無所知的死去。
咒術界是個待引燃的炸彈，如果它不消失，他不可能放心投入普通生活。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