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皇後娘娘的得寵, 衆所周知是因為那傾國傾城的容貌,連蘇棠也是這樣想,姑母認的字, 最多就能讀讀話本子, 跟才華不沾邊兒。所以難免讓人覺得, 皇上喜歡那種模樣的女人。
淑妃娘娘留在宮裏的那位外甥女兒, 模樣就有幾分像皇後娘娘。
但蘇棠注意到的,是她那支紅翡的簪子, 這讓她想到了上一世宮裏曾經受寵過的慧嫔娘娘。
慧嫔只比蘇棠早進宮兩個月,兩人年歲相當,住的也近, 而且都是進宮就封了主位,頗為受寵, 按理應該是互相競争,針鋒相對的關系。但叫人意外的事, 兩人毫無競争之意, 還漸漸越走越近, 相交莫逆,後來幾乎是無話不說。
沒有人知道,這兩人都是不情願入的宮, 是以同病相憐。
是以蘇棠知道,慧嫔是在一次宮宴上不知怎麽中的招, 她誤入了一處殿宇, 殿中男子誤以為她是前來伺候的宮女, 把她拉上了床, 而她也不知道中了什麽東西,手腳無力, 聲音也很小,完全無力呼救。
這個人就是皇帝。
所以後來慧嫔就進了宮。
蘇棠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懷疑過皇帝當時多半是中了什麽藥,慧嫔是戶部尚書嫡女,随母進宮領宴衣着打扮就算不張揚,但肯定也和宮女不一樣,皇帝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把她認成宮女。
想想皇上就算臨幸臣女,也不必撒謊,而且慧嫔自己也中了迷藥,估計皇上也是中了暗算的,不是十分清醒。
慧嫔還跟蘇棠說了個重要細節,就是在這過程中,她迷迷糊糊地似乎聽到一聲驚呼聲,後來皇上在她進宮時給了她一只簪子,說是她當時落在了門口的。
這于皇上無非便是一次風流韻事,或許因與尋常侍寝不同,皇上大約還有一點兒隐秘情事的自得,好像那簪子是他們的定情信物一般,只有慧嫔覺得尴尬。
那簪子她也給蘇棠看過,今日遠遠看去,淑妃娘娘的外甥女兒頭上那支紅翡簪子,就是上一世的舊物。
想想當年的日子,也就跟現在差不多,現在是皇後有孕,當年是皇後被廢,都是空窗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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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很清楚那些門道,皇上的飲食很難做手腳,環節監視的比較緊,不是一兩個人能避人耳目的,而且還有試菜太監。所以她讓禮親王妃加強檢查了皇上起居之地的熏香等物。
居然就真查準了。
慧嫔真是倒黴,她雖沒有明說,蘇棠也隐約聽出來了,她本有暗中相戀之人,便是有皇上寵幸,也是不願進宮的,如今看來,她進宮就是淑妃害的!
禮親王妃坐立不安,她知道他們家是怎麽當上內務府總管的,就是因為這位蘇大姑娘手眼通天,查出來兩樁謀害皇後所懷龍裔的事,可見內務府糜壞了到了什麽地步。
得了這樁差事,好事當然是好事,但也是個難辦的差事,誰都知道內務府裏頭不知道摻了多少沙子,一時半刻肯定清理不幹淨,而且水至清則無魚,這種地方,錢權都有,是永遠不可能幹淨的。
但這幹淨和不幹淨多少也有點講究,弄點兒小花招,給t人下個絆子什麽的,無傷大雅,可禮親王剛上任,就幹出給皇上下藥的事來,這也真是太不給新任總管面子了吧!
虧的她靈醒,籠絡上了蘇大姑娘,她的直覺是對的,蘇大姑娘能嫁沈副統領,就不是普通姑娘,她果然是有辦法的。
今兒要不是她,禮親王新任就得坐蠟。
所以禮親王妃巴巴兒的等着蘇棠拿主意:“這要怎麽查才好。”
“這會兒查只怕是查不出個什麽來。”蘇棠輕聲笑道:“而且合歡香這個東西,查不查都是個難事兒,王妃您想想,皇上宴息之處,被人悄悄的換上了合歡香,若是真有人不軌也就罷了,可若是查出來是哪位主兒邀寵,您這大張旗鼓的一鬧,搞的人人皆知,得罪主兒就不說了,皇上多少也有點尴尬,只怕禮親王爺難免得個不會辦事的考語。”
禮親王妃悚然一驚,她想的卻是,蘇棠這麽篤定皇上的熏香上可能有問題,難道她已經知道是哪位娘娘……
這樣一想,她就更不敢自己立刻拿主意了。
“那要怎麽辦才好呢?”禮親王妃說:“要是不查,下回又來一次,咱們也不能次次都能防範到吧?”
“您先悄悄的查。”蘇棠已經想到了對策:“暫時不要驚動人,他們這一次沒成,難保沒有下一次,只要先圈到了人,有了目标,就好辦了。到時候看看他們打的什麽主意,能抓的就抓,不能抓的就放着那裏,再回皇上知道,憑皇上處置,這差事才算辦的圓滿。”
“果真周到!”禮親王妃取到了真經,不由的大喜:“我的兒,還是你會想,我回去就打發人去辦。”
蘇棠笑道:“這差事難辦的緊,也虧的王妃了。”
禮親王妃心定了,就辦事去了。
過幾日,還打發人到景仁宮送了一套雲錦緞的衣服給蘇棠,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打頭,領着兩個丫鬟,都捧着大紅孔雀紋盒的盒子,笑着回道:“奴婢是禮親王妃打發來給大姑娘請安的,娘娘給大姑娘預備了出門穿的衣服。”
一頭打開盒子給蘇棠看,一邊笑道:“這是今年江南織造進的新的試樣緞子,總共只有兩匹,王妃看着好,顏色也合姑娘使,才打發尚宮局精工趕着做的,外頭現找不到這樣的花樣子,不會重了人。大姑娘且試試,若有哪裏不合适的吩咐奴婢,現在改也來得及,明兒就能得。”
來得及?蘇棠反應了一下,就明白了過來。
過幾日的十月十四,沈家太夫人的壽辰,蘇家作為姻親,自是要到府賀壽的。
她看了旁邊的沈晉一眼,便笑道:“多謝王妃想着,正不知道那日穿什麽呢,我回頭試試,真要改就打發人送尚宮局去。”
命葉心收下東西,打發了點兒銀子荷包,送她們出去,才回頭笑道:“這陣仗,不知道的還當你們家是龍潭虎穴呢。
還特特的送新衣服來,蘇棠打開盒子看看,蘇棠曾經見過的好東西多了,一看就知道這就是上貢裏頭最好的錦緞了,拿在手裏密實沉重,鮮亮的銀紅色,彩織了點點的折枝花卉紋樣,金線滾邊,連扣子都是用的珍珠。
單看這衣服,就更像了。
沈晉也往她手裏的衣服看了看,然後說:“我也是想跟你說這個。”
他們雖是未婚夫妻,見面不那麽忌諱,又都同在宮裏的時日多,但到底景仁宮還是在後宮,沈晉進來的不算多,倒是蘇棠,她其實不亂跑,就平日裏陪陪公主讀書,太後處走動走動,然後就時不時的拐去前頭西華門,或是禦書房,給沈晉送點兒好吃的。
她看沈晉被底下侍衛笑了兩回,後來就多帶了點兒,秉承吃人嘴軟的原則,給她們家小統領解圍。
難得今天沈晉進來了,還不是伺候皇上進來的,她就知道肯定有事兒,蘇棠丢下衣服,坐到他身邊,還特意又把椅子往前拉了拉,笑道:“什麽事,你說。”
蘇棠已經漸漸發現,小統領的冷峻,話少這種冷硬作風,都是跟他爹沈統領學的,大概是因為從小被當做未來的大統領培養,他不自覺的就一切都以父親為目标學習,包括了容貌神情。
但其實他的心一點也不像他面上那麽硬,蘇棠不自覺的會貼的近點兒,他看起來好像會有一點不好意思,又會不由自主的有點輕輕的笑影,似乎是不慣這樣親密的靠近,卻又有些隐約的喜歡,并不會想避開她的靠近,他的神色會不知不覺間就柔和了下來,看着她的樣子,讓蘇棠覺得很喜歡。
以前,沒有人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沈晉斟酌了一下,好像是不太好說的樣子:“你去侯府給老太太賀壽,不用管別的人,也不用管老太太說什麽。那一日我也在前頭,若是有什麽事,你叫人來跟我說就是。”
這聽起來還真的要去闖龍潭虎穴了?蘇棠這樣經驗豐富的人,很容易就聽明白了,她看看旁邊盒子邊散落的衣服,禮親王妃趕着送這貴重的衣服來,難道還真是戰衣,要她豔壓衆芳?
可是她又沒有長成皇後娘娘的模樣兒,有那心也沒那力啊。
她就笑起來:“哎呀,說的我好害怕。”
沈晉一笑,蘇棠接着道:“老太太能有什麽事找我?我還沒過門呢,就算有點什麽,老太太總得等我過門了才開口吧?”
不過提起侯府,蘇棠就想起來了,沈家還有個青陽侯的爵位的,但因大統領這特殊的職位,家裏有個規矩,接任大統領後就分家出來單獨開府,這大約也是為了表示減少利益牽扯,只向皇上盡忠的意思。
所以老太太是在侯府的。
侯府人就多了,親戚也多,人人心思不同,有省事的,有慣于心計的,也有愛動手動腳的,沈晉清淨日子過慣了,偶爾去一趟侯府,說不定就覺得像是進了盤絲洞似的,不過他總冷着臉,應該能吓退不少人吧,不像她,只是個柔弱的小姑娘。
蘇棠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不由的又靠近了一點,笑的甜蜜蜜的樣子:“你怕我被人欺負啊?”
“你對我最好了!”蘇棠說,她都這樣了,她家小統領還怕她去他家被人欺負,那她柔弱一點也沒什麽不好:“你放心,要是有人欺負我,我就哭着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