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戰利
第 10 章 戰利
他用黑夜做掩護,抱着自己沉睡不醒的愛人,穿梭在人類鑄造的鋼鐵森林裏,像一只戰勝而歸的驕傲野獸,迫不及待想要回到自己的巢穴享受戰利品。
香杏街今夜也處于封鎖狀态,在結束了一場血腥戰鬥之後,異研所當然不吝啬于為他們珍貴的A+特管品提供一些小小的福利,替他看好巢穴處的大門。
陸見川從加班的特管員們頭頂飛躍而過,朝他們撒下一大把紅色的喜糖。
笑聲很快緊跟而來,大家顯然都收到了“松木計劃”成功的消息,正喜悅地慶祝着蟻後的隕落,收到喜糖後立刻大聲向閃過的黑影送上祝福:
“新婚快樂,水母先生!辛苦了!”
陸見川翹起嘴角,等不及走正門,一躍跳上二樓,用觸手撬開緊閉的窗戶,将方行舟放在他們共同建造的愛巢中。
方行舟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但瞳孔仍然是渙散的。他在戰争中受到了蟻後的氣味的影響,白皙的臉頰上一片潮濕,被放下後不停地蹭着羽絨被。
陸見川用溺死人的目光黏糊的一寸寸舔着自己的愛人,像在看今晚真正的大餐。
“寶貝……”他急切地低喃,“讓我想想,該從哪裏開始……”
“嗯……首先得有一個儀式感,稍等片刻,親愛的。”
陸見川手腳并用,爬到床上,呼吸急促地吻住方行舟的嘴唇,撬開他的牙齒,将舌頭變成觸手,粗魯又紳士的纏繞起裏面的柔軟舌頭,激烈親吻了足足五分鐘才重新起身,長長地嘆一口氣,鼻腔裏發出滿足的聲音。
嘗完餐前甜點,他找回了作為丈夫該有的風度和耐心,先脫掉帶着血腥味的衣服,走進浴室開始認真洗澡。
吞下的蟻後還沒有完全消化,人類的胃部已經無法承受強腐蝕性消化液,整個腹部滾燙無比,甚至燙熟了一部分肉。但陸見川仍然舍不得變回本體,只是不停地對這具身體修修補補,因為他知道,愛人最喜歡他精心捏造而出的人類臉龐。
涼水流過他雕塑般完美的人類僞裝。陸見川閉上眼睛,用“胃袋”牢牢困住裏面還在蠕動掙紮的血肉,分泌出更多的消化液,感受蟻後帶來的身體變化。
……更強大的嗅覺……更敏銳的情感感知……更強烈的渴求……想要……欲……肌膚相貼……親吻……極致的瘋狂的澎湃的無藥可救的愛……繁衍……不停繁衍……孕育……
Advertisement
身體內部好像變成了橡皮泥,軟爛無比,可以被捏成任何形狀,也可以承接任意一種繁衍模式。蟻後那點可憐的力量和麻煩的生育方式此時都顯得不足一提,陸見川遠比祂更強大,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像海馬一樣瞬間産生成千上萬的卵,并且擁有足夠的力量支撐每個卵順利發育,讓它們僞裝成人類模樣,混入社會盡情的殺戮、吞噬、變強,再反哺給母體。
但他對此毫無興趣。
他在想的只有一件事——
是胎生,還是卵生?
雖然之前一直想要一個蛋,這樣舟舟也可以參與到孵化過程中來,但他忽然意識到……作為一個成年男性,生出蛋來會不會太奇怪了一點?
胎生的話,只是性別不對。
卵生……那性別和物種都變得不确定起來。
老婆突然得到一個蛋,肯定會懷疑孩子的血緣關系吧?現在人類的親子鑒定機構可以給怪物做親子鑒定嗎?到時候要怎麽證明蛋是他的?
陸見川認真地思索了好幾分鐘,但思想争鬥的天平最終還是朝着卵生慢慢傾斜。
因為,他實在是太、太、太想看方行舟用他柔軟溫暖的肚皮孵化一顆蛋的場景了,他們共同的孩子必須要在共同的孕育下破殼而出。
做好決定,陸見川露出期待的笑容。
他洗完澡,擦幹身體,從展示櫃中挑了方行舟最愛的香水噴在手腕處和耳後,然後哼着小調光腳走進書房,從手掌中探出一小段觸手,鑽進鍵盤托裏。
進行造蛋儀式之前,他必須複習一下之前摘錄的備孕筆記,确保萬無一失……
……嗯?
觸手越變越長,在空鍵盤中奮力尋找,卻怎麽都找不到他費心藏好的小秘密。
陸見川臉上出現片刻呆滞。
筆記不見了,最近一段時間家裏只有舟舟一人,肯定是被他拿走了。可他看到那些內容之後,居然什麽也沒有說?是被他的潛心備孕感動了嗎?還是已經猜到了真相,所以感到害羞?
想着想着,陸見川自己的耳朵先紅了。
心中湧出澎湃的愛意,被轉化成養料,成為消化蟻後最好的助力。
他不再執着于複習備孕知識,收回觸手,轉而去酒櫃裏倒了一杯紅酒,一口将它飲盡,然後深深呼吸,激動地回到卧室。
方行舟依然躺在床上。
他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還處于蟻後的影響之下,瞳孔被汗水浸濕,在燈光下顯得尤其明亮,但細看起來仍然對不準焦距,只是癡癡地盯着陸見川的臉,嘴唇輕張,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
他平日裏極少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用來遮擋眼睛的平光鏡已經被摘掉,那雙眼睛此時一覽無餘,帶着深沉到近乎恐怖的愛意,似乎已經被陸見川徹底引誘,迷戀到随時願意為他赴死。
愛人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他正粗魯地虐待着自己,陸見川對他的構造一清二楚,深知這樣的動作只會給他帶來痛苦,不會有半分的快樂。
但他仍舊樂此不疲,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好像痛與快從來沒有區別,甚至……或許他早就在期待着深愛之人給予的痛意,企圖用這種極致的感官去确認陸見川的存在、銘記他們此刻的相愛。
這樣的方行舟,誠實,坦然,炙熱,像一顆投入烈酒裏的火星,幾乎是瞬間便讓陸見川的整個腹部都燒了起來。
屬于“蟻後”的那部分力量開始瘋狂沸騰,明明今晚已經吃到發撐,他依然忍不住地吞咽,從喉嚨裏燃起強烈的渴意。
“老婆……”他心跳如雷,“你……”
方行舟發出一道似痛苦似快樂的鼻音,往床頭又靠了靠,貼在屬于陸見川的那個枕頭上,黑發垂落下來,被汗水黏在白皙的臉頰。
“……不過來?”他的聲音啞得厲害,有些含糊不清,“小鹿。”
陸見川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了一條深褐色的縫,像叢林裏興奮到極點的蛇。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人類的尾巴立刻做出了反饋,好像随時都要爆炸。
“小鹿。”方行舟眯起眼睛,又喊了一次。
陸見川差點被他喊得魂飛魄散,頭皮陣陣收緊,幾乎要維持不住人類的風度,恨不得當場變成本體,用觸手将床上的人從頭舔到尾。
他再也無法忍耐,大步走到床邊,手腳并用将人圈入自己的地盤,趁着方行舟還不清醒的時候膽大妄為,從身後飛快地蹿出兩條觸手。
今夜輕松絞殺蟻後的恐怖觸手,此時卻溫順得像小狗的尾巴。
一條觸手卷住方行舟的手腕,阻止他粗魯的動作,另一條觸手心疼地将受虐待的傷口包起來,分泌出促進修複的黏液,一收一縮,安撫被擦破皮的可憐部位。
方行舟發出急促的尖叫聲,卻被陸見川堵住了嘴唇,将剩下的尖叫吞進了肚子裏。
“寶貝,”許久,他呼吸不穩地離開他的嘴唇,“教了你這麽久,怎麽每次都學不會?又弄傷了。”
方行舟徹底被觸手掌控,軟綿綿地靠在愛人懷裏,瞳孔越來越渙散,裏面唯一映着陸見川豔麗到極點的臉。
“還是說……你其實一直希望我不那麽紳士?”
方行舟正在他的臂彎中輕輕顫抖,肌肉用力繃起,青白的手背慢慢凸出青筋,指甲陷入了陸見川還帶着潮氣的手臂裏,仿佛快被陸見川的觸手一點點殺死。
而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次顫動、每一道呼吸……陸見川都了如指掌。
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觸手在最後關頭故意消失不見,卻而代之的是屬于人類的細膩手掌。
“啊,對了,”他欣賞着方行舟皺起的眉頭,“在那之前,我們還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