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四只鵝
即便林譯白在屋子裏不出任何聲音,看似并沒有什麽存在感,可他這時走了,向晚卻還是然覺得少了點兒什麽。
僅僅四十幾平米的房子,也顯得空空蕩蕩的。
沙發挨着窗子,這裏的隔音并不太好。她隐隐聽着窗外傳來的汽笛聲,趴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就這樣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态。
再醒來時,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迷迷糊糊間,還以為已經到了早上。
向晚極不情願地從沙發上那處溫暖的小窩上起來,趿着拖鞋,邊走邊揚了聲問:“誰啊?”
“我。”門外的男人聲音淡淡。
她一聽,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先去看窗外。
唔,還沒有天亮。
一開門,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向晚看着林譯白,睡眼惺忪:“你怎麽來了,幾點了?”
林譯白越過她,将手上的食物放到桌上,說道:“十點。”
見向晚還愕然站着,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催促道:“來吃東西。”
“噢,你、你怎麽這麽晚出去買東西?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可以叫個外賣的呀。”她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
男人正在打開餐盒,将餐具食物樣樣擺好,擡眼瞥了她一眼:“哪兒那麽多廢話。”
“咕……咕……”
猝不及防地,肚子不争氣地叫了兩聲。向晚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太尴尬了……她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連林譯白都被逗笑了,他站在桌邊,短促地笑了聲,将小臉羞紅的向晚拽過去:“餓了?”
向晚幾時這樣窘過?這時尴尬地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只是埋着頭悶悶警告:“不許笑!”
面前的男人抿着唇,将她額前一縷散亂的劉海兒撥開:“快吃吧。”
桌上放着一份南瓜粥和有名的S市小籠包。她突然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她還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總是纏着他,要他陪她一起去吃S市最有名的小籠包。
這時間物是、人是,卻不知怎的,覺得變了味兒。
興許是夜晚真的讓人更加感性,向晚坐在桌子前,突然有些悵惘,不知是為從前,還是為今朝。
她轉頭看着還站着的林譯白:“你吃過了嗎?”
“我不餓。”
這樣說,那一定是沒吃喽。這個人,總是那麽別別扭扭。向晚給了他個臺階:“那你陪我一起吃。”
久久沒有回音。她只得向着他的方向探了探身子,想要看清一點。
這時,面前的男人也恰好擡眼看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面含着太多道不明的情愫。深深看過向晚一眼後,蓋章定論:“太晚了,我走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向晚敏捷地伸手拉住他的手,口中喚道:“林譯白……”
男人的神色變得更加複雜。
倏然,上午張婉君的話就在向晚耳邊回蕩起來。她這才想起來訂婚的事,手上抓着的那只溫涼修長的手一下子像是燙手的山芋,叫她不敢抓了。
她一下子放開了。
勾得男人不解。
向晚故作輕松,搖了搖頭:“沒什麽,路上小心。”
訂婚的事情,再沒有勇氣問一次了。于情于理,她不應該過問他的私事。
更重要的是,有時候道聽途說的震撼程度遠遠比當事人說出時低得多。
她怕她承受不住。
向晚身子不舒服,吃過東西,随意洗漱了下,就直接到床上拉過毯子躺下了,睡得昏昏沉沉。
第二天睡醒來,才看見手機上林譯白發來的消息。很簡單,只有幾個字【今晚,謝謝。】
* *
成年人的生活就是這樣,不管你前一天下班後遇到多麽匪夷所思多麽難以忍受的事情,什麽失戀、丢錢包、喝很多很多的酒……第二天還是得衣着光鮮地去上班。
接下來一件幾天,日子都是平平靜靜地過着,沒有什麽波瀾。
向晚日常待在中醫科,倒是很少看到林譯白,他好像很忙的樣子,每次都是點個頭就匆匆過去了。有時候她甚至有些恍惚地覺得,之前幾天發生的事都是她臆想出來的。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和林譯白回到了一對分手多年的情侶的正常交往方式——見面不識。
自從到了中醫科報到,向晚的生活就變得有些枯燥乏味。
每天醫院家裏兩點一線,按部就班地看着屈指可數的病人。她幾乎能預見,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三十年的日子都是這樣。
突然有些傷春悲秋的心悸之感。
轉機大約發生在這樣的日子持續一周後。
時值下午五點,醫院裏的醫護人員們陸陸續續開始下班。
向晚現在辦公室的窗子前面,看着樓下魚貫而出的人群,撥通了好友靳可的電話——
“可可,有空沒?晚上我們去裕和公園看看吧。”
一連幾天,下班後無事可做的向晚都和靳可一起出去吃吃喝喝,或是四處玩,今天也不例外。這不,一下班就約起來了。
靳可是個“游手好閑”的自由畫手。平日裏都是無所事事,随叫随到型的。也得虧人這個職業,才叫向晚得以經常叫她出來玩。
每天下班後出去轉轉,似乎已經成了向晚平淡生活的唯一調劑。
市醫院正在裕和區。離裕和公園不遠,原本每次都是等靳可到醫院來接她的,今天不知怎的,突然又想喝一杯冰咖啡,便到了醫院附近上回她等靳可的那間咖啡廳。
這裏叫老街咖啡館。大概是為了應景,外牆特意用石磚砌成,連門上都放了塊做舊的木頭匾額。
向晚走進裏頭,點了兩杯冰咖啡就随意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在周遭全是陌生人時,她總是習慣性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正是坐着等咖啡,百無聊賴出神之時,卻不防地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向晚雖心裏想着總不會那麽巧,卻還是忍不住向着聲源處看去。
向晚坐在咖啡館的一處角落,斜前方處有一根頗石磚砌的柱子,那生源所在之處,正被這柱子不偏不倚擋了個嚴實,她稍稍側了側身子才看清。
木質的小圓桌子,一男一女面對而坐。年輕男人穿一件白色襯衫,淺亞麻色的褲子,看起來休閑又清爽。坐在他對面的女子則像是精心打扮過,上身穿着,不過下身穿了條寬寬松松的長褲,在這炎炎夏日裏,像是在掩蓋什麽。
從向晚這個方向看去,剛好能看到兩人的側顏。
果然俊男美女的組合,總是那麽亮眼。
向晚不禁有些黯然,移開了眼,悶悶地有一口每一口喝着侍者端來的冰咖啡。
來之前明明很想喝,這時卻覺得索然無味。
盡管并無意去聽,咖啡館比較安靜,距離又頗近,這時男人的聲音還是不小心傳入她耳中。
“小姝,關于訂婚的事……”
“訂婚”二字一下子傳入向晚耳中,她幾乎下意識豎着耳朵去聽。
不過林譯白剛說到一半就被宋姝打斷了:“譯白,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她永遠是這麽嬌俏可人,嬌嬌嗲嗲的。向晚想着,宋姝似乎總比她這樣大大咧咧的女孩兒更受男人喜歡。
林譯白沒說話,抿了抿唇,像是在等宋姝的後文。
與男人那副沒什麽表情的面容比起來,宋姝這時笑得倒是頗為開心:“譯白你放心好了,知道你忙,訂婚的事我爸會幫我們辦好,你只管好好上班就好了。”
手上的力氣不防地松了松,向晚端着的杯子險些沒拿住,幸而及時反應過來,不過還是撒了些在純白的T裇上,頸下的布料濡濕了大片,染上了淺淺淡淡的咖啡色。
她想也沒想,放下杯子,逃也似的徑直從自己這一側的門走了出去。
長長地出了口氣。
正巧,靳可剛停了車,一手晃着車鑰匙,向她走來。
“呦,怎麽出來等我了?我咖啡呢?”
向晚聞言,頗有些尴尬地回頭透過玻璃窗子,看了看老街咖啡館裏的相對而坐男女。
不知怎的,竟覺得那麽相配。
她打了個馬虎眼:“下回再給你買,咱先走?”為了不讓好友擔心,面上還努力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對方的眼神卻已經被咖啡館裏的某一處吸引了,語氣一下子從剛才的親切歡脫變得冷硬:“那不是宋姝,和林譯白麽?”
向晚知道好友的性子,靳可又一路見證她和林譯白,現在見到這幅場景,肯定是恨不得立時三刻沖進去手撕了那對男女。
她又何嘗不是心裏不是滋味兒?可是人家已經要訂婚了,她說到底只是個過去式,以後也只是個外人了。又有什麽立場可以說三道四呢?
只好拉住怒氣沖沖的好友,柔聲安撫:“可可,算了,別進去了。我真的好想去裕和公園啊。”
靳可一把拉下向晚拽着她的手:“你這都忍的下去?你明知道,當年如果不是宋姝,你和……”
“算了,”向晚看了眼靳可,打斷她的話,“當年的事,就算了吧。我和他……可可,也許很多事情并不能強求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啊啊啊啊今天沉迷于某大神的文無法自拔...
之前曾經腦抽寫過一篇和基友的百合文..
我那個狗賊基友還想騙我日萬2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