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皇後娘娘興興頭頭的第二日就召誠王府越太妃進宮, 一早見蘇棠過來,越發歡喜,滿面春風的拉着她就看了一回, 見她家常穿着半新舊白底鵝黃蘭草紋衫兒, 杏黃裙子, 頭上只用了一只珍珠玉釵, 戴着通草花兒,雖頗為素雅清新, 還是笑道:“真是越發素淨了,雖說在宮裏不出門兒,總是要見人的, 宮裏的娘娘們也就罷了,原是常見的。到底我這裏還常有各府的夫人太太們來請安說話, 瞧着你一個小姑娘,這樣素淨, 實在不像。”

蘇棠早知道蘇後今日召了誠王太妃, 哪裏值得她刻意梳妝, 只說:“那我不見就是了,人家也不是跟我請安來的,我去昌寧長公主那裏玩去罷。”

皇後想了一想, 倒也不攔她:“知道你嫌坐着無趣,那就去玩吧。”

她如今雖已經慣了事事找蘇棠這個侄女兒拿主意, 可這件事卻不是宮中之事, 倒是蘇棠的親事。這種事, 向來是長輩做主, 且女孩兒害羞,教養的好的姑娘, 家裏便是說起這事,都會自覺起身躲開。像昨日,蘇少夫人就特意打發女兒出去後,才跟皇後說起的。

大概是世俗規則都默認了這事關女孩兒一生的事,卻是她最不能參與的。

連皇後這樣慣于聽蘇棠話的都下意識這樣覺得,便打發她出去,免得當着她的面跟誠王太妃說這件事了。

蘇棠心知肚明,果然便出去了,她手裏捏着今天一早收到的,夏晴邀她一起前往鎮國公府大小姐孫琦玉的詩會的帖子。

她想起孫玉姝跟她說的話:“她會約你的。”

果然不假!

真有意思,看來這位孫大姑娘才真是誠王殿下良配啊,蘇棠還真期待,這位孫姑娘要怎樣攪黃這門親事,她覺得,從上一世的結果看來,孫琦玉說不定有這個本事。

比起嫁給蕭銘闕,有一個時刻蘇棠甚至想過不如親自去跟孫琦玉商議,大家一起想個法子出來,畢竟蘇棠自己只怕比孫琦玉還不想她嫁給誠王。

可惜蘇棠拿膝蓋想都知道孫琦玉能想到的法子,肯定是對自己不利的,她終究愛惜自己,不願為了那種人涉險。

這頭蘇棠剛出去,後腳丹朱就急急忙忙的奔進了景仁宮皇後娘娘起居的正殿:“娘娘,娘娘,不好了。”

丹朱向來這樣一驚一乍的,一點兒小事就慌慌張張,連皇後都沒怎麽當回事,還端了茶喝一口,才說:“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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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朱往旁邊看了看,跟前四五個人呢,就吩咐道:“你們都出去。”

把人都趕到了廊下。

然後又往周圍看一圈,把氛圍做足了,才低聲說:“娘娘,出大事了,誠王府可能要壞事了。”

“什麽?”皇後那點兒閑适樣子立刻就沒了,把手裏甜白瓷的茶盅子往桌上一放:“怎麽回事?你怎麽聽說的?”

丹朱說:“娘娘知道,宮禁衛那邊,有個小隊長,叫薛城的,是我進宮之前從小兒就認得的,大家一條街長大,後來我在小姐跟前伺候,他家使了銀子,給他在禁軍裏尋了個職位……”

皇後心急,不耐煩的打斷了他:“這人我知道,你就說到底怎麽着吧。”

丹朱還是生怕沒說清楚明白似的,接着說:“如今他選進了宮禁衛,娘娘早吩咐我着意交好他,這兩年我也就常與他來往,常常送點東西,今日就是他特地來跟我說的。”

“他知道咱們……跟誠王府?”皇後有點遲疑的問。

“娘娘您忘了?”丹朱壓低了聲音說,明明屋裏沒人了,還是生怕被什麽屋頂上有人聽到似的:“大姑娘那回說了,皇上在您身邊兒,可不止放了一個人,咱們雖不知道是誰,可大姑娘不是說了麽,沒有什麽事是皇上不知道的。”

皇後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果真如此!她也很清楚,皇上這樣的安排,執行的肯定是沈統領,既如此那沈統領那邊知道就不足為奇了。t

丹朱又說:“薛城悄悄的跟我說,那日抓了李修,沈統領親自審的,供詞裏就有誠王府。因這不是個小事兒,沈統領還在細審,裏頭還有些什麽牽扯,說是要拿憑據,然後才一并奏與皇上聖裁。這樣大事,他也不敢十分打聽,只當班的時候聽到幾句,知道事兒不小。”

這倒與宮中最近的流言對上了,皇後便道:“皇嗣的事,那自是不小,莫非真的是誠王太妃與貴妃有仇怨,所以悄悄使人動手?”

丹朱道:“誰敢理這個事,且也與咱們無關。薛城是正好昨日當班,在沈統領跟前伺候,就聽到有人來禀家裏夫人,少夫人來給娘娘請安說的事,知道今日娘娘要召誠王府的越太妃進宮來,才悄悄兒的尋個空子來與我說的。”

沈統領果然什麽都知道!

明明昨日這屋裏連伺候的丫鬟都打發出去的,皇後頗為驚吓,不由的撫了撫心口,蘇棠說的果然是對的,皇上命人看着她呢。尤其是上回那件事後,大約看的更緊了,阿彌陀佛,幸而如今沒做什麽。

“那可說了我們該怎麽辦?”這可真是大事,尤其是她已經召了誠王府太妃進宮,現在去和母親商議已經來不及了,皇後不由的又有點六神無主起來。

丹朱道:“人家哪裏會說這個!人家無非是知道了,眼見得咱們要與誠王府攀親,因着平日裏那點兒香火情,才來報個信兒,叫咱們知道有這坑。就這樣,人家還擔着關系呢,哪裏還敢多說什麽。”

“你說的對。”皇後說:“好妹妹,虧的你會辦事兒,認得好人。要咱們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回頭誠王太妃進來,這事兒說不準就坐實了,回頭我去求皇上賜婚,皇上可怎麽想呢。”

丹朱又左右看了看,輕聲說:“要依我說,誠王府說不準就是故意這樣子的。”

“啊?”皇後睜大了一雙明眸:“怎麽說?”

“娘娘您想,平日裏我們大姑娘也出去的,那位越太妃也沒另眼相看過,怎麽那頭李修剛被沈統領抓了,這頭她就忽刺巴兒的看上了大姑娘?還滿大街的宣揚,要傳到咱們家來。”丹朱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倒是說的皇後後怕不已:“這裏頭的關節,咱們不知道,她們自己沒有不知道的,他們無非便是知道自己要壞事,才急着送一個王妃位來,這真要是去求了賜婚,坐實了姻親,回頭她們壞了事,還指望娘娘救命呢。”

“這也太會算計了!”皇後惱怒。這樣事關皇嗣的大事,還想拖她下水,她上一回能逃出生天,已經是皇上待她格外優待了,她要是再踩進去一回,皇上會怎麽想?:“怪道他們家既然看上了我們家糖糖,偏不托人上門,只在外頭宣揚,原來存着這樣惡毒心思!”

“本宮才不會遂了她們的願呢!”皇後在跟親近人等說話的時候,向來不太用本宮的,用了就那就是端起她的皇後範兒了。

“要我說,娘娘就該斷了她們的想頭。”丹朱見皇後氣的臉色都有點發紅,倒是雲蒸霞蔚,更添嬌豔,美人兒就是不管什麽樣兒都能美,丹朱這樣伺候了皇後有十年的丫鬟,都難免在心中這樣想了一下。

“怎麽斷?”皇後趕緊問。

“當然是給我們大姑娘尋個更好的姑爺啊。”丹朱掩嘴笑:“回頭叫誠王太妃知道,那才叫活打了嘴了呢。”

有誠王殿下比着,還能有更好的?那可是超品王爵,宗室近支,誰家比得過?皇後便頗為疑惑,她再是不忿誠王太妃這種算計,卻也還是明白,這樣的人家,等閑不是她們家攀的上的,何況還要找更好的。

“哪有更好的?誰還能強過他們家。”皇後說。

“那不就在眼跟前嗎?”丹朱笑道:“小統領啊!”

皇後眨了眨眼。

對呀!

要說誠王好,那自然是好的,落地就封了親王,頗受朝廷優待,不管有什麽事,朝廷都會給他幾分體面,但也就是個閑散親王了,便是今後長大了,領差事,也不會有什麽要緊的差事給他,這一點,連皇後也明白。

但即便是這樣,也跟蘇家不是一個層級。

可是和沈統領一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論門第尊貴,沈家那自是沒得比,但要論權勢,那就是誠王府沒得比了,沈統領那是帝王心腹重臣,位高權重生殺予奪,皇上對他的信重無人能比,單看能手握宮禁衛,黑騎衛兩大禁衛軍便可知,皇上跟前的事,哪一樣不經過沈統領,前朝後宮,誰又不想拉攏他。

若是糖糖嫁給沈晉,那倒是真比嫁給誠王還強了,別的不說,單這後宮,不就穩穩的握在自己手裏了嗎?想想那光景,皇後娘娘都心馳神往。

就是沈家……皇後有點膽怯。

她一頭想,一頭怕,遲疑着說:“小統領那當然是好的,只是這樣事情,還得兩家都情願才好,人家……”

“這不是求皇上賜婚嗎?皇上最疼娘娘了,哪有不應的,咱們家大姑娘又是那樣的人才,配誰配不過呢?”丹朱說:“沈大人又向來最忠心的,只要皇上下旨,哪有不情願的。娘娘想想臨江王府,不也一樣嗎?”

皇上下旨賜婚,不情願當然也得情願,臨江王府就是這樣娶的蘇如藍,可是這換成了沈晉,皇後就有點怕。

萬一人家真不情願,結親不成結了仇,那可就糟了。

丹朱見皇後娘娘十分的舉棋不定,一頭覺得沈家真是好,舍不得放,一頭又瞻前顧後,怕弄巧成拙,便又輕輕的說:“我看小統領肯定是情願的。”

“怎麽說?”皇後趕緊問。

“前幾回我就看小統領常來找大姑娘,原以為是他們有差使要辦。”丹朱說:“昨兒夫人在裏頭說話,大姑娘在外頭,小統領又來了,兩人有說有笑的,我就多看了兩眼,正巧看到小統領拉了我們姑娘的手呢。”

丹朱一通胡吹,倒也心安理得,橫豎是小統領親自吩咐這麽說的,小統領的話誰敢不聽?再說了,小統領既然這樣說,那說不定在她們沒瞧見的地方,還不止拉手呢。

“真的?”皇後一點兒不生氣,反是大喜,糖糖果真能幹!喜笑顏開的道:“那我就去求皇上賜婚,也是成全兩個孩子,總是好事。”

這裏剛說定,外頭就報了進來,誠王府越太妃到了。

皇後冷笑一聲,款款坐上正殿鳳位,便命她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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