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夏晴讓她一拉,頓了一下,也不知想着什麽,然後又緩緩的坐了下來。

外頭那麗人嬌笑道:“我想見你了,這是不是要緊事?”

她的聲音又甜又媚,仿佛一把軟糖似的,便是落在屋裏女孩子們的耳中,昌寧長公主都忍不住想伸長了脖子看一眼外頭她此時的表情,夏晴卻是手凝在了茶杯上一般,沒有動靜。

那許游似乎很受用,笑了兩聲,還有衣服窸窣的聲音,也不知是拉住了手還是挽住了腰,聲音裏也帶上了笑:“那自然是,不過若只是這樣的要緊事,倒也不急,等我先去赴宴,晚上再來讓你想。”

那蓮兒也低聲笑了,兩人調了番情,蓮兒才說:“其實真是有點事,要說大也不算大,我屋裏的丫頭說,今日出去買水粉,碰到一個婆子,在門口問左右鄰居,這屋子是誰的,住的什麽人。她就留了心,悄悄的跟在那婆子後頭,見那婆子走的時候坐的內務府的車,身上還挂着進宮的腰牌,只怕是宮裏的人。”

“宮裏的人?”許游心中一突,手也放開了,這座宅子當然不是他的,只是借來暫時安置蓮兒的,宮裏的人來打探這個,也不知道是為何,難道自己什麽時候露出了蛛絲馬跡?安全起見,是不是該換個地方才是。

蓮兒看他臉色明顯有膽怯的樣子,頓時惱了:“好啊,果然是這樣,我就猜到了,前兒我就聽許福許貴鬼鬼祟祟什麽夏姑娘,什麽以後自然是郡主,果然是宮裏的貴人!被我一試就試出來了吧!”

許游這才知道原來蓮兒是編了一篇話來試探,不由的松了一口氣,蓮兒出身不高,眼界有限,聽到郡主,就以為是宮裏的,反是歪打正着,倒是吓了他一跳,他便笑道:“我這也不是有意瞞你,只是怕你不高興嘛。”

蓮兒哼了一聲:“你都搭上宮裏的貴人了,還能怕我不高興?那你這會兒不怕我不高興了?”

許游哄道:“你既已知道,我怎麽還能瞞你。再說了,我這可是為了你才費的心思。你也知道,我總得娶個媳婦,這一位別的好處沒有,性子是好的,到時候她嫁了過來,便是見了你,她又能怎麽樣呢?待你今後進了t府,再生個一男半女,就跟她一樣大了。”

蓮兒狐疑的道:“真的有這樣好性兒的?不是說她今後是郡主嗎?這樣的人家,難道還沒有手段?”

“這你就不懂了。”那許游還得意起來:“我早就打聽明白了,她雖是王府嫡女,今後要封郡主,但每個人脾性不一樣,她那樣的人,從小被人捧着長大,十分清高,又最好臉面,萬事都拉不下臉來,而且性喜詩文書畫,俗事都不理的,哪有什麽手段。”

蓮兒咯咯一笑:“怪不得她能看上你。”

“我怎麽着?我可不僅是才子,也是侯府嫡子呢!難道還差了?”許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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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口口聲聲的道:“我一心只想着你呢,你想想,你遲早要跟我回去的,若是萬一家裏給我定個性子厲害,有手段的媳婦,你今後進了府,要怎麽辦才好,豈不是委屈了你。我自是要替你籌謀,不然就憑她那模樣,我哪裏看的上。”

聽外頭說到這裏,蘇棠都有些不忍心看夏晴的表情了,倒是昌寧長公主盯着夏晴不放。

夏晴其實也沒什麽表情,早就木了。

蓮兒在外嬌笑:“你這話說的,人家可是郡主,還能不好看?”

許游見哄的蓮兒歡喜了,說話越發天花亂墜:“真的,哪裏比得上你半分。”他到底是才子,頗有幾分文采:“就如同那沒泡開的茶一般,沒半點味道。”

真是聽的人惡心。

蘇棠又看了夏晴一眼,夏晴還是那樣子,動也沒動,蘇棠在心中嘆口氣,她雖然已經料到夏晴這樣的小仙女,在這樣尴尬的場面裏,不會有什麽應對能力,做不到市井女人那樣當面鑼對面鼓的撕破臉,但她還是希望過夏晴能沖出去給許游一個耳光。

出出氣有什麽不好呢?太仙女範兒傷身啊。

當然,對于蘇棠來說,目的已經達到了,她已經救了夏晴一次,不僅是太後娘娘那裏,老天爺肯定也要記她一筆好處。

這時候,外頭的蓮兒撲哧一笑:“淨會哄我。”

“好了好了。”蓮兒似乎開心了起來,笑道:“你不是還有事麽?快去吧,也少喝盅酒,我可還等着你呢。”

許游又與她黏黏膩膩的膩歪了一會兒,笑着便走了。

夏晴還是木木的坐在那裏。

昌寧長公主張了下嘴,卻找不到話說,她雖與夏晴不對付,此時也挺替她尴尬的,索性起了身,在廊下打量起那位蓮兒姑娘。

她對這樣的女孩子,也挺好奇的。

蓮兒姑娘又坐了回去,還在那喝茶,氣定神閑,見昌寧長公主打量她,她還對着她笑了一笑,那笑容溫柔,似乎還有點兒腼腆,一點兒也沒有剛才哄那人那種嬌媚之感。昌寧長公主覺得很奇妙,這個姑娘看起來和聽起來仿佛兩個人一般。

昌寧長公主只是知道大約是個什麽事,便聽了蘇棠的話,把夏晴哄到這個地方來,壓根沒搞明白這出戲到底怎麽唱的,不過至少知道,這姑娘剛才演了一場好戲。

蘇棠也半晌沒有出聲,似乎也想起來什麽前塵舊事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我送你回宮去吧。”

門口停了兩輛車,蘇棠送夏晴上了車,沒有與她同車,倒是和昌寧長公主坐了一車,昌寧長公主剛一坐定,連忙就問:“你這是怎麽弄的?那個姑娘怎麽就剛好說了那樣的話,倒是真有本事啊。”

她現在覺得自己當初找茬蘇棠不成真是一點兒也不冤了。

蘇棠臉色陰沉,看起來還不太高興,并沒有辦好了事的歡喜表情,只是搖了搖頭:“你別管這個,沒什麽好處。你只管回去,跟誰都再別提這事兒就完了。”

“這我當然知道,哪裏還用你囑咐。”昌寧長公主果然乖乖的不問了。

這樣的事情,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壓根不用自己說了。

太後當然如蘇棠所料,很快就知道了,夏晴在宮門被昌寧長公主诓上了車,剛剛出宮門,太後就知道了。

太後娘娘對于後宮的掌控力,比起皇後來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太後娘娘出身就是世家大族,姻親遍帝都,家中世代出了不止一位皇後,入宮後又歷經大小争鬥無數,堪稱腥風血雨。

先帝序齒了的皇子都有二十餘子,當今排名十五,前頭皇子早夭,圈禁,貶斥,出嗣,什麽沒有?當今能于二十四歲登基,期間所經歷的明槍暗箭有多少自不必說,太後娘娘在後宮為妃,經歷的只怕不會比皇帝少。

照蘇棠的看法,太後如今不過是成了太後,不必再争,才撂開了些手,睜只眼閉只眼,有些事不當回事罷了,真要有什麽事叫她老人家在意的,就不是簡單的事了。

比如子嗣,她便能将皇後打入冷宮,又比如現在夏晴的事,雖不至于那樣大動幹戈,但總也是在意的。

太後娘娘此時跟前伺候的宮女雖多,卻都一點聲息都沒有,只有一個面團團臉的嬷嬷在一邊伺候,說着話:“奴婢查明白了,昌寧長公主是請了皇後娘娘的谕旨出宮的,車馬司的人,也是皇後娘娘宮裏的總管太監冒德勝吩咐的。”

“雖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但跟着公主的也是宮裏的人,想來也做不了什麽,等着看一看罷,奴婢是想着,到底是公主,這點兒臉面總是得有的,既還不知道什麽事,就不好攔着。再說了,皇後娘娘雖年輕,也該是知道分寸的。”

這言下之意是什麽,太後心中明白,便靠了在軟榻上,點了點頭:“也要叫人跟着才好。”

這無非便是發覺了昌寧長公主勾搭上了皇後在背地裏動夏晴,要看她敢做什麽,才好出手,也才能絕了後患。不然,打蛇沒打到七寸上,反就成了打草驚蛇了。

“那是自然。”這嬷嬷是太後跟前伺候了二十年的玉福姑姑,是從當年太後被貶為貴人的時節就進來伺候太後的,一路陪着太後從貴人重新封嫔,妃,貴妃,直至做了太後,經歷了多少風波,太後熬出了頭,她當然也是一樣。

不然哪裏敢對上皇後和長公主呢。

太後心中還是難免有點不大喜歡:“昌寧七歲的時候,純惠皇貴妃就沒了,她在我這裏也養了六年了,我哪裏就虧待了她?無非是晴兒性子純良,又是外頭進來的,在這宮裏,跟公主自是不能比,我怕她被人欺負,多偏疼些,她就這樣不痛快?”

“這也罷了,到底是公主,平日裏些許小事,我看晴兒也能容讓,就也不理論,如今越發有花樣了,我倒要看看,她想幹什麽!”太後說。

“只怕還是皇後娘娘。”玉福道:“昌寧長公主才多大點兒,能做什麽?這又是在宮裏,對外頭的事能知道多少?哪裏比得上皇後娘娘在外頭,到底還有承恩公府呢。”

太後也微微點了點頭,她本就不太贊同冊立這個皇後,此時心中越發不喜歡了。

對皇後倒也罷了,只是對夏晴,太後心中還是放不下,只過了一時,才喝了兩口桂圓雪耳羹,到底覺得不安穩,忍不住說:“再打發人問問,這會兒在哪裏了,到底什麽事。”

玉福知道夏晴在太後心中的地位,便笑道:“那奴婢再催一催。”

一時回來,連玉福這樣見慣了場面的人都面有異色,對太後道:“沒承想是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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