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七只鵝

宋姝的面色看起來不大好, 似乎也沒想到林譯白回事現在這個态度。從前她不管做錯什麽事, 林譯白最多說她兩句, 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她心裏要說不難受都是假的。

沒想到不過是一步行差踏錯, 竟然讓他們之間變得這麽疏離。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向晚那個賤人教唆,挑撥他們的關系。

宋姝想着,眼睛不自覺瞟向旁邊的向晚。心裏百般辱罵,面上卻看不出一絲一毫不自然。

她自然不甘心就這麽和林譯白生出什麽嫌隙,便賠了個笑臉,也不顧對方剛才是什麽态度。只說:“我約的人還沒到,能不能在這兒坐一下?”

宋姝說着, 看着林譯白身邊空着的位子。他們坐的作為是四人桌,向晚和林譯白對面而坐,各自身邊就都空出了一個位置。

向晚聽了宋姝這話, 當下便看向林譯白, 想看看他會是什麽反應。她本就因為醫鬧的事情心裏悶着不開心, 這會兒宋姝來了她更是忍着沒爆發,這時只看林譯白此有什麽态度了。

林譯白這時才肯擡眼看了宋姝一眼。向晚以為他馬上就要允許宋姝坐下了, 心髒不自覺的一陣狂跳。

沒想到, 林譯白卻只說了句:“天太熱了,不好挨着坐。”

向晚這懸着的一顆心才算落下。只瞧着宋姝一張精致的小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一時間,好看的緊。

任她再厚的臉皮, 這時卻也是在這兒待不下去了。

向晚目送這宋姝走遠了,這才往前湊了湊身子,去問林譯白:“你怎麽不讓她坐下?”

林譯白這時原本正偏着頭看着樓下的街景,這樣側面看着,側臉線條流暢,臉上的每一處,都像是精心雕琢過的。

向晚不禁在心裏感嘆,為什麽有的人天生就這麽好的皮囊……真是不公平!

林譯白聽了向晚的話,也不着急回過頭來,他知道向晚是故意問這話,便只說:“沒有必要。”

向晚有些不高興,沒再接下話去。兩個人原本吃的好好的,宋姝來了這一趟倒是叫人看着滿桌子好吃的再下不去筷子。

幸好這時候兩人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她也看了眼窗外,天已經要黑了,便說:“我要回家了。”

林譯白應該也是吃好了,聽向晚要回家去,便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走吧。”

* *

一頓飯吃下來的功夫,終于算是過了S市的晚高峰。路上的車子再也不像剛才出來的時候似的,排成一條長龍。

這時候,寬闊的馬路上,只時不時有幾輛車子經過。在霓虹和若隐若現的晚霞掩映下,竟然顯得有些荒涼。

繁華一時的S市,竟讓人覺得有一刻的荒涼。

向晚看着車窗外,一是覺得感慨良多。

不知道在和林譯白說,還是自言自語地說了這麽一句:“我确實做不好一個醫生,也許我這樣的人,終将一事無成吧。”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像古詩文裏說的“氣若游絲”一樣。

只不過她這并不是因為命數将近,氣息不穩而來的氣若游絲。她是因為對生活的無奈與絕望而來的氣若游絲。

“從小到大我就什麽都做不好。明明自己沒什麽本事,還養了一身壞脾氣。走到哪兒都叫人不喜歡。”

人一但抱怨起來,就停不下來。因為越抱怨,就越會發現,這個世界上有抱怨不完的煩心事。

向晚的心情也低落下來。整個人恹恹的,由內到外都散發着幽怨的氣息。

車裏安靜極了。

今天林譯白連廣播也沒有打開。所以,向晚的聲音一落,整個車廂裏,就只剩下兩個人輕而緩的呼氣聲。

向晚知道林譯白不愛說話,已經做好了自言自語,自己抱怨的準備。

沒想到,話音落了良久之後,身旁的男人卻不期然開了口:“沒有。”

清清淡淡的聲音一出,就甫地把向晚吸引了去。

她轉過頭,就撞進那古井無波的眸子裏。

他的眼神永遠都是那樣。幽深而晦澀。叫人永遠也看不透他去。

不過只是一瞬,他就錯開了眼。口中還是十分認真地說着:“你很好。”

* *

車子開的很快。似乎是轉眼間,就到了向晚住的小區。

自打倆人那段奇怪的對話以來,向晚沉浸在林譯白那個“你很好”中,一直在琢磨他是什麽意思。

竟然一路上也沒再說別的什麽話。

車照例停在小區樓下。向晚慢吞吞解着身上的安全帶。

總覺得氣氛有些不自然。

好半天,才算是解了下去。右手按上了車門的開關,她轉向林譯白,準備道個謝。

對方卻先一步開了口:“樓道的燈修好了?”

“……啊?”

向晚沒想到他會問這麽一句,一時間愣了一愣,過了片刻,才算反應過來,“噢,修好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嗯,好好休息。病人的事,交給我。”

* *

一直到回了家裏,向晚的腦海裏還回響着林譯白剛才說過的話。

不過是簡單的一句“交給我。”,就叫她頓覺安心。好像再煩心的事有了他這句話,也算不得什麽了。

不過還是有一件事,她還是一直挂在心上。便給靳可打去了電話。

幾乎是剛撥通,就被對方接起了。電話那頭的靳可語氣頗有些暧昧:“喂?約會結束啦?”

向晚難得地有了笑意,笑容在臉上漾開,頰上有個淺淺的酒窩,笑起來十足甜美。她笑着回應對方:“就你機靈,這都猜到了。”

“切”,靳可不屑,“沒結束約會你哪兒能想起我來?重色輕友,我還不知道你?”

向晚這會兒更是被靳可逗得合不攏嘴,半晌才止了笑聲,忙說:“我錯啦,周末請你吃好吃的。”

“哎,別了您,你這都是要失業的人了,還請我吃飯,”靳可忍不住調侃,“對了,這件事你男人怎麽說?”

其實她清楚,林譯白不會放任向晚倒黴的。

旁觀者清。有些事情,即便當事人會沉迷其中,旁觀者看着,卻不容易被蒙蔽。

愛一個人的神情舉止,是裝不出來的。

一聽靳可這話,向晚小臉紅了個透,竟有些不好意思。往常小姐妹兩個在一起講葷段子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麽不好意思。

她有些扭捏地說:“他說交給他。”

事實上,向晚看上去大大咧咧性子,一到了林譯白面前,總會功虧一篑,變得沒用地扭扭捏捏。

聽了這話,靳可在那頭笑得比向晚都開心。不禁連聲感嘆:“可以可以,沒看錯他!”

兩人說了幾句玩笑話兒後,話題終于扯回了正題。

向晚問道:“可可,你平時對車有研究嗎?”

靳可是個自由畫手。因為家庭原因,平時都是各種豪車換着開的,向晚想着她大約能有點了解。

誰料,靳可卻說:“呃,會開算了解嗎?我車都是看好看才買的……”

“……”

靳可撓撓頭:“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

“可可,我發現一件重要的事。和李玉蓮有關系的,不過我擔心是我弄錯了。”

“什麽事?”靳可被這話勾起了好奇心。

“大概就是昨天,你來接我之前,我看到李玉蓮上了一輛保時捷跑車。今天我和林譯白在路上我又看到那輛車了,因為那個顏色實在很顯眼,造型也很有特點。林譯白說那輛車全S市只有一輛。可是他們看起來,并不是那種大富之家,所以,我懷疑……”

向晚一口氣說完了這一大段話。

電話那頭的靳可幾乎是瞬間領會:“你懷疑是有人故意要害你?”

“嗯!”向晚也顧不上對方看不看得見,自個兒先重重點頭,“我記得很清楚,我絕對沒有開黃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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