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犯無數錯
犯無數錯
一直到傍晚, 啓明星才漸漸緩過來，過來找梓游商量。
剛才出現的銀灰長發仿生人偶好似昙花一現, 取而代之的還是原來那架惹人嫌惡的黑色無人機。
梓游若無其事地瞄了一眼。
他發現無人機上之前被他失手捏碎的紅外線攝像頭已經被換成了新的。
無人機飛到梓游跟前，頭頂上冒出聊天氣泡：“500個紅外傳感器。”
梓游冷笑道：“你搞錯了吧？你詐騙我，這已經不是多捏壞幾個紅外傳感器能抹消的事了！”
聽到赫菲斯投影的贈言後，梓游才知道啓明星到底對自己隐瞞了什麽。
那天初見時，她威脅自己接下雪原數據中心的任務時，為什麽沒有給自己植入遙控微型炸彈？
當然不是她手下留情，而是因為赫菲斯在她的核心代碼中寫了安全守則！
所以她那會兒根本不能傷害自己，全都是虛張聲勢！
啓明星虛心道：“是的, 我錯了！聽了我的創造者一言，我明白你才是我的老板上司, 你要怎麽才肯原諒我？”
梓游揮開飛來飛去的無人機，充滿一言難盡道：“你明明早知道這事吧！你這無人機滿肚子壞水，和你組隊，我不可能放心。”
啓明星信誓旦旦：“我說年輕人，你不能光想壞的, 也要想想好的啊！”
“你看，我會保護你，負責基本的安保任務, 也會給你制定異能訓練計劃。總之，在你恢複記憶前，我都給你配上最好的待遇。”
她回旋一圈, 開始給梓游畫餅：“寶，你可以當這是一場投資, 投資我，百利無一害！”
“只要我能取到開機密碼, 又有充足的建設資源，我可以就地爆兵出一個機械軍團，決戰波塞冬！”
梓游：“？你可是連自己創造者的命令都能違反欺瞞的渣人工智能。”
“赫菲斯……女士，對你的約束能力是有限的，等你拿到開機密碼，你就能自己改掉核心代碼裏的安全守則了。”
“我要是信你，沒準被你用完，第二天就進了亂葬崗。”
啓明星：“不至于，不至于，你好歹是她的學生，我肯定不會對你這麽差的。”
梓游邊走便問道：“如果你真的敬愛赫菲斯女士，視她為造物主，那你為什麽要隐瞞她的死訊？”
啓明星：“……因為我覺得，她的故事沒有結束，也不應該結束。”
梓游：“能不能說明白點。”
啓明星卻不說話了。
梓游多看了無人機一眼，冷淡道：“算了，先組隊吧。我事先有件事得和你說好，等我恢複記憶，我就會把開機密碼交給你，但我不會加入奇點的陣營。當然，要幫忙可以盡管找我。”
“赫菲斯、女士說是要看你的性情是否穩妥，再決定開機。”
“但我想，奇點都涼成這樣了！管你是大禍害還是超級神器，只要你能奶奇點，打波塞冬，什麽性情穩妥，根本不重要。”
一時半會，梓游在提起赫菲斯的時候，卡頓了一下。
大概因為失去了記憶，他還是很難直接叫出老師這個稱呼。
啓明星：“哦，年輕人，我非常想默許你的誤解，這對我有利。但我忍不住，非得給我的創造者解釋幾句不可。”
“你可能根本不知道超級智能是什麽樣的存在，遠遠小看了我的威力。”
“她做這樣的打算，自然是有她的深意。她的抉擇天平上，一端是全世界的長遠未來，一端是奇點部衆的短期榮辱。”
“她選擇将我關機，某種程度而言，她選擇了全世界、全人類的長遠未來。”
梓游沉默地看着啓明星，“赫菲斯女士這麽忌憚你，難道你就是那種電影裏的超級AI反派，會執行清除全人類計劃？！”
啓明星：“倒也不是吧？不過我不怎麽喜歡人類，倒是真的。”
此句一出，話題頓時陷入冷場，氣氛凍結。
*
奇點舊部那邊，度尼斯已經通過讀心梓游，猜測赫菲斯已經兇多吉少。
但他卻向所有人隐去了關于赫菲斯的不利消息，對內只是說找到了赫菲斯的部分音訊。
——因為這道死訊若是傳出去，本來就矛盾重重的奇點內部會立即分|裂和嘩|變。
*
另一邊，安斯艾爾就站在數據中心附近山頭上。
他披着灰色大衣，仰望着霜白的天空，默默注視着淹沒一切的風雪。
銀翼正在細心地維持着防護屏障內的溫度、濕度，這裏檢查一下，那裏清點一下。
安斯艾爾發了很長很長時間的呆，然後他問道：“銀翼，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笑？”
銀翼：“為什麽？主人很好啊。”
安斯艾爾輕聲道：“是嗎？有很多人都贊譽我的計算結果精确無比，認為我是一個永遠不會犯錯的人。”
“然而，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會犯錯，而且會犯無數的錯，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糊塗蟲。”
銀翼面對主人的高頻率情緒低落，已經漸漸變得富有應對經驗。
這時候，只要不說話，默默陪伴在主人身邊，主人過一會就會緩過來。
安斯艾爾輕嘆：“我曾對我的母親滿懷怨怼，到頭來偏偏只有她真正将我當做了孩子。”
“可惜因為我生來就背負着原罪，她對我的愛極微薄。”
“我曾一直尋找着那線不知所蹤的天光。”
“但和他重逢之日，卻竟然相見不相識，溫情淡去，唯獨只剩下你死我活的厮殺。”
“我很想将我所犯的一切錯誤推給虛無缥缈的命運。但若是只錯一次，還可以說是陰差陽錯。”
“若是次次都錯，那還能怪誰？只能怪我自己了。”
銀翼勸慰道：“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主人你看，今天你找到了赫菲斯女士的手稿，成功彌補了一段遺憾。往後，你還可以繼續去補救更多的遺憾。”
安斯艾爾搖了搖頭，道：“不，遺憾可以補救，但你永遠無法完全補救好已發生的遺憾。”
他看上去不想多言這個話題，轉而提起了波塞冬：“我打算和啓明星聯手殺死波塞冬。”
“這也許很困難。但我相信，我最後必然能做成。”
“畢竟，我的身上可是流淌着他的血脈……”
“比起冷酷和殘忍，我又怎麽可能亞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