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沈晏的情緒還是很好猜的, 他開心時眉眼都是飛揚的。
所以，沈晏是希望任務完成的，換言之便是任務完成對沈晏是有好處的。
翌日, 蕭徹讓人買了只八哥放在廊下，現如今他唯一還不太懂的便是那個所謂的“八哥”了。
沈晏拿了蟲子晃着：“少爺吉祥, 少爺俊俏，少爺發財……說呀。”
那八哥吃完那蟲子後，趾高氣昂地一揚黑乎乎的腦袋, 竟是一副不屑搭理沈晏的樣子。
“嘿……”沈晏氣樂了，“你竟然瞧不起少爺, 給你毛拔禿了。”
“你混蛋。”那八哥開口了。
沈晏瞪大眼睛：“你罵我, 你才混蛋呢。”
八哥：“你無恥。”
沈晏：“你才無恥。”
八哥：“你玩不起，呸。”
沈晏：“你……呸。”
見沈晏與八哥吵了起來，劉公公貼心送了杯茶過來：“潤潤嗓子再吵，一定能吵得過的。”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沈晏回頭瞥了一眼, 然後讪讪的走過去坐在了蕭徹對面：“你是覺得吵不過我，買只八哥回來替你吵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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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徹笑：“先不說我吵不吵得過你, 我為何要同你吵架？”
沈晏輕哼一聲，托着腮瞧着他。
見他這般眼神, 蕭徹便覺眼皮一跳，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臉轉了開：“別看我，我受不住你這種眼神。”有些話剛開始說覺得難以啓齒, 但說的多了便也就習慣了, 尤其是每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沈晏便會面紅耳赤, 那張從來不饒人的嘴也瞬間跟吃了啞藥似的，還挺……管用的。
“王爺, 沈侯爺家的小少爺帶着八個大漢在門口叫嚷，說讓王爺把他大哥交出去。”仆從過來回禀。
沈小寶？
沈晏一挑眉，今兒休沐，倒是把這臭小子給忘了。
“讓他進來。”蕭徹道。
“賢王世子也一起來了。”那仆從又道。
劉公公蹙眉：“這世子怕不是來打探消息的吧？”
“無妨，讓他一起進來吧。”蕭徹道。
仆從領命而去，沒一會兒後，沈小寶領着八個大漢昂頭挺胸地就走了進來。
沈晏忍不住瞧了一眼那八哥，倆貨還挺像的。
許是身後跟着八個大漢的原因，沈小寶一改那日在馬車裏被蕭徹吓哭的慫樣，往那一站：“瑞王爺，把我大哥交出來。”
被大漢們擠在後面的蕭承軒扒拉開人走上前拽了沈小寶一把，然後躬身朝蕭徹行禮：“見過三叔。小寶只是太過于擔心他大哥，失了禮數，三叔莫怪。”
“小寶啊，你這麽擔心大哥，那這麽大個大哥坐在這裏你沒瞧見嗎？”沈晏指着自己的鼻尖問沈小寶。
沈小寶瞪他：“氣勢，這叫氣勢，懂不懂，我看你好好的，所以才先打出氣勢來，你不懂，別說話。”
沈晏：“……”
沈小寶繼續瞪蕭徹：“你要如何才能交出我大哥？”他大哥笨到當街被瑞王擄走……他才進宮多久呀，他就出這麽大的岔子，這個家還是得靠他呀。
蕭徹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八個大漢後道：“打得過，人你帶走。”
“真的？”沈小寶眼前一亮。
“真的。”蕭徹朝溫玉擺了擺手。
“那不能是你身邊的那些功夫特別特別好的侍衛……”那日花花們被那個姓什麽木頭的都給綁了呢。
蕭徹：“你來我府裏鬧事兒，還要選擇跟什麽樣的侍衛打，莫不是本王走錯了地方，原來這竟是你們侯府？”
沈小寶眨眨眼：“是這麽個理兒哈……”
“小少爺放心，我們這次一定打得過的。”花花們很有鬥志，他們作為武林高手，那日屬實是丢臉丢大了。
“別說話。”沈小寶回頭瞪了他一眼，這些人就很奇怪，明明打不過，非得嘴硬，看看他大哥，多能屈能伸呀，都能跟仇人坐在一張桌上喝茶了。
溫玉很快便帶了王府的侍衛過來，難得有外人能練手，不能錯過機會。
雙方擺好了架勢。
“小寶，這樣不好。”蕭承軒小聲道，“咱們今兒先走，我保證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大哥出來。”
“等一下。”不等沈小寶說話，沈晏先出了聲，朝沈小寶勾手，“三弟，賭不賭？”
“？？？”沈小寶疑惑地看着他，“賭什麽？”
“賭誰贏啊。”沈晏來了興致，一邊撸袖子一邊朝蕭徹伸手，“來，拿點兒銀子。”
劉公公拿了個錢袋子過來給沈晏。
沈晏将錢袋子往桌上一拍：“怎麽樣，瑞王賭府裏的侍衛贏，你賭你的大漢們贏，敢不敢賭？”
沈小寶覺得有些奇怪，他大哥能屈能伸的未免有些太自在了，竟還敢替瑞王下賭約，不怕這閻羅王弄死他嗎？
但……
他大哥竟然挑釁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小寶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從懷裏掏啊掏掏出一摞銀票，一分為二，沈晏伸手打算接，便見沈小寶将其中一半塞給了蕭承軒。
“……”沈晏看了一眼自己的碎銀子，又看了看二人手中的銀票，最後視線落在了蕭徹臉上。
蕭徹：“……”
沈小寶将銀票往桌上一拍，對花花們道：“今兒只要贏了的，賞一百兩。”
沈小寶又指着王府裏的侍衛：“你們輸了的，也賞一百兩，贏了的一兩也沒有。”
院內衆人都瞪大了眼睛，還能這樣？
沈晏感動了：“你看我三弟為了救我付出了多少？能為我花銀子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劉公公忙道：“府裏的東西都送去了煙雨樓，公子等着，我再去賬房那裏給你支些銀子。”
沈晏擺手：“不必，已經晚了，遲來的銀子我不要。”
劉公公：“……”
沈小寶扯住蕭承軒的胳膊小聲道：“你賭王府的人贏，咱倆總歸有一個能賺。”
蕭承軒将銀票還給他，一本正經道：“小寶，賭錢不好。”
“我這不是賭錢，我這是為了救我大哥。”沈小寶又将銀票塞回給他，“好了，世子你也別說話了，賭就完事兒了。”
沈小寶小胖腿踩在石凳上，一拍腿：“來吧，開始吧。”
王府八個侍衛對沈小寶的八個花花壯漢，八局五勝。
沈晏與沈小寶撸着袖子在那兒喊，連劉公公都參與了進來，放了二兩私房銀子賭花花壯漢們贏，府裏的侍衛輸了能有一百兩銀子，換成他他也輸。
只有蕭承軒端着杯茶坐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
“不賭一局？”蕭徹看向蕭承軒。
蕭承軒一張臉都皺成了一團：“三叔，這不好吧。”整個王府像是成了一個大賭坊一樣。
“小賭怡情，無妨。”
小賭？蕭承軒看着桌上沈小寶拍出來的那些銀票，這得幾千兩了吧。
蕭徹端起茶喝了一口：“小賭大賭本也不是用銀兩來計較的。”
是嗎？
蕭承軒看向蕭徹，便見他的視線一直落在一處，他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便見傳言中那位被瑞王擄走虐待毆打的沈家大少爺正站在椅子上怒吼：“你們能不能争争氣，你們是不是貪圖他那一百兩銀子？王府的侍衛都這麽差勁嗎？”
蕭承軒轉頭看向蕭徹：“三叔其實從未想過要殺沈公子吧。”
“殺了只痛快一時，可折磨他虐待他，讓他為奴為婢為我鋪床暖床更來的快意。”
“啊？”蕭承軒一驚，下意識道，“用折辱的方式未免有損君子之……”
蕭承軒察覺到自己失言，立刻起身：“承軒放肆了，還請三叔莫要怪罪。”
蕭徹看他一眼，朝遠處擡擡下巴：“賭一局吧，看看這一局誰贏誰輸。”
蕭承軒偏頭，沈小寶的花花壯漢們已經連贏四局，現下是第五局，花五占據了上風。
蕭承軒轉回視線，慢慢搖了搖頭：“侄兒尚未弄明白什麽叫小賭，什麽叫大賭，所以不敢賭。且，到底誰輸誰贏似乎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蕭承軒話音一落，那邊沈小寶歡呼一聲：“我贏了，我贏了。”
說着轉身跑過來得意地睨着蕭徹：“我贏了，現在能帶我大哥走了嗎？”
蕭徹慢慢放下茶盞擡眼看着他，淡淡道：“今兒本王便代替永延殿的先生們給你們上一課，這堂課的名字就叫做言而無信。來人，送客。”
沈小寶一愣便要嚷嚷，被蕭承軒一把捂住了嘴：“好了，走吧，別在這兒鬧，不止無用，還會給你大哥添麻煩。”
沈小寶被扔出了王府，看着眼前的大門關上，沈小寶一臉地不敢置信：“我明明贏了。”
蕭承軒嘆氣，給沈小寶整了整亂糟糟的衣衫：“三叔說了，這叫言而無信。”
沈小寶嘆氣：“世子，他言而無信就算了，我，我，我不止沒救出我大哥，我還失了好多銀子……所以我來這一趟到底做了什麽？”
蕭承軒也嘆了口氣：“你學了一個詞，言而無信。”他與三叔相處并不多，以往瞧見三叔只覺他陰骘冷漠，但今兒見了，卻覺得他與他想象中的并不同。
沈小寶咬牙：“……我沈家少爺什麽都吃就是不能吃虧，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償還的，哼。”
“你先別急，你大哥現下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容我再想想，我一定想個萬全的法子幫你把你大哥救出來。”
“我大哥……”沈小寶一張小胖臉皺成了緊巴巴的一團，“我看我大哥在王府裏待得挺快樂的，你說我還有救他的必要嗎？”
蕭承軒：“……”
蕭承軒剛回府尚未坐下，宮裏便來了人傳他入宮。
賢王聞言哼了一聲：“父皇還真是手眼通天，你這剛回來他就得了消息了。”
蕭承軒無奈：“父王，慎言。還有，你無事先別出府了，在府裏避避風頭吧。”
“我……”賢王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眼道，“你還說我？你先想個法子把老二弄死吧，我現在看到他就生氣。”
“大理寺卿狀告一事應不是二皇叔指使，我們要做的是查背後之人。”
“那你查出來了嗎？”賢王問。
蕭承軒一噎：“沒有。”
賢王嗤笑一聲：“所以查背後之人跟弄死老二有什麽關系嗎？”
“……兒子先進宮了，父王你要不彈彈琴消消氣。”
賢王看着他的背影，眯眼：“我這兒子哪哪兒都好，就是太沒有手段，我這個做父王的還是得幫他一把。“
賢王妃忙道：“王爺，你還是聽軒兒的吧，莫要壞事。”
賢王瞪她：“你說什麽？”
賢王妃扶住他的胳膊：“軒兒說讓你去彈琴，妾身陪王爺一起。”
*
皇宮內，崇明帝看着蕭承軒：“聽說你剛剛去了瑞王府？”
“是。”蕭承軒恭敬道，“沈小寶說想去看他大哥，孫兒便陪着一起去了。”
“那可見到沈晏了？”
蕭承軒點頭：“見着了。”
蕭承軒擡頭看了一眼崇明帝。
皇爺爺待他是極好的，但他也知天家無情。
三叔此舉惹的朝堂震蕩，從昨日到今日，那些武将一直在上本參三叔，皇爺爺為此頭疼不已，可偏偏三皇叔躲在家裏，連皇爺爺宣他他都敢稱病不出，皇爺爺必是生了氣的。
再這麽下去，皇爺爺怕是要動用禁軍去府裏直接搶人了，到時三叔怕是要受責罰。
所以如何能既不讓皇爺爺惱了三叔又能保全沈小寶的大哥呢？
“你三叔可有對他做什麽嗎？”
蕭承軒低頭道：“三叔說只要沈小寶的人能打敗王府裏的侍衛便讓沈小寶帶他大哥走，但沈小寶贏了，三叔卻不認賬，将人趕了出去。”
崇明帝閉眸：“這個老三如此任性，讓朕對廣平侯對朝堂如何交代？”
“皇爺爺，孫兒覺得三叔對沈晏并無殺心，只是實在是氣不過所以才會這般，只要皇爺爺對三叔加以安撫，三叔一定會想通的。”
“你覺得你三叔不會殺沈晏？”
“是。”蕭承軒點頭，“三叔此舉雖有些胡鬧，卻也在情理之中，他若是要殺沈晏，早就殺了，必不會這般光明正大，三叔還是體諒皇爺爺的，也請皇爺爺體諒三叔內心的苦楚，莫要動怒，萬一真的激怒了三叔，此事就不好收場了。”
崇明帝點點頭：“皇爺爺知道了，你去吧。”
蕭承軒一愣，他還有想法尚未說出，皇爺爺為何不問了？
“是。”蕭承軒斂了神色，給崇明帝行了禮後便退了出去。
崇明帝閉眼靠在那裏，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嘆息道：“到底是留不住了。”
“烏塞。”
暗處走出一個黑衣人，跪倒在地：“屬下在。”
“皇子們身邊的暗衛都是你親手調教出來的，他們的弱點你都清楚，做的幹淨利落一些，別留痕跡。”
“是，屬下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