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戲精上身
那頓午飯之後,施天辰派司機把白湛送回家,白湛到家到頭就睡,不知是白湛的身體确實不适合喝酒,還是重生後他一直繃着的精神在酒精的催化後才終于放松,他這一睡就昏昏沉沉睡到半夜,中間手機響過幾次他也沒管,反正鈴聲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鋼琴曲,機器貓的曲調在他聽來就跟電視背景音似的,反而有催眠的效果。
再睜眼就是天大亮了,他是被渾厚的敲門聲驚醒的。
他條件反射般跳下床去開門,迎面見到的卻是容光煥發的施天辰。
“你,我……”白湛揉揉臉皮,“我還在你家沒走?”
“睡糊塗了吧你!打你電話也不接!”施天辰大步走進房間,可能是聞到潮味下意識皺了皺眉頭,“看你這環境……難怪成天做發財的夢。”
白湛一時回不過伸來,好不容易才找回點記憶,“哦,我回來了,我回來就睡了,不好意思啊,你找我什麽事?”
施天辰轉臉看着他,“來問你計劃啊!你不是要造星嗎?第一步是什麽?”
“計劃?造星?”
白湛一臉懵逼。
“卧槽,”施天辰舉起拳頭,作勢要揍他:“合算你耍我呢!?”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有話好好說!”在拳頭落下的千分之一秒前,白湛大嚷道。
施天辰瞪着他:“真的想起來了?”
“保證想起來了!”
“哼,給你五分鐘去刷牙洗臉然後詳細彙報計劃!”
“是!”
聽着衛生間傳來的嘩嘩水聲,施天辰想找個凳子坐着等,但是他發現屋裏唯一的一張凳子是用來放水盆的,水盆是用來接水,水從哪來?從屋裏晾着的衣服上來,這個半地下的房子,外面陰天時屋裏幾乎就是黑夜,洗過的衣服沒有兩三天是幹不了的,他頭頂這幾件衣服也不知道是哪天洗的,現在還在潮叽叽的往下滲水呢,施天辰吐了吐舌頭最後還是選擇站着。
說實話,昨天他興奮得幾乎一夜沒睡,白湛當時說那些話時的神色無比認真,他可真的信了,一方面他覺得自己沒準真是個可造之材,當然,他對自身素質是非常有自信的,但就是缺少一個伯樂,一個能拉拔他,不畏艱險,敢于管束他的伯樂,白湛在他心裏一直是個軟趴趴連五官都模糊不清的形象,要在原來,白湛再怎麽鼓起膽子動員他他都不會信,但是最近,尤其是昨天,從一見到他起,施天辰就覺得這個人很陌生,外殼還是那個外殼,但是裏子變得陌生了,尤其在他和自己堅決請辭的時候,還有他給自己普及許珮不為人知的過往的時候……施天辰的拳頭又捏了捏,他打定主意,要是一會白湛洗完臉出來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他肯定會真揍他。
再次站到施天辰面前,白湛已經非常清醒,他的發梢還挂着水滴,整個人散發着清涼的氣息。
“第一步,先讨論你是繼續留在星娛樂還是換個公司。”不等施天辰進入狀态,白湛已經開始分析:“留在星娛樂的好處呢,就是你自己是老板,有徇私的權利,好的角色都可以拿給自己,但弊端也很大,可預見的,有兩點,一是迫于你的權威會沒人敢提意見,不過這一點暫時可以不考慮,有我呢,我來把關;第二點就比較棘手了,星娛樂的資源比較虐啊,以它現在在業內的地位就像快餐界的金禾谷……”
施天辰打斷他:“等等,金禾谷?啥玩意?”
“你可能沒吃過,一種中式快餐,仿照金吉利起家,但是形似而神不似,品相還成,味道一般,但勝在價格低廉,也會有一部分擁簇,但終究建立不起固定粉絲群,一旦他們口味膩了,或者有錢了,就會抛棄它,星娛樂是主做偶像劇的,捧的都是小花小鮮肉吧?乍一看流量挂,粉絲瘋狂,來錢快,但不适合你,你要是想走高端人設,這的起點太低了,何況你也不缺錢對吧?所以,我建議你去麥當當,雖然是西式快餐起家,但人家有底氣,想做油條就做油條,想做炸雞就做炸雞,即使産品不賣座也什麽都不影響,不至于因為一檔産品銷量低迷就陷整個公司于困境,而且這樣的公司更有底氣和實力去觸碰新事物……”說到這,白湛終于停下來,看向施天辰:“我這麽打比方你明白嗎?”
施天辰也看着他,心想我這一大早就興沖沖跑過來也沒吃早飯,現在感覺還挺餓的。
兩人對視了足足五秒鐘,施天辰冷不丁發問:“你的變化也太大了,到底是怎麽回事?說實話。”
白湛心裏一驚,然後垂下臉,“終于被你發現了啊。”
“說吧。”施天辰的神色也鄭重起來。
“我一直沒告訴過任何人,因為說出來也沒人信。那天我過馬路,被車撞了,這你是知道的,但是……”白湛一秒戲精上身,目光發虛,仿佛回到了出車禍的瞬間:“但實際上,我的腦袋也被撞到了,我倒下時,只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我的前半生走馬燈般在眼前掠過,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麽将就着活下去了……”
施天辰擰着眉頭:“于是你就報了個娛樂圈函授課程?騙鬼呢?還白光閃過,你那他媽是射了吧!”
白湛沉下臉:“不信就算了!認真給你解釋你不信?非得讓我編一個我本來死了,但是被另一個魂魄上身重生的橋段你才信?”
“好好好,我信了信了!”施天辰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借口一個比一個鬼扯,哪那麽巧,上身的魂魄還剛好也是混娛樂圈的?我就暫且當你是被車撞開竅了吧!”
白湛心想:還真就這麽巧! 我不光上身了,我還是你惦記的死鬼許珮呢!
白湛把凳子挪到桌子跟前,又把桌上的雜物歸攏了一下,總算騰出了兩塊巴掌大小的空,又不知從哪摸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伏在桌上寫寫畫畫起來。
施天辰不知道他要幹嘛,就在旁邊袖手看着,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就停在對方寫字的手上了。
白湛的皮膚很白,手指也是細長纖秀那挂,施天辰原本很看不上他這點,整個人慫兮兮的,臉手指頭都只适合捏瓜子,但現在看他寫東西,居然顯得特別有力度,無論是握筆的動作還是寫出來的字,雖然稱不上金鈎鐵劃,但也比現在大多數人的字好看,有種行雲流水的闊達感。視線再順着手指向上移,目光落在肩頸處,白湛的脖子和肩膀都很單薄,但現在伏案寫作時卻繃得直直的,雖然孱弱卻含着一絲堅韌感。
光看人了,全沒看見寫的什麽。
“好了,現在我們來讨論一下!”白湛停下筆,冷不丁一回頭就撞上施天辰怔忪的視線,但他沒想太多:“你傻站着幹嘛?坐啊!”
施天辰眉頭一挑:“我坐哪?”
“啊。”白湛這才注意到房裏唯一的一把椅子被自己占着呢,“你坐床啊。”他一指旁邊的單人床,但是一看就傻眼了,起床到現在都沒收拾,鋪蓋還保留着剛掀開時的淩亂感。
“哈哈,你坐椅子,我坐床。”白湛不好意思的把薄被簡單疊了疊。
施天辰皺皺眉,撣了撣褲子,在剛才白湛坐過的椅子上坐下。
他這才注意到對方剛才寫的東西,他把本子拿過來,念道:“要求,全權把演繹事務為多給白湛負責,負責期間完全聽從對方的安排和指導,事務不得包括:傷害自身及他人人身安全,損害自身及他人利益的事,損害民族團結、利益,違反法律法規等。”念到這,他看了白湛一眼,後者氣定神閑:“這個是初稿,咱倆協商好再認真拟定一個。”
施天辰接着念:“……若有分歧,須雙方平等理性協商,不得已暴力、金錢、色情等不正當手段威逼利誘對方……”
施天辰挑眉道:“金錢暴力我明白,色情是他媽怎麽回事?”
白湛撓撓頭發:“就……萬一呢,都寫進去對雙方都是個約束。”
“嘁。”
“你接着看完,看有沒有要補充的,這個是對雙方的約束,你有意見也可以提。”
施天辰把這份“初稿”看完,沒什麽可補充的,內容寫的很詳盡,把自己和對方的權利和義務都規劃進去了,他撇撇嘴:“有一個問題。”
白湛認真的看着他:“你說。”
施天辰清清嗓子,神色鄭重的指着紙上的某一處:“你這個标點符號用錯了吧,這應該是頓號不是逗號。”
白湛瞪他一眼:“……是所有的老總都這樣嗎?沒毛病也得硬坳一個出來?”說完接過本子,把逗號改成了頓號。
施天辰擡了擡下巴沒說話。
“那現在咱們暫時就按這個條約來,你歸我管了。”白湛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注視着施天辰:“我的指導意見第一條,先把說髒話的毛病改掉。”
施天辰的眼睛漸漸睜圓,維持在一個要發火還沒發火的臨界點內:“我他媽那都是抒發情緒用的感嘆詞!”
白湛寸步不讓,只定定注視着他,這麽過了幾秒鐘,施天辰認頭,拿過筆來在本子下方甲方那裏簽上自己的名字。
“行行行!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