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完蛋，我被刁民包圍了！
完蛋，我被刁民包圍了！
“好吧，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啊，如果旅行社能保障你的安全，你願意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嗎？”
姜姜問道。
她的問題讓小孩陷入短暫的安靜，一種根植于人類基因之中的對未知世界的探索欲望，從小孩的眼神中透出來。
“當然！”黑羊蹄身體前傾，孩童天真的臉龐蒙上一層如夢似幻的期待，“我想出去！”
姜姜向後靠進沙發裏，端起花瓷杯，喝了一大口熱可可。
這麽多天下來，她終于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她就知道，就算不知道“旅游”是什麽，只要是人類，都會有探索未知世界的好奇心。
尤其是當這種好奇心被壓抑的時候，沖動就會變得更加猛烈，在出行需求這方面，虱膏街的人是一點都不缺少的。
黑羊蹄接下來自發的傾訴，也驗證了這一點。
他告訴姜姜，不光是他，還有很多一起玩的小夥伴都想出去看看，不過，家裏人管的嚴，從來不讓他們接近鐵絲網，只要發現了，就是一頓好打。
再加上隔一段時間就有人走失的傳聞，流行的恐怖傳說，他們也不敢動出去的念頭，漸漸也就習慣了把虱膏街當做全世界。
不過，關于外界的傳聞，總是人們閑談的中心，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喜歡講“暴風雪中的神秘城市”“狩獵隊遭遇變異巨龍”之類的故事，當然，最受歡迎的莫過于“發光的鬼”，但他們會以一種更加隐晦的方式來講，防止被這種無所不在的可怕之物盯上。
黑羊蹄講的十分興奮，甚至額頭上都冒出一層細細的汗。
“太有意思了，這些故事你知道多少，可以全都告訴我嗎？”姜姜感興趣地說，都市傳說能給一個普通的城市帶來多少旅游業績，她很清楚，将來姜姜旅行社發展壯大的一定程度，勢必要吸引主世界來的游客，這些原生态的本地傳聞，擁有新奇而豐富的內容，一定能吸引大量關注。
“當然可以！”黑羊蹄爽快地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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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就約定，如果我不出團的話，你可以随時來這裏，帶着你的故事。”
“好！”想到可以經常來這座漂亮的房子，黑羊蹄幸福得像做夢一樣。
姜姜将手裏的花瓷杯往前推，跟黑羊蹄碰杯。
“還有……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姜姜揚着臉想了一下，“哦對了！你要不要和你的家人一起來報名，第一團會有很多優惠哦，安全問題也不用擔心，我就是外面來的，保證你們的安全，時間和路線上也很自由，由你們決定。”
終于進入正題了！姜姜把花瓷杯放在茶幾上，一臉期待地看向黑羊蹄。
她已經這麽努力了，拜托，就讓她發一個團吧！
黑羊蹄愣了一下，臉頰微微漲紅，目光向一邊躲閃，他想說什麽，又閉上了嘴巴，伸手撓起後腦勺。
“有什麽顧忌嗎？你家在哪裏，我去和你家人說也可以！”姜姜擺出積極的銷售态度。
“呃……可是……這個……應該很貴吧。”黑羊蹄艱難地說，“我們家付不出那麽多錢……”
“不會很貴的，你們是我們旅行社的第一團游客，優惠力度很大的！錯過這次，可就沒機會了！”
黑羊蹄感覺嘴裏含了一大口苦水，明明剛才喝到的那種叫“可可”的東西那麽香甜，可是現在他的舌頭卻又苦又麻。
“那……那我回去問問……”
“好啊！”姜姜露出甜甜的笑容，“謝謝你，黑羊蹄，如果你的家人有什麽顧慮，也可以叫他們來找我，我一直在店裏。”
黑羊蹄含糊地答應了，站起身來，向姜姜道別，姜姜把他送到門前。
一陣寒風吹來，黑羊蹄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溫暖的室內，重新回到熟悉的虱膏街，就像一場美夢醒來一樣。
……
目送黑羊蹄離開後，姜姜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街面上不遠不近站着的幾個人，然而他們只是遠遠看看，發覺姜姜注意到他們，就加快步伐走了。
姜姜站了一會兒，一無所獲，她搓了搓手臂，決定還是進去等吧，反正從零到一的突破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是等着黑羊蹄的好消息。
忽然間，她發現有什麽不對。
“诶，我音箱呢？”
“诶诶，我花盆呢？明明放在這裏的！”
姜姜原地轉了一圈，一臉懵逼。
她放在門前的小熊音箱和還沒來得及種花的空盆全都不見了！
“不是吧……”
姜姜不想惡意揣測本地人，但光溜溜的水泥臺子已經說明一切。
這才過了幾分鐘啊！
好吧，可能她和黑羊蹄交談的時間是有點長，但，他們不至于把空花盆也偷走吧？
姜姜糟心地回到室內，一邊調取監控，一邊拖地。
“系統，調取剛才我和黑羊蹄進門後的門前監控。”姜姜吩咐道。
「好的。」
樓梯前的電子屏自動打開，開始播放監控。
姜姜扶着拖把杆，看完了門前慘遭洗劫的全過程。
還不是一個人幹的，幾個人為了一個花盆大打出手，從街這邊拉扯到街那邊，甚至摔碎的陶片都有人搶。
姜姜陷入沉思。
“倒到黑羊蹄進門前。”
很不幸，她的第六感又應驗了，當電子屏上清楚地顯出小男孩踮着腳去夠小熊音箱的影像時，姜姜不由得扶額。
“完蛋，我被刁民包圍了！”
這究竟是什麽鬼地方啊啊啊！
……
夜色如水，浸透虱膏街的每個角落。
一座簡易棚屋矗立在臨街房屋的陰影中，為了保暖門窗緊閉，但門窗縫隙間仍然透出點點微光。
不足20平的棚屋內，一家五口人擠在一起，面前是燃燒柴火的土坑。
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眉頭緊皺，仿佛遇到什麽難以應對的麻煩，焦灼的視線集中在背對火堆坐着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垂着頭，手掌輕輕撫摸着懷裏蜷縮的小黑羊的脊背。
“黑羊蹄！都說了多少次，不要靠近陌生人，你就是不聽！”
“那麽多人看着，就你跟着人家進了房子！”
“克星，要給咱們家招多少災禍啊！”
接連不斷的責罵傳入耳中，小男孩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早知道他就不告訴他們今天的奇遇了，還不是因為他們幹了一天苦力，看起來情緒不佳，他才想着講些新鮮有趣的事……不知不覺就講到了外來者小姐姐的房子。
明明他們聽的時候全神貫注，眼睛都亮起來了，可是聽完之後，卻狠狠叱罵了他一頓，如果不是累得擡不起手，他們還要打他的。
這樣的日子是一點都過不下去了，如果他有錢，他就可以跟着姜姜一起離開這裏！外面的世界那麽大，肯定有別的地方，別的人，他們過着怎樣的生活呢？再差也不會比他家更差了吧！
小黑羊似乎覺察到小主人的情緒，豎起耳朵，掙紮着從黑羊蹄懷裏站起來，跳到角落去。
“過來，小黑！”黑羊蹄怒視着小黑羊，可是小黑羊卻跳走了，這仿佛成了壓倒黑羊蹄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猛地站起來，往門前走去。
“你去哪？”“回來！”
家人們的呼喚并沒有叫回黑羊蹄，他用力拉開門栓，把門拽開，寒夜的風裹挾着雪星灌進來，吹得火焰猛烈晃動，投映在木棚內的影子一陣群魔亂舞。
然而黑羊蹄沒能跑出去。
一只水壺大小的拳頭攥起他胸口的衣服，把他拎了起來。
屋外，正站着一個異常魁梧的男人，起碼有兩米多高，他的胸口像牆壁一樣擋住狹小的門口，居高臨下地望着黑羊蹄。
“小孩，是你拿了老板的東西？”
黑羊蹄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因為氣憤而湧起的紅|潮一點點從臉上褪去，極端的恐懼從眼中湧出。
在他身後的棚屋內，母親捂住嘴巴，用身體擋住另外兩個孩子，父親則握住了工具袋裏的金屬扳手。
“什麽？我不知道……呃！”
粗大的手指收緊，呼吸變得困難，黑羊蹄被迫中止了辯解，雙手徒勞地掰着鐵鉗般的拳頭，想要從瀕死的窒|息中掙脫出來。
“你最好仔細想想，你這雙肮髒的小手究竟從那所房子裏摸走了什麽？”魁梧的男人緩慢而低沉地說，“那可不是你能染指的東西，如果耽誤了……明天肉鋪門口那排鐵鈎子上挂的就是你們一家五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