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高任鳥飛

當晚,施大少包下鎮上最大的酒樓,宴請全劇組,氣氛一度和諧有愛,施天辰作為這次聚餐的主角,被敬了不知多少輪酒,但他一點醉态不見,最後還夥同旁人一起去敬導演和主演,白湛在旁看得暗暗咋舌,難道酒量這東西和財富成正比?

直到散場後,只有他們兩人時,施天辰才顯出不适,他的胳膊搭在白湛的肩上,幾乎半個身子都壓下來,嘴裏還念念有詞:“窮鄉僻壤,連XO都沒有Exatra的——”

白湛不耐道:“別逼逼了,看路!”

“這不是有你……扶着我呢麽……”一個踉跄,施天辰身子一歪,趁機在白湛耳邊偷了個吻。

“你自己走。”白湛不幹了。

天已全黑,大家都喝多了,在零零散散往車子的方向走,沒人注意他倆。

“生氣了?”

施天辰看着白湛嘿嘿一笑,挑了截矮牆倚着緩緩坐到地上。

“你到底醉了沒有?”白湛抱着手臂站在兩步開外。

“酒不醉人,人自醉……”

“起來,到車上去。”白湛彎腰拉他手臂,但是後者不配合,喝醉的施天辰其重無比,他硬是拽不動。

兩人一個彎腰拽人,一個就是不起來,兩廂僵持的當口,後者突然一收力,白湛被帶了個跟頭,“啊!”在即将摔成狗吃屎的瞬間,施天辰的手臂用力将他圈住,然後帶進了自己懷裏。

“松手,讓我起來!”白湛低喝道,同時慌亂的看向四周,但這烏漆墨黑的,誰也看不清誰,就算發現他倆在這糾纏,也只當熟人之間喝多了撒癔症,不會多心。

“你還沒謝謝我呢,要不是我你就摔了。”施天辰一張口就是一股酒氣,混合他慣用的男士香水,形成奇妙的味道,不難聞。

他眼神迷茫的看向白湛:“小白,你別動,聽我說幾句話。”

白湛仰頭吸了口氣,道:“你說。”

“我要說的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打個炮怎麽了?”他雖然醉着,但仍出自本能的察言觀色,話音落下,又連忙改口:“哦,好,你要是不願意直接打炮,那就談戀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談個戀愛怎麽了?”

白湛也弄不清他這是真醉還是假醉,但是現在他被死死圈住,不說點什麽只怕混不過去:“我只想和你維持工作關系。”

“嗯,可以。”施天辰點點頭:“那就談辦公室戀情。”

“我……”白湛很無奈:“施天辰,你喝醉了,我不想現在和你談,你起來,我們先回去,等你酒醒了我們在……”

施天辰打斷他:“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歡闫關濤?!”

“你別亂講!!”白湛霎時漲紅了臉,幸好大家都已經走得七七八八,這要是被熟人聽見可真窘大了。

“嗯,他太老了。”施天辰點點頭,“那……難道是于火火?”

“你閉嘴吧!”

現在抽他還來得及嗎?

“那你考慮考慮我,我帥,又有錢——”

“行,我考慮考慮,你先起來——”

“你考慮到什麽時候?”

“等你拿下‘金獅獎’我就告訴你——”

“你耍我?!”

“看來你也沒太醉?”

“我……”

“沒醉就給我起來,你看看現在幾點了?車都叫不到了!”白湛迅速站起身,脫出施天辰的桎梏。

一陣夜風吹來,身上殘存的對方懷抱的溫度片刻即消。

“哈,被你發現了。”施天辰憊懶的坐在地上,姿态十分不雅,兩條長腿随意的敞着,配合他嘴角挂着一抹壞笑,怎麽看怎麽邪性。

白湛看了他一眼便轉身朝大路走去,“小白!”施天辰忙跳起來,三兩步追上他:“你剛才說要考慮,考慮多久啊?”

白湛腳步微頓:“你到底看上我什麽了?”

“這哪說得清楚?”

“那就等你能說清楚的時候再來問我需要考慮多久。”

其實說到底,白湛根本就不相信這個大少爺是真的對自己動心。

可能就是憋紅眼了,身邊又沒有合适的伴兒吧,不是要休假嗎,只要天高海闊的往外一飛,估計對自己的這點心思就淡了。他又不是沒見過有錢人,說來說去都是圖個新鮮感,熱血上頭的時候指天指地非他不可,但只要另一方立場堅定,誰也耗不過時間。

“那……”施天辰果然猶豫了。

白湛心下暗笑,腳下不停,風聲擦過耳際,前方三五米就是燈火通達的大路,猛然間眼前一暗,只聽那人的聲音和熱氣一同覆下:“那我先讨個利息吧。”

那是一個比風稍重些的吻,雙唇一觸即分。

但施大少恐怕是第一次做這種偷香的活兒,操作略施水準,可能他也沒想好是輕輕碰一下還是用牙咬一下,總之,嘴唇擦過的瞬間,他的牙磕了白湛的唇。

心還未動,先覺出疼來,一點都不浪漫。

白湛捂着嘴怒喝:“你幹嘛!?”

對方沒有回答,只匆匆大步越過他,先往燈火通明處去了,但是光影交錯裏,白湛發現那家夥……似乎臉紅了。

………………

告別《風雨絕處是歸途》劇組後,施天辰不忘趁熱打鐵,邀請白湛共赴假期,被後者以需要先去公司報備,提交休假申請為由找借口溜掉了。

渴望休假的不止施天辰,還有白湛,但他不想去什麽白色沙灘,只要一張一米八的大床就夠了,但是想想自己那個五十平米的地下室,好像連大床都是奢想呢。

一回到熟悉的城市白湛就和施天辰暫時分道揚镳,任憑身後的喇叭拍得再響他也不理會,反正這裏既不是劇組也不是影視基地,他白湛又沒賣身給施天辰,誰規定藝人和經紀人要24*7的捆綁在一起?他也不怕對方惹出什麽幺蛾子,一來他還沒紅,不可能有狗仔追着他拍,二來施總有的是錢,大不了花呗。

總而言之一句話,回到熟悉的城市,天高任鳥飛,施總奈我何!

這次替施天辰申請的假期足有半個多月,沒有行程的日子裏,白湛也感到了久違的輕松,難得給自己也放了回長假。公司那邊并沒有硬性要求他必須朝九晚五,加上他還要躲着田姍姍——回來後對方又提了一次給他塞新人的事,但被他糊弄過去了,以施天辰最近的表現來看,自己只是關照了一下于火火就被他按在床上怼,這要再拉拔一個新人,不得……哎呀太污了不敢想!

打開久違的房門,仍是撲面的潮氣襲來,但這一次居然有點親切的感覺,雖然這裏并不優渥舒适,但好歹也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容身的領地,這幾個月下來東奔西跑,住的不是旅店就是招待所,下了飛機就是高鐵,哪裏都不如一方小屋來的安穩。

把行李一樣樣收拾好,又把積攢的衣服送去了洗衣店,原身留下的衣物都被他妥善的打包收了起來,現在的衣服幾乎都是他自己用工資添置的,雖然不是很貴,但款式都是他喜歡的。

從洗衣店回來又順路去了超市,買了幹燥劑和室內空氣清新擠,要不是收入有限,他都要直奔香水專櫃了,他總覺得在這屋裏住久了也會染上一股黴味。

在打掃房間時,他在衣櫃前猶豫了。

衣櫃的最底層有一個巨大的瓦楞紙箱,裏面應該是這具身體原主的私人物品。

他雖然繼承了這具身體,卻并沒有原先的記憶,這幾個月一直奔忙還好,但回到這裏,那種鸠占鵲巢的感覺才會特別強烈,他原本極力避免碰觸對方的私人物品,包括正主原來的手機,但這次回來,他有了不同的考量。

事已至此,挽回已經沒有可能,他現在不是許珮,他是白湛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将以這個身份生活下去,那麽就有一些他必須要面對的,他必須要了解白湛,上次白亭的意外到訪已經令他手足無措,下一次再面對類似情形他沒有把握能做得更好,退一萬步來講,自己既然繼承了這具身體,那麽也有義務幫他實現一些未竟的心願,比如,生辰死祭去看望他逝去的母親,比如,父親那邊如果可以的話幫忙照拂一下,從上次白亭的口中得知,白湛偶爾還會寄東西過去那邊,那就說明他心裏還是惦念這個父親的。

這麽想着,白湛打開了那個紙箱。

紙箱裏除了小紀念品外就是各種本子,有薄有厚,他挑了個薄的翻開,發現是一個手賬,而且是學生時代的,裏面記錄着一些瑣碎雜事,是賬目花銷和日記的結合,他沒有再往下看,其他本子以課堂筆記居多,他沒有一一翻開,只得出這個人很戀舊的結論,在最下面他發現了一本相冊。

拿起相冊時,一張7寸的照片掉了出來。

那是一張标準的三口之家全家福,六七歲的白湛站在中間,兩邊是他的父親和母親。

白湛小時和現在相貌改變不大,也是清清秀秀的,他笑得很開,懷裏還抱着一個飛機模型。

目光移到右上角,發現一道陳舊的痕跡,那是曾撕開後又被重新粘起來的痕跡,将站在右首的父親和白湛母子二人分隔開。

按年齡推算,加入白亭今年十八歲,白湛九三年生人,今年二十五歲,等于拍過這張全家福後沒多久他的父母就分開了。

一瞬間,白湛腦中湧現出很多畫面:特地抱着自己心愛的玩具來拍全家福,但是比照片先迎來的是父母離異的噩耗,這對六歲的小孩來說意味着什麽呢?

他是氣鼓鼓的撕掉屬于父親的那一角的吧?

白湛的手指沿着那條痕跡輕輕撫摸。

也許很快就後悔了,撕完就立刻貼了回去;也許是在母親去世之後,懷念一家三口齊全的時光,找出那久違的屬于父親的一角;再也許,是母親撕掉的,但小小的白湛無力阻止,只能趁母親不注意時再找機會小心的粘回去……不管是哪種情況,白湛還是惦念他的父親的。

白湛深吸一口氣,子欲養而親不待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是一件憾事,他知道他能為他做什麽了。

合上相冊,白湛一時如在夢中,手機恰在這時響起,他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拿起手機見屏幕的來電顯示是白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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