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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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中的是情藥◎
壽安宮裏亂作一團,随着一道慘叫聲傳來,殿外侍候的婢女不忍閉上了眼眸。
蘇太後剛吃了藥,正閉目小憩,不料蘇雪容忽然驚慌失措跑進來,口裏喊道:“姑母,您去救救哥哥吧,陛下說要砍了他的雙手。”
蘇雪容臉上神情慘白,明顯是被方才瞧見的一幕吓壞了。
蘇太後連忙趕過去,正好看到,蘇凜半死不活,被人架起來,面前的人手執利刃,毫不留情砍了下去。
蘇太後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一時間,整個壽安宮鬧鬧哄哄,蘇凜這次是徹底廢了。
乾明殿。
沈肆抱着意亂神迷的謝琉姝走入寝殿,臉色陰沉。
他懷裏的人臉色發紅,周身溫度高的不正常,神志不清,伸手不斷扯着自己的衣領。
王海福連忙去請了太醫過來,張太醫診治一番,神情凝重。
猶豫再三,才緩緩道:“陛下,謝姑娘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沈肆眼眸徹底寒了下來,眸光看向床榻裏神志不清的人,冰冷的嗓音響起,“你能解嗎?”
張太醫伸手擦了擦額前的冷汗,“微臣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必須。”帝王的語氣不容置疑,張太醫不斷點頭,而後将自己藥箱裏的藥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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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福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不斷打量沈肆的神情,他還未曾見過,陛下這樣生氣。
然而,接下來沈肆一句話,才讓他徹底驚訝了。
“來人,把壽安宮給朕圍了,不許任何人随意進出。”
壽安宮是太後娘娘的寝宮,陛下此舉,無疑是與太後娘娘撕破臉皮。
若是塌上的姑娘不醒,他真不知道,陛下接下來還會做出怎樣的出格之舉。
張太醫先用了藥,這才将謝琉姝的情況控制了下來,只是不知道她中的是什麽毒,便有些束手無策。
外頭天氣陰沉沉的,蘇雪容陪在太後身側,腦海裏想起方才那一幕,心中有些後怕。
她不知道,原來陛下對她是如此在意。
為了她不惜廢掉兄長的雙目,砍掉兄長的雙手。
接下來呢,陛下會不會來處置她。
姑母昏迷不醒,現在沒有人可以保她,蘇雪容後知後覺害怕起來,起身收拾行囊,就要出宮。
她要尋求父親的庇護,她再也不要留在這裏了。
那個男人宛如惡魔,姑母看錯人了,他不能給蘇家帶來榮華,反而會将蘇家拖入地獄。
蘇雪容神色慌亂,打算趁着沈肆沒反應過來前,收拾好行囊準備出宮。
誰知剛走到東華t門附近,侍衛就把她圍住了。
蘇雪容面色慘敗的癱在地上,完了,都完了。
她以為只要謝琉姝與兄長有染被坐實,便不會有人阻擋她成為皇後,不料沒想到,沈肆會突然來壽安宮。
她心裏有一個可怕的猜測,壽安宮裏,是有陛下眼線的。
怪不得每次謝琉姝被姑母為難,陛下都能恰好過來給她解圍。
她以為是巧合,沒想到沈肆一開始就對她們有防備。
可笑她還一心做着皇後的美夢,如今看來,竟成了癡心妄想。
是她大意了,不該将地點選在壽安宮,沒有讓謝琉姝身敗名裂,真是她最大的失敗。
“蘇姑娘,陛下有請。”侍衛首領冷漠開口,朝着底下人使了個眼色,便有幾個人過來,将失神落魄的蘇雪容架起帶到沈肆面前。
冰冷暗沉的大殿裏。
氣氛沉重。
蘇雪容眼裏蘊起淚水,口裏不斷喊道:“陛下,雪容什麽都不知道,都是兄長的錯,是他觊觎謝姑娘……”
沈肆冷冷打量着她,目光裏沒有一絲感情,“解藥交出來。”
蘇雪容哭泣的神情一頓,佯裝不解道:“解藥?陛下在說什麽,雪容不明白。”
“你兄長的雙手徹底廢了,不如朕把你雙腿砍了,正好你們兄妹二人可作個伴。”
沈肆慢條斯理撫着腰間的玉佩,殿內無光,他的面容隐在陰影中,臉上神情冷沉。
蘇雪容眼裏閃過驚恐,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在說笑。
他命人砍掉了兄長的雙手,那樣鮮血淋漓的場面閃過她的腦海。
蘇雪容垂下身子幹嘔了起來。
“朕再問一遍,解藥在哪裏?”沈肆漸漸失去了耐心,謝琉姝情況未明,他沒有心情在這裏與她多費口舌。
若是再不拿出解藥,他不介意今日多殺一個人。
蘇雪容心知今日逃不過,忽然變得無所顧忌起來,她心中有怨,索性也不僞裝了,冷笑了兩聲,忽然道:“陛下可知她中的是什麽毒?”
沈肆擰了擰眉。
“那可是青樓女子接客用的下三濫的情藥,我費盡心思,也才弄上來一顆,自然是沒有解藥的了。”
外頭風雪聲起,她的嗓音回蕩在殿內的每一個角落。
沈肆眼眸變得嚴寒,瞳孔裏覆滿寒霜,幾乎是從牙縫裏慢慢擠出來的字,“你再說一遍!”
蘇雪容見狀,癫狂笑起來,“再說千百遍都是一樣的,她中的是情藥,若非行那事,是不可能解的。”
“不過……”蘇雪容眨了眨眼睛,嬌笑道:“這藥可是最烈性的,兩個時辰之內若是還未解,必然會毒發身亡,到時候再好的大夫都無力回天了。”
蘇雪容發洩般的,咯咯笑起來。
她要死了,謝琉姝也不得活。
如此才不枉費她辛苦一場。
沈肆離開了,臨走前,他命人将她雙手雙腳都戴上鐐铐,防止她跑掉。
蘇雪容發絲淩亂,雙眸怨毒,哪裏還有半分昔日京中第一才女的模樣。
嫉妒能讓人發瘋。
她癡癡的想,為何她沒有那樣好的命運。
她是蘇家嫡女,父親是當朝國舅,姑母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她從一出生,便是萬千寵愛在身,家中人不斷給她灌輸思想,日後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人。
太子殿下是人中龍鳳,十三歲那年驚鴻一瞥,她便在心底記了好多年。
為此她苦練琴藝書法,學針織女紅,就是為了能與他并肩。
卻沒想到,一切都從謝琉姝出現後變了。
謝家與蘇家不睦,兩家争鬥多年,蘇家雖然不是一直贏,但也未曾落于下風。
謝琉姝的出現,更讓她自信了起來。
那個女人空有一身容貌,實際上卻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她心想,不足為懼。
可是太子殿下卻不是這樣想,聖上賜婚,她以為殿下被逼無奈不得已才會娶她。
卻沒料到,那日煙雨朦胧,她聽到賜婚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太子,卻沒想到,昔日風光奪目的太子殿下揉着謝琉姝的腦袋,滿眼寵溺。
她心裏最後一絲期望破滅。
無力癱坐在地上。
昔年驕矜明豔的世家小姐,如今也稱了被囚禁的階下之人。
蘇雪容斂目垂眸,心想,如果當年父親不一心将她往太子妃的位子培養,會不會,如今的一切都不一樣。
可惜沒有如果了。
外頭掀起冷風,一排宮燈随風搖曳,盞盞火光忽明忽暗,蘇雪容慘淡笑了幾聲,便被帶着關進去偏殿,靜候發落。
是夜。
張太醫先以銀針穩住了毒素蔓延,若是再尋不到解藥,怕是要難說了。
殿外,沈肆匆匆忙忙走進來,風雪落在他的肩上,寒露氣息被帶進來。
張太醫誠惶誠恐,走近道:“陛下,老臣有罪,貴人這毒怕是……”
“錢影,你帶人去天香閣,問一問有沒有解藥。”沈肆眉眼鋒銳,語氣不大好。
張太醫疑惑的看了一眼,忽然明白過來了,謝姑娘這征兆,比起中毒确實是更像那種禁藥。
只是,為何會出現在皇宮呢?
張太醫不得而知。
他看到年輕的帝王眉眼間如覆滿了寒霜,讓屋子裏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今夜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準透露。”
張太醫心中了然,就算陛下不說,他也不敢去外面傳播。
宮裏的消息被封鎖,蘇家暫且無恙,但是蘇太後昏迷不醒,蘇公子生死不明,蘇小姐下落不知,他便是再不明,也知道陛下對蘇家發怒了。
曾經煊赫耀眼的蘇家,如今也算是踢到了鐵板。
張太醫背着藥箱緩緩退了下去,站在廊庑處,和王海福說話,“明日這天氣怕是要變了。”
“夜裏風冷,張太醫不如就暫且住在偏房,明日天變不變說不準,但今夜大雪漫天,明日怕是難行,若是陛下深夜有急诏,您也不用來回跑了。”
“這是自然的,多謝公公。”張太醫嘆氣一聲,擡眸看了眼天空,鵝毛大雪,紛紛而下,且不說明日如何,能安穩度過今夜已是極好。
但願不會有什麽噩耗傳來。
張太醫在心底祈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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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琉姝覺得渾身難受,她仿佛置身在火球周圍,難受的不得了。
模模糊糊她感受到了一陣溫涼的氣息,如沙漠裏幹涸的魚兒終于遇到了水源,她忍不住靠近,再靠近。
寝殿裏的大部分燭火都被熄了,只留下床邊幾盞,透下幾縷光影,朦胧不清。
沈肆俯下身子,語氣柔和,“晚晚。”
謝琉姝隐約感到有人在抱着她,耳畔處傳來溫熱的呼吸與安撫,像是在安穩她的焦躁,
慢慢的,體內的煩悶散去了,她恍然擡眸,看到那張熟悉的眼眸,似春雪般透澈。
一如初見。
忽然沈肆低下頭,看到一個瓷瓶從她袖中滑落,他眼裏閃過疑惑,這是什麽?
錢侍衛的動作很快,帶着一衆人穿便衣直接去了天香閣,威逼利誘下,那裏的媽媽才給他一枚綠豆大小的藥丸。
他不敢耽擱,連忙帶去給張太醫查驗。
張太醫仔細檢查後,确保無誤,才讓人用水煎了,給謝琉姝服下去。
折騰了一宿,幸好最後沒事。
張太醫的心放到肚子裏,眼下烏黑烏黑的,顯然是一夜未睡。
沈肆這邊,依舊也是整夜未眠。
終于,天光大亮,床榻上的人總算徹底恢複了,衆人不由松一口氣。
經此一事,他們才發現,陛下對謝姑娘如此在意,根本不是傳言裏說的不聞不問。
蘇家,好日子也是要到頭了。
蘇太後是在辰時三刻才醒過來的,她一睜眼,看到壽安宮前圍滿了人,險些一口氣背過去。
最後還是清和公主站出來穩住了局面,蘇太後才沒能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