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下風雲

天下風雲

男人擡起頭,黑眸沉冷銳利,他約莫三十歲,久經沙場使得他的身上散發着殺伐之氣,像是走近些許就會被血腥氣淹沒。

他打量着書墨,略有些驚訝:“你是人?”

陰婚局裏只有新娘是活人,出現一個趕屍人已經是例外了,這裏竟然還有活人,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看起來并沒有多強,不過是剛開啓靈相不久。

“是。”

男人放下筷子,一身鐵甲泛着冷光:“我是鬼,你是人,你确定要找我做生意?”

書墨狗腿子一般點點頭,龜甲翻得嘩嘩作響:“四海之內皆兄弟,陰間陽間是一家,是人是鬼有什麽關系,生意照做不誤,客官,算一卦呗?”

子正已過,現在是新的一天,他的算命機會從0變成了3。

書墨期待地搓手手,他一眼就看中了這個人,別人打架的打架,看熱鬧的看熱鬧,唯獨這個人慢條斯理地吃着飯,舉止優雅,铠甲金貴,一看生前就是個體面人,有錢!

賺人的錢,賺鬼的錢,不都是賺錢嗎?

況且給鬼算命,賺的可不止是錢。

男人眯了眯眼睛,手指搭在佩刀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好啊,你且算一算,今日這陰婚局誰是最後的贏家。”

他未曾與趕屍人交過手,很好奇神秘的趕屍人有多強大。

書墨眼睛骨碌碌一轉,裝模作樣地翻動着龜甲:“今日啊,最大的贏家莫過于一人。”

他故意賣關子,拖長了調子,在男人看過來的時候指了指喜堂上的攬星河:“那位被哄搶的新郎,會是贏家。”

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男人眸光微暗,意味不明地哂了聲:“在我面前耍小聰明,你是活膩了嗎?看在你的回答有幾分意思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算,收起你的小心思。”

他拇指一推,佩刀就出了鞘,血煞之氣噴湧而出。

書墨臉色一白,這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不過這是危險,也是機會,書墨捏緊龜甲,擠出一絲笑:“算命可以,但在那之前,咱們是不是該先談一下報酬?”

“報酬?你的命夠不夠?”

娘的,又遇到想白嫖的土匪了!

書墨暗罵一聲,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扭曲,不答反問:“你知道這世間什麽人最不能惹嗎?”

男人挑了挑眉:“亡命之徒?”

他帶兵行軍打仗,最不喜歡遇到的便是破釜沉舟的人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徒,這兩種人太狠太瘋,最好不要沾上。

“不。”書墨咬了咬牙,目光幽幽,“最不能惹的人,是窮比。”

男人:“……”

書墨瞥了眼他手中的刀,攤攤手,破罐子破摔道:“我爛命一條,不夠報酬,要算命的話,第一拿錢,第二答應幫我辦一件事。”

男人神色古怪,打量了他半晌,将刀推了回去。

這人看着并非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明明行為舉止像個滾刀肉一樣,竟莫名顯出幾分說一不二的氣勢。

他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想讓我幫你辦什麽事,說來聽聽。”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心的欲望有如萬丈溝壑,是無法填平的,出了錢,這不要命的滾刀肉又是為了什麽利站到他面前的呢?

書墨攥了下掌心,手裏全都是汗,剛才他真的怕男人一刀砍下來,還好福大命大,他賭贏了:“我幫你算一卦,作為報酬,你要保我平平安安,送我離開這裏。”

原來滾刀肉也是怕死的。

男人心中暗忖,輕嘆一聲:“我能不能保你,還要看你算出來的結果,若我成了鬼王,得到那新娘,留你一命也無妨。”

書墨表情扭曲:“……”

得,又是一只被攬星河迷住的鬼。

書墨催動靈相,一邊查看男人的禍福吉兇,心思也飄遠了,攬星河那厮的魅力也太大了,是萬鬼迷嗎?

“某種意義上來說,沒錯,他是所有鬼都想得到的東西。”

書墨一驚,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想的事情說出來了:“所有鬼都想得到他,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他承認攬星河長得好看,但一千個人有一千種審美,即使是神明也無法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所有鬼都對攬星河一見鐘情,他覺得不太現實。

男人垂下眸子,身上的殺伐之氣平靜了一瞬,而後翻湧起來,他摩挲着刀柄,意味不明道:“那是因為你還不夠了解他,如果你知道他有多珍貴,就不會存在這樣的疑惑了。”

書墨想繼續問,忽然臉色一變。

“算出來了?”

書墨艱難地點點頭,他忽然放下龜甲,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悶頭喝起酒來。

大兇。

他不能直接查看陰婚局的鬼王,但可以看男人的運勢,命盤顯示男人有大兇之兆,想活下來很難。

男人如果死了,不僅沒人付他算卦的報酬,而是也沒有人能保護他了。

書墨心中悵然,他是造了什麽孽,怎麽淨做了些賠本買賣?!

男人卻像是早就有所預料,也沒問結果,緩緩站起身。

書墨一把摔了杯子,臉上滿是糾結和掙紮:“你不好奇結果嗎?連問都不問一下,該不會早就想好要賴賬了吧?”

男人從懷裏摸出一把短匕首,扔給他:“這把刀就當成算命的卦錢吧,至于卦象的結果,就不用告訴我了。”

匕首上鑲嵌着一顆璀璨的星石,散發的幽光令人驚訝,書墨愛不釋手地撫摸着。

發了發了,星石分品級,匕首上的這一塊顯然是極品,這玩意兒可值錢,能買下半座一星天了。

“算了卦又不問結果,兄臺行事一直都是這麽……怪的嗎?”

“你是想說敗家吧。”男人笑了聲,“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更何況我已經死了,留着也無用。”

“至于算卦,事在人為,我不會根據一道卦就改變心意。”

男人負手而立,目光凜然,直盯着喜堂上一人敵百鬼的相知槐。

書墨怔愣片刻,将匕首插進腰間:“兄臺雖是鬼物,卻又不像鬼。”

“哦?那我像什麽?”

“像人。”書墨拿起桌上的筷子,一下子插進了飯菜之中,“人有人氣,鬼有鬼氣,有的人雖為人,卻不像人,有的鬼雖是鬼,卻自有俠肝義膽。”

男人感慨出聲:“俠肝義膽,這個詞倒是很久沒有人用來形容我了。”

書墨挑了挑眉:“很久沒人用過,那便是以前有人這麽說過,敢問兄臺尊姓大名。”

“你算不出來?”

“算不出。”

男人哈哈大笑,一身凜冽的殺氣蕩然無存,好似他只是一位游歷江湖的俠客,見着了有趣的人,聽到了有趣的話。

“以你的年紀,不該稱呼我為兄臺,若是擱在以前,你必定會得到一句‘豎子狂妄’。”

“只有老去的人才會懷念往昔。”書墨擡了擡手,做邀請狀,“還望兄……前輩報上名號。”

“名號若要自己報,還不如隐姓埋名,你既然算不出,那便猜上一猜吧。”

男人大步流星走向喜堂,在他身後,書墨目送他走遠,眸色越來越深。

雖為鬼身,卻似天人般矜狂。

一星天沒有出過這樣的豪傑,細數怨恕海的冤魂,他只能想到一個名字。

——風雲舒。

天下風雲出吾輩,長刀所向星月舒。

風雲舒,曾為一屆江湖浪客,以一柄長刀征戰四方,不入王朝十三載,率兵苦守星月城,以凡人之軀擊退過覆水間魔域來敵,一時間民心所向,是當之無愧的凡間戰神。

兩大王朝敬佩其為人,帝王親自訂下丹書白馬之約,風雲舒一日在世,星啓與雲合便不入星月城。

只是可惜,天妒英才。

書墨摩挲着那柄匕首,憂心忡忡,如果這人真是風雲舒的話,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另一邊,注意到書墨的遠不止鬼童,還有顧半緣和無塵,他倆悄悄往角落挪了挪,偷偷打量着大步流星走上前來的男人。

“他是誰?”

“不知。”

“那你躲什麽?”

“怕死。”

無塵噎住,對上他一臉理直氣壯的表情,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那只鬼和其他的鬼不一樣,從他出場的氣勢就能看出來。”

無塵驚訝道:“望氣斷人?”

相傳道家知天命,能觀人之氣,以推斷此人的命格和境界。

難不成……

“什麽望氣,最厲害的往往在最後壓軸出場,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顧半緣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從剛才相知槐上去搶親的時候開始,我就注意到他了,他一直安安靜靜地吃飯,倒像是真的來赴喜宴的賓客。”

直到那擡轎子的人過去搭讪。

顧半緣眉心緊蹙:“那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不過一品剛開了靈相的境界,卻敢在這陰婚局裏擅自走動。”

此處危機四伏,在一切明晰之前按兵不動是最好的選擇。

無塵雙手合十,輕聲感慨:“或許只是無知者無畏。”

就是因為世間不識趣的人多了,這江湖才會如此熱鬧,不然死氣沉沉的,誰愛在其中闖蕩。

“看上去你對他頗為推崇。”

“推崇談不上,就是羨慕吧,看他和那只鬼相談甚歡,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個機會。”無塵咂摸了一下,露出些許遺憾的神色。

顧半緣翻了個白眼,裝什麽世外高人,不就是沒提前去抱大腿,後悔了呗。

呸,假正經。

不過那人,看上去的确是條好大腿。

顧半緣擡眼看向喜堂,只見那男子每走一步,周遭的鬼都會往後退些許,不消多時,打鬥便停止了,只留下一條通往喜堂的路。

攬星河坐正了些許,上下打量着男人,比起其他鬼物,這一個的裝扮倒是有幾分風雅意味,如若不是他身穿銀甲鐵胄,定會讓人誤會成吟詩作對的文人騷客。

“你也是來搶親的?”

此人一看就不是耽于美色之人,但又來勢洶洶,答案只可能是一個。

“不,我不成親,只是想成為鬼王。”男人輕嘆一聲,“然後得到你。”

他的語氣裏夾雜着無奈,說這話時不像是為了得到一個人,更像是為了得到一株藥草,一件天靈地寶。

發現這一點的攬星河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罵人。

“今日不會誕生鬼王。”

相知槐上前一步,竹杖震開周遭的小鬼,卻無法撼動男人的衣角。

“趕屍人,馭亡靈,驅百鬼,執杖出征,寸草不生,神鬼皆要避其三分。”

男人擡起手,相知槐警惕地握緊了竹杖,卻見他只是彈了彈衣角:“這是你的第一件武器,趕屍棍吧,取材自昆侖山上,是累累白骨孕育出的骨生竹,有破瘴之能。”

相知槐的眼神變了變。

無塵好奇地問道:“喂,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哪兒知道,這都是趕屍人一門的秘事。”顧半緣觀望兩秒,啧了聲,“不過從相知槐的反應來看,應該是真的。”

“那這只鬼豈不是和相知槐是老相識?”

“相知槐年紀不大,這只鬼怎麽說也死了幾十年,就算是相識,也是和他師門先祖相識。”

相知槐悄悄摸上趕屍棍的機竅:“你與趕屍人一門有淵源。”

“萍水相逢,一點小因果,只是看到故人舊物,想起了很多以前發生的事情。”男人看過來,眼裏夾雜着很多不同的東西,像是透過相知槐,看那些被遺忘的歲月,“換個武器吧,趕屍棍傷不了我。”

這世上沒有趕屍棍驅不了的鬼,除非……

“你是風雲舒?”

雖然是疑問句,但經由相知槐的嘴說出來,語氣篤定。

“風雲舒?!”顧半緣大驚,“傳聞風雲舒率兵對抗覆水間的進攻,不死不退,星月城曾一度淪為一座鬼氣缭繞的死城,後來趕屍人前去移靈,風雲舒為報答他,親口許下一諾。”

一諾重千金,一諾平山河。

書墨聽得津津有味:“後來呢?”

顧半緣吓了一跳:“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在你們說到風雲舒的時候。”書墨蹲在旁邊,狐疑地打量着顧半緣,“我怎麽覺得你的聲音有些耳熟。”

似乎不久之前剛剛聽過。

顧半緣沒當一回事:“你該誇的不是我的聲音,而是我的相貌。”

書墨:“……”

出門沒看黃歷,遇到的一個兩個都自戀得很。

無塵被打攪了聽故事的興致,有些不爽快:“那一諾,風雲舒許了趕屍人什麽?”

顧半緣收起其他心思,悄悄指了指相知槐手裏的竹杖:“星月城白骨累累,冤魂不散,趕屍人為了帶戰死的将士們魂歸故土,折了師門祖傳的武器。”

“為那一諾,風雲舒登上昆侖之巅,取得骨生竹,制作了新的武器來償還恩情。”

“所以……”

相知槐目光沉沉:“這趕屍棍是你所鑄,星月城城主,人間戰神,風雲舒。”

“好的武器都有靈性,不會攻擊鑄造人,所以那趕屍棍傷不了風雲舒。”顧半緣頓了頓,感慨出聲,“星月城城主戰死已有幾十年,曾經的人間戰神卻遲遲沒有投胎轉世,還卷入了陰婚局,想争那鬼王之位……實在叫人唏噓。”

都道是人心易變,像風雲舒這種一生光風霁月的人物竟也免不了俗。

風雲舒恍惚了一瞬,擺擺手:“許久沒人叫過我的名字了,都是些舊事,人死如燈滅,再提起來也沒什麽意思。”

“既然人死如燈滅,那你又何苦來争這個鬼王之位?”攬星河一撩衣袍,站起身,殷紅的嫁衣襯得他眉若桃李,豔色逼人。

“你心中有未了的執念,所以你來搶奪我。”

風雲舒臉色一變。

攬星河伸了個懶腰,渾不在意地嘲道:“都來這裏了,就別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你與這喜堂上的百鬼,及人,并無二致。”

喜堂上的人只有一個。

相知槐瞳孔緊縮,看向攬星河的眼底浮起一絲困惑,為何将他與那些鬼物相提并論。

“你這般說也沒錯,我的确有所求。”風雲舒握緊佩刀,掃視着周遭的鬼物,“今日我必須成為鬼王,阻我者,死!”

風雲舒能被稱為戰神,手上自然有無數條性命,他還未拔出刀,從身上爆發出來的恐怖殺氣就逼得百鬼退散。

相知槐橫杖身前,擋住了攬星河。

“趕屍人,讓開,将新娘交給我,我不想殺你。”風雲舒低喝出聲,身上的氣勢突然暴漲,将衣襟撐成了無數碎布條。

相知槐雙手握緊竹杖,眼底精光大盛:“不讓,不交。”

“另外,他說過了,他不是新娘!”

攬星河被護在他身後,略有些怔愣,他沒想到相知槐到這時候還會擋在他身前。

“以你的能力,如今應當還驅使不了其他三件武器,而趕屍棍傷不了我。”風雲舒緩緩給出結論,“你對上我毫無勝算,若繼續執迷不悟,必死無疑。”

他的身上蔓延開一陣又一陣的黑色波紋,如同水浪一般,随着風吹開,蔓延到前胸後背,以及整個臂膀。

顧半緣瞳孔緊縮,噌的一下站起身:“鬼相紋!”

無塵和書墨吓了一跳,連忙一左一右拉住他:“你幹嘛,瘋了不是,這種時候往前沖!”

鬼相紋,是鬼相紋……

距離道觀被滅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走過了許多地方,都沒有找到線索,卻在這一星天中發現了鬼相紋。

鬼相紋能激發人心中的惡念,使得人走火入魔,這和陰婚局一樣,是封存在道觀中的禁術。

那一切果然是有預謀的,有人故意制造了道觀的滅門慘案,盜取禁術,想利用禁術在雲荒大陸上掀起風雲。

“不,我還有可用之物。”

相知槐握住趕屍棍,撥動機關,手腕一甩,從那竹杖中抽出一條灰白色的鞭子,長鞭劈下,撕裂了空氣,也将風雲舒身上的磅礴氣勢撕開一個裂口。

相知槐沉聲道:“此鞭名為渡生靈,請君試之!”

“渡生靈,渡生靈……好名字啊!”風雲舒朗聲大笑,忽然拔出長刀,“你不知我所欲所求,又如何妄想能渡我,小子,你未免太猖狂了些!”

“猖不猖狂,試過才知。”

相知槐身形如影,長鞭宛若白色霧氣跟随在他左右,不過瞬息之間,他就轉移到了風雲舒的背後。

這長鞭與其他的鞭子不同,柔軟至極,舞動時沒有聲音,好似一縷輕煙飄落,碰到人之後便化為繞指柔。

鞭尾點上風雲舒的後心,不過剎那,長刀就追随而來,朝着相知槐頭頂劈下。

攬星河驚呼出聲:“小心!”

話音剛落,相知槐就化作一縷飛灰,消散在刀下,與此同時,一道極瘦的人影悄無聲息地落到了攬星河身旁。

“你随他們離開,我要破局。”相知槐一把抓住攬星河的肩膀,将他扔向了顧半緣三人。

攬星河還沒反應過來就從喜堂中飛了出去,他揮舞着雙臂,罵罵咧咧:“相知槐你大爺的,扔人之前能不能先征求一下別人的意見!”

相知槐動作一頓,答應道:“好,下次一定。”

攬星河:“……”

下次你娘個腿!!

半空中突然掉下來一個人,顧半緣等三人飛速起身,攬星河哀嚎着捂住臉:“要是本公子毀容了,上不了那長生樓的美人榜,定要你好瞧!”

“砰——”

肉/體相撞。

攬星河拿開手,看着墊在自己身下的顧半緣,有些詫異:“這位兄臺,多謝了。”

這人明明都退開了,關鍵時候竟然又回來給他做了人肉墊子。

顧半緣被壓得幾欲吐血:“不謝,只是不想傾城美人毀容罷了,還勞煩美人先從我身上起來。”

攬星河表情一僵,迅速站起身:“我是男子,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那聲美人就一筆勾銷了。”

言罷,他一把揪住書墨:“你小子還有沒有兄弟道義了,躲得比兔子還快!”

“我這小身板,要是不躲恐怕就被你給壓死了。”書墨撇了撇嘴。

攬星河瞪了他一眼,打量着顧半緣和無塵,在看到無塵的時候,嫌棄地皺了下眉頭。

怎麽又是和尚。

拜那十八位羅漢相尊所賜,他現在見着和尚就煩。

“你們和那相知槐是一起的?”話音剛落,攬星河突然凝住眸光,“拂塵?你也是道士?”

相知槐動手太快,顧半緣還沒來得及藏,懷裏炸開一團黑色的絨毛。

書墨插了句嘴:“他叫顧緣。”

“顧緣?”攬星河打量着顧半緣的臉,輕笑一聲,“那不知道長是否認識顧半緣,他和你一樣也是位道士,也拿着一把這樣的拂塵。”

書墨猛地擡起頭:“我知道了!你就是顧半緣,那個戴着人皮/面具的道士!”

怪不得他總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

“貧僧不得不提醒諸位一句,舊什麽時候都可以敘,但命,此時不逃就沒了。”無塵道了句“阿彌陀佛”,擡眼一看,身旁的三個人已經撒丫子跑遠了。

無塵:“……”

你們等等我啊喂!

攬星河提着裙擺,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咱們就這樣把他扔在喜堂裏,會不會太不講道義?”

“往這邊走!”書墨捏着龜甲,尋找鬼氣最薄弱的地方,“你是要道義還是要命?”

攬星河默默閉上了嘴巴。

跑出院子,打鬥聲越來越遠,沒了風雲舒與相知槐的壓制,鬼物的叫聲逐漸增多了。

“能找到出口嗎?”

要離開陰婚局,只能通過鬼門,陰陽之間的鬼門只有像相知槐那樣特殊的人才能看到。

顧半緣急得一腦門子汗,他們是跟着相知槐才進入這裏的,根本不知歸路,此時也只能将希望寄予書墨身上了。

“龜甲指路,一切看命。”

“……”

忽然,書墨停住了腳步。

顧半緣期待地問道:“怎麽停下來了,莫不是找到鬼門了?”

看樣子他們的命還挺好。

“不是。”書墨看着掌心中斷裂的龜甲,擡起頭,警惕地巡視着四周,“鬼門沒找到,但我們好像踏上了一條死路。”

這裏是一處後院,院子裏還停放着喜轎,正是将攬星河三人擡來的那頂。

房門打開,有人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哈哈哈,這位小兄弟算的還挺準,這裏确實是死路無疑,我本欲去尋你們,卻沒想到你們先一步找來了。”

攬星河驚愕出聲:“怎麽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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