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比翼雙飛

比翼雙飛

清脆兩下, 疊加在同一個地方,很溫柔且敦厚的力道,不重, 只是在這種濃郁氣氛中, 還是聽着心顫。

這種力道遠遠無法留下印子, 根本算不上懲罰,若是懲罰也太敷衍和不認真了, 漫不經心地拍, 看那浪花一樣的波紋, 淺淺彈動。

謝浔之在歇息之前故意留了一盞昏暗的燈, 調節至最小檔, 暖黃色的光暈暈地散開, 比月色還要蒙昧, 落在那顫簌的浪花上, 別具一格地好看。

就連這盞燈都是陰謀。

謝浔之胡謅了一個理由。他表示最近晚上視力不好,能否留一點不影響睡眠的微弱的光, 易思齡天真地嘲笑他老眼昏花。

“你才三十歲就老眼昏花啦?不過三十歲對我來說也很老啦!我才二十四,青春貌美,年華正盛,風華正茂。”

她絲毫沒有危險的預感,笑嘻嘻, 故意氣他。

謝浔之快被她無時無刻的調皮紮成篩子, 克制而溫柔地看着她,唇角有淺淡的笑意。

沒關系, 他喜歡她這樣調皮。

掌心拍打時, 不會有愧疚感。

淺色拼蕾絲的紗幔浮動,謝浔之上半身支起來, 背脊挺拔,頭幾乎頂上紫檀木架子,這樣居高臨下的姿勢,像捕獵過後還散發着嗜血氣息的雄獅,他目光幽暗,目不轉睛地盯着浪花。

過程中微微眯了下眼,額頭的汗水順着分明的棱角滑下來。

易思齡塌陷在舒适的薄褥中,咬着被單一角,委屈地嗚,他怎麽敢玩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可眼眶中浮現的淚花還是因為快樂,這種快樂令她感到荒謬,她為數不多的清醒在心裏罵着自己是神經病。

又罵謝浔之過分,罵他老東西,不正經,老不要臉,白瞎一張官仔骨骨的臉,實則就是鹹濕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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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浔之笑了聲,看着她優美的蝴蝶骨,禮貌又強勢地撞,“別罵我,昭昭。我聽得見。”

易思齡倏地緊縮了下,沒懂他怎麽知道她在罵他。謝浔之被小貓的反向絞殺夾得眉心一跳,幾乎要上繳。

她太調皮了,兩掌怎麽夠。

必須再來。

謝浔之在心裏告誡自己,凡事都要有個尺度,沒有尺度就沒有方圓,事不過三,三生萬物,卡在三這個數字是最好的。

他凝神,很溫柔地将掌心落在同一處。

仍然是清脆地聲響,吵醒了睡在拔步床的踏步一角的小貍花貓。

花花:“?”

貓被吵醒,打了個哈欠,起來,兩只小爪朝前,伸了一個優美的懶腰,随後輕巧地一跳,跳到易思齡的腳邊。

毛絨絨的尾巴在她的腳背上來回拂過。

易思齡尖叫:“花花!下去!不準看!”

花花:“喵?”

貍花貓優雅地走上前,探着頭往兩人中間看,那雙圓溜溜,在黑暗中瞳仁放大的眼睛充滿好奇。它甚至擡起爪子,撥了撥易思齡的頭發。

“它喜歡看就随它。貓咪是很好奇的動物,喜歡接受新事物,不是嗎?”

謝浔之充滿磁性的聲音宛如砂紙碾過,抵死锸,泉心。

在貓咪的注視下,易思齡的生理、心理、道德防線同時破裂,她松開咬緊的被褥,一只手被男人牢牢牽住,另一只手沒有趕跑貓,反而不小心打落床頭櫃上沒有吃完的蛋糕。

蛋糕灑了一地,夾心把紫檀木板弄得狼藉不堪。

.

狼藉的地面自然是謝浔之親自清理,包括清理飛濺在胸口和人魚線上的殘氵夜,還要清潔濕漉漉的發脾氣的小貓。

易思齡委屈地看着床架子,越想越不甘心,氣得翻身把謝浔之摁住,牙齒狠狠地咬上他的胳膊,充血的肱二頭肌被她叼住,壓根不留情面,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咬死你。”

她從潮浪中恢複過來,頓時成了一只氣勢洶洶的小動物。

謝浔之餍足過後心情很愉悅,在紐約的五天,除了各種工作和社交之外,大多時候都在想她,今晚得償所願,什麽t都能忍。

其實她咬得很疼,他強大的忍耐力壓下這抹疼,并不表現出來。

“居然敢打我屁,股!我小時候都沒有被爹地媽咪打過屁,股!”易思齡兩只手捧住他的頭,瘋狂左右搖晃他。

這就有點暈了。

謝浔之實在受不住,擡手箍主她的手腕,“昭昭,我暈。”

“老眼昏花!”

“不老,才三十。”

“大我六歲!”

謝浔之沉吟幾秒,平和說:“不見得比小你六歲的男孩差。各個方面。”

他意有所指地強調。

“…………”

易思齡蹙眉,思索了一下二十四減去六是幾歲,随即一巴掌拍在謝浔之胸膛,“十八歲的弟弟,我又不是禽獸。”

謝浔之失笑,握住她的手腕,手掌順着腕心向上,和她十指相扣。

男人躺着,易思齡坐在他腰上,他扣住她,令她的手腕微微向外彎折,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半邊側臉,讓他含笑的眸看上去很溫柔,“昭昭,你就是想禽獸,我也不會允許。”

那些沒長齊的十八歲男孩做夢去吧,如何配擁有易思齡。

易思齡瞪他,“我不管,你剛剛欺負我三下,必須滿足我三個要求。”

她忍辱負重多日,必須要看到成果。

謝浔之氣定神閑地看着她,笑說:“其實我能滿足你一百個要求,是否可以再來九十七下?”

“…………”

易思齡覺得他太過分,氣得又給他左胳膊咬了一排牙印,一左一右對稱。

氣勢洶洶地騎住,從小就學馬術的她,姿勢和體态都是一流,好像真在騎着那阿哈爾捷金馬。

她紅潤的嘴唇翻動,開始毫不客氣地直奔主題:“第一個要求。我需要集團總部追加四千萬經費。”

謝浔之看着她,沒有說話。

“第二個要求。你打電話給池桓禮,我想約他吃飯。”

謝浔之蹙眉,有些不解。

“第三個要求,禁欲兩周。至少。兩周。”

謝浔之眉頭深深緊鎖。

狹窄的拔步床內,空氣還殘留着剛剛劇烈過後的濃郁氣味,玫瑰花盛開得更熱烈,暧.昧。那盞燈光被調亮些許,足夠謝浔之看見易思齡眼睛中的自己,小小的一點。

他喜歡這樣,靜地,近地,和她對視,沒有任何人任何事來打擾。

“老婆,我可以個人名義給你四千萬,随時都可以。但是集團要追加四千萬經費,就需要上董事會,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謝浔之很耐心地一一回答。

“第二個要求,我不太懂,還需要你進一步解釋。”謝浔之微笑地看着她,“不過老婆,你都沒有請過我吃飯,為什麽要請池桓禮吃飯?”

“至于第三個要求。免談。我不認為極端的素食主義者能夠身體健康。”他像個紳士一樣,情緒穩定又平和,卻态度強勢,直接一票否決。

易思齡聽笑了,氣笑的。在他說第一句時,她還能保持理智,畢竟集團和個人的确有很大的不同,這是兩碼事,第二句她也能理解,畢竟她沒有解釋清楚為什麽要請池桓禮吃飯。

第三句,他就是在擡杠!

易思齡拿拳頭抵抵他的肩膀,“謝浔之,你是極端素食主義者嗎?我都要被你的話聽笑了,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你該是極葷主義者才對!”

謝浔之語速勻緩:“我不是明穗和小起,他們是葷食狂熱愛好者,我講究營養搭配。”

易思齡:“…………”

她說的是這個嗎!扯什麽穗穗和小起!

“好好好,我不和你扯葷啊素,反正你就是老不正經。我們說第一個,為什麽不可以?我有正當理由需要總部追加經費,你到時候在董事會上支持我就好,他們不同意,你可以施壓!這都做不到嗎?福娃娃做起來了,何止三個億的利潤,一年十個億都能賺回來。再說了,我要你給我四千萬做什麽?我最近一直給你欺負,忍辱負重,你不能吃了還賴賬。”

謝浔之把前後聯系起來,這才算明白她這幾天的反常。

原來那幾聲老公,那些甜言蜜語的信息全部都是鋪墊?是為了讓他批給福娃娃更多經費?

這才是暗礁。

她甚至用了忍辱負重。

她為了工作,居然願意犧牲…色相?他需要她做這種忍辱負重?

謝浔之很生氣,被忍辱負重這個詞紮中了心髒,那兒在涓涓流血,她腦子裏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現在只想把她從身上拽下去,翻過來,狠狠spank,嚴厲教育,留下紅彤彤的巴掌印才解氣。

不過不至于。他從不會做這種情緒不穩定的事,顯得很幼稚。

謝浔之定定看着她,沉默了幾秒,換上嚴肅的語氣:“昭昭,如果你是因為要我追加經費才和我上,床,那不可能。你可以和謝浔之上,,床,不可以和藍曜的CEO上,即使董事會答應你,我也不會答應你。這是潛規則。我不會做任何與潛規則沾邊的事,這是原則。”

什麽潛規則?

易思齡不懂他突然這樣嚴肅是為什麽,有些懵圈,怔然地望着他。

男人嚴肅得有些過分板正了。那雙幽深的眼眸此時散發着威嚴,即使是被她騎着,也仿佛在居高臨下地審視她的靈魂。

她其實很委屈。她和他上床根本不是什麽為了經費,她有病才真做這種事,四千萬對她來說就是灑灑水。不過是覺得好玩而已,拿到臺面上說,她覺得無所謂,夫妻之間有什麽好較真的。

這世界上,沒有能讓她易思齡真正忍辱負重的事。

是因為他,她才覺得這種“忍辱負重”很好玩,是情,趣。可他卻認真了,還威嚴地教訓她,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潛規則。

她很委屈。

易思齡胸口煩悶,突然就不想說話了,睫毛自然低垂,擡腿從他腰上翻下來,躺在另一邊,然後把被褥全部拉到自己身上,裹住,卷起來,留給他一道背影。

謝浔之滾了下喉結。她不說話,不調皮,不和他對着來,只是沉默地睡覺,這讓他迅速察覺到自己剛剛那番話說得太過嚴厲。

“昭昭。”他沉沉喚她,撐起身體靠過去,想要從後背圈住她。

“滾蛋。”

易思齡避開他,把被窩攥得更緊,吐出兩個字,雙眼緊閉。

謝浔之的唇已經抿成一條線,面部線條緊繃,更顯得淩厲,他又滑動了幾息喉,這才低聲說,“抱歉,老婆。我不該太嚴肅,我只是聽你那樣說,有些生氣。”

“當然,我這種生氣是需要唾棄的。我态度有問題。”他補充。

易思齡把頭埋進枕頭裏,冷漠:“唾棄我吧,謝董。”

那句謝董又紮上他的心。

“…怎麽會。”

謝浔之輕輕把手臂放在她腰側部位,隔着一層被褥。

“反正我為了四千萬和你上床。”她譏諷,還冷笑一聲。

這就是說怪話了。

謝浔之摟緊她,她身上鵝黃色的吊帶露出一角,像開在肩膀上的兩朵小花,“別說這些。是我的問題,我不該把事情說得很嚴肅,不該上綱上線,是我太老土古板,這其實只是一件小事。”

一件可大可小,可左可右的事,他選擇了放大,選擇了激進朝左。那一瞬間的确是很生氣,氣她把他們的關系看得很不珍重。

但她也許只是愛玩,調皮。

而他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将事情弄糟。

喊她什麽她都不答應,承認自己土她都不給回應,謝浔之只能無奈,喚一聲:“易總。”

易思齡直接從裹成一團的被窩裏扭過來,擡手打他,“還敢說,還敢說!”

“我一點也不想理你。”

她委屈地癟着嘴,鼻腔裏哼出聲來。

謝浔之牽住她的手腕,指腹在腕心處摩挲幾下,低聲哄她,“對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說那種嚴肅的話,也絕對沒有那樣想過你,我可能有些…草木皆兵。抱歉,以後不會了。”

“為什麽草木皆兵…”

易思齡更難過了,他不哄還好,一哄就矯情,氣性很大。家裏幾個姐妹都知道她哄不得,越哄越來勁,但不哄又沒辦法。

謝浔之注視着她,松弛下去的面容很溫淡,東方式的英俊不論是配肅穆亦或斯文,都恰如其分。

他說:“因為我把我們的關系看得很珍貴。所以一點點不好的苗頭都難以忍受。”

易思齡才不被他帶跑,冷冷地哼一聲,“誰說我就把我們的關系看得不珍貴了。別以為只有你才是。”

謝浔之深沉地看她,看夠,低下去,銜住她的唇,濕熱的氣息像低緯度的雨林,她漸漸迷t糊,他把聲音送入她的唇齒。

“但我愛你。”

他其實說得很鄭重,不帶狎昵,說完後吻的動作也停下來,就這樣懸在上方審讀她。

好像是在和她較勁,比誰更珍重誰更深刻誰陷得更多。又好像是目的不純 ,誘騙她脫口而出一句:誰說我不愛你。

易思齡心跳湍急,就這樣巴巴地咬着唇,不懂他突然說什麽愛。

愛她。他先說了愛她,像突如其來的禮物,擊中她心髒,以至于驚喜到忘了一切。

她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明珠,萬千寵愛,從不缺誰的喜歡。但得到謝浔之這種男人先開口說愛,仍舊是一件令人狂喜的事,是她的獵獵旌旗。

她有莫大的滿足感,和驕傲。

“那你有多愛我?”

她像個小朋友,睜大了明亮的眼睛。她從不是否定自己的人,不可能開口問一句,“真的嗎?”或者“你愛我?”

她只會問,你有多愛我?很多?還是很多很多很多。

謝浔之失笑,“很愛你,易思齡,你的利益放在我們夫妻利益之前,我們的夫妻利益放在我的個人利益之前。”

非常通俗易懂。這世界上的男人口口說愛,但行為上卻永遠只顧自己。

易思齡欣喜點頭,“謝浔之你特別好!”

謝浔之勾起笑,“那你呢?”他低眼看着她,“愛我嗎,昭昭。”

易思齡心跳狂亂,比聽見他說愛還要激烈,緋紅的面頰又開始發熱,像脆甜的蘋果。

她擡手把眼睛遮住,不看他,也不讓他看,心情愉悅地撒嬌:“我才不告訴你。休想。因為我還在生氣!”

謝浔之笑,縱容地看着她,“那還要生氣多久?”

“看我心情。看你表現。”

.

次日是周末,易思齡起得很晚,又暢快地睡到十一點,這才慢悠悠地睜開眼。

謝浔之沒有去集團加班,一清早起床晨跑,回來後就在書房開視頻會議,回複海外分部的郵件。

梅叔過來知會一聲少奶奶醒了,他這才停下工作,揉了揉酸脹的眉骨。

“梅叔,給易思齡的禮物整理好沒有?”

梅叔:“整理好了啊,昨天一下午都在忙這事兒。”

謝浔之颌首,“把我替她選的裙子都拿到客廳,不要動包裝,給她自己拆,比較驚喜。”

梅叔表情複雜,确定是驚喜嗎?不是驚吓?

“确定要送給少奶奶?”梅叔提醒一句。

謝浔之:“什麽意思?”

“就怕不合少奶奶心意。”梅叔委婉谏言。

謝浔之沉吟片刻,“不是你說她最近喜歡春天的風格?”

何況易思齡昨天穿得風格也很春天,很鮮嫩的藍色,絲巾上還點綴着小碎花,和他挑選的裙子如出一轍。

梅叔:“………”

行吧。他不勸了,免得又挨一頓批評。少爺的人生就是太順利了,需要少奶奶來敲打一番,讓少爺知道,時尚圈不是人人都能進的。

易思齡洗漱過後,穿着昨晚的鵝黃色睡裙,踩着羽毛軟緞鞋從卧室裏走出來。客廳的地毯上,沙發上,不知何時堆滿了各種紙袋和紙盒。

“禮物!”易思齡驚喜,快步走過去。

謝浔之站在廊下凝神,聽見動靜後這才不疾不徐走進客廳。

梅叔讓人把早餐送進去,擺在那方兩人位的紫檀木餐桌上。易思齡對梅叔說了一句早上好,梅叔笑呵呵。

又問他紐約好不好玩。

“我比較好玩,少爺不好玩,天天都是應酬和工作。”梅叔官方回答滿分。

易思齡拆開第一只禮物盒,輕哼,“你就知道幫他說話。”

盒子裏的裙子用防塵袋裝着,拿出來,拉開防塵袋拉鏈,露出裏面大朵大朵的紅的粉的黃的花。

易思齡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對勁,這衣服不是她指定的啊,她不會看上這種散發土氣的裙子。

她依次拆開包裝,越拆越崩潰,還很多,那紙盒紙袋像海洋,根本拆不完。

沙發上逐漸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醜衣服。不是碎花裙,就是漸變蕾絲裙,亦或印着亮片水鑽的T恤,配色堪稱災難,若是穿在身上,就是五顏六色的調色盤。

謝浔之走過來,看見她坐在一堆花色的漂亮衣服中,像一朵高雅的郁金香。

正準備問一句喜不喜歡,就聽見易思齡崩潰地尖叫,“這些都是什麽醜東西!”

謝浔之:“?”

他眉心微蹙。

易思齡擡頭,正好對上謝浔之,她眼中的情緒快要裂開了,絕望地問:“謝浔之,不要告訴我這些是你買的。”

梅叔在心裏嘆氣,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謝浔之面不改色,淡定地轉了一下腕表,“是我買的,昭昭。但這不是給你的,是明穗讓我給她帶的。”

易思齡:“?”

剛要出門避開戰場的梅叔:“?”

還能這樣?

“應該是梅叔弄錯了,把給明穗的和給你的禮物混在一起。”謝浔之揚聲喊梅叔,梅叔嘚兒嘚兒地過來,聽見謝浔之淡淡地吩咐,“把給明穗的衣服都重新包起來,拿到她那兒去。”

易思齡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明穗讓你給她帶的?但這些也不是穗穗的風格吧……這……”

易思齡知道是明穗指定的,就不太好說什麽,但不說真會憋死,她很委婉:“有些審美跑偏吧?”

謝浔之沉冷的面容看不出情緒,“她說她最近是春天的風格。”

易思齡:“…………”

這也不算是春天吧?

她自顧自地垂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前因後果連了起來,“果然…我知道了…她果然戀愛了……”

戀愛使人盲目。審美降級嚴重。

“戀什麽愛?”謝浔之蹙眉,“和池桓禮?”

在謝浔之心裏,明穗和阿池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路人。一個是從小照顧長大的妹妹,一個是從小認識玩在一起的兄弟,這讓他有種看着自己弟妹“近親通婚”的感覺。

易思齡興奮點頭,“妥了!”

她興沖沖地撲進謝浔之懷裏,環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胸口,張口就是甜言蜜語:“老公,你快點給池桓禮打電話,我想約他出來吃飯。”

謝浔之:“易思齡小姐,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麽。”

喊他老公,為了讓他打電話給別的男人,約出來吃飯。

易思齡笑,“我是有正事。工作上的事,我打算拍一個紀錄片,需要他旗下的悅享視頻平臺和制作團隊。”

謝浔之臉色這才稍霁,“但這跟明穗有什麽關系。”

他尤為擅長抓重點,思路清晰,邏輯完美,不會被帶偏。

易思齡覺得謝浔之很不上道,但抱着他堅實的身體,嗅着他襯衫上幽沉的氣味,又心神蕩漾。

就這樣抱着,她說:“有明穗跟着一起去,池桓禮肯定不敢跟我漫天要價,省一大筆經費呢。我現在勤儉持家!”

謝浔之:“…………”

好一個勤儉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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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穗的院子與謝浔之的院子之間隔了一座花園。

因為是周末,她也偷個懶,睡到九點才起來吃早飯,練普拉提。臨近中午,她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去吃烤肉。

梅叔帶着一幫人進到她的院子,每人手裏都拿着紙盒紙袋。

“這是?”謝明穗疑惑。

梅叔:“二小姐,這是少爺給您從紐約帶來的禮物。”

謝明穗:“他沒事給我買這麽多禮物做什麽。”

梅叔笑:“當然是惦記您。”

謝明穗高興,讓梅叔把禮物放在客廳裏就好,她現在有約就不招呼了,心情很不錯,她穿着玫瑰色的長裙,優雅地朝電梯走去。

手機裏,池桓禮發來消息:【穗穗,你哥嫂明晚請我吃飯?是什麽意思?他們是不是知道我們的事了,要考驗我?】

謝明穗蹙眉,很不高興地按下語音,“我們什麽事,八字沒一撇,說好了只是飯友。”

她又覺得不夠,低聲威脅:“另外。池總,明晚吃飯你記得和我保持距離。不要做出很奇怪的舉動,不然,飯友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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