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服輸

第 25 章   服輸

東西被随意丢在地毯,兩人在玄關彼此擁抱,熱烈地接吻。

相貼的腹部有什麽東西急切地動了一下,想要昭示自己的存在感。方行舟吻着吻着笑了起來,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手貼上陸見川的小腹。

“才兩個多月,為什麽這麽活躍?”他說,“産科大夫跟我說,明顯的胎動一般要在四個月之後。”

陸見川面不改色,道:“因為我的身體比一般孕婦更健康,懷孩子這麽痛苦的事情,對人類女性來說太辛苦了。”

方行舟偏了偏頭思索兩秒,不知為何,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并且無意識地脫口而出:“……或許是他餓了。”

陸見川贊成地點頭:“很有可能,它總是餓得像一頭小豬。”

方行舟笑道:“先做飯,今天買了新鮮羊排,可以煎着吃。”

他換好鞋子,和陸見川各拎幾袋食物往廚房走,邊走邊聊着再平淡不過的家常話。

陸見川時不時轉頭,不動聲色地打量愛人的神色,不确定今早的瘋狂舉動是否真的被徹底抹平。

他可以肆意玩弄任何一個人類大腦,卻唯獨對篡改枕邊人的記憶毫無信心。

比如昨晚——哪怕他已經給了舟舟強烈的暗示,可後者竟依然能保持極高程度的清醒,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類都不同,擁有太多罕見的特質,絕對獨立,絕對堅韌,哪怕對手是另一個維度的怪物也絲毫不為所動。

陸見川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服輸,卻是第一次被他的瘋狂行為震撼至此,到現在依然在後怕。

轉到隔壁豬圈的時候,方行舟在門上看到了符,貼在現代化的養殖場裏,顯得格格不入。

他微微一愣,道:“我以為現在的養殖行業不會信這些……會有用嗎?”

技術員四處看看,确定領導們都不在之後,壓低聲音,悄悄跟他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大家本來都是不信的,但是後來在這裏出了一件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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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舟:“奇事?”

技術員:“這裏的老板其實是我們市的首富,開養殖場是他做的慈善項目,但前兩年,一個號稱老板兒子的男人頻頻來我們這,而且每次來都會鬧鬼!”

方行舟:“……”

他已經聽出了下文。

技術員沒接上他的話茬,頓了一下:“你不好奇怎麽鬧鬼嗎?”

方行舟:“……怎麽鬧鬼?”

技術員繪聲繪色道:“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孤身一人來,再孤身一人走,還不準人進來看他做什麽,而等他一走,負責人就會發現大量動物離奇消失了!而且你是沒見過他的模樣,明明是個男的,卻……怎麽說,很難用語言描述……” “我不怕……”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交給你……”

下一秒,他的瞳孔徹底黑掉,神色冷漠地注視着陸見川,朝他露出一個冰涼的譏笑。

陸見川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陰沉地盯住寄生物,片刻後站起身,走到言芯身旁。

“事發太突然,我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開口,“行舟見到你們時直接說出了異研所的名字,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和你們合作的?”

言芯從頭到尾都沒有介入過李旋和方行舟的事,對細節不是很清楚,随口道:“好像是三四個月前吧……現在開始手術嗎?”

陸見川沉默兩秒。

他吸一口氣,手握成拳,看着床上被寄生的愛人,殺意沖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啞聲道:“開始吧,我先控制住這條蟲子。”

他重新走到床邊,微微垂眸,居高臨下地與寄生物對視。

它剛才已經聽到他們的計劃,嘴角的笑容加深,借助方行舟的喉嚨,發出一連串難以形容的未知語言,哪怕一個字都無法聽懂,依然能夠讓人感覺到裏面嚣張的挑釁之意。

陸見川的臉頓時黑到底。

他的頭部消失,轉化成腦花,鎖定寄生物所在的位置,準備通過短而強烈的能量波動将它短暫震暈。

然而,空氣扭曲的瞬間,蟲子飛快從大腦逃離,沿着血管蹿向別處。陸見川的視線緊随其後,最後……

落在了心髒之處。

陸見川微微一愣。

他看到惡心的蟲子伸展身體,嚴嚴實實纏住方行舟的心髒,跟随心房收縮與舒張,似乎只要收到一丁點傷害,就會立刻将心髒捏爆。

兩秒的僵持。

蟲子像是認定他不敢冒這個險,在心房之處發出輕而尖利的叫聲,似是毫不留情地嘲笑。

陸見川手指輕動。

腦花又緩慢變回人類的頭部,陸見川意外地并沒有被激怒,對言芯道:“看來,我們的Plan A不出意外地失敗了。”

言芯長長嘆了口氣,有些挫敗,把本就亂糟糟的頭發抓得更加糟糕。

雖說他們故意蟲子面前讨論Plan A,就是想引誘它先離開方醫生的大腦,避免長時間寄生對方行舟的大腦産生不可估量的後遺症。

但私心裏,言芯還是希望這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計劃順利實施。

Plan A是最能兩全其美的方案,B和C都充斥着未知的危險因素,如果失敗,他們誰也難以承擔後果……

言芯眉頭緊皺,擔憂地看向陸見川,低聲道:“陸先生。”

陸見川舔了舔嘴角。

殺意超過一定的界限,便回轉化成極度的興奮。他捧住自己巨大的肚子,能夠感受到腹中的胎兒也正激動難耐,在孕囊裏連連催促,所有細小觸手都揮舞起來,還沒有發育完全的聲帶發出陣陣詭異的叫聲。

大小怪物此時都如出一轍,只想用世界上最殘酷的方式将眼前的蟲子碾死。

陸見川啞聲開口:“我最少需要兩個C級、四個D級特管品,準備好了嗎?”

言芯愁眉苦臉,給同事打手勢,往後出幾十米,為陸見川空出領地:“是的,我們準備了四個C級,十個D級,二十個E級,全放在隔壁房間。這是你整個孕期的食物了,如果一次吃掉,我擔心會不會早産?陸先生,要不……”

聲音消失了。

方行舟體貼地幫忙:“像小說裏描繪的精怪?”

技術員:“對對對!總之一看就不同尋常,我們懷疑他是山後的黃鼠狼成精了,過來我們這打牙祭,所以場長去寺廟裏求了送黃大仙的符,結果真的有效,那個詭異男人很久不來了!”

“……”方行舟,“什麽時候求的?”

技術員:“大半年前吧。”

果然是陸見川無法支撐人形之後。

方行舟欲言又止,最終只能由衷道:“你們辛苦了。”

技術員:“沒辦法,我們幹這行的……”

他嘆了口氣,小心扶正辟邪的符,推開前往豬圈的門。

看完整個孵化區,技術員結束任務,回實驗室繼續工作。

方行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雞圈邊,看到裏面的雞被迫排成排,在簡易的通道裏被機器趕着遛彎。

他兜裏的蛋好奇探出頭,見父親在沉思着什麽,于是趁機躍到雞圈邊緣,然後一動不動地立在欄杆上。

它非常認真地打量這些雞們。

方行舟餘光看到它的小動作,沒有打擾,在旁邊半蹲下.身,陪它看了許久。

蛋完全入了神,二十多分鐘都沒有動過一下。

方行舟忍不住低聲開口,找了個話頭,試圖吸引它的注意力:“寶寶,你覺得今天技術員講的孵化技巧正确嗎?我到底要怎麽才能讓你破殼?”

蛋仍然沒動。

方行舟順着它的角度看過去,養殖場的雞們仍然在過它們注定了結局的平淡日常。

雞圈更遠一點的地方,無數和它長得一模一樣的蛋躺在封閉式孵化箱裏,被照得幽幽發藍光,等待孵化之後繼續父母的命運。

“在想什麽?”方行舟溫柔摸摸蛋殼。

蛋呆了很久。

忽然,它砸進爸爸懷裏,埋在方行舟胸口處,從蛋殼裏湧出小滴小滴的淡琥珀色液體,蛋殼抖動,似乎在哭。

方行舟怔了怔,将它小心捧到手心,和它對視。

一顆一顆的眼淚掉在他皮膚上。

方行舟心口收縮,以為它被吓到了,抽出紙巾替它擦眼淚,小聲哄道:“你不是小雞,也不會被關在這裏,我馬上帶你回家。”

蛋晃了晃,否認了他的說法,悶悶不樂地跳進口袋中。

方行舟沒有再久待,和負責人道了謝,帶着蛋開車回家。

本以為離開雞場就好了,沒想到一路上,蛋哭得非常傷心,剛剛發育完成的腦子裏似乎裝了許多深奧的思想,怎麽哄都沒用。

方行舟毫無辦法,在等紅燈的時候悄悄給陸見川發消息:

“把家裏剩的老母雞處理掉,別讓蛋看到。”

陸見川秒回:“收到!……但是,老婆,為什麽?昨天不是還說要把雞吃光嗎?”

方行舟想了想,回道:“我猜測它可能把自己當成雞蛋了。”

敲完這句,他又悄悄看了兩眼埋頭哭的蛋,猶豫幾秒,補充了幾句:“或許還有更複雜原因,以我們的思維無法理解。”

陸見川:“啊……”

方行舟急匆匆開車到家,蛋終于哭累了,躺在口袋裏昏昏欲睡,而花園裏果然已經沒有了母雞的身影。

方行舟震驚于陸見川的處理速度:“你在十分鐘內把它們都吃光了?還是藏起來了?”

陸見川看上去心情極佳,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擁抱愛人,問:“怎麽回事?”

不可能……

怎麽又會……

直到潮濕的腳步聲慢慢停在他的身後。

方行舟的聲音平靜如常,道:“轉身。”

陸見川像一個收到了最高指令的機器人,在恐懼和忐忑之中轉身,惶惶地看向愛人的下腹,害怕從那裏再看到一道被完美縫合的長疤——

但是,什麽也沒有。

方行舟的浴袍松松垮垮系着,小腹處光滑細膩,帶着還沒來得及擦幹的水珠。

陸見川微微一愣。

而就在他怔神的這一秒,有什麽東西快速又不動聲色地塞進了他的唇間,帶來一陣無法抵抗的濃郁甜香。

時隔二十年再嘗到這個味道,陸見川渾身輕輕哆嗦一下,像是在深海裏餓了一個世紀的魚嘗到了專屬于他的誘食劑,幾乎是瞬間達到了頭皮發麻的高潮,不受控制地對着指尖吮吸、發抖……

方行舟的目光牢牢鎖在他臉上,微微一笑。

“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他若無其事地說,“謝謝你幫我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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