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母親15

第30章 母親15

陶昕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六點了。

“羅警官?”

換回身體的羅無辛聽到那個有點迷糊的聲音在大腦深處響起來,他瞬間在床上支起了身子,睡意全無:“你醒了?”

陶盺明顯已經回到了“房間”,聲音遲疑:“羅警官,怎麽……”

在她的記憶最後,她明明是坐在書桌前準備在羅無辛的幫助下修改小說,但如今……

“你記不得了?”

光是從對方的聲音羅無辛就能判斷出,陶盺對于之前幾小時的記憶恐怕是一片空白,就像是之前在公園裏那次一樣。

他問道:“你最後記得什麽?”

陶盺小聲道:“我記得你說要幫我改小說……”

果然,是那個時候,在“電視機”裏的視野“卡住”了之後,陶昕的記憶也跟着斷片了。

羅無辛皺起眉,陶盺的聲音聽起來很困惑,甚至還可以說是惶恐,而不久前她在公園因為恐慌發作導致自己頭痛欲裂的事還歷歷在目……羅無辛并不想要輕易刺激她。

猶豫了一下,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之後你哥來了。”

“我哥?”

陶昕倒吸一口涼氣:“我哥來了我怎麽不記得?他什麽時候來的?又是什麽時候走的?說了什麽?他有沒有……”

“哪裏來的這麽多問題?”

一大清早,羅無辛給吵得頭疼,無奈道:“你的腦袋又不是第一次斷片了……不是說是小時候車禍的後遺症嗎?還好,你斷片的時候我可以用你的身體,否則你哥肯定已經把你送醫院了,說不好,還要拉着你做一連串的檢查。”

“等等……什麽叫做你可以用我的身體?”

陶昕大為震驚。

“畢竟我倆總得有一個清醒吧……放心,你哥沒發現,用你的身體,我還和他聊得挺愉快的。”

羅無辛這話說的着實有些心虛,畢竟,在陶森問他所謂核心記憶的時候,除了那場車禍,羅無辛對他們兄妹倆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

也還好,他至少知道那場車禍。

就是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騙過陶森。

事到如今,羅無辛想到那雙如同手術刀一樣,仿佛能夠穿透皮囊看着自己的眼睛都覺得背後發毛,作為一個刑警,他這輩子鮮少有這種感覺。

然而,他這套含糊的說法顯然是沒有把陶昕給糊弄過去,下一秒,陶昕的聲音就被憤怒填滿了。

”你怎麽能拿我的身體亂來啊?”

羅無辛一愣,再也沒想到這丫頭的重點竟然是在這裏。

明明他可以用陶昕身體這件事已經不科學到了極點了,但是陶昕竟然一下就接受了。

這丫頭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麽回事?

陶昕怒氣沖沖道:“我斷片了你直接和我哥說我不舒服不就完了?你怎麽能代替我和我哥溝通啊?那是我哥哎!”

“……”

羅無辛震驚:“你就不擔心你哥看出端倪然後更完蛋?拜托,我可是費了很大力氣在扮演你,你以為我想叫一個陌生男的哥啊。”

“那你有替我做任何決定嗎?”

陶昕卻仍是不依不饒:“我哥是不是來說,讓我以後別摻和這樣的事情?說很危險,你有替我答應他嗎?你有替我答應他以後要當一個好妹妹嗎?”

“哈……”

也是直到這時,羅無辛才隐約知道陶昕在擔心什麽,很顯然,常年被過度保護的生活已經讓陶昕感到厭煩。

這個小丫頭急于想要回想起一切面對過去,想必也是希望能夠走出這樣的處境。

羅無辛說道:“你哥可沒你想的那麽護短……你忘了,是他點名讓你去審問張萌的?那時可有一大堆警察站在手術室外。”

然而陶昕卻依舊滿腹疑心:“真的沒有?要是以前,我哥知道我和警察扯上關系會很緊張的,畢竟我爸的事情過後,我哥這方面的戒心就很強了……你到底和我哥他說了什麽?”

“放心吧,你哥只是趁着休假過來看看你,我也只是趁着方便,問了他一點手術的問題。”

“手術?”

“你難道不覺得太過巧合嗎?在我們身上發生如此不科學的事情,偏偏你哥現在正在研發的腦科手術在外人看來,也已經是一些‘超自然’的存在了。”

進入別人的大腦也好,改造別人的大腦也好。

這聽起來已經十分聳人聽聞,要不是切實發生在眼前,羅無辛不會相信這是已經進入臨床的手術。”

而他深吸口氣,望着窗外天色漸亮,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陶昕,你确定……你哥沒有給你做過任何手術嗎?”

早上七點半,陶森清醒過來的時候,人正躺在留觀室的床上,就和所有送來急救的患者一樣,他的身上也連着監護儀,此時此刻正在發出平穩的聲音。

事實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個地方醒過來了。

陶森擡起手,發覺自己的右手正插着輸液管,連着葡萄糖袋,而注意到他的動靜,值班的小護士立刻滿臉緊張地沖了過來:“陶主任你沒事吧?昨天晚上你在辦公室裏昏倒了!是被值班醫生送來的,都快把我們吓死了。”

“昏倒?”

陶森試圖支起身子,但是眼前卻是一陣天旋地轉,他不得已躺了回去,意識到了自己的胃裏空空如也,似乎已經有好幾頓飯沒吃了。

該死。

陶森摸到眼鏡戴上,擡頭望去,輸液袋裏的葡萄糖只剩下一點,這說明他已經在這裏睡了很久,而仔細感知之下,他發現他的胃已經失去了知覺,此時就算是他想要吃東西補充能量,恐怕吃完也還是會吐出來。

“陶主任,你真的不能再這麽加班了……”

小護士滿臉擔心地說:“上次院長不是也說了嗎?您情況特殊,要盡量多休息,畢竟有些手術只有您能做,而且還有這麽多患者再等着您,萬一您再倒下……”

“我沒事。”

面對小護士的絮叨,陶森卻只是搖搖頭,他利落地将手上的針頭拔了,強忍着暈眩從床頭櫃翻出了棉花止血,問道:“其他人呢?”

“陶主任……”

“我真的沒事,只是低血糖,我之後會吃點東西的……放心吧。”

陶森自己就是醫生,想要唬住他當然是不可能的,護士見勸不住,只能說道:“說是警察之前又來過了,但是因為您昏倒了,所以只好讓他們先回去,說是之後再聯系。”

“警察?”

陶森皺起眉,他在床邊緩了緩,起身走出留觀室。

此時時間已經接近上午開診,不少剛來上班的醫生和護士步伐匆匆地路過他的身邊,似乎是也注意到他的狀态不對,幾個與他相識的醫生都擔心地上來詢問他的狀态。

“陶醫生,你身上的擔子重,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他們這麽勸他,但對此陶森卻只是草草點頭,轉頭就回了新樓。

他的手術助理正在辦公室等他。

“陶主任,你醒了?”

助理看到他騰地站了起來:“你還好嗎?昨天晚上我來值班的時候,發現你倒在辦公室裏了,還好,應該只是低血糖。”

“我知道。”

陶森随手将止血的棉花球丢進醫療垃圾桶,淡淡道:“我忘記吃飯了,之後會注意……病房那邊怎麽樣?這次術後有做記錄嗎?”

他說着已經往看護病房的方向走去,助理匆匆跟在一邊,翻看着手上的記錄表,說道:“意識暫時沒有清醒的跡象,不過生命體征非常穩定。”

“之前那次異常的數據你們都看了嗎?”

“是的……我們也已經讨論過,大概率是因為觸及到核心交叉記憶所以導致神經遞質紊亂,還好,時間不算太長,今天剛剛按照您說的把數據上報了,他們說要等你的下一次投射數據。”

很快,兩人走到新樓神外的加護病房外,做了日常的準備後,兩人走入一間滿是設備的病房,而不久前剛接受了投射手術的病人正靜靜躺在那裏,要不是有顯示出生命體征的儀器,幾乎看不出活着。

“說是之前警察來過了?”

陶森問道:“又來問什麽?”

“畢竟牽扯到案件,他們說之後還得定期過來看情況,一旦人徹底清醒了,他們也有很多問題要問。”

手術助理苦笑道:“只是陶主任,你現在的工作強度已經太大了,之後千萬不要再這樣勉強自己,否則院長又要強制給你休假了,你手上的兩項技術才剛剛起步,不能因為主治醫生倒下而夭折。”

即使已經吊過了葡萄糖,陶森的臉色依然白的像是一張紙,他注視着病床上瘦骨嶙峋的病人,靜靜說道:“這一切都是我父親的技術,又怎麽能說是勉強,更何況……”

他必須要完成這個手術。

陶森想,只要等到合适的時機,完成投射療程,就一定能讓對方徹底清醒。

只差一點了……

陶森咬緊牙關:“一個小時之後把人都叫來開會,你把這次的手術資料整理一下,不光是我,衛生部那邊也要知道投射過程中的全部指标……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讓人醒過來,否則,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就都要前功盡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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