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28章

第18章 第27章-第28章

二十七、回家

(1)

秦沐出現在我身邊時,我的校服已經被雨水浸透了。

他撐起一把巨大的傘,輕聲喚着我的名字。

“曉筱……”

嗓子有點痛,想發聲卻難以開口。我默默轉過身,朝他無力地笑了笑。

運動會因為淩一諾的意外摔倒,宣布了暫停。沈勇站在主席臺旁剛剛搭起的傘架下,高聲通知着各班同學先按秩序回教室。

遠遠看到駱沙她們正将校服擋在頭頂上,跟着大部隊急匆匆地往教學樓跑。我回過神,對秦沐說了聲謝謝,也想跟着她們一起回班,不料卻被秦沐從反方向拉進了廣播站。

林好學姐滿臉驚訝地看着淋成落湯雞的我,半晌才反應過來,拍着腦袋說她那裏有備用的校服。

是上一屆的學姐留在廣播站的,她一直沒舍得扔。

她從抽屜裏翻出一條方形毛巾,幫我擦了擦頭發,然後把我拽到隔壁的空教室裏,拉上了窗簾。

因為太久沒用過,窗簾上瞬間掀起了一層灰。林好學姐一邊咳嗽一邊用手揮開空氣裏的灰塵,而我站在她對面,仍舊像個牽線木偶一樣,一動不動。

“蘇曉筱同學,”她皺着眉頭望向我,“能不能別再溜號啦,把衣服換上,快。”

她有些急,語氣卻很溫柔。

我沉默了一會兒,木讷地照她的話把校服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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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站的成員們陸陸續續回來了,林好學姐讓我休息一下,她要先出去開個小會。我點點頭,示意她不用管我。

(2)

惶茫地坐到講桌旁,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教室後面的五星紅旗。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實在是矯情透了。

當年革命烈士為了保衛家園,流了那麽多血和汗,卻沒有沒掉過一滴眼淚。而我呢,因為這麽點兒女情長的破事,哭得跟個孫子似的,至于嗎。

雖然這樣想着,可眼淚卻像不受控制似的,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些什麽,就覺得最近的生活簡直是糟糕透了,壓抑的情緒像是秋後連綿不斷的雨,讓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頭開始疼得厲害,我側過身,将整個人靠在講桌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太陽穴猛烈地跳動着,每跳一下,我的胃就跟着反起酸來。

教室的門被推開了,我微微地睜開眼,看到秦沐拿着一個飄煙的杯子走了進來。

“條件有限煮不了姜湯,我問她們要了包紅糖,你先驅驅寒。”

強挺着直起身,脫口問了句,“淩一諾還好吧?”

秦沐一愣,随即點點頭,“嗯,沒什麽大礙,就是腳扭傷沒辦法再參加比賽了。”

我“哦”了一聲,接過秦沐手中的杯子,朝他笑了笑。

“謝謝學長。”

他嘆了口氣,表情有點無奈,“都這樣了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見我不答,他又接着說,“照片林好已經交給別人處理了,你等會先回家吧,我會和你班主任請假的。天氣這麽冷,別凍感冒了。”

我本想拒絕的,轉念又想到比賽暫停,回到班級免不了又要和秦訣面對面,于是點點頭,拿起手機想給我爸打電話讓他接我回家。

将要按下通話鍵的那一刻,我猶豫了。想起現在是要回我媽那裏,而不是回爺爺奶奶家。

秦沐見狀,問道,“怎麽了?”

我搖搖頭,收起手機,決定打車回家。

(3)

家裏一個人也沒有,偌大的房子格外冷清。我将濕衣服丢進了洗衣機,又沖了個熱水澡,換上睡衣坐在床上開始發呆。

雨已經停了,天色卻仍舊昏暗。一陣冷風吹來,我打了個寒顫,起身将窗戶關嚴。頭依舊很痛,我翻遍家裏也沒找到一粒止痛片,只得重新返回卧室,決定先睡一覺。

醒來時竟已夜深。

勉強着坐起來,只覺得全身滾燙,嗓子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拖着虛弱的身體走到門外,發現外面仍舊是一片漆黑——我媽和Paul都沒有回來。

回房拿起手機,看到三個未接電話和兩條短信。

電話分別是駱沙、悠悠和秦沐打過來的。

其中一條信息是我媽發的:

曉筱,媽媽今天有事不回去了,你晚上去爺爺奶奶家。

另外一條是秦沐:好點了嗎?

看了下時間,二十三點四十九分。猶豫了片刻,我回道:好多了,不用擔心。

沒想到他還沒睡:才醒?

顫抖地打了一個“嗯”字,剛要發送,突然感到呼吸困難,眼皮沉得厲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按了發送鍵,我眼前一黑,再次昏睡了過去。

二十八、錯覺

(1)

睜開眼睛時,天已大亮。溫柔的太陽光透過窗棂照射進來,昨日的陰霾與傷痛仿佛都不曾存在。

默默地對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正糾結着要不要去學校時,門鈴響了。

我有些費解,我媽和Paul都有鑰匙,再說這個時間,誰會來我家?

有氣無力地掀開被子,盡管只是從卧室走到客廳,我卻感覺用上了一個世紀。盯着可視門鈴看了一會兒,我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門外站着的,是駱沙和秦沐。

打開門,還沒等我說話,駱沙就沖到了我面前,在我的額頭和她的額頭之間反複試探溫度。

“哎呀,還是燙的!”

我躲開她的手,眼裏滿是疑惑。

“你們怎麽來了?”

駱沙指指身後的秦沐,“學長放心不下你,托我問阿姨要到了你的住址。你也是,從昨天下午就一直失聯,還生着病,能不讓人擔心麽!”

聽了她的話,我心一驚,“我媽不知道我生病的事兒吧?”

“不知道,我沒敢說實話,就說有東西落在你這兒了,早上要過來問你取。她好像還在忙着工作,也沒怎麽多問。話說,你就一個人挨到現在啊,沒吃藥麽?”

我點點頭,轉念又問道,“孫胖呢?孫胖知道我今天沒去學校嗎?”

“哎呀你就放心吧!”駱沙打斷了我的話,“全部都幫你搞定啦,再說孫胖現在一門心思紮在運動會上呢,哪兒有閑工夫管你?倒是你,藥也沒吃,飯到現在是不是也沒吃?趕緊回屋歇着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們。”

我被她半推着回到了卧室裏,突然想到還沒來得及和秦沐打招呼,于是又定住腳,轉過頭對着秦沐笑了笑。

“學長,謝謝你。”

(2)

秦沐煮了粥,又幫我準備好一天要吃的食物,接着替我到藥房裏買了藥。再三确認我不再發燒了後,他們兩個決定先回學校。

臨走前,秦沐一臉擔憂地問我,“确定不用告訴家人你生病了嗎?”

我搖搖頭,笑着朝他擺擺手。

我爸媽估計現在也沒空管我吧,再說了,我也不想讓爺爺奶奶擔心。

他們走後,已臨近正午。我坐在床邊,靜靜地望着窗外。

我從來沒對任何一個人講過,其實我很怕孤獨,很怕會被其他人遺忘。可是我的成長環境不允許我有過多的矯情,比起肆無忌憚地宣洩內心的情緒,我更怕會因為我,給別人造成不好的影響。

我曾經以為秦訣是我的一束光,是我可以放心依靠的人。

可是我錯了,我錯誤的把他對我的好占為己有,甚至錯誤地幻想着,我在他心中會與別人有那麽稍許的不同。

但是沒有。一切都是我自以為是的錯覺。

他始終有他更在乎的人,那個人即使不是淩一諾,也永遠輪不到我。

眼眶感到一陣酸澀,大概是昨天流過的淚太多,即使心狠狠地絞痛着,卻無論如何也哭不出來。

感冒藥的藥效開始發作,我又是一陣眩暈,困意紛至沓來。

明天會是怎樣的呢?

我一團亂麻的生活是否會重新回歸平靜?

我沒有力氣多想,靠着枕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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