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外聯作風（一）
第32章 外聯作風（一）
霍尹扣好自己身上的襯衣扣子站起來，一點不給冷森在注視的機會了，到門口的治療車裏翻箱倒櫃，最後還是在辦公桌旁邊備用品的抽屜裏拿到的溫度計。
他把溫度計塞進冷森手裏，左右看了看，望見破了門的治療室：“你先量體溫，我先去治療室看看。”
那裏應該是一間簡易的傷口處置室，他們運氣挺好，前一晚上黑燈瞎火的，闖進的這間處置室沒蹲個喪屍什麽的，設備還不錯，就是管道有點損壞。
冷森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并不覺得有什麽燙的，但還是乖乖夾好體溫計，看着霍尹從處置室出來，又去備用物品那邊翻出扳手、鉗子之類的工具，想必是他修理師傅的工作暫時脫不了手了。
“我真的覺得沒事，”冷森低聲，“我不覺得身上燙啊，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霍尹在自己身上翻了翻，把一盒藥片扔給他：“你傷口還在發炎，等量好體溫了，你吃兩片消炎藥，要降不下去，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到退燒藥。”
冷森接着藥片挑眉：“這東西好眼熟。”
“先前在酒吧，唐百紀給你的消炎藥，你不吃那個。”
冷森：“......”
他現在也不想吃。
不是覺得自己經歷這麽大陣仗不死有多強壯，而是他自己真的覺得沒事，除了傷口的地方有點刺痛，他身體其他地方并沒有什麽異狀。
于是不老實的冷老板從地上起來，抱着胳膊防止體溫計掉落，走進治療室看霍尹修脫落的水管。
“啊，現在想想，”他的聲音有點悶，嗓子有點發啞，精神十分不錯，勾着唇角點頭，十分敷衍地思索，“霍隊長一直在給我無限暗示，什麽任務裏的男女朋友、親密戀人啊——我說什麽都無限配合。”
“以任務之名，行茍且之事。”
霍尹動了動嘴：“兩人才能行。”
冷森再次挑眉，現在整個口腔裏都是霍尹留下的痕跡，咽口唾沫都帶他的氣息，現在精神好了，說話又開始不正經了：“行，既然霍隊長不願意面對，那就做不了數，不用為你那點小心思不好意思。”
隊長突然扭頭，滿臉認真地變了話鋒：“以前單方面，也要作數。”
說完就更加專心致志地埋頭了，冷森看見他随着扭動螺絲而微微顫動的頭發，也看見鬓邊微微發紅的耳朵，突然間，壞心思更加大動。
他默默地蹲在幹正事的人身邊，微微側過臉，對着人家耳朵吹了口氣。
吹罷也不管霍隊長錯愕的表情，忍着笑：“霍尹，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是不是這身聯署隊的制服壓制住你了啊？剛才我明明都摸到你有反......”
霍尹突然站起來，一臉認真地看着冷森：“我不欺負病號。”
“可我不是病號，我現在提槍和你出去對付喪屍不成問題的。”
霍尹不管他，兀自扭開水龍頭，每一個行為舉止都是轉移話題，伸手試水溫：“他這裏應該是處理外科傷口的，有溫水，一定也有消毒的碘伏。”
“我去看看空調壞沒壞，”霍尹逃也似的，“我倆可以把身上的血洗一下，你也可以處理一下傷口。”
冷森不再逗他，點頭，又聽見霍尹在外面翻東西的聲音，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拿出體溫計開始看。
最傳統的水銀體溫計測得最準确，但他看見水銀條直接到頂了，要不是有最高上限，水銀得爆出來。
他有點害怕霍尹看見後會是什麽反應，也想着今天的一吻估計到頭了，教條霍隊長是百分百不會再進一步了。
他喪氣極了：“霍尹，我壞了。”
*
“不，我也可能沒有壞，”冷森坐在觀察床上，飛快冷靜下來的，翻出自己已經碎了屏幕的手機看，松了一口氣，“我這種溫度可能是正常的，不是發炎，就是不穩定。”
霍尹蹙眉，一臉“你在說什麽燒壞腦子的胡話”，并且十分鐵面：“不要因為谷欠望而說這些話，很危險的知道嗎？”
冷森：“......”
天知道他有多冤枉。
“我發誓我不是為了一己私欲！你看段子豪的病歷！”冷森先前留了一手，出于關心段子豪，他拍了一部分情況，，現在倒是變成了自己的定心丸，“他在喪屍症狀持續的時候，就是體溫非常高！”
霍尹這才放下手裏的扳手，接過手機，拿出了重大案件卷宗的認真勁。
“他那時候神智不清，那你是不是要變成喪屍了？”
不知道為什麽，冷森感覺這聲音帶上了委屈，也帶上了驚慌。
冷森嘿嘿一笑，捏住霍隊長的下巴，接過吻的唇還帶着紅，像兩瓣在風沙裏滾過一圈卻依舊豔麗的玫瑰花瓣。
“昨晚上是誰那麽激動，信心滿滿地說，你不會變成喪屍的？這麽長的時間要變早變了。”
冷森放開手，又往前了半步，一條手臂實在是摟不完美人，但他還是緊緊貼着霍尹，用額頭蹭他的肩膀，蹭完還用下巴墊他的頸側，聽見霍尹亂起來的呼吸暗笑，“威脅”：“當時你就把你脖子放我嘴邊，我一變就能在你這裏來了一口了。”
呼吸随着冷森說出的每一個字撩撥頸項，霍尹沉了好幾口氣，推冷森：“那你去洗個澡，我看看這裏有沒有藥。”
冷森發現自己越來越樂得看霍尹這種模樣了，但還是要讓他安心：“可能是我之前用的藥吧，形成了奇奇怪怪的抗體，就算現在的我會不穩定，但也不會再有往喪屍改變的可能了。”
沒有了機械臂，一只手不太方便，霍尹幫他解衣服還得提防他亂說話，等拆到他手臂上的繃帶才頓了一下。
冷森擡了擡手，當時就沒太大的傷，現在已經好了，有點疑惑：“怎麽了？”
霍尹在繃帶上碾了碾，喬喬這姑娘包紮的習慣是把紗布疊兩層，在緊急情況下能快速救治止血，這種反應不是一個混跡拳擊場的女孩子該有的。
他突然想起來，從招了這麽個員工，自己所知的大部分行蹤，喬喬都跟着冷森。
“她可能是外聯的人。”霍尹在紗布裏摸到個軟物，已經被冷森的血染透，就算有人注意到，也會覺得是一塊軟肉。
但警惕心強烈的人不會這麽覺得，比如躲在這間診所的兩人。
冷森看見霍尹把紗布裹好，但沒有丢。
“說起來，她幫我處理了好幾次傷口，”他看着暴露出來的傷口思索，“之前不清楚，最近的這次在聯署隊，在安全區也是她，回地面前她也給我包紮過一次......”
霍尹靠在一邊的洗手池，聽水聲響起：“她在采集你的血。”
冷森音量大了一點：“她為什麽啊？”
“可能是外聯想要你的血，當初那些失蹤的志願者，”霍尹微微眯眼，看向緊閉着的窗戶，“外聯資料庫是有福音志願者的真實身份記錄的，而且利茲·克裏斯鬧這麽大的事，外聯不可能不知道。”
冷森：“但外聯到現在，都沒有出手幫你們吧？”
霍尹點頭，抓了抓頭發：“我懷疑過利茲·克裏斯是外聯派來的敢死隊，不然不可能會有狙擊手冒險都要殺了他，那些火彈想必是要毀屍滅跡。”
“外聯已經出現了喪屍。”他眸色沉重，在冷森面前，他可以随意揣測，也能毫無顧忌地說出自己的猜想。
冷森沉默起來，再走出來，臉上身上的灰塵都洗了個幹淨，蹬了蹬腳：“那很奇怪啊，這樣不是更需要內聯幫助嗎？找個醫學怪人跑內聯來做這種事實在是奇葩。”
“不知道，但的确是外聯以前的作風，”霍尹只能拿診所裏的紗布給他擦水，“唐百紀是對的，內聯各外聯，的确很多地方磨合不開。”
這就是他們聯署隊的事了，冷森無心琢磨，等着霍尹洗澡，他又開始看段子豪的病歷。
他又拿着體溫槍測了一下，直接爆表到測不出，要一個正常人這樣，得燒死了。
但他沒有任何不舒服。
霍尹的配槍就在他手邊，為了防止會不會有突然出現的喪屍。現在他突然鬼使神差，看向這把槍就移不開視線，手像是被驅使一般伸向那把槍。
重量輕，霍尹的每一把槍他都摸過，現在這把重量不對。
他回頭看霍尹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十分麻利地單手摳了一下彈夾處，和用腳上膛一樣，這也是霍尹教會他的，單手盡最大可能拆槍。但他學藝不精，只能做到快速拆一下彈夾。
彈夾裏只有兩枚子彈。
他心一沉，看着彈夾有點恍惚，自此，他才真的确定，如果他昨晚變成了喪屍，霍尹一定會當場擊斃自己，但也一定會随即飲彈自殺。
他被這種認知吓了一跳，在熱的空調風都覺得遍體發寒，以至于霍尹洗完澡站他身後都沒有察覺到絲毫溫暖。
“我現在很慶幸，”冷森卻笑了，面對霍尹，他果然說不了責備的重話，只能伸手敲他的頭，表情嚴肅起來，“別再抱有這樣的想法了，我答應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放棄生的希望。”
窗外的陽光強了不少，透過縫隙像是破進來的刀，冷森的眼睛在光裏發亮，又變得深長。
快被勒死的感覺不過如此，冷森在霍尹的懷裏這麽想着，年少缺失的東西都會變成這樣那樣奇怪的執念，他別無它物，只能盡一切去慢慢撫平霍隊長那點深藏的偏執。
不知道相擁多久，冷森看着陽光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和斯朗森格他們彙合。”
霍尹卻搖頭：“我還是要先去外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