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言司眉頭一擡, 恍然大悟。

“原是此意,乘靈獸出行, 的确會比我禦飛舟快。”

他跨上肌肉鹈鹕,随即小師妹也坐到了他身後。

言司自嘲地無奈而笑,他方才真傻。

青雲秘境地處南方窮山峻嶺,兩人到達目的地時,秘境已開放了四日。

這是霜翎第一次親身進入傳說中的秘境,如同新開一張游戲副本般,叫她興奮又期待。

“秘境中生長着許多外界無有的天材地寶, 修真界中秘境稀有,此處是唯一一所穩定現世的秘境,每到開放之日, 八方皆有修士趕來采集尋寶。”

言司耐心向霜翎介紹着。

霜翎好奇地看着周圍,許是他們來晚了, 進入秘境時并未遇見旁人,秘境中景象與外界并無多少分別, 只是格外生機盎然, 天色也愈發清朗, 連雲層都映着大地的青綠色。

“不過,在秘境中行走也需分外小心,奪寶常起沖突, 而秘境與外界隔斷, 不可傳訊, 若遇危險, 是無法自秘境外喚人相助的。”

言司語氣正經了一分。

霜翎轉頭看向他, 睫羽輕扇。

“那在秘境中殺人放火,若無旁人瞧見, 豈不是也不得伸冤了。”

青年無奈一笑,她倒是瞬間便能想到惡面的結果。

“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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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翎打了個寒噤,立馬道:“那我們找到鳳還木果實便趕緊離開!”

言司輕彎了眉眼,“難得有任意采集靈物的機會,不想多裝一些?”

霜翎集氣在胸,說的也是,她下山出行的目的,除了要找妖族,還想靠自己的力量賺些靈物。即便她的廢靈根能夠修複,也難以供養那貪得無厭的冰霖玉,眼下大好的白嫖機會,她得逮着勁薅。

霜翎:“那我們見漏就撈,見人就跑!我們都不擅長打架,茍命為上!”

少女氣勢滿滿地說着窩囊話,言司忍俊不禁,眼裏又多了一絲憐愛。

霜翎:“二師兄,你以前應當來過青雲秘境吧,可知曉那鳳還木生長在何處?”

言司:“秘境中的景色雖不會變化,但每次開啓,地形地勢都大不相同,草植、礦物生長之地,亦毫無規律,只能且行且看。”

霜翎讷然地應了一聲,心想,這就像是游戲中的地圖随機生成,同樣的主題,每開一個新存檔都會用已有的元素進行全新的排列。

等等,這修真界中的類游戲要素,可真是多啊……空投一般的神跡,bug一般的天空異象,游戲地圖般的秘境,還有憑空降生的三大種族。

這種好似整個世界的行動軌跡都被人操控的感覺……愈來愈明顯了。

霜翎撫了撫額頭,師尊說她靈識過高,她也的确憑空接觸到許多世人無法共感的怪異,她這天馬行空的猜測,會是錯覺嗎。

“血氣。”

言司突兀出聲,霜翎瞬間中斷了胡思亂想。

她向前方望去,并無喧嚣之聲,只是風中多了一絲腥氣。

“看來之前已發t生了一場争鬥。”

言司輕輕撥開身側的荊棘,小心走上前,霜翎也警惕地跟了上去,心中嘀咕,方才還說好茍命吃雞,一聞到血氣,二師兄的職業病就犯了。

不過……戰鬥已結束,周圍沒了人氣,應當不打緊吧……

“唔,有人。”

言司泰然自若地停下腳步,輕巧的語氣,仿佛只是看到了路邊常見的花草。

霜翎從他身後探出腦袋,只見一少年身形之人躺在樹下,身下拖拽了一條刺長的血跡,應當是剛從戰局脫身,昏倒在此處。

霜翎望着那自淩亂發間露出的小半張臉蛋,怔愣片刻。

過後她驀地跑了過去,翻起少年的頭顱,将面頰上的長發剝落。

清俊面容染血,少年眉頭緊鎖,昏迷了也不松開。

霜翎眸中清光輕輕晃動。

“阿厭……”

言司腳步輕悠走近,正奇怪霜翎為何突然冒進,便見扶着傷者的少女驀然揚起臉,滿目驚憂。

“二師兄,請救救他!”

青年雙眉微擡,淡定走到少年身邊,霜翎自覺給他騰出空間,蹲到言司對面。

蒼塵厭左腰幾乎被洞穿,半身凝血,面色蒼白,氣息微弱。

霜翎看着這副慘狀揪心不已,目光落在那冷峻的臉上,低聲自語:“這是惹到了什麽人,把你傷成這樣……”

言司:“不必擔心,只要剩着一口氣,就斷無死在我手上的道理。”

他雙手懸在少年上方,淺青光芒覆蓋在少年全身,分明是冷色,卻讓人看着心中溫暖又平靜。

“你朋友?”言司一邊施救,一邊悠然同霜翎閑談。

霜翎沒有回答,卻突然朝自己臉頰扇了一巴掌。

言司愕然擡頭,不解盯着她。“你這是做什麽?”

霜翎突然暴躁:“我發過誓,再關心他一句我就是狗!”

言司:“……?”

這就是懷春少女嗎,真是難以應對。

霜翎為自己方才的驚憂感到窩囊。

那是蒼塵厭不顧她悉心關懷照料、一聲不吭不告而別時,她默默發下的誓。

沒心沒肺的玩意兒,看着就來氣。

言司無言看着兀自別扭的霜翎,讪讪展開笑顏,安撫道:“你只讓我救他,并未關心他,所以你還變不了狗。”

霜翎:“……”

強詞奪理也是理,她接受了。

二師兄出手就是快,快見閻王的一絲命,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愣是讓他拉了回來,腰上碩大的傷口也長出了新肉,填滿空洞。

言司收了手,狀似無意地在少年脈門上搭了片息。

随後,他擡起眸:“怎麽辦,留他同路,還是放歸山野,都聽你。”

霜翎癟着嘴思索一陣,“人還未醒,他的仇敵也在秘境中,放他一人,只怕讓師兄你白救一次。”

言司了然地點點頭,露出無害的笑。“我故意給他留了傷,便于師妹看管他。”

霜翎愕然看向言司,伸出欽佩的拇指。

二師兄,真有一套啊!

“讓大聰明背着他,不醒也省事兒。”

霜翎欣慰地把玩鳥頭。

言司捏着下巴觀察了片刻,“他這身衣裳都沒一寸幹淨之處,我給他換一身,再讓他上鳥車吧。”

霜翎猛點頭:“還是二師兄周到!”

言司積極從納戒中扒出一堆衣裳,笑意加深。

“曾經為了樹立能叫人印象深刻的形象,我換過七十八套行頭,存貨豐富,你喜歡哪種?暗夜殺手、文弱書生、合歡風情、還是妖冶舞郎?”

“?!”霜翎呆若木雞。

玩這麽花的嗎!

她看着言司這一身樸素到無以複加的路人甲裝束,由衷感嘆:“你能返璞歸真,還真是不容易啊……”

看着滿地各異的衣裝,霜翎幽幽嘆了口氣,指向一件看上去沒那麽招搖的白衣。

“就這個吧。”

至少在一重天的時候,她還總見阿厭穿白衣,到了二重天,便只見他一襲肅殺烏黑了。

簡直冷得和那個魔頭一樣。

霜翎背過身站在一旁望風,言司哼哧哼哧鼓搗了片刻,拍手喚了她,她回頭時,白衣清逸的少年已趴在鳥背上了。

霜翎:“二師兄,謝謝你。”

言司低眸看着過分乖巧的少女的臉,微笑拍了拍她的頭頂。

兩人牽着鳥和少年離開原地,掩藏在枝葉間的濃墨才悄然顯出身形。

冷凝的目光,靜靜落在少女背影。

-

秘境中的日夜與外界無異,天色漸晚,恐前行遇險,二人尋了處山洞就地歇息,言司尋來枯枝燃了火,霜翎便在上頭架鍋燒水。

眼看着霜翎從納戒中掏出那人頭大的墨綠色丹丸就要丢到鍋中,言司渾身一震,含笑勸說道:“我這還有些果實菌子,也能入腹充饑,要不就……”

少女眼眸一亮,振奮昂頭:“那正好!我要做蘑菇怪獸湯!”

言司:“……”

他連看都不願多停一眼的怪物,六師妹究竟是如何能坦然接受且興致勃勃的啊?

“……你做吧,我去瞧瞧那位少年。”

言司讪笑兩聲,走到洞窟深處,白衣少年就躺在洞壁下,痛苦的消解讓他臉色好了不少,只是那眉頭好似無論何時都無法舒開似的。

他垂着眼睫靜看片刻,拿來從蒼塵厭身上脫下的血跡斑駁的衣裝,左右翻看。

“你這位朋友,恐怕不是被仇家殺傷的,六師妹。”

聽到青年冷靜的聲音,霜翎愣然擡頭,面露疑惑。

“何以見得?”

言司雙手拎着那衣裳,展開內面蹲到火光前。

“認識麽?”

霜翎湊近去看那外衣內側的繡紋,那圓形圖案,她在何處見過。

“這是……裁雨樓的标志?!”

言司:“裁雨樓主有個別扭的規矩,門下殺手實施行動時須得穿上專用制服,不過他家制服樣式不少,還一度在江湖上形成暗黑系着裝風潮,我初見他時不敢确定,這下便明了了。”

“真是不幸啊六師妹,你的朋友居然去做了裁雨樓殺手。”

霜翎慎慎看着青年風輕雲淡的臉,忽然指尖一抖。

“裁雨樓莫非是什麽苦厄之地?生死契?斷情絕愛?還是養蠱殘殺?!”

言司眉頭猝然扭起,尴尬看着她,“你從哪學來這麽些門路……”

霜翎:呃,與生俱來的。

言司放下衣裳,低聲道:“裁雨樓身為界內唯一獨善其身的殺手組織,實力強勁,俸祿高福利厚,殺手還能從委托中分成,在散修最想投門的組織中穩列前三名。但裁雨樓不養閑人,入樓門檻頗高,能進入其中的修士除了時常會面對死傷危險,不會受到虧待。”

霜翎聽完讷讷道:“聽起來這裁雨樓還是個挺不錯的就業機構……師兄為何哀其不幸?”

言司淡淡牽了牽唇角,略顯苦悶道:“對常人而言是不錯,但對你這位朋友而言,所要承擔的風險可比處理任務要大得多啊……”

霜翎睫羽輕扇,愣愣琢磨了少頃,頓然張大了眼。

“看來你也想明白了。”

青年眉眼溫柔。

“他體內藏有神跡火漿玉,沒有獵寶人的鏡花水月,我稍一注意便探出來了。你應當聽說過,火漿玉原本便是裁雨樓主的戰利品,卻被獵寶人奪走一事吧。”

霜翎驀地拿手中燒柴的短木棍杵了下地,忿忿喝道:“他明知如此,還敢深入龍潭虎穴!腦子拿去喂魚了嗎?!”

言司含笑看着她,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霜翎磨着牙根,将木棍甩到火堆裏,吐了口氣。

“難道他根本就不知道火漿玉原屬于裁雨樓主,他總是獨來獨往,沒人告知也說不定……可他加入裁雨樓時,裁雨樓主難道便沒發現他身上的秘密嗎?”

言司:“他如何瞞過裁雨樓主,便不得而知了。”

兩人視線落在少年身上,久久停留。

忽而少年神色變動,霜翎當即竄了過去,居高臨下凝視着蒼塵厭。

少年睜眼醒來,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明暗交織的臉,神色大變,近至霜翎頸邊的手停頓一息,又劃了下去。

霜翎滿意地看着他驚詫錯愕的臉,擡起五指招了招,面上挂着惡趣味的笑。

“嗨,睡得好嗎?”

奶奶的,脖頸拔涼,他才剛醒,她差點就被他打昏過去了。

蒼塵厭眸中火光躍動,遮蔽了瞬息萬變的眼神,最終歸于平靜。

他撐起上身,劫後餘生般低低吐息。

“怎麽是你……”

霜翎笑容驀然添了一分兇狠。“若不是我,你還有沒有命醒過來都不一定。”

蒼塵厭扶着額頭,只覺頭昏腦漲,另一手觸上左腰,那碩大的傷口已然修複,霜翎哪有這等醫人的功夫。

他側目看向火堆旁的灰衣青年,霜翎拇指一指:“我二師兄言司。”

祓惡山的人。

蒼塵厭雙眸微眯,t面色不着痕跡地陰沉下去,驟然又被霜翎一巴掌拍了個腦瓜。

霜翎:“什麽表情,救了你也不道聲謝謝。”

蒼塵厭:“……”

沉默許久,他低低開口:“謝謝。”

霜翎抿唇嗤笑,果然還是巴掌更有助于促進人類清澈。

蒼塵厭低眸看着自己這一身陌生的衣裳,一言不發站起身走到火堆邊,拎起地上滿是血腥的裁雨樓黑衣便往洞外走。

“你去哪兒?”霜翎突然出聲發問,這兔崽子醒後的行動軌跡和她預料中一模一樣!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少年腳步暫停,側過半張臉,目光冷寂,如秋風蕭索。

“搭救之恩,來日我會報答。”

蒼塵厭決絕邁出步伐,霜翎一把沖上前以臂捆住他的腰,将他向後拽去。

霜翎:“別來日了就現在!”

咔的一聲,震響了撞在少年背上的霜翎的腦瓜。

“……诶?”

霜翎僵硬松開手,眼睜睜看着蒼塵厭在自己跟前倒了下去,以臉搶地。

“我我我沒用力啊!”她驚恐地看着蒼塵厭和言司。

言司談笑自若:“我說過,他的傷還未完全治好,原本脊骨有傷,這下似乎是斷掉了啊。”

霜翎:“?!”

……她好像一不小心犯下了大錯。

瞧見言司站起,霜翎自覺挪到一邊,言司為蒼塵厭接骨時,她清楚看到了少年眼裏直沖她而來的寫滿無語的光。

霜翎小心蹲在了蒼塵厭腦袋邊,泰然咧開嘴角道:“你看,這下我們救你兩次了,你要是再跑,可就越欠越多了。”

蒼塵厭眼裏掠過一瞬刀光,她怎麽還是那般沒臉沒皮,這第二次分明就是她……

罷了。

片刻後,言司收了術法,蒼塵厭支起身,雙眉輕斂,仍覺渾身不痛快。

言司煞有介事地對他道:“你的傷病甚是棘手,須得每日持續醫治方能痊愈呢。”

蒼塵厭燥郁看着眼前笑顏質樸的男人,心如明鏡。

骨肉傷在醫聖面前是再容易不過的小事,故意如此說,分明是為了限制他的行動,說不定……此人已在他身上暗自種了毒。

霜翎抱着雙膝,精神煥發地蹲在他面前。

“我與二師兄都是武力弱小之流,你來給我們當護衛,就當報恩了如何?”

蒼塵厭寂靜坐在地上,“我有要事。”

“接單殺人?可你傷還沒好呢。”霜翎捧着臉自若道。

少年目光微移,“你都知道了。”

霜翎伸手輕撫他臉上的擦傷,攏眉道:“先前都傷成那樣,現在抱恙之體,就別去逞強了。”

蒼塵厭側目看着觸在臉頰上的細膩纖手,不動聲色地向後離遠了一分。

霜翎眼眸微張,有些奇怪,過去她照顧他的傷口,他從來不會退縮,現如今當了殺手,便連這點情誼都不願接受了?

“離開秘境前,充當護衛,我接受。”

“但若發現目标,我會抽身行動。”

少年低聲說着,緩慢動身,坐去了洞窟深處。

言司好整以暇地瞥着二人,末了幽幽笑了聲:“你這位朋友的性子,跟你可截然相反啊。”

霜翎:“是啊,和我同窗共事多年,竟能養出如此冰冷的人物,大自然真是充滿了神奇。”

言司失笑。

霜翎從納戒中拿出常備餐具,舀了碗熱氣騰騰的蘑菇怪獸湯,還沒遞出去便看到了言司婉拒的雙手。

“師兄真的不餓。”

她絲毫沒有受挫,轉身邁步,滿懷母愛地将湯碗遞到了蒼塵厭面前。

“厭郎,該喝湯了。”

少年擡睫看到碗裏冒着泡的濃稠墨綠,和漂浮在其中幾乎被煮成紫色的山菌,冷峻的面容猝不及防地崩裂出驚恐之色。

“別那麽叫我……”

他不禁向後仰去,霜翎寸寸緊逼,笑容溫暖而熱情。

“傷員得補補身子,這從異世螳螂怪身上凝練出的湯品,營養豐盛,現如今天下,只有我處能得此珍馐……”

蒼塵厭面色發青,什麽怪??

“我已脫凡,不需果腹。”

他靠在洞壁上退無可退,捏緊的雙手因用力而顫抖,心下鬥争。

此等可怖之物入腹,會直接引得毒發也說不定,他該厲聲喝止她,何故要由她作亂?

盛滿人類恐懼之惡的陶碗停在了少年眼前。

惡物的掌控者露出了舉棋若定的笑意。

“不喝可以,回答我的問題。”

陶碗下垂,露出少女明麗的雙眼。

“當初在祓惡山,為何不告而別。”

先前的玩笑嬉鬧,在此話落定一剎那歸于沉寂。

少年抿唇許久,靜到燃火的畢剝聲都顯出焦躁,言司忽而站起了身,高聲嘆道:“柴火不夠了啊,我再去撿些回來。”

霜翎轉過頭,心領神會,柔柔淺笑:“夜黑小心,別走得太遠。”

不放心手無縛雞之力的二師兄獨自夜行,霜翎吩咐大聰明跟着青年離開,洞內只剩了他二人。

她就地坐在了蒼塵厭跟前,雙手落在身前捧着那晚湯,睫羽低垂。

“你讨厭祓惡山麽。”

蒼塵厭亦垂着眼眸,眸中空無一物。

“沒有。”

霜翎:“那為何當初要阻止我進入祓惡山,在祓惡山中,又為何會以那般眼神……與我師尊劍拔弩張。”

蒼塵厭略微錯愕,回想了片刻,方知原來他與遙寄雪對峙那時,樹下結界內的霜翎并未睡着,她雖聽不見,卻都看見了。

少年不回答,霜翎無神看着地面的雙眼也染上一分無奈。

“還記得嗎,你在祓惡山養傷的時候,我說,我會支持你,那時候的你看起來很開心。”

“那是我原本以為……!”

少年聲音驀然擡高,将霜翎吓了一跳,四目相對間,少年眸中火光又低落下去。

“我原本以為你能一直站在我身邊,但可惜,我們終究無法成為同路人。”

他聲音漸沉,幾絲不甘幾絲落寞,都糅成了霜翎難以辨別的模樣。

“霜翎,你應當明白的。”

他一字一頓,近乎切齒。

霜翎驀然恍惚一陣,來回推敲,試探道:“你和我師尊是仇人?還是說……你是神女绫的反抗者?可我之前分析你是身經百戰的異世穿越者,你也默認了,在你生前,又如何能與他們扯上關系呢……”

少女滿是疑惑地碎碎念,未注意到蒼塵厭眉宇間的訝然。

在祓惡山木屋間的那次試探交鋒,他以為她已洞悉了他的真實身份,原來她并不了解真相,所說的話只是巧合麽……

如此也罷,在事情成熟前,便不該有第二人知悉他的秘密。

異世穿越……聞所未聞的說法,她如何能有這般荒誕的推測。

“難道……你是重生者……或是轉生者?!”

霜翎突如其來的詞彙如刀風一般切斷了蒼塵厭稍稍安穩的意識。

他渾身靜止,不動聲色,唯有搭在膝上的手指微不可見地跳了一跳。

少焉,他擡起眸,凝視霜翎,反問:“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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