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只鵝

向晚在原地躊躇片刻,還是跟上林譯白。她想起剛才那個小護士說的話,思慮片刻,還是說出了口:“剛才那位護士小姐說,我被安排到了中醫科。”

林譯白走得比向晚快兩步,聞聲,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向晚微微仰頭直視着面前高大俊逸的林譯白,繼續說:“她還說,今天上午,你找過我好幾次。”其實當她聽到這句話時,心中不無觸動。這時候直直看着他,純粹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看看他究竟會作何表現。

林譯白聽了,複又轉過頭去,頓了一頓,才不鹹不淡地說:“你也知道。”

向晚自知理虧,也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又說道:“實在不好意思。那,你要是沒有什麽別的事情,我就去中醫科報道了。”

林譯白微微轉過臉,斜睨了她一眼,面色無波無瀾,瞧不出喜怒。

見他面色不好,向晚只好自顧自圓場“反正我在這邊也是待着,幫不上你什麽忙,不如先回去,就當熟悉一下環境了。”

林譯白推開診室的門,沒有說話。

向晚在門外滞了滞,還是往前走了兩步,不過只站在門口,并未進去。她這些天已經和林譯白有太多交集,這會兒得了幾會,恨不得立時三刻遠遠躲着他。他這個人光芒太盛,太過危險。

而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勇敢無畏的少女了,她很害怕,害怕再接近他,又會給自己惹得一身傷痛。

“你不說話,我就走了。”她已經轉過了頭,可是,手腕上一道力量卻将她緊緊拉住。

向晚掙了掙:“你幹嘛!”

林譯白卻手上用了些力,将她拉近:“等等。”

“幹嘛?”

“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

向晚讨厭死了他這樣賣關子,他為什麽叫她來,她哪裏知道呢?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況且,他這個人看着一表人才的,可是一肚子壞水呢,誰知道他是不是假公徇私把她叫過來準備羞辱一番呢?

不過這些話,她還是不敢說出口的。

林譯白見她半天沒說話,還陷入了自個兒的沉思中,當即擡手就是一個爆栗,他靠近了些,幾乎是貼在她的耳邊,聲音沉沉:“想離我遠點是吧?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人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實在不假,林譯白這人,平時看着對什麽事情都冷冷淡淡,喜怒全不表現出來,其實骨子裏霸道着呢,永遠想着把什麽主動權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向晚覺得鼻子酸酸的。他現在又來說這樣的話,又來這樣撩撥她,究竟是想怎麽樣?她已經節節退讓,只是想和他分清楚河漢界,各過各的,他說這樣的話,是連逃避的機會都不肯給她麽?

她吸了吸鼻子,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林譯白,你憑什麽這副口氣和我說話?”

林譯白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放開抓着她的手,正色道:“有事要你幫忙。”

向晚靜候下文。

林譯白頓了頓,轉身又從診室出來,對向晚說:“過來。”

* *

“這邊有幾個剛剛做完手術的病人,我想你們學中醫應該更懂得怎麽調理身體,只不過中醫科那邊的醫生比較少,這個計劃一直沒能落到實處。”林譯白站在一間病房門外,和向晚解釋。

“所以你是要我留下來幫你?”向晚擡起頭,“如果我不想呢 ?”

林譯白打開病房的門,并沒有回答向晚的問題,只是說道:“進去看看。”

病房中有四個床位,已經住滿了。向晚一進門,入眼的就是一個中年男人,他的腿打着石膏,高高地吊着,整個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看起來像是一動也不能動似的。向晚不自覺地走近了兩步,見到男子面色發白,爬着絲絲皺紋的臉上連一絲血色也沒有。

向晚下意識回頭去看林譯白。

林譯白上前兩步,怕吵着別的病人,便只說:“這邊幾個病人都是這幾天剛動過大手術的,你先簡單了解一下。”

雖然向晚還沒有答應林譯白,但是面前這幾位,是她畢業以來接觸到的第一批病人,現在醫院裏看中醫科的人越來越少。尤其是她這樣初出茅廬的,其實能有這麽多病人,這麽個鍛煉自己的機會,也是很不容易的。

方才林譯白說完那兩句話就自己走了,好在這時是下午,病人們都醒着,向晚就一個個地了解了情況,對于這幾位病人各自的治療方案,心中也略略有了想法。

剛剛和最後一個病人聊完,向晚走到門口,剛要開門,病房的門卻先一步開了。

林譯白從外面打開了門,瞧見向晚還在病房裏,挑了挑眉:“怎麽樣?”

“嗯,都大概了解了一下,”向晚點點頭,“你怎麽來了?”

林譯白不并不答話,反而說:“不準備下班了?”

人一認真起來,就容易忘了時間。聽林譯白這麽說,向晚掏出手機一看,果然,這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馬上就要到六點了。不知不覺,她在這兒幾乎待了一下午。

向晚笑笑:“既然這樣,那我先去你辦公室拿東西。”

她對林譯白說完,又轉身對病房裏的病人們說:“我明天再來看各位。再見。”

向晚和林譯白兩個人這便一前一後地出了病房。向晚走在前頭,和林譯白走在一起,她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便加快了腳上步伐,試圖離他遠一點。

“喂,”走着走着,林譯白叫了她一聲。

她聞聲,有些不情願地轉過頭去,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誰知,他剛要繼續說,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林譯白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對着向晚抿一抿唇,說道:“先到辦公室等我。”

向晚不知道這人賣的什麽關子,還要她去辦公室等着。她實在不想再和他牽扯不清,腳下大步走着,想着趁他打電話的功夫,她去拿了包先走。

市醫院的四樓很大,走廊彎彎繞繞,走一會兒不是岔個道,就是轉個彎兒,向晚初來乍到,還認不清路,不一會就走得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裏了。

走廊裏所有的裝飾都是大同小異,甚至,對于第一次來的人來說,根本分不清楚。向晚依稀記着林譯白辦公室的門牌號。好像是417來着?

向晚看着面前這扇門,赫然寫着417,應該就是林譯白的辦公室吧?她有些不确定,保險起見,還是擡手先敲了敲門。

“咚咚咚……”

門裏卻許久都沒有回音。

應該是了吧?林譯白現在應該也不在辦公室,向晚正要推門,卻驀地聽到一道女聲——

“你在這鬼鬼祟祟地幹什麽呢?”

向晚原本沉浸在自己地世界裏,猛然聽到這樣一聲,吓得一個激靈,轉過頭去。這才看清了,原來是昨天和她一起面試的張婉君。

張婉君穿着一身白大褂,一頭長長的卷發披着,仍舊是妝容精致,形容美豔,叫人移不開眼。她這時手裏拿着一個精致的小袋子,不知裝的是什麽。

向晚定了定神,對張婉君的口氣有些不滿,并不想搭理她,聲音也冷冷淡淡:“不幹什麽。”

“不幹什麽?”張婉君卻沒有要放過向晚的意思,“不幹什麽你來林醫生辦公室幹什麽?沒記錯的話,你的面試應該沒通過吧?”

她說着,神情語氣都帶着微微的不屑。

向晚是個直脾氣,從來不肯吃虧的主兒。雖然平時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但是如今人既犯我,她當然是當即就怼回去:“哦?我面試通沒通過,張小姐能比我更清楚?”

“昨天林醫生可是當着醫院另外幾個領導的面說的,你說我清不清楚?”這個張婉君,顯然也不是什麽善茬。

向晚沒來由被人這樣一通怼,實在有些生氣。不過即便生着氣,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張婉君三句不離“林醫生”,而且她這個時候拿着東西,出現在林譯白的辦公室門口,見到向晚在,還一臉敵意。向晚一眨巴眼睛的功夫,心下就了然幾分。

她笑了笑:“恕我直言啊,張小姐什麽時候和林譯白這麽熟了?”

向晚說着話,不忘去看張婉君的臉色,果然,那張美麗而又盛氣淩人的臉微微多了些頹勢,臉色也變得不大好。向晚笑意更甚,啧啧,這變臉變的,瞧着還真是精彩。

不過張婉君還是不肯示弱,只是滞了半秒,就反應過來:“你也別裝一副和林醫生很熟的樣子,你要是真認識他,昨天的面試上,他能那麽說你?”

“哈哈”,向晚突然上來捉弄人的心思,有意氣她,語氣中不無暧昧,“張小姐聽沒聽過一個詞兒,叫‘相愛相殺’?”

這回就算張婉君再極力忍着,也有些繃不住了。她不屑地哼了聲:“好啊,那你倒是說說,你和林醫生到底什麽關系?”

時值下午六點,窗子外頭夕照日投進來,直直照在林譯白額前的碎發上,深邃又英氣的眼睛被晃得有些睜不開。林譯白剛走到辦公室旁邊的拐角處,稍稍看見向晚半邊身子,就聽見一聲“你和林醫生到底什麽關系?”

他不知怎的,就不自覺地停下了腳下的步子。

作者有話要說:  碼字碼字碼字~今天的窩要搞到兩點!瘋狂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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