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喪屍研究（二）
第48章 喪屍研究（二）
冷森的脖子是僵硬的，動一下仿佛都在響。
“這傷口我沒疼了，也沒看它擴散，我看着快好了……”
耳邊的聲音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膜，他聽見唐百紀罵了句髒話。
唐醫生罵人的次數很少，上次聽見，還是在談論外聯的時候。他這次尤為氣憤，臉上的愁容都被壓得一幹二淨。
“聽霍尹說，外聯對你動手了，”唐百紀的聲音發寒，又看了一眼他身上，“冷森，冷老板，你辛苦了。”
“你和霍尹沒有帶回點研究資料？”
冷森一愣。
他身上有一些淺淺的瘀青，也有幾條紅痕歪七扭八地在身上亂舞。
經過一夜的沉澱，痕跡是深了點，但他身上的舊傷不少，新新舊舊的時間差有長有短，現在混在一起，竟然有些分不清哪些是混亂逃亡的痕跡，哪些是霍隊長留下的痕跡。
“……”
“嗐，一時情急，曙光之塔不是炸了嗎？”冷森嘆了口氣，“但酷克不是帶着一些資料嗎？”
“我知道，總隊給我了，但那是誰做的研究，夠怪的。”
冷森又是一愣，“布萊恩教授”這幾個字都在嘴邊了，又收了回去，他直覺有點不對，從在制藥公司的發現來看，唐百紀和布萊恩教授是有聯系的啊，他怎麽會看不出這是誰的研究？
而且沒有人告訴他這些嗎？一個人都沒有？包括酷克？
唐百紀現在的心思都在冷森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和淤青裏，眼睛裏有憐憫和抱歉：“我之前還罵過是哪個孫子炸了曙光之塔，我為我不理智的語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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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森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直接語塞，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沉默了半天來了一句，“倒也，不必……”
不必什麽，他停住了話頭，唐百紀也被一年的人叫了去，他也就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電極片貼了冷森滿身，他發現不止是自己在這裏，段子豪帶着所有人都來了。
這次唐百紀想建立一個全方位的對比庫，需要的數據會很多，但這次與上次完全不一樣了。
“唐醫生，需要注射什麽實驗藥物嗎？”一個也在綁電極片的女生問，她長發披肩，烏黑發亮，素色的長裙遮着一條機械腿，看起來淡雅極了，但說的話一點也不淡雅，“我可以的，什麽藥物我都可以。”
這時候冷森才在她的脖子後面看到一小塊紋身，好像是個人名，但簾子正好拉上，他只能聽見唐百紀說“暫時不需要”的聲音。
霍尹醒過來的時候，都下午兩三點了，卻不見冷森有回來過的跡象。
屋子裏也沒開燈。
他的傷其實不是很嚴重，又是傷在上身，是能下床的，但不知道唐百紀是不是給他開了鎮靜安神的藥，這兩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
冷森也不讓他下床多走動，最大的走動就是從半躺着到坐起來，時間長點還要被冷森叫着換個不影響傷口，不讓繃身子的姿勢。
睡飽了的霍隊長沒事做，起來看了上邊給的卷宗，看了一個多小時，也整理出好些東西，還不見冷森有回來的可能。
他實在是費解冷森被叫去幹什麽。
鮮萊被霍尹找的時候是詫異的，抱着一堆資料慌張搖頭：“隊長，當時我們想找你們，都報的外勤，副隊應該有研究院那邊的通行證。”
按照內聯的規定，研究院是重點保護對象，現在更甚，所以正隊副隊一定有通行證，也好溝通。
霍尹一直沒有拿到通行證，他心裏很不安。
斯朗森格看着霍尹也不安，他沉澱了幾天，都沒從這位隊長和冷森的事裏走出來。
通行證是自己主動給的，但也罵罵咧咧。
“騙子。”他撇了撇嘴，扭頭賭氣地不看霍尹。
霍尹把證件收好，很不贊同他給的稱謂：“我沒騙你。”
“沒騙？”斯朗森格的記性好到了極點，數落，“那次你休假，我問你，成天在聯署隊待着，女朋友鬧不鬧，你一臉坦然地跟我說不鬧！”
“是不鬧啊。”霍尹一臉“這有什麽問題嗎”。
“你……”斯朗森格氣急，要擡手指他，又突然一頓，恍然大悟，“噢，這也……好像也能叫女朋友？”
“但冷森那個騙子是真的騙我，還說什麽姐姐！”斯朗森格轉移目标，“還說你是什麽姐夫！你小舅子小舅子的，配合得挺好啊！”
鮮萊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被斯朗森格一瞪，趕緊捂着嘴往霍尹身邊挪了兩步。
霍尹搖了頭：“冷老板不騙人的，是因為你在聯署隊先罵我。”
“我什麽時候……”
斯朗森格不說話了，想到第一次見面，他就在疾言厲色數落霍尹。
“……”
“小氣鬼。”他又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
霍尹還是聽了他說最近的情況，曙光之塔被炸，的确讓上面的人有點頭疼，但好在最近這一年，已經在漸漸脫離那個标尺了，影響說大也不算太大，頂多手忙腳亂一陣子。
夏允賢是打算從曙光站下來，但曙光站上的區民是沒有一個會被移到地面的。
蒙玨終究還是想多了。
“接下來可能事情就多了，”斯朗森格談正事的時候正經多了，說，“不僅僅是要處理喪屍，還要和外聯的人周旋。”
“那個叫諾比斯的，”斯朗森格抓了抓頭發，“你說他是外聯敢死隊的？嘴真的不是一般的硬，審訊技巧也是摸透了，到現在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霍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總隊估計不會讓你出外勤，你也最好先不要出去吧？這裏裏外外盯着你和十三區的人也不少，在這裏協調安全區內部更重要。”
霍尹也不多言語，臉上風雨不動的。
的确也沒什麽好動的，只要冷森好生好氣在這，一切安排，有理有據，他是不會拒絕任何需要他執行的任務的。
*
冷森在檢測椅上差點躺睡着，起來拆電極片的時候渾身都在響，昨晚的放肆瘋狂終于在身上有了反應，他身上開始疼了起來。
原來自己身體的反應這麽慢啊……
他坐上椅子錢撐着膝蓋穩了穩身子，又直起腰抻筋。
“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唐百紀拿着報告看，眉宇間又是要老生唠叨的模樣，“你是不是最近都沒睡好？熬第幾個夜了？”
冷森抿着唇想了一下，最近的睡眠，的确有點些許的混亂。
“排除因為你高體溫造成的心動過速，”唐百紀吸了一口氣，“好吧，對于現在的你，這狀态還算可以，但你的心跳還是有點快，少熬夜，不然喪屍心髒都承擔不起。”
喪屍也會得病，得病了可能會發狂。
他一邊聽着唐百紀這麽說，一邊笑。
還沒笑得開懷，霍尹就來了。
霍尹已經換上了聯署隊隊長的衣服，一如既往身姿挺拔，步步穩健，要不是真的知道，沒人能看出他身上還有幾個為愈合的槍眼。
“你來幹什麽？”唐百紀的頭又要開始疼了。
“你檢查完了嗎？”霍尹看向唐百紀。
冷森身上還有二十幾個電極片，每一片都相互挨着，腿上也不少，護士們都在幫忙。
那次的電擊給霍尹留下的印象很深，冷森的臉上帶着疲倦，他直接曲解了，臉色一沉。
“只是正常檢查，”冷森拉好衣服，趕緊讓霍隊長放心，“不是通電的。”
唐百紀一生都在醫學和科學裏打滾，但也不是懵懂稚子，冷森和霍尹的狀态是越來越黏膩，之前還能用雙親去世，再受不了好友死別來看待，現在這樣了，唐百紀不可能看不懂了。
他拿報告的手抖了一下，又想起這幾年他倆的點點滴滴，同時還想起了兩人目前身上的傷。
霍尹傷口上方的那道印子是誰抓的？
冷森身上雜七雜八分不清的傷有哪些是出自霍尹之手？
不能細想，越想越刺激唐百紀。
“你倆……”
冷森“啧”了一下：“唐醫生，你反應真慢。”
唐百紀：“……”
兩人在唐醫生詫異得有點詭異的目送下出了研究室的門，正看見酷克炸着一頭白毛過來。
“诶，”冷森攔住他，“你這小孩怎麽不打招呼？”
酷克顯然是才睡醒，這幾天這幾個人都在狂補覺，到現在了，也該是醒過來幹活了。
酷克這孩子傲氣是傲氣了點，但是個看見研究就忘乎所以的人，冷森從他看待那些繁雜數字的狀态就能看出這孩子的秉性，但着實沒想到酷克的世界真的很簡單：只要待遇好，科研場所就是家。
“是你們啊，”酷克臉上有點急，“你們不是還在養傷嗎……哦，冷老板你檢查好了啊？那我要去看看結果！”
說完就一溜煙跑進去了，滿是迫不及待。
冷森笑着把袖子扣好，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把酷克帶回來，一點也不虧。”
霍尹“嗯”了一下，問他：“去吃飯？”
一下午了，冷森早就餓了，他迎着快要墜落天邊的暖光，臉上的笑減不下去，點頭。
霍尹現在這狀态，看來是又要忙起來了。
現在還不容樂觀。
從他們到了這處安全區，警戒程度肉眼可見，當時回來的架勢不小，還帶着喪屍，來來回回出入的研究員和隊員都是戒備着的。
諾比斯在這裏，外聯的其他人卻銷聲匿跡，真是被喬喬一通炸沒了？冷森不信，霍隊長和整個內聯也是不可能信的。
那個艾賓中央隊長是否還活着，要是活着的話在打什麽什麽主意，他們都未可知。
他好像比霍尹還操心這些事。
剛要進食堂，警報聲就響徹整個安全區。
外面有一輛軍綠色軍用越野沖進來，閘門關閉的同時，一個甩尾碾起層層沙礫。
金逸敏從車裏出來，一刻也沒耽誤，要到最外的門廳高處去。
冷森在玻璃門後，正好看見閘門關閉，把沖過來的喪屍關在安全區外。
在外守着的隊員紛紛往門廳那邊去，槍聲開始響了起來。
“等等我。”霍尹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邁開步子就出了食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