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蘇棠有時候很像一個驕縱的大小姐,這種大小姐不管做什麽都是只管喜惡,沒什麽道理可講的,但有時候她看起來又很有道理,至少和普通的大小姐不太一樣,就連管閑事,每一次都有拿得出手,看起來很能自圓其說的理由。

或者是一個明确的目的。

而且這理由還不像是一個十四歲的大小姐應該關心的東西。

所以這讓沈晉這樣的人都不知不覺的有點好奇起她來,這一次她又想管閑事是為了什麽?

也不知道蘇棠的眼睛是什麽做的,沈晉這樣面色紋風不動的人,蘇棠也能看出他在想什麽,見他狐疑,蘇棠就惱了:

“這事兒跟我又沒有關系,人家巴巴兒來跟您說,不過是知道皇上必定吩咐您查這件事,我既察覺了不對,當然來說一聲,又沒有別的意思,我還能做什麽不成?也就是為了您,換個人,你瞧我理他不!”

她看着是要惱了,可眼裏卻還是帶着笑,倒像是在撒嬌,沈晉也笑起來:“不是因為李修?”

他很清楚,李修也算是把皇後得罪了,李修自己肯定也很清楚,便是為了自保,也要站在皇後的對面去,放這樣的人在太後娘娘跟前,當然不是好事。

而且那次搜宮的事後,皇上也似乎很不滿意李修,或許已經想給壽康宮換個掌事太監了。

蘇棠那點兒裝出來的惱色立刻褪去了,笑道:“哪有啊,主要是因為您,李修那只是順便。”

“真的。”蘇棠還強調了一下:“李修算得了什麽,您動動手指頭,就能把他抹了。真不值得我費心。”

她看起來好像是真心這樣想的,沈晉覺得,那自己似乎也真的得那樣辦了。

安華殿貴妃小産,本來阖宮都知道是貴妃娘娘養的貓兒不知為何突然發瘋,把貴妃撓了,貴妃受了驚吓,又摔在地上,才出的事兒。

沒想到才過了一日,宮裏突然波瀾驟起,宮禁衛從內務府抓了五人,送進了慎刑司,嚴刑拷問之後,沈晉親自帶了人,從壽康宮把掌宮大太監李修帶走了。

Advertisement

這一風雲突變,整個後宮都震驚了。

蘇棠正在壽康宮後頭昌寧長公主屋裏,聽到外頭動靜,就跑出去張望,昌寧跟在旁邊:“外頭鬧什麽呢?”

她跟前的宮女雙福聽了這話,忙出去查看,然後就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公主,是咱們宮裏的李公公,被慎刑司抓走了。”

“嘩,什麽事這麽厲害!”昌寧不由的便道。

在這後宮之中,各宮裏的大太監管事嬷嬷都是頗為有臉面的,且主子越有臉面他們也能跟着越有臉面,等閑小事都着落不到他們身上。

太後宮裏自然就是最有臉面的,就像玉福姑姑,皇上見了還叫一聲姑姑呢。

當然,這是尋常沒事的時候,跟着主子光鮮,真有要緊事了,也死的挺快的。

雙福回道:“說是前兒安華殿貴妃的事兒,連小統領都親自來了。”

“那他死定了。”昌寧長公主說。

蘇棠跟着點了點頭,小統領敢這樣大張旗鼓的往壽康宮抓人,不管是真的有憑據還是假的,李修都別想從慎刑司出來了。

蘇棠說:“真沒想到,李修做什麽要害貴妃?能有什麽好處。”

“對呀。”昌寧長公主口吻頗為八卦:“母後向來疼愛貴妃的,要不是拗不過皇上,這會兒貴妃只怕就是皇後了,我聽說當年貴妃進王府,就是母後做的主,先孝文皇後當時剛沒了,只怕就是預備着給皇上做續王妃的,只是皇上不肯應,才是做的側妃。”

這八卦蘇棠都第一次聽說,她也就小聲道:“怪道呢,我還第一回知道這事,貴妃娘娘心裏能喜歡我姑母就怪了。”

昌寧長公主道:“所以我說怪呢,李修不是母後喜歡誰他就奉承誰嗎?往日裏對那邊兒多周到,這次怎麽就失心瘋對貴妃娘娘下手了。”

那邊兒當然是指夏晴,太後這壽康宮後頭就只有兩個姑娘住着。

“那誰知道呢。”蘇棠道:“說不準是貴妃娘娘什麽時候得罪他了,他就記住了,我聽說這些人是最會記恨的了。”

“不至于吧,多大的幹系啊。”昌寧長公主搖了搖頭。

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啊。

“這說不定還真是蘇姑娘說的那樣。”雙福就跟着一起八卦,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說起來眉飛色舞的:“太後娘娘看的着的地方,李公公對夏姑娘可好着呢,背地裏一樣拿她獻勤兒,聽說夏姑娘如今也惱着他呢。”

蘇棠立刻大感興趣:“喲,什麽事什麽事,他還能拿夏姑娘獻勤兒呢,能挨着邊嗎?”

大約是眼見得李修沒得救了,連公主都說他死定了,雙福八卦起來就什麽都敢說。尤其是蘇姑娘這樣捧場,雙福就忙笑道:

“這是前兒我聽我姐姐說的,公主知道的,我姐姐在夏姑娘跟前伺候呢,夏姑娘跟前有個丫頭叫紅玉,紅玉的表妹在壽康宮前頭院子裏伺候,那日進去換熏香,就聽到李公公在說夏姑娘的事。”

這一串姐姐妹妹的,聽的蘇棠都暈頭轉向,倒是把來龍去脈解釋的挺清楚,所以這姻親血緣,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都一樣有重要作用。

“那日李公公說的是誠王殿下,跟夏姑娘很般配呢。”雙福說:“不過太後娘娘似乎不怎麽喜歡的樣子。她也就聽了一兩句,也不敢多聽,就出去了,不過聽說夏姑娘聽到這個話,臉就沉下來了,說這狗奴才,拿她獻勤兒。姑娘聽聽,這可不是惱了嗎?”

一邊昌寧長公主倒是詫異:“這也犯不着吧?要說是誠王,論身份,論模樣,和她也算配的上,哪至于惱的這樣。再說了,怎麽着也比那誰強吧?”

蘇棠當然知道她含糊過去的是許游,當時親耳聽到的那些話,在姑娘心裏,就算是人品低劣到了極點了,她哪裏知道,還有蕭銘闕那樣的。

蘇棠覺得,夏晴還是個明白人,她栽在許游這裏,無非是年齡還小,閱歷不夠,對于才子佳人的幻想罷了,昌寧就沒有她明白,但運氣卻比她好多了,武安侯世子那可真是人品貴重!

夏晴能明白誠王殿下是個什麽忌諱,太後肯定不會将她許給誠王殿下,所以才惱了李修,昌寧就不明白。

蘇棠就跟她咬耳朵,解釋一番那些不太好放在明面兒上說的話,昌寧長公主恍然大悟。

她說:“那也确實挺怪的,他是收了那頭多少銀子啊,說這樣的話。”

這樣的人,去太後跟前說這樣的話,顯見得是替誠王那邊試探太後的口風,必定是收了不少好處的。

太後想必也清楚,不過婚姻嫁娶,不管什麽人家,也向來是需要托人說項,探探口風的,雙方都有心,才好正經說事,很少貿貿然就提親的,免得鬧的大家不好看。

“那可不,太監最愛銀子了,在他們那裏,沒有銀子開不了的路。”雙福還在一邊幫腔:“不說別的,就禦膳房送菜的小太監,嬷嬷們打發了銀子,第二天送來的菜還能特地給撒點蔥呢。”

蘇棠聽的都笑了起來,然後跟昌寧長公主說:“你猜,這一回,他是不是也是收了誰的銀子?”

“誰知道呢,這就得沈統領查了吧。”昌寧長公主說。

蘇棠道:“說不定也是誠王呢!”

“怎麽會?”昌寧長公主脫口而出,皇兄的子嗣,跟誠王能有什麽關系t。

這就是最普遍的想法,一開始,沒有人察覺到蕭銘闕的野心,沒有人知道這位先太子的遺腹子,從小就被教導着這天下本該是他的,本該是他登基為皇。是有人害死了他的父親,篡奪了大位,他要重新奪回屬于他的一切。

這還是蘇棠第一次提到這個可能,得到的反應她也并不意外,畢竟若不是她曾經經歷過,她也想不到這上面來。

太後就是略微忌憚,想必也不過就是對他的身份有些敏感,并不想和他有太多關系,到底如今皇上也才剛登基,雖還無子嗣,到底年輕,還有大把時間,宮中也有嫔妃有孕,誰也不會想到誠王府或許已經開始在後宮動手腳了。

就連蘇棠,也不能确定這一次貴妃小産,是誠王府所為,後宮歷來深不可測,抱有各種心思的人太多了,蘇棠所能确認的,是誠王的野心。

她要在他羽翼未豐的時候,就暴露他的野心,保全皇上的子嗣,親手了斷曾經的罪孽。

這确實有點匪夷所思,很難找到機會,更是很難讓人相信,不過嘛,信不信的現在不要緊,先把謠言、不,流言傳出去再說!

在這宮裏,流言傳播起來向來是很快的。

蘇棠便對昌寧長公主道:“我聽說夏姑娘病了有兩三日,咱們還該去看一看把。”

昌寧長公主眨眨眼,夏晴那日回來就病了,是有兩三日了,她和蘇棠都心知肚明夏晴是怎麽病的,是以她們倆提都沒提去看她,怎麽這會兒蘇棠突然好像才知道她病了,要去看她?

蘇棠見她的樣子,笑道:“好歹你們都住在這宮裏,也不好裝不知道,去吧去吧。”

昌寧長公主果然很愛蘇棠,見她非要去,雖是滿腹狐疑,也還是跟着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