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
兩百張卡片一直磨蹭到零點才寫完, 書案上的毛氈已經一片狼藉,淌濕,洇開, 好似失手弄翻了茶杯, 水淌得到處都是。
易思齡握着毛筆, 寫出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她想撕掉, 被謝浔之攔下, 妥帖地收進抽屜。
“就當送我的新年禮物。”他聲音混着一絲沙啞, 語氣很淡, 幾乎聽不出他在做什麽壞事。
身上的西裝也完好如初, 沒有一絲皺褶。他一本正經得過分。
易思齡回頭, 羞惱地看他一眼, 很快, 男人覆上來,從後方圈住她的背, 他襯衫上好聞的沉香夾雜着濃烈的荷爾蒙,可神情很沉冷,不疾不徐地握上那支黃玉杆毛筆。
“我教你寫。”
用這樣的方式教她寫嗎?他們疊坐在一起。
易思齡臉上的紅雲經久未歇,像翻湧的雲雨,她快呼吸不過來, 有些暈眩。
安詳的夜晚, 靜谧的書房,竹簾垂下, 擋住院外的花燈點點, 書案上那盆內門竹如此飄逸,葉片在無風的室內輕輕搖晃。
溶溶的暖燈在牆上勾出兩人相互依偎的影子, 大手疊着小手,同握那支毛筆,在卡片上一筆一劃地寫下。
——昭昭若日月之明。
有他在,她那小雞爪一樣的毛筆字順眼了許多。易思齡沒有練過毛筆字,卻能寫一手漂亮到宛如印刻的花體英文。
“為什t麽寫這個?”易思齡好奇。
謝浔之佩服她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好奇,又為她在這個時候分心而氣惱,面無表情地動了下,深沉地注視着她,惜字如金:“像你。”
他找不出其他的祝福送給她,唯有祝她一如既往,如日月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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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齡難耐地眯了眯眼,難得乖巧,鼻息裏哼出輕輕淺淺的聲音,無力地靠在他懷裏,“…反正明年的卡片不會找你寫了……”
黑心資本家。
寫幾個字還要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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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園人多,除夕的團圓飯吃得很熱鬧。
餐廳裏擺了四桌,包括管家、傭人、司機、廚師都在一起吃,他們雖然不能回去過年,在謝園也要過得像家,要體面。
今年的菜色無疑帶了港府特色,各色海鮮琳琅滿目,易思齡最愛那道鮑魚炒飯,一連吃了兩小碗。她全程都很高興,唯有在謝浔之喝酒的時候皺了皺眉。
但今晚是年夜飯,滴酒不沾不太可能。
就在她皺眉的下一秒,手機收到一條微信。
老古板:【只喝一點。】
易思齡今晚很忙,有太多人情往來的消息要回,大部分時候都盯着手機,他這條消息滾進來時,她倒是吓了一跳。
人就坐在她身邊,卻要發信息。
易思齡舉着亮屏的手機,側頭看過去,對上男人幽幽的深眸。
這什麽眼神?易思齡怔了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謝浔之就這樣偏頭看着她,面色平靜,右手漫不經心地搭在餐桌邊緣,兩指摁住酒杯底座,輕微地晃,色澤如寶石的液體挂在杯壁,緩慢地回落。
他不說話亦不笑的時候,太像一只在夜色中慢條斯理踱步的獅子,周身散發出危險又迫人的氣場。
易思齡覺得他簡直是沒事找事,吞咽一下,繼續這樣有些笨拙地舉着手機,“看我做什麽…?”
謝浔之笑了笑,目光很輕地在她手機屏幕上點了下,随後波瀾不驚地說:“沒什麽。”
又提醒她:“吃飯的時候少玩手機,對消化不好。”
易思齡小聲嘀咕,“又不是我爹地,管我這麽多。”想到他剛剛故弄玄虛,不爽地踢了下他的小腿。
她現在學乖,不會動不動踩他腳,改為踢小腿肚。
謝浔之沒有動,長腿維持着松弛卻不散漫的姿勢,滿桌子的熱鬧,唯有他很心不在焉,想着剛剛不經意瞥見的備注——
【老古板】
吃過團圓飯,就到了所有人最期待的派新年紅包。
傭人們喜氣洋洋地排成長隊,整齊有序,一個接一個上來領紅包,嘴裏說着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時興吉祥話,都不帶重樣,主廳裏暖氣開得很足,又有地暖,還燒着紅彤彤的壁爐,茶幾上堅果糖果糕餅水果堆成小山。
每人能領三份紅包,一份是謝喬鞍的,一份是楊姝桦的,一份是謝浔之的。今年不一樣,傭人們收到易思齡派發的第四份紅包時,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謝謝少奶奶!少奶奶新春快樂,永遠漂亮!”
易思齡的笑容被明燈照亮,發紅包絲毫不手軟,“那就借你吉言,永遠漂亮。”
“少奶奶的紅包好大啊!”
“比少爺的紅包還厚!我好像拿着一塊板磚!”
“少奶奶無敵!!”
梅叔笑這群小崽子收了大紅包,嘴比抹蜜還甜。
易思齡把最大的那份紅包拿給梅叔,“這是你的,梅管家。”
梅叔有些受寵若驚,“連我都有?”
“當然,收了我的紅包,以後要站在我這邊。”易思齡雙眸很明亮,若有似無地往謝浔之那兒瞥,帶一點點挑釁。
謝浔之無聲地笑了笑,覺得易思齡好厲害。她今晚收買了整個謝園,輕而易舉把這裏變成她的主場。
梅叔絲毫不猶豫,接過紅包,給易思齡鞠上一躬,“我以後人在少爺身邊,忠心在少奶奶這裏。”
謝浔之簡直被梅叔的騷操作給氣笑,揮揮手讓他趕緊消失,免得看見心煩。
“這是穗穗的。”
“這是寧寧的。”
“這是小起弟弟的。”
易思齡依次把紅包派給謝浔之的弟弟妹妹,明明她也才二十四歲,比謝明穗都小三歲,眼角眉梢透出孩子氣的嬌意,卻像極了大嫂。
她對于謝園少奶奶這個新角色,過分得心應手,沒有誰比她做得更好,更自然,更大方。
楊姝桦很得意地看了謝喬鞍一眼,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老謝,甘拜下風吧。我的眼光比你準多了。你瞧,咱們兒媳婦就是當家做主的派頭,撿到寶啦。”
謝喬鞍威嚴的臉上到底染上慈愛的笑容,随手給妻子喂了一張牌。
領了紅包傭人們都散去,一家人在客廳守歲,打牌,吃零嘴,看電視,吐槽春晚,在手機上進行必要的人情往來,左不過這些。
易思齡坐在暖氣房裏嫌太悶,出來院子裏透氣。
庭院被無數精巧的花燈照亮,宛若定格在人間的煙花。夜空被城市的燈光照亮,像一張巨大的深藍色的絲絨幕布。
謝浔之意興闌珊地陪楊姝桦打了兩圈牌後找借口脫身,楊姝桦早就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笑着讓他滾蛋,換謝知起來頂牌。
謝知起只差淚流滿面,“媽,我能不能不打牌?”
楊姝桦:“小兔崽子,你那手牌技太爛,還不多練練。今晚陪我打四圈,不然不準下桌。”
謝知起:“………”
他煩躁又不敢表露,小聲說:“大嫂給的紅包還沒捂熱呢……”
謝明穗:“把大哥的紅包輸完,大嫂的給你留着。”
謝知起斜眼睨她:“二姐你是魔鬼吧。”
謝浔之聽着身後的喧嚣熱鬧,嘴角勾着微微的笑意,步伐邁得沉穩,踏出屋門的一瞬間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凜冽雪意,視線一眺就落在了那道優美而漂亮的側影。
今天是除夕,易思齡穿着喜慶的正紅色長裙,類晚禮服樣式,但更輕盈,脖子上束着一串鑽石拼珍珠的高定珠寶,整整三圈,繞着她那修長白皙的頸,在夜色中也閃閃發亮。
如此隆重而華麗的她,不該寂寞地站在無人的庭院裏,盯着花燈出神。
她很少流露出破碎感。
破碎是不該出現在她人生中的詞,這不是什麽好詞。
謝浔之沉靜的眼眸泛起一絲漣漪,他就站在連廊下,端詳幾秒,随後的步伐邁得很快。
鞋面踏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地面,不可能沒有動靜,易思齡很警覺地擡眸望去。
男人罩着一件及小腿的黑色羊絨大衣,風衣款式,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衣角帶風。
他連走路的姿态都矜貴,頸項挺拔,身影修長,上百盞缤紛的鳌魚燈挂在庭院四周,光影斑駁錯落,他宛如穿花而來,有種難以言說的孤峻,即使是走得很快,也不見輕浮和毛躁。
英俊的面容隐匿于朦胧月色,看不清,但易思齡感受到随着他的靠近,他們之間的空氣都變得劇烈,有種奇妙而無聲的化學反應。
“怎麽一個人在這。”謝浔之走過來,自然地摟住她的腰,不輕不重把人帶到懷裏,又問她冷不冷。
雪還沒化。
“不冷。”易思齡搖頭。
謝浔之笑,深深地看着她:“怎麽不開心。”
剛剛就看出來了,她不開心,都沒有吵着打麻将,也沒有和溫寧湊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八卦,更沒心思逗小起。
易思齡沒想到他能輕而易舉洞察她的心思,一時間有些委屈,撒起嬌來:“你怎麽知道我不開心。”
“你是我老婆。及時觀察你的情緒是我該做的。”
易思齡還以為他被家人架在牌桌上,分不出心思管她。她不知道的是,謝浔之打牌全程心不在焉,連胡的牌都敷衍地輸出去。
“是不是想家。”謝浔之拿手掌貼住她的臉頰,手指溫柔而緩慢地摩挲幾下。
易思齡一時啞然,為他過分不給人留活路的敏銳。他簡直是觀察人心,玩弄人心的高手。
她其實有些惱火,總是被他看穿,卻看不穿他。
“才不要你管。”她把頭埋下去,發狠地推他。
她發狠的力氣在他這裏也不過是螳臂當車,滴水不漏地化解,不讓嬌貴的她因為完全推不動而惱火,所以他很配合地退了一步,适當的一小步,随後溫柔地牽起她的手腕,捏了下。
拇指扣在她的經脈處,捏得她手腕酥酥麻麻。
“不用我管我也得管。航線申請好了,明天吃過晚飯後陪你回去。”
易思齡一怔,停下動作,看着他,“明天就陪我回去?認真?”
按照原計劃,回港島拜年安排在初三,但他突然提前了兩天,改成大年初t一晚上動身。其實這個安排不符合規矩。
他也不說話,不知道想些什麽,短暫地頓了幾秒,他點一點頭。
易思齡眼睛瞬間明亮,聲音也揚高:“謝浔之!”
謝浔之失笑:“在。”
“這份新年禮物我很滿意!”她心花怒放了,什麽讨厭人的破碎感,失落,不高興統統丢掉。
煌煌燈火映在她臉龐,只有明亮。
謝浔之無奈,她真像小朋友,雖然半小時之前還在那端着大方穩重的主母模樣,給所有人派紅包,一不小心就露出貓尾巴。
她才是需要收壓歲錢的那一個。
易思齡開心得踮起腳,高跟鞋尖踩着鵝卵石,去勾他的脖子,若非禮服太不方便,她會像樹袋熊一樣挂在他身上。
謝浔之把她圈起來,低沉地在她耳邊問:“這麽高興?”
“當然,我想媽咪了。也想爹地,老二老三老四,想Tanya這個死女人,想……”
謝浔之低頭含住她的唇,吮了吮,随後克制後退,問:“不想我?”
“………天天都能看見你。為什麽要想?”
謝浔之:“那看不見呢?”
易思齡咬着水光潋滟的唇,呼吸和他纏在一起,嗅到他鼻息裏淡淡的紅酒味,以及薄荷漱口水的味道。
“也許有一點點吧。我不确定。”
她嬌矜地仰着臉,絕不可能表露太多的心思。
謝浔之只是輕笑了聲,一只手圈住她,另一只手摸進口袋,拿出一封壓歲包。
“你的。”
易思齡驚訝,“媽媽爸爸剛才都給過我了。”
“這是我給你的。”謝浔之彬彬有禮地把紅包放在她手裏。
有紅包當然收下咯,不收是傻子。當即把紅包封口拆開,裏面是一張支票,金額龐大到易思齡都怔了瞬。
易思齡無語,拿手指彈了一下支票,空氣中破開清脆的一聲,像炭火炸開星子,“謝浔之……你這是在炫富?”
謝浔之靜默一瞬,溫和說:“我從不炫富。不需要。”
“………”
“我只是喜歡你花我的錢。”他平靜陳述事實。
“……………”
易思齡突然發現他有時候還是很幽默的,是一種冷幽默。老土,古板,端端正正,又有趣,還壞,如何能做到這種矛盾集合?但臉頰還是熱起來,大抵是花燈的光太絢爛了。
見她被哄好,謝浔之跟着笑了一息,花燈将他的側臉映得深邃,空氣裏隐隐傳來一些遙遠而模糊的熱鬧。今晚是除夕,家家戶戶都在團圓。
他手臂圈抱着這個思念爸爸媽媽的姑娘,那件事到底沒有開口。
她想給他備注什麽就備注什麽吧。
老古板就老古板。随她喜歡。
謝浔之克制地吻她耳廓,“以後每年新春初一都陪你回去。”
“…那不如明年在我家過年?”易思齡眼睛亮晶晶的。
謝浔之笑笑,倒是沒想到這點,“好。明年去你家。”
易思齡高興溢于言表,又假裝很懂事,眨眨眼,甕聲甕氣地:“會麻煩嗎。這可是你說的哦…”
謝浔之無奈地看她一眼,“沒有麻煩,也不會有任何人敢說閑話。你想回,我就陪你。以後我們輪流在兩家過年。”
他字字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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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短暫的旅途結束,從港島回京城的那一天,易思齡仍舊興高采烈。經過這遭,她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謝浔之的确是很靠譜的男人。
趕回港島的當天,正好撞上新年花車巡游,初二又有新年維港煙花。港島的年味不比京城少。
“沒有我們結婚那晚的煙花盛大。”
說這話時,易思齡躺在星頂酒店的頂樓花園,雙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看着維港上不停炸開的花朵。
這裏是私人花園,不對外開放,易思齡在這裏有屬于她自己的玻璃花房。
謝浔之松弛地靠在躺椅上,微微潮濕的海風吹來,讓他指尖的雪茄忽明忽暗。他難得吞雲吐霧。
從認識他起,他抽過一次煙,兩次雪茄。抽煙那次還是不可提的意外。
灰藍色的煙霧後模糊他冷峻的面容,很倜傥,手腕上的腕表在夜色下閃動着幽幽光澤。
“你喜歡,可以再放一次。”
“我是喜歡,但一次就夠了。”
任何煙花都比不過。
謝浔之聽懂她的話語,笑了,把雪茄擱在小茶幾上,起身走到她躺着的那只超大的粉絲絨沙發邊,蹲下去,吻了吻她的耳廓。
“別鬧…”易思齡別扭地推他,“她們能看見呢。”
謝浔之回頭看了眼正在忙着吃甜點的老四,然後是興奮拍照的老三,最後是端着一杯雞尾酒,坐在秋千上,低頭看着手機發愣的老二。
沒有誰注意到他們。
但她臉皮薄,上次接吻的圖片傳遍全網已經讓她不爽很久,若是再被她姐妹看見他們躲在這接吻,肯定又要跟他鬧脾氣。
“好。”他嘆氣。
易思齡嗔他一眼,勾勾手指,“把雪茄拿來,我嘗嘗什麽味。”
“不可以。”謝浔之看着她。
易思齡翻身坐起來,“憑什麽你可以我不可以。又不吸進去,我就玩玩。”
她推他,哪知他這人實在是高大,壓根就推不動,“你快去啊,煩死了,謝浔之,我生氣了。”
“…………”
他無奈,只能折回去,把雪茄拿過來,遞給她。
易思齡纖細的手指捏着這根比香煙粗上幾倍的雪茄,來回把玩,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唇邊,不太會吸,樣子很笨拙。
謝浔之就單膝跪地在她身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做壞事。
飽滿的紅唇微微翕張,看見一丁點糯白的牙齒,含住雪茄,試探着吸了一口。
謝浔之不知為何,滾了下喉結,背脊的肌肉繃緊。
聯想到了某些不能說的畫面。
他光是想就覺得把她染髒了。他為自己道德的底線一退再退而感到恥。
易思齡蹙了蹙眉,也不知想到什麽,眼波流轉,瞥了眼謝浔之,她忽然擡起手,抓住他的領帶結,借着支點湊過去,把煙霧全部吐在他臉上。
她得逞地笑起來。
一瞬間,濃郁的雪茄香與她氣息裏的玫瑰香混為一團,将他淹沒。
她穿着露膚度很高的吊帶裙,慵懶地披着一條羊絨圍巾,遮不住胸前的白皙,在夜色下也晃眼。
謝浔之覺得他道德敗壞不是沒有原因,她這種精怪,誰碰上她都要堕落。
“不好抽。”易思齡嫌棄地癟癟嘴,做了壞事跟沒事人一樣。
謝浔之雙眼微眯,眼底團着似煙霧一樣濃稠的東西,沙啞地開口:“不是這樣抽的。方法錯了。”
“哦…關你什麽事,我想怎麽抽就怎麽抽…”易思齡還委屈地撅了下唇。
謝浔之受不了她在這時還撒嬌,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将雪茄拿過來,扔在一旁的威士忌酒杯裏。火星啪地,被酒水淹沒,溢出一絲了無生氣的霧。
“昭昭,你有時的确太調皮了。”
他沉聲說完,利落地把她壓在沙發上,吻住她的唇,近乎貪婪又兇狠地吻。
遠處的煙花還在不停綻放。
大街小巷全是為新年狂歡的人們,仰着的視線偶而瞥過這棟亮着燈光的摩天大樓。不會有人想到,這幢九十層的建築頂上有一座花園,一對愛人在接吻。
易思齡被他吻得又懵又怕,他溫柔的時候太多,都讓她忘記了,他其實骨子裏是一個喜歡掌控全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