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後悔
後悔
周氏氣急敗壞, 指着秦五的鼻尖大罵。
“你瘋了嗎!你竟敢當庭改口誣賴我和長公主!”
秦五:“我沒有,我說的是實話!長公主為了構陷太後,故意設計想要毀我母親清譽, 而後又用母親性命要挾于我,逼我按照他們寫好的本子演下去。若非如此,我為何要出現在這裏?我與太後無冤無仇, 為何要自爆罪行污蔑太後貞潔?”
長公主臉色鐵青, “你胡說!你當初明明......”
“夠了。”
林星若開口, 打斷了長公主的話。
長公主還想說什麽, 可是卻被鄭嚣手下的太監堵了嘴。
周氏見大勢已去, 不由吓得癱軟在地。
林星若神色冰冷淡漠, 目光淡淡垂落在周氏身上,“陳夫人,事已至此, 你可知罪?”
“臣婦冤枉!臣婦是受奸人蒙蔽,還望太後明鑒!太後恕罪啊!”周氏渾身顫抖, 額上冷汗涔涔。
她沒想到自己和長公主精心謀劃的一切居然會功虧一篑。
林星若嘆息一聲, 對着宴中其餘人說道, “先帝崩殂,主少國疑。如今正是內憂外患之際。日前哀家就曾收到消息,說有人勾結草原蠻夷, 意圖裏應外合,颠覆大雍江山。如今想來, 這內奸應該就是長公主和陳夫人了。”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就算是長公主也要死無葬身之地。
周氏連忙叩首求饒, “臣婦冤枉,臣婦不敢, 這一切都是,都是長公主做的,臣婦只是受她蒙蔽......”
林星若冷冷的瞥了一眼秦五小姐,“只是委屈秦五小姐了。還好五小姐聰慧機敏,沒有着了你們的道,否則哀家和皇上一死,這朝廷就又要亂了。到時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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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五小姐連連叩頭,“太後娘娘英明。”
她早已經吓破了膽,若不是一口氣強撐着,早就暈過去了。
她不知道長公主是怎麽知道她昔日的所作所為的。
那一天,長公主忽然找上她,說手上有她母親和人通奸的證據和證人。
那人是秦五母親的表哥。
秦五隐約知道,這事情是真的。
只是沒想到長公主會捏住證據。
長公主威脅她,若是她不肯把當初對林星若下藥的事情說出來,就把她母親的奸情大白于天t下,到時候她們母女都是死路一條。
秦五吓得六神無主,只好點頭答應。
可長公主不知道的是,那天她前腳離開,後腳一名叫懷恩的太監就找上了秦五。
長公主知道的事情,懷恩都知道。
長公主有的證據,懷恩都有。
懷恩是太後的奴才,若是秦五敢和長公主一起構陷太後,那麽等待她的下場會比死慘一千倍一萬倍。
不止如此,懷恩還把秦五的父母都‘請去’做客了,事情不了,他們是回不來了。
這種手段,懷恩可以做的悄無聲息。
而長公主卻壓根沒有能力做到。
秦五幾乎沒費什麽腦子就選擇站在太後這邊。
安氏和秦泰是怎麽死的,她多少知道。
林星若早就今非昔比,她如今只盼着林星若能夠大人大量原諒她當初的所作所為,哪裏還敢與她為敵?
這場千秋宴至此不歡而散,案子最終移交刑部處置。
但長公主勾結外族,作亂謀反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
瓢潑大雨之中,陳恺身姿頹敗地跪在攝政王府門口。
陳家和周家的人都被下了大獄。
京城中所有和長公主有勾連的人家也全都被革職罷官抄家。
又是一次風聲鶴唳的血洗。
陳恺一直低垂着頭,沒有擡起過,被雨水打濕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陳恺,你給我站起來!”
剛從攝政王府出來的方恪走上前去,一把将他從地上拉起來。
陳恺擡起眼睛看着對方,臉上還是沒有絲毫波動:“王爺肯見我了嗎?”
方恪嗤笑一聲:“你覺得呢?就算王爺肯見你,你又要說什麽呢?說你對周氏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說你還想繼續為周氏求情,求王爺放她一條生路?”
“她有了身孕,我不能看着她這樣去死,“陳恺擡頭看着對方,眼神堅定無比,“方恪,看在大家兄弟一場的份上,幫我這一次好不好,最後一次……”
方恪氣得渾身發抖,擡手就向他甩去,“啪”地一聲脆響。
陳恺并未躲閃,硬生生挨了一耳光。
方恪見他如此,更是心中火冒三丈,揚手又是一耳光。
陳恺被打得踉跄了兩步,他擡起頭看着對方:“周氏心思單純,她真的只是被長公主蠱惑了,若王爺一定要怪罪就怪罪到我身上好了。再說太後不是早就識破了長公主的陰謀,現如今毫發無傷嗎?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肯放過周氏?”
“你!你簡直是冥頑不靈!周氏算什麽東西,她也配合太後比?憑她此次的所作所為要你九族的命都夠了!王爺寬宏才沒把你一起扔進大獄,你反倒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了!”
方恪暴怒,揮拳便向他砸去。
陳恺也不閃躲,迎着對方的拳頭和方恪對打了起來。
兩人越戰越勇,打得難解難分。
“方恪,住手!”
一到冰冷的聲音忽然從側方傳來。
正在打鬥的兩人卻分毫不停。
白世楠從遠處大步走來,他薄唇緊抿,渾身散發着淩厲逼人的氣勢。
“傳王爺口谕。”
此言一出,方恪和陳恺紛紛停手,然後陳恺跪倒在地。
雨幕之中,白世楠居高臨下地看着陳恺。
“陳恺,王爺給了你兩條路。其一,你休妻,周氏滅族,你帶着陳氏一族貶谪漠北,終身不得回京。”
陳恺臉上血色褪盡,難以置信地看向白世楠。
他不敢相信王爺竟然會對他絕情至此。
他明明知道周氏對他而言有多麽的重要。
“其二,周氏不死,你也不用休妻,陳周兩族,流放漠北,永世不得回京。”
在方恪和白世楠看來,這兩條路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換作是他們,陳周兩家都要死,陳恺也要死。
貶谪和流放是完全不同的,雖然都是永世不得回京,但是貶谪的話,陳恺還是官身,流放的話就是罪犯了。
陳恺跪在地上,渾身劇烈顫抖。
他看着白世楠,眼裏滿是悲痛和絕望,“王爺,王爺他.......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因為你貪婪且愚蠢!”
白世楠冷笑一聲,“你以為王爺不知道你的心思嗎?你到底為什麽會娶周氏?為什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周氏胡作非為?王爺只是念着你過往的功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方恪:“可結果,你就是這麽報答王爺的。”
陳恺還想争辯,白世楠又接着說道:“陳恺,你是一個男人,你是父母的兒子,孩子的父親,你不只是周氏一個人的丈夫,你該明白自己怎麽選。”
陳恺沉默良久,顫抖着雙唇,說出了最終的選擇。
“罪臣辜負了王爺的一片厚愛,罪臣甘願流放漠北……”
說完他重重叩首,起身踉跄離去。
……
刑部天牢之內。
長公主數着身上的虱子,聽着窗外那催命般的雷雨聲,目光呆滞神色癡狂。
他們将她和兇窮極惡的死囚關在一起,這些人身上有虱子、臭蟲、蛆蟲。
他們任憑她哭喊,咒罵,可是卻沒有人來拯救她。
她尋過死,可每次都被救回來。
他們沒有對她動刑,甚至沒有審問,只是這樣日複一日的讓那些死囚欺辱她,折磨她,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或許她會被這樣關一輩子?
她獰笑一聲。
就在這時,牢門被打開了。
她被兩個牢頭提了出去。
長公主被扔在地上,擡頭見面前是個臉生的小太監。
他看着十七八歲的年紀,可是身上的氣勢卻很足。
“你......是誰?”
“咱家名叫懷恩。是太後娘娘手下的奴才,也是送你上路的閻王。”
懷恩陰森地說道。
他是奉了太後懿旨來取長公主性命的。
長公主臉上流露出一抹絕望,不敢置信,“你們敢?我是先帝親封的長公主!我兩次和親,為大雍立下過汗馬功勞!還有攝政王!我與攝政王青梅竹馬......”
“呵呵,您可閉嘴吧!攝政王看您就像看只臭蟲,還青梅竹馬?”懷恩冷笑一聲,“要怪只能怪你不識擡舉,非要和太後過不去。你當自己是誰?一個死了親爹的公主,誰會把你放在眼中?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麽蠢的!”
長公主又驚又怒,“我要見秦鑒!我要問問他憑什麽這麽對我!我為他做過那麽多事,他本該娶我的!可是他卻和那個賤人暗通款曲!”
到了此時此刻,她仍舊不願面對殘忍的現實。
那就是秦鑒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他只是利用她。
待到她的價值被利用光了,他就随手抛開了。
可她不甘心啊!
憑什麽?
林星若那個賤人憑什麽?
想到她這段時間處心積慮查出來的真相,她就覺得怒火中燒!
她就是要撕下那賤人的面皮,她要讓那賤人和那小賤種死無葬身之地!
她要讓她們.......
兩個侍衛摁住她的肩膀,将一杯毒酒灌了下去。
火辣疼痛的灼燒令她無法思考。
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她原本以為,再回到大雍她會很風光的。
她到底輸在了哪裏呢?
......
長公主死了,陳周兩族也踏上流放之路了。
林星若本以為這次的風波就這樣結束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兩個月後,陳恺又逃回來了。
當初他那樣毅然決然地選擇和周氏一起流放,可是這次回來卻直接跪在了攝政王府門口,說他後悔了。
林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