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特産
第23章 特産
馮總見此情形,還有哪裏不明白的。
他轉過身來,對柏妮絲表明态度:“柏小姐,你可能對我們中國文化不太了解,我們選合作對象,除了對方的資質外,還看重人品。”
柏妮絲咬牙,硬着頭皮道:“我想您可能有些誤會,曠野公司的宣傳部長并不是和我有私情,而是對這位北總一見傾心……”
“請你注意自己的措辭,”北歌打斷她的話,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憤怒,“我已有家室,我們很恩愛,請你不要憑空污蔑任何人。”
馮總嘆了一口氣,沖後面的人擺了擺手,立刻就有保镖進來把柏妮絲帶走。
柏妮絲明顯不甘心,走的時候一直憤怒地盯着北歌,那眼神像是要把人給活活吃掉。
北歌不退不讓與她對視。
馮總倒是出言安慰北歌道:“先前,你和她在門口的争執,下人們都告訴我了。”
北歌有些驚訝:“……污言穢語,讓您見笑。”
“不不不,”馮總笑着搖頭,眼神落在北歌的婚戒上,“北總年輕有為,是我見過的女性中數一數二的人才,本來還想着說媒拉纖,現在來看,倒是我多事。”
北歌淺笑低頭,眼神在看見婚戒的瞬間柔和下來:“您說笑了,她啊,我喜歡得緊,都怪我一直沒公開,給別人造成誤解,以後一定注意。”
馮總笑着點頭,看北歌的眼神越發滿意。
年輕有為,對伴侶忠誠,頭腦清晰又秉性正直,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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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下午同馮總去釣魚,打高爾夫,晚上直接在草地上烤魚,第二天在茶室泡了一整天。兩人慢慢悠悠一邊游玩一邊談事,終于把合作細節敲定,簽好合同。
這一趟出差比北歌想象中要順利得多。
北歌提前讓周玉回去,同時帶去讓華霓居家辦公的命令,要是沒有反思好,就不必來公司了。華霓沒有壞心思,工作能力很強,但行事作風欠缺穩重,是時候敲打她一下,讓她好好反省。
至于柏妮絲,總歸是要撕破臉,錦城的蛋糕很大,但柏妮絲不能來吃一口,會壞了整塊蛋糕。
做完這一切,北歌手頭上所有工作都告一段落,剩下的都是她的私人時間。
出差來的城市是連城,一個著名的旅游城市,在錦城偏西南的地方,有各種少數民族雜居賣旅游特産,氣候濕熱,城中有河,甜糯的糕點全國出名,河鮮也是一絕。
想起家裏有個饞嘴愛吃河鮮的人,北歌擡手打了個電話。
“小姝,”接通電話的瞬間,北歌語調上揚,笑着說,“我這邊工作忙完了,想吃什麽嗎,給你帶特産回去。”
衛姝在屏幕前面只露了半張臉,聽北歌說完還呆了一會兒,反應很是遲鈍:“……沒胃口,想穿那邊少數民族的衣服。”
北歌對她的小表情了如指掌,馬上就問:“沒胃口?沒睡好嗎?”
衛姝睜着眼說瞎話:“昨晚想你想得睡不着,孤枕難眠。”
剛剛發現一堆來路不明的藥,誰能不亂想?衛姝昨天晚上都沒睡着,一晚上輾轉反側,猜測各種可能。
可惜她醒來後太過怠懶,先入為主對以前的自己沒有好印象,更是沒有興趣打聽過去的事情,所以根本沒有什麽信息讓她分析,愣是什麽也沒想出來下。
加上藥檢所出結果要半個月後,她現在正在努力調解心情,讓自己忽略這件事,不然胡思亂想只能空耗精力。
這些事衛姝不能對北歌講,只好扯開話題回避。
北歌默了幾秒,也不知信或者不信:“說,到底喝了幾杯咖啡。”
衛姝那邊刺啦幾聲,她的聲音突然變得不清楚:“啊-什麽—信號不好…”
北歌問:“彜族還是苗族。”
“傣族謝謝親愛噠我還有工作挂啦。”
盯着手機被挂斷的界面,北歌失笑出聲,繼而無奈搖頭。
怎麽跟小時候一樣,一說她就裝作聽不見,給她吃糖就能聽見。
想起小時候衛姝耍賴的樣子,北歌笑容愈發寵溺,罷了,熬夜就熬夜吧,等她回去再盯着人早睡早起。
這時候,路邊一個小姑娘沖過來。她手裏捏着棉花糖,撞上北歌的時候黏在了她的衣服上。
“真是不好意思,”小姑娘的哥哥追過來,跑得滿頭都是汗,看見北歌的衣服髒了,又是惶恐又是抱歉,“小孩子不懂事,您的衣服髒了,我賠給你吧。”
哥哥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頭上戴着白色圓帽,臉龐黑瘦,眼神明亮。
“你是少數民族?”北歌不甚在意地拽了拽裙邊,這衣服貴,她沒有髒一點就讓人賠的習慣,更何況這兩個都是孩子,“什麽族的?”
哥哥愣了一下,如實回答:“回族。”
北歌想了想,蹲下身子對小姑娘說:“我想買傣族的服飾,你知道哪裏有賣的嗎?要正宗的,不要旅游景區出售的,最好質量好一些,從傣族人家手裏買。”
小姑娘捏着棉花糖,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我知道,哥哥帶着去。”
北歌捏了一把她軟嫩的臉頰,輕聲道:“好。”
小姑娘的黑瞳仁圓溜溜一顆,又大又精神,一路上總在偷瞄北歌,被發現了還會紅臉沖人笑。
這模樣令北歌胸腔一陣柔軟,情不自禁想到小時候的衛姝。
衛姝自小不缺公主裙,在外人看來,她每天打扮得像個小公主,長得幼嫩可愛,大眼睛水靈靈的,總是給人一種需要保護的錯覺。
不過,這種小公主,性格裏若是加上點任性和嬌縱,變成蠻不講理,再可愛都會變得面目可憎。
小孩子都會任性,都會不講理,人們對各種小孩的容忍度卻不盡相同。
那一年,衛姝和家人要去度假村游玩,衛姝知道要和北歌分開十幾天,當時就哭了個天昏地暗。
衛母只好拉着她的手,來北歌主人家裏,問可不可以把她借走。
當時,北歌的母親攢了一筆錢,想要送北歌去補習班。
北歌的成績在學校很好,近期因被衛姝打擾,沒有好好完成作業而有所下滑,北歌的母親本來就很焦慮,連活兒都不肯讓她幹,一心想把她的學習趕上去,所以最開始是拒絕的。
姜家,也就是雇傭北歌母親的人家尊重她的意見,婉言拒絕衛姝母女倆。
衛姝沒把北歌帶走,當即也不走了,扒在門口裝飾用的柱子上,把自己抱成個無尾熊,眼淚吧嗒吧嗒掉,最後連飯都不吃,鬧着讓北歌。
除了北歌母親,所有人都于心不忍。
北歌心疼衛姝,不覺得自己的成績和衛姝有關,主動求母親放她離開。
“孩子,是媽媽沒本事,”北歌的母親看她的眼神十分複雜,裏面混雜了愧疚和屈辱,輕輕撫摸北歌的頭頂,語氣卻很堅定,“等媽媽攢夠錢,咱們就離開,媽媽不會讓你一直在這種環境裏待着。”
北歌搖了搖頭,臉上并無一絲屈辱:“媽媽,您很辛苦,在這裏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
她稚嫩的自尊心已經在日漸一日的成長中,變得自洽而堅強。更何況她現在很喜歡衛姝,陪着自己喜歡的人,她更不覺得委屈。
衛姝得償所願,拉着北歌回家,一行人去山裏的度假村,卻未料半路發生山洪,北歌和衛姝與大人們沖散,情況危機。
北歌護着衛姝往山上爬,爬到沒有力氣暈倒,暈倒前,她看見滑動的泥土,只來得及喊了一聲讓衛姝快點往上走。
醒來後,北歌發現衛姝沒有走,反而用力把她拖進一個山洞裏。
衛姝渾身都是泥巴,披頭散發比乞丐還要狼狽,看見她醒了,惶恐顫抖的目光瞬間發亮,開心地趴上她的胸口,所有害怕的情緒開了口,無聲掉眼淚:“你終于醒了。”
北歌是力竭之後的昏迷,醒來就好了,她摸了摸衛姝的頭,問她為什麽不走。
衛姝當年才八歲,什麽都不懂,哭着說她要和北歌在一起。
又是在一起。
玩要在一起玩,碰上要命的事,還要和她在一起。
北歌笑着罵了一聲:“小傻瓜。別哭啦,衣服都要被你弄濕了。”
衛姝扁嘴巴,髒兮兮的小手在大眼睛下面一蹭,小聲道:“本來就是濕的。”
兩人很快獲救,衛姝的父親調動了周圍省市的消防力量,将兩人完好無損地帶了回來。
不過北歌的母親差點失控發瘋,從那之後,很少同意北歌與衛姝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