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沈晏在府裏瘋了一日, 臨近傍晚時，換了身衣衫，長發一束, 折扇一揮，走出房門來時又是一個玉樹臨風的貴公子。
元壽正要跟, 沈晏對他道：“今日我有事兒，你待在府裏。”
元壽大驚：“少爺，你要抛棄我嗎？”
沈晏：“你想太多, 只是今日之事不适合帶你。”
元壽：“為什麽？”
因為你太菜，護不住我。
沈晏：“……我會回來的？”
元壽：“活着回來嗎？”
沈晏：“是的。”
沈晏出了府, 側門處停着一輛馬車, 趕車的是楊固。
沈晏撩起簾子上了馬車，楊固低聲道：“少爺，都安排好了，慶王府那邊給了個莊子的地址, 在京郊外十裏地。”
沈晏淡淡道：“那就去吧。”
楊固便揮了鞭子。
沈晏閉着眼靠在那裏。
小葉子是蕭徹身邊的小太監，跟着蕭徹的那年, 沈晏已經成了蕭徹的伴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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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子年紀不大，是個小圓臉, 為人機靈，是難得能承受住蕭徹那陰晴不定性格的人。
所以沒多久，小葉子便成了除了劉公公外最貼身伺候的人。
蕭泓既讓沈晏去見他, 那必然是小葉子知道些什麽。
“春山。”
“春山……”
“春山呀……”
簾子掀起, 面無表情的春山進了來。
沈晏拿過一旁早就準備好的面具遞給他：“戴上吧。”
春山皺眉。
沈晏囑咐他：“待會兒有什麽事兒，一定要護好我, 不然我要是死了，你就殺不了我了。”
春山：“……”
沈晏看着他：“對了, 昨夜你的話尚未說完……”
春山接過面具戴上，然後靠着馬車閉上了眼，冷酷的很。
沈晏：“……”不理人？算了，不理不理呗。
天擦黑時馬車到了蕭泓京外的莊子，沈晏跳下馬車，便有早就等候着的管家過來行禮，然後帶着他往裏走。
楊固和春山跟在他身後一同進去，倒是無人阻攔。
慶王竟也在此，沈晏行過禮後他也不多言，直接帶沈晏進去見人。
小葉子就站在屋內，看到沈晏的那一刻，先是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流滿面的喊了一聲：“公子……”
沈晏上前将他扶起來，才發現小葉子的腿已經瘸了，想來是當年仗殺時造成的。
跟在後面的春山眯了眯眼，小葉子竟還活着。
慶王将人帶進來，自己便出去了。
楊固出門守在門口，春山則站在了沈晏身後。
沈晏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小葉子：“你有話對我說嗎？”
小葉子再次跪在了沈晏身前：“奴才……其實是陳貴妃娘娘安插在三皇子身邊的眼線。”
沈晏沒成想竟會聽到這樣的話，不可思議道：“你說，你是貴妃娘娘的眼線？”
“是。”小葉子低聲道，“當初，是貴妃娘娘派我去的，要我盯着三皇子。”
春山狠狠瞪着小葉子，攥緊了手裏的劍。
沈晏支着下巴看着他，情緒倒是還算平靜，只語氣冷了三分：“那當年貴妃娘娘可有害過三皇子？”
小葉子搖頭：“我只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向她回話一次，她不曾要我害過三皇子，但對三皇子的起居日常過問的很細，包括公子你的事情她也會問。”
“還有呢？”
“還有……公子與三皇子太過親密，貴妃娘娘很是忌憚。”小葉子咽了咽唾沫，“那日我去見她時聽到她說若是能有辦法讓公子與三皇子離了心就好了。”
春山渾身一凜，離心？
如何離心？
沈晏眼睛微微眯起：“你為何願意對我說這些？”
小葉子擡起頭一臉憤恨：“當日，三皇子出了事情，皇上要仗殺我們這些伺候的人，奴才跑去求貴妃娘娘，想要讓她救我一命，可她卻怕暴露我與她的關系而引起皇上的懷疑，所以便要借機除掉我。”
“多虧慶王殿下仁慈救了奴才一命，而今聽聞公子回京，我不想再替陳貴妃遮掩這些事兒，所以想要将實情告知公子。”
“是嗎？”沈晏淡淡道，“當年，你倒是隐藏的挺深。”雲翊那般多疑之人，竟對小葉子沒有絲毫察覺。
小葉子匍匐下身子，聲淚俱下：“公子，當年我從未害過你和三皇子，我也是被貴妃娘娘要挾，我的爹娘還有弟妹的命都在貴妃娘娘手裏面攥着呢，還請公子明察……”
沈晏沉默半晌後起身，将小葉子扶起來，語氣軟了三分：“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沒做什麽壞事，今日願與我說這些，也是你有良心，若真如你所說，日後我若需要你，你可願為我作證？”
小葉子躬身：“奴才自是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與小葉子談完，來到前廳，蕭泓還在等他，見到他便起身，表情有些無奈。
“小葉子的話長策應是知道了，我之前不願轉達，着實是因為我在這其中身份太過尴尬，長策若疑心小葉子為我驅使，大可以去查證。”
沈晏深深行了一禮：“我自是信任王爺的，王爺保全小葉子也是擔了風險的，這個情我承了，日後必會報答的。”
春山：“？？？”
啥情你就承了？你搞清楚真相了嗎？
而且這個小葉子……春山眯了眯眼，死一百次都少，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給貴妃送消息。
沈晏告辭後，楊固趕着馬車，三人離開。
馬車內，春山正待開口，沈晏伸出手指抵在唇上：“噓。”
春山一愣，便聽身後的莊子內突然傳出了打鬥聲，春山撩起簾子往後看：“有人夜闖慶王的莊子。”
楊固将馬車趕至竹林內停了下來。
春山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臉淡定的沈晏。
不多時，幾個黑衣人扛着一人踏着竹葉入了竹林。
楊固上前查看，轉頭對沈晏道：“少爺，人帶出來了。”
沈晏下了馬車，先看了一眼暈着的小葉子，才問道：“有受傷嗎？”
“沒有。”蒙着面的人道，“他們沒想到會有人闖進去搶人，措手不及，且莊子裏守衛不多。”
說話的是個女子的聲音，春山眯眼，是綠雲，他聽得出她的聲音。
“好，先将他帶回去好好藏起來，改日我去審他……”
沈晏話沒說完，綠雲和楊固同時開口：“誰？”手中劍也同時出鞘。
“将那人留下，放你們走。”
沈晏循着聲音擡頭看過去，便見枝幹上站着一個同樣蒙着面的黑衣人，不是他們的人。
而他身後，如鬼魅一樣站着十多個人，正蓄勢待發。
綠雲和楊固第一時間将沈晏護在了身後，警覺地盯着那人，這人毫無聲息的出現，顯然功夫很好。
沈晏慢吞吞轉頭看春山，春山別開眼，跟他有什麽關系？
“我們若是不同意呢？”楊固長劍一指。
“那就……”那人輕笑一聲，“都留下，誰也別想走。”
綠雲低聲對楊固道：“你帶少爺先走，我斷後。”
楊固毫不猶豫：“好，我送少爺出去，然後回來接應你。”
兩人很快制定好方案，楊固回身沖自己人打了個手勢，然後一把攥住沈晏的胳膊就要帶他跑，卻不料沈晏大喊一聲：“慢着。”
楊固猛地轉頭看他，本來悄摸摸出其不意的跑，你竟還出聲，生怕人不知道你要跑是吧？
“別慌。”沈晏伸手拿過他手裏的劍，手一轉将劍抵在了春山的脖子上，沉聲道，“你們若是不放我們走，我就殺了他。”
綠雲：“？？？”
楊固：“？？？”
這是瘋了嗎？
用自己人威脅敵人？
春山感受着脖子上冰涼的觸感，深深吸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殺手，他現在很想殺人。
站在枝幹上的人輕飄飄的落地，眼睛噙着笑看過來：“沈公子若是下不了手，我可以幫你。”
沈晏笑了，朝他招手：“來，你來，你殺一個我看看。”
那人頓了頓：“算了，我确實下不了手，還是公子來吧，反正他本來也是要殺你的。”
沈晏“啧”了一聲，在春山耳邊道：“山啊，你此時此刻看清這人了吧，要不然以後就跟着我吧，我保證比他們待你好。”
春山咬牙切齒：“這就是對我好嗎？”
沈晏：“……特殊情況而已。”
楊固一頭霧水地看向綠雲：“什麽情況？”
綠雲無語：“這是瑞王府的人。”
楊固驚訝：“瑞王府的人如何得知咱們今天晚上要來搶小葉子？”
綠雲：“你跟公子定的計劃，你問我？”
楊固想不通，他和少爺也是昨夜屋頂破了春山離開後他們才定下來要趁着少爺來莊子時跟過來将小葉子搶走的。
才一日而已，誰會洩露給瑞王府？
雙方陷入對峙，沈晏無奈：“你們咋知道的？”
木夏笑了笑：“二皇子不會無緣無故來見公子，而我家主子想知道二皇子用什麽吸引了公子的注意，無論是物件還是人，屬下今日都得帶回去給主子瞧瞧，還請沈公子行個方便。”
言外之意便是今日這小葉子必得帶走了。
沈晏搓了把臉，收了橫在春山脖子上的劍，轉頭對楊固道：“把人給他。”
楊固皺眉：“好不容易搶出來的呢，他們要搶怎麽不自己去？搶的時候也不幫忙，跟了咱們一路這時候才出來截胡。”他們軍中之人最煩這種人了。
綠雲手中劍指向木夏：“打一架吧，這位大人打得過我，人你帶走，打不過，人留下，天公地道。”
木夏沒說話呢，沈晏先不樂意了，擋在兩方人中間：“打什麽架呀，打架怪傷感情的。”
春山麻木的看着他，剛才用劍嘎他脖子的時候怎麽不說傷感情了？
綠雲看向沈晏：“你就不能硬氣一點兒嗎？”
沈晏陪着笑：“我這不是怕你受傷嘛。”
綠雲面無表情：“他傷不到我。”
沈晏：“……反正我是為你好。”
綠雲：“你是怕我傷到他吧？”
沈晏：“……”
木夏插話：“傷到誰？這位姑娘又是誰？似乎與公子很熟。”說着看向了春山，這是心上人嗎？
春山撇開眼，懶得理他。
一衆人都看着沈晏，等着他做決定，沈晏避開綠雲的視線，輕咳一聲，對木夏道：“人你帶走吧。”
綠雲恨鐵不成鋼的白了他一眼。
木夏就笑眯眯的讓人将小葉子給帶了過去，還朝沈晏拱手：“謝過公子。”說完便利落的轉身打算走人。
“等一下。”身後沈晏喊了一聲。
木夏轉頭。
沈晏道：“你們還忘了一個人。”
木夏看了一眼已經成了隐形人的春山，笑道：“他有他的任務。”
沈晏折扇揮開，邁步朝木夏走了過去：“我說的是我呀，要想帶走小葉子，就必須把我一起帶走，走吧，回王府。”
“？？？”
楊固看向綠雲，綠雲翻了個白眼，一個起跳不見了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