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這一瞬間, 萊恩想到了很多。
哼哼，他之前就說過，程久就是故意想引起他的注意。
畢竟對于這種事情, 他很有經驗，也很有發言權。
但後來, 萊恩發現程久對他跟對其他人沒區別，他就老實了很多，不會再放“你的手段對我沒用”這類狠話了。
這種話能傷害到對他有意思的人，但如果程久沒那個意思，那只能顯得他自作多情。
可現在, 萊恩再次确定：他沒有誤解程久的意思。這期間的冷淡，可能是……欲拒還迎？
“我跟你說, 我已經看穿你了。”可能是發現剛才那句質問缺乏威懾力，萊恩又迅速補充一句。
但他的眼神亂瞟, 也不跟程久對視。倒是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揚, 與他第一次見到程久那會兒的态度天差地別。
這種時候的萊恩昏頭昏腦, 哪裏會注意到有人直接就從大門溜走了？
程久聽他這麽說, 便跟着心中一緊, “你看穿什麽了？”
他發現岳則了？
但不對啊, 發現了岳則, 他起碼得震驚一下吧？或是打個招呼？
萊恩不是那種能藏得住事情的人。
但程久觀察了老半天，只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歡悅”。
這家夥在詐她吧？
她可不會輕易上當。
兩個人的思路不能說非常同頻，只能說南轅北轍。
就算沒跟程久對視, 萊恩仍然能察覺到她的視線在自己臉上流連。她湊得太近了, 仿佛下一秒, 她的吻就會落下來……
萊恩攻略度：50
如果系統稍微關注一下攻略度提示，就會發現再創新高的數值。但自從發現宿主的本質後, 它已經消停很長時間了，就跟不存在一樣。
萊恩的腦海裏可沒有系統提醒他攻略度的變化。
他只是因為自己的聯想感到不好意思。
萊恩那本來就很紅的臉越發滾燙，濃密的睫毛顫動着，無處安放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着牆壁。
但，他想象中的吻沒有落下。
冷冰冰的機械臂擱在了他額頭上，“萊恩，你是不是中暑了？”
萊恩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一把将程久的手臂推開，惱羞成怒道：“你才中暑！”
程久估摸着岳則已經走了，從善如流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哦，你沒事就好。”
萊恩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啥叫“我沒事就好”？是你有事！
但很快，萊恩自己也意識到他的反應有點過于小學雞了，立刻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是你把我按在這裏的行為非常可疑！你到底想幹什麽？”這回，萊恩的語氣硬邦邦的。
因為他發現自己剛才的反應過于丢臉。
這家夥太嚣張了！竟敢對他耍流氓，他就該邦邦兩拳砸過去才對！
“呃……”程久還真不太好解釋自己的行為，她試探地問，“我說這機甲突然不受控制地朝你竄過去，你相信嗎？”
萊恩呵呵一笑，雙手抱臂，那嚣張的姿态又回來了。
那樣子分明在說：你覺得呢？
糊弄鬼呢？
程久想了想，果斷收起機甲，一手撐着自己的額頭，一手撐着萊恩的肩膀，“你剛剛說得對，我好像是中暑了，有點兒暈。”
所以沒控制好機甲，把萊恩按在牆邊，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對吧？
萊恩都呆住了，見過敷衍的，沒見過這麽敷衍的！
少騙人了！
“真的暈嗎？”萊恩問。
他沒把程久搭在他肩上的手給甩下去。
“你肯定又訓練過度了。我送你去校醫院。”
程久為數不多的良心都有點痛了。
欺負一下桀骜不馴的萊恩，她完全沒有心理壓力。但他變得好欺負了，程久反而會收斂了。
“咳，也沒嚴重到要去校醫院的程度……話說你找我幹啥？”
“紀律組織社的社長找你，想跟你商量一下近期加強學校秩序管理的事情。”
因為起源星的事情，最近各個星球的安防系統都嚴格了不少。帝星如此。帝大也是如此。
當然，學校的安防系統跟學生們沒啥關系，那些節點布控更不可能告訴學生。只是有些社團，正好挨上一點邊，那總能分到一些打雜的活的。
程久在學校裏加了兩個社團。其中一個就是紀律社。
【維護校規校紀】聽起來有點厲害，但之前就說過，這其實是一個比較雞肋的社團，以打雜活動為主，遠沒有想象中威風。
不過，這完全不影響社長想要将紀律社做大做強的雄心壯志。
最近學校管理更加嚴格？好事啊！
這搞不好就是他們社團崛起的契機！
之前社長也沒那麽敢想，但，現在的社團跟以前能一樣嗎？他們有了程久這員猛将，是時候逆天改命了！
程久應道：“好的，我一會兒就去社團。等等，社長為啥要找你傳話？”
萊恩亮了亮自己的光腦，屏幕上的“紀律社成員”幾個字閃閃發光。
“嗯，你知道的，像我這樣的人才，很多社團都争着請我加入。我考慮了一下，紀律社比較符合我的品格，社長又誠意十足，我就答應了。”
他的語氣雲淡風輕，但又帶着一絲得瑟。
程久倒也沒懷疑。
雖然社團考核一視同仁，但各大社團肯定更傾向于吸納能力出衆的學生。
像萊恩這種未入學前就備受矚目的新生，就是各大社團的首要招攬目标。
程久入學的時候沒有受到太多青睐，但最近她的名氣大漲，就有收到不少社團邀請函。不過她現在已經加了兩個社團，暫時也沒有精力顧及其他，就都拒絕了。
“那咱們好巧啊。”程久感慨了一句。
“确實。”
程久沒發現，萊恩一邊回答，但他的眼神又飄走了。
紀律社給他發過邀請函是真的。
帝大幾乎沒有沒給他發邀請函的社團。
至于萊恩加這個社團的原因嘛……
他順便打聽了一下程久所t在的社團。
那個記者團，萊恩是絕對不會去的。真要去了，他是去當記者，還是去當素材啊？
他雖然為人高調，但也不想随時随地突然伸個話筒出來讓他接受采訪。
嗯，那剩下的紀律社就挺合适的。
萊恩恢複了一波垃圾郵件，終于從中找到了剛入學那會兒就收到的邀請函，并通過了社團考核。
雖然程久不記得原來的萊恩進了紀律社。但按照原劇情算，這都發生多少變化了。她可不會摳這種小細節。
看着程久闊步走在前面，倒是萊恩感覺有哪裏不太對，“等一下，你不是不舒服嗎？你是不是又在忽悠我？”
這個“又”，就很有靈性。
“好了好了，我們先去社團那邊，讓社長等太長時間也不好。”程久給他順毛。
紀律社的小會議室。
社長看着手下兩員大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一般情況下，她不必找專門找兩個新生商量社團接下來的章程。但這兩位是普通新生嗎？
最近，新入社的成員多了不少，有很多人就是沖着程久的名頭來的。有幾個甚至直接就是程久的同學。
也就是萊恩入社的消息還沒傳出去，不然肯定還會有新一波的人。
社長很清楚，紀律社能不能就此騰飛，跟這兩位有很大的關系。
“其實我們社團現在缺的不是人，而是影響力和。”
別人都不把他們當回事，那他們就是打雜的。
“我的想法就是，趁着這段時間學校對安防抓得比較緊，我們就作為輔助，抓一下秩序和紀律。一來，秩序混亂之地，容易被外校的那些勢力利用。這是我們該做的事情。二來，這也是為了确立我們社團的地位，讓大家從此不敢小瞧。你們覺得呢？”
萊恩對此沒有意見。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小事。
多一點社團活動也好，就當多一點與程久的相處時間。身為隊友，理應多了解她一點。
萊恩就跟社長一起看向程久，卻意外地發現，這家夥似乎對社長的提議很感興趣。
“我贊成。我很高興能在帝大上學，但也注意到，這個美好的校園有一些陰暗面。我很榮幸能在鏟除陰影中發揮作用，這就是我加入紀律社的初衷。”
程久正義凜然，很能跟社長聊到一塊兒去。
表完了決心，她又問：“社長，你有計劃了嗎？”
“有一個初步的方案。我們要做的，是抓典型立威，就是殺雞儆猴。我研究過一些違紀現象，包括最頻繁的發生地點、時間。”
社長将一份簡潔的計劃書發給他們，“根據這些規律，我們每天晚上，都安排一隊人值班，在這幾個地點巡邏。”
這幾個地點包括宿舍樓、操場、美食街……
安排一整隊人，則是為了壯聲勢。
要是只有一個人，看到對面一群人起沖突，對面那些人的身份還不簡單，你敢管嗎？
就算鼓起勇氣上前，如果壓不住對面，也容易鬧笑話。
雖然如果情況不利，事後社團和學校都會管。但在大庭廣衆下，慫了就是慫了，別人只會産生這種印象。
而且校方也不會幾次三番地因為這種小事出面：我把這部分權力給你們，是希望你們把事情辦好。辦不好就換人。
社團是想樹，而不是鬧笑話。所以，開場的壓迫力必須給足。
等大家知道紀律社不是什麽雜魚社團後，以後社團成員單人執行任務，遭遇的阻礙也會随之變小。
社長安排的兩位帶隊的，赫然就是程久和萊恩。
萊恩一愣，“等一下，我跟程久分為兩隊了？”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
那他想象中的借社團活動了解程久，不是泡湯了麽……
當然，以萊恩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
他哼哧了半天，總算找到了理由，“巡邏時我們都不能用機甲，程久不一定能壓住所有人，還是有點危險。”
程久和萊恩一樣，都還沒有【機甲執照】。
在訓練場上練習沒問題，在起源星那種荒星上沒人管，但在帝星、在學校的其他非規定場所，他們這種沒學成的是不能駕駛機甲出來亂晃的。
萊恩就因為這事兒被程久坑過。
而沒有機甲，程久有沒有那種“統治力”有點難說。
帝大這麽大的學校，總會有不願意給她面子的人的，不小心打起來，可能會吃虧。
而除去程久的天才光環，萊恩的身份、純身體素質都強于她，由他當隊長，出面當惡人，最為合适。
程久卻自信一笑，“安心吧，我又不是用肌肉解決問題的人，一向主張以德服人。”
萊恩卻更不安心了：以德服人？什麽時候？程久是不是對自己有奇怪的誤解？
但程久絲毫沒察覺到萊恩的隐憂，繼續說：“社長的意思，我已經完全明白了。我相信由我帶隊的效果，不一定比你差。你想比比嗎？”
萊恩的好勝心向來強，一聽這話，立刻就将剛才的考量抛諸腦後，“呵，那就試試好了！”
他承認，在某些事情上，程久有兩把刷子。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她所願。
維護秩序沒那麽容易，而他有天然優勢，這一手好牌，就問他怎麽輸？
要是對比太慘烈，程久會不會哭？那到時候他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她？
萊恩陷入了沉思……
程久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走了，回去了。”
這麽想或許不太禮貌，但萊恩有時候看起來不太聰明。
萊恩回過神，立刻跟上程久，兩人是鄰居，正好順路。
“話說，我還以為你會覺得這種活動浪費時間？”
萊恩見過程久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的勁頭。
她沉迷研究機甲，沉迷訓練。
兩人是鄰居，所以萊恩特別留意了一下程久出門和回來的時間。
衆所周知，帝大宿舍的隔音效果很好，想要聽到隔壁的動靜不容易。
因此，為了探聽程久的動向，萊恩的某些舉動顯得格外可疑，就連他的機器人管家都不得不提醒，“主人，您的行為即将觸動安全警報。”
機器人管家充分尊重萊恩的個人隐私，除非它的主人在違法犯罪。
在差點被當成偷窺跟蹤狂的情況下，萊恩也對程久那極度自律的作息有了了解。
他只能說：有被卷到。
而紀律社的這種活動顯然是比較費時間的，但程久卻一點兒都沒猶豫。
程久詫異道：“這麽有意義的事情，怎麽能叫浪費時間？我那麽努力學機甲，不也是為了能做這些事情麽？”
但萊恩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怎麽能跟機甲相提并論？
處理這些瑣事，離開了帝大之後，沒有人會在乎。但學了機甲，那代表着星辰大海。
程久一看萊恩的表情，就明白了，“你會這麽覺得那都是小事，是因為，一般人不會越界到你這兒來。”
說得難聽一點，他是那個可以越界到別人那裏去的人。
盡管有時候那不是萊恩的本意。
不過考慮到萊恩的玻璃心，再加上他最近又很老實，程久就不紮他心窩子了。
但這種話，就算她沒說出來，萊恩其實也明白了。
“可是被越界的人會在乎。我在指揮課上看過這麽一句話，你不去占領的陣地，就別怪敵人去占據。秩序與紀律也是同理，你不去維護，就別怪別人踐踏。在我有能力的時候，我理應守護這些規則。”
其實，程久早就有心重振紀律社的榮光，就是之前沒找到合适的機會。這回社長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她已經做好了大展拳腳的準備。
萊恩沉默地聽她說着，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道：“對不起。”
他是個很少跟人道歉的人。
但他突然感覺到了抱歉。
萊恩回想起了開學那天。
被程久“舉報”，萊恩是有點耿耿于懷的。但現在他發現，如果程久沒有這麽做的話，他侵犯到的是程久與其他人的權利。
萊恩一直以為，他跟程久的那些事情是“私人恩怨”。
他還單方面地想過：算了，不跟程久計較了。
但一直以來，是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太過自以為是。這不只是私人恩怨。是他該說一聲“抱歉”。
程久不知道為啥萊恩的情緒突然低落下去了。主要她不像萊恩一樣記挂着那些事情，沒想到那方面去。
不過不重t要。
她擡起手摸摸萊恩的金毛，“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道歉，但我原諒你了。”
“喂，不知道為什麽就別原諒得這麽快啊！哪有你這樣的！”
月色皎潔。校園的綠植投下一片片影子。
風簌簌地吹，綠植與影子一塊兒搖曳。
萊恩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